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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黄管家,您怎么被伤成了这个样子!”王老鸨抖着肥胖的身子把几个差伇中挤到一边,看到黄管家被打的奄奄一息,这王老鸨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叉腰伸手指一冯保,尖着嗓子叫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么,今日伤了黄管家,明日我家老爷就将你们拿到州府的大牢去治罪!”
“瞎死肥婆子,得罪了我们转运使老爷,谁家的产业也得砸!”正打在兴头上的一个兵丁,上去一巴掌抽打在王老鸨的脸上,王老鸨口中唉哟一声,那肥胖的身子像个皮球一般的在地上滚动,又是一口夹带着几颗牙齿的鲜血喷吐出来,整个人被打的连哭叫也忘了。
打了黄旺与几个恶仆,又怎么能出了冯保胸中这口恶气,劈手夺过一个兵丁手中钢刀,发疯般将房间内的摆设砸个稀巴烂,紧接着又咆哮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将这怡春阁从里到外砸了个遍,若是留下一件完整器物,本官便让他不完整!”
“是!”手下这些兵丁与差伇齐齐的应了一声,挥起手里的钢刀棍棒,稀里哗啦的砸了起来。
那武官都头一边指挥手下打砸,一边嗤笑道:“我们老爷身转运使,便是为官家办事,咱不管你们东家是谁,殴伤转运吏老爷便是殴伤皇差,与犯上谋逆有何不同!”
被打得半死的管家黄旺,迷迷糊糊间听得这一句,吓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听到这都头的笑声,那王老鸨吓的连哭叫都不停了下来,只有机灵的龟奴偷偷的钻出人群去家主那里通风报信。
一阵暴风骤雨过后,怡春阁被砸的千疮百孔,在乐天的搀扶下,走路一瘸一拐的冯保犹不解恨,吩咐手下道:“把地上这几个恶奴拿到县衙,本官要去治他们个殴打皇差之罪!”
谁挨打,谁占理!
换谁凭白无故被打了一顿,也咽不下这口气。
貎似这次玩的有点大,乐天这个始做俑者看着被押走的黄旺与恶仆,冷笑着撇了撇嘴。
怡春阁被砸,只是片刻间的光景便在平舆传扬开来,怡春阁的背景还是有些人知晓的,在第一时间内有大批的百姓前来观看热闹。
一众兵丁差伇押着黄管家等人走在前面,乐天搀着冯保上轿,随在轿边向县衙行去。刚刚出了巷口,乐天便被一人唤住。
止住脚步,乐天见呼唤自己之人正是那于若琢于官人,乐天遂来到路边,问道:“于官人何事?”
那于官人将乐天拉到人少僻静之处,面色惴惴的说道:“愚兄思前想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
“于官人何意?”乐天不解。
“为兄想过那贼仆吴阿大被下到牢中,没有什么过错,挨了些时日定会被放出来,免不了还会再寻机报复于某。”于若琢一脸忧色,停顿了片刻后眼中闪中出一缕精光,咬牙道:“贤弟能否替为兄做个了断,免得再让于某坐立不安!”
“了断?”乐天眼中尽是疑惑。
“对!”于若琢点了点头,目光越发的凶狠:“只有彻底了断,为兄才能放心!”
“了断”二字的用意,乐天心中又如何不清楚,暗道莫要小看了读书人,这读书人发起狠来更是阴损毒辣。
虽然前世活过三十多岁,最多也就是踢过几场假球,至于取人性命,乐天暂时还不具备这个心理素质。
“除掉这贼仆,虽说于某是出于私利,但也是为平舆除害啊!”见乐天沉默不语,于官人心中也是忐忑,哀求道:“为兄知道这般做有些不尽人情,但实为逼不得己……”
取人的性命,哪有那般容易。乐天转念又想,自己也得罪了泼皮吴阿大,以这泼皮睚眦必报的性格,日后自己也不得不提防些。
半响后,乐天点了点头:“于官人的事,小弟尽力去办!”
听得乐天答应,于官人脸上尽是笑意:“乐贤弟高义,乃平舆百姓之福祇也!”说话间,于官人摸出张官钞递到乐天手里:“这些银钱,留于贤弟打点衙门里的兄弟!”
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买凶杀人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乐天在心底道。见于官人递来的官钞竟是百贯面额,心下一惊,这于官人为了免除后患也是下了血本。
与于若琢告别,乐天快走几步随着差伇向县衙赶去,心中开始盘算如何买通牢子暗中下手。思虑间,乐天看了眼冯保的大轿,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不一刻到了县衙门口,乐天搀扶着酒意还没散去冯保,借机在冯保耳边低声说道:“今日冯老爷砸了怡春阁又打了几个恶仆,虽说是对方有错在先,却是有损冯老爷名声!”
正觉着自己有理的冯保止住身形,诧道:“此言何意?”
乐天语气冗重:“冯老爷本为官身皇差,却砸了花街柳巷,若传扬出去始终有损大老爷清誉,终归是不大好听的!”
“难道本官就该无故被人殴打?”冯保一脸怒意,平日做威做福惯了,打人向来不问道理,如何受得了半点窝囊气。
“便是冯老爷咽下这口气,小人也为老爷鸣不平,当然不能便宜了这些恶奴与这恶奴的主人!”乐天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又低声道:“小人认为冯老爷应该先在平舆博取名声,然后再治那恶仆与其家主之罪,如此来才顺理成章,让百姓称道!”
“若本官没听错的话,那老鸨说他家伎院与府衙有些瓜葛?”冯保突然想了起来。
“正是,这怡春阁东家姓黄,据说是蔡州黄通判胞弟!”乐天说道。
冯保话音中不屑:“一个通判而己,纵是官级大于本官,见到本官也是客客气气!”
“冯老爷是京官,是官家近臣,通判怎能与冯老爷相比!”乐天忙拍马赔笑,又说道:“所以小人劝冯老爷要将此事办的顺理成章,才无懈可击!”
事关朝廷官员,冯保自然不是傻瓜,嘴上虽说满不在乎但也不想被人拿了把柄上书弹劾,目光环视左右:“你们退的远些!”又对乐天道:“你且细细道来!”
见周围兵丁差伇退去,乐天压底声音道:“昨日不是拿个借冯老爷名声招摇撞骗的无赖么,正好可以拿此事做些文章,惩治此人定能为大人赢的青天美誉!”说到这里,乐天一笑:“冯青天被黄家恶奴伤成这般模样,百姓又有何感想,那黄通判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冯保眯起了眼睛。
怡春阁被砸,黄旺几人又被拿到县衙,据说是黄管家殴打皇差,这样的事情莫说在平舆,便是在大宋朝也是百年不遇,引的半个平舆县的百姓都围在县衙大堂外看热闹。
堂中知县老爷、主簿、县尉听得门里禀报,忙来到前堂,见到转运使被黄家家奴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幸灾乐祸,不过官场之人沉稳上,忙命人搬来坐椅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
冯保坐下,望着陈知县冷哼一声:“陈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却不料治下的平舆居然乱成这种地步,昨日有闲汉无赖打着本官旗号讹诈平舆乡绅,败坏本官名声;今日更有恶奴于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本官出言阻拦竟围殴本官!”
直到现在,乐天才知道这位县尊大人姓陈,只是不知道唤做什么名字。眼下在县衙大堂,似乐天这种小人物自是识趣退到差伇中间。
能做官的,无论好官坏官清官清官,智商都是不低的。这冯保自知在窑子里喝花酒上不得台面,平舆百姓又围在县衙外,开口便扬长避短。又说道:“那昨日败坏本官声名泼皮被拿到县衙,不知陈知县如何处置?”
这般说词,引的堂上三位老爷暗中发笑,你冯保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居然还会在乎名声。
原以为冯保因此事会咄咄逼人,不料却开口却避重就轻不提被黄家殴伤之事,令陈知县摸不清这位转运使大人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昨日确实拿了以大人名声招摇撞骗的泼皮,只是尚待核实,未想今日大人前来问询,那下官正好开堂问审!”
点了点头,冯保道:“这等招摇撞骗的奸诈小人,败坏本官清誉事小,为祸乡里事大,陈大人你看着办罢!”
说话间,知县老爷命皂伇将昨日被乐天拿到县衙的吴阿大带到大堂。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自是识的这泼皮无赖,只是这吴阿大寻常只做些偷鸡摸狗、讹诈乡邻小勾当,连做奸犯科都算不上,官府自是没有捉拿的理由,更便懒的过问,百姓只好避之如瘟神,眼下心中好奇吴啊大是如何犯到了这位冯老爷手里的。
不由吴阿大分说,先被知县老爷命人掌嘴三十,脸被打的开花,牙齿更是被打掉一半,便是连否认罪名的声音也说不出来,然后又定了个招摇撞骗罪杖责八十大板,再然后被生生打的没了气息。
为何姚四挨了八十大板能活的一条性命,这吴阿大便死翘翘了,其中可谓大有学问。姚四的妹子是县尉小妾,勉强算霍县尉半个舅兄,哪个皂伇敢真打,说是八十大板负责报数的皂伇数的快些,恐怕至多也只有五十下。这吴阿大倒楣就倒在二位大人的气头上,八十大板一下不少,而且还都是重的,寻常人能挺这这八十大板的少到极点。
围观的百姓见杖毙吴阿大,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我等草民感恩转运使冯老爷与知县大老爷为民除害!”
“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人群里又是不知哪个喊了一声。
听得有人呼起,曾受过吴阿大讹许的民众也纷纷开口在县衙外高呼青天大老爷。
堂下看守秩序的皂伇张三多事,故意看了眼那最先高喊大老爷为民除害之人,立时认了出来,此人是乐天手下的帮伇尺七,另一人是李都头手下的帮役涂四。





擎宋 第14章:不留后患
听得县衙外的百姓称呼自己青大老爷,冯保这挨过打的身子骨似中都轻松了几分,心中好不得意,忙挺直了身子向衙外百姓拱手,虽说动下身体会扯动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心中颇为受用。
陈知县自然不是糊涂人,知道这吴阿大虽有民怨却没犯过大罪,不知怎么被冯保扣个冒用官府招摇撞骗的罪名,按宋刑统免不了判个秋后问斩。
判决死刑上报州府提刑司及大理寺等待核准,免不了一番周折。为官者心思玲珑,陈知县知道这位冯转运使现在正在气头上,倒不如将这吴阿大杖毙了事,也能让冯保消消火气。
何况杖毙人犯只需一句承受不住刑罚而死便可以一笔勾消,反倒省了许多麻烦。
为官者心思玲珑,陈知县打死吴阿大也是有意让冯保释放一些怒意。
见吴阿大被活活打死,黄旺与手下几个恶仆吓的周身发抖,胆小些的竟湿了裤子。
杖毙吴阿大,接下来的事情更让陈知县头大如斗,之前便在后堂得到属下禀报,这冯保在怡春阁中吃酒,不知何故被黄家奴仆殴打,黄家与冯转运使两边自己都不好开罪,立时觉的头如斗。
看到黄旺与几个恶仆身上俱是伤痕累累,陈知县知道不能再打,若再打定然会没了性命,不好向黄家交待,又见冯保同样也是鼻眼青紫,思虑一番后陈县令吩咐道:“来人,且将这几个殴打皇差的大胆贼奴拿下大牢!”
听到陈县令这般处置,冯保立时愤怒的站起身来,由手下搀扶着来到陈县令近前,怒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也是禀公办事!”陈知县无奈,又赔笑道:“眼下冯大人有伤在身,下官认为当前首要之事应先请郎中为大人验伤诊治,之后下官才好按律惩处这几个贱奴,追察其主人失纵奴行凶的责任!”
混迹于官场,冯保也是又岂是庸人,立时听出了陈知县话音中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由手下搀扶着离开县衙回到公馆。
散堂后,乐天听有门子来唤,道是大老爷唤自己前去。
“你这杀才,本官让你好好招呼冯大人,你怎又惹出了这等祸事?”
刚刚迈进签押房,乐天还未待施礼,立即迎来陈知县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脸上丝毫没有乐天为其讨回酒钱的喜意。
难道又在给小爷我玩领导艺术,乐天耐着性子杵在门口听知县老爷发泄训斥。
直到陈知县发泄完怒火,一旁做沉思状的严主簿才有了举动,开口道:“县尊大人,如此来甚妙!”
闻言,陈知县有些不解:“主簿先生何意?”
乐天不由愕然,心道小爷如此一手巧妙的算计,这知县老爷居然没看出来?
严主簿神色越发的淡然:“冯大人挨打也是县尊的一个契机,县尊讨要酒钱,左右也免不了得罪黄家,眼下不仅讨要回酒钱,还令黄家无意间得罪了冯转运使,想来眼下这黄家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定会求上县尊大人在冯转运使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来将消弥此事!”
说到这里,严主簿手指乐天佯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日后少做这做这卖乖弄险之事,徒为上官凭添烦恼!”
话虽说的严厉,但严主簿却将自己的功劳全说了出来。立时间乐天的目光祈祈艾艾,心中暗道自己这个吏员身份,眼下终是要被定了下来。
就在乐天期待大老爷开金口提拨自己之际,只见门子来到房口施礼道:“启禀老爷,黄员外求见!”
乐天心中不由的有些恼怒,这是谁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小爷正等着大老爷开口加职呢。
“哪个黄员外?”陈知县挑眉道。
“本县的黄达黄员外!”说话间,那门子上前递上拜贴。
正主来了,乐天心中微惊,同时又注意到这门子的眼中闪烁着喜意,想来拿了这黄达不少的门钱。
陈知县挑了挑眉毛,将目光投向严主簿,显然是在询问要不要见这黄达。
严主簿不可觉察的点了点头,陈知县才吩咐那门子道:“让他去花厅等候本官!”
那门子应了声,乐得屁颠的跑了出去。
“大老爷见客,小人暂且先回避了!”乐天忙说道。
“你且留在这里!”严主簿唤住乐天,又道:“处理这冯转运使之事,少不得由你出面!”
身为官员,自然是要拿捏些架子的,陈知县与严主簿又商议了一阵,才起身向花厅走去。
随在二位老爷的身后,乐天向花厅走去,只见在花厅里,一位看年纪不过四十余岁,身着锦衣面黄少须之人坐在那里,想来这位就是蔡州通判的胞弟黄达,乐天从这黄达眼中目光便可以看出,这黄达绝对是个颇有心机之人。
见到陈知县与严主簿走了出来,黄达忙起身拱手道:“黄达拜见陈父台!”
“黄员外毋需多礼!”陈知县与严主簿都未达礼,坐在位子上。
虚以委蛇的客套一番,这黄达才说到此来的目的:“黄某疏于约束家奴,不料今日家奴在怡春阁冒犯了转运使大人,黄某想请陈父台出面,在转运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做个和事佬将此事化解!”
陈知县冷笑一声:“黄员外想来也清楚,府上奴才所做之事何止是冒犯!”说到这里陈知县拱手向天:“冯大人是为官家办事可谓为皇差,你家奴殴打冯大人与捅破天有何区别!”
黄达一脸赔笑:“所以黄某前来正为此事,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又压低了姿态:“听人说,这冯转运使酒色财气均沾,近日便要离开平舆上路,黄某愿多资助些仪程,还请陈父台从中多多周旋!”
说话间,黄达从怀中掏出两张官钞,放在陈知县的面前,上面的墨字几乎闪着光芒,特别是那个千字。
陈知县略做思虑,极亲切的说道:“本官身为平舆交母,自应有照顾乡梓的情份!”随后又道:“只是本官不知那冯老爷的怒气是不是能平的息!”
显然,陈知县的意思是答应了,但能不能办得成还未可知。
立在一旁的乐天在旁边观察,心中在为自己计算着,寻得三人话音落下的空档,上前施礼道:“大老爷,以小人这几日间对冯老爷的了解,这位转运使冯大人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况且冯老爷身为押送花石的皇差,家奴犯下了殴打皇差的大罪,黄老爷自然撇不清其中干系!”
见乐天年纪不大却能立在这花厅中,话又说在理,似乎对冯保颇为熟稔,黄达好奇开口问道:“陈父台,此人是谁?”
不知乐天言出所为何意,但陈知县也知道乐天不是无的放矢,道:“此人是本官派去伺候冯大人的吏员,倒讨得了那冯大人几分欢心!”
听得乐天有这等机缘,还是县尊的心腹,黄达倒不敢小瞧乐天,试着问道:“那依小兄弟的意思是?”
将目光投向两位老爷,见二位老爷未曾反对自己说话,乐天才开口道:“为了几个家奴,黄老爷何必将自己牵扯其中,倒不如舍车保帅来的利落!”
“何意?”黄达眯起了眼睛。
“家奴死了,冯大人收了银钱,心中的恶气自然便消了!”乐天道。
家奴惹下这等祸事,黄达本就积了一肚子怒气,思虑了片刻,眼中目光渐渐冷厉起来,点了点头。
乐天心中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眼下这管家黄旺被自己骗了酒钱,估计还未曾来的及请示黄达,若此时灭了黄旺的口,自己也便撇清了酒债的干系,全身而退置身事外。
送走黄旺,陈知县眼底露出几分的笑意。
严主簿眼中也是笑意连连:“县尊,下官认为现在县官该去瞧瞧冯大人的伤势了!”说话间又瞟了眼乐天,道:“你也随县尊大人一起去!”
来到县公馆,陈知县与冯转运使公事般的客套了几句,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将黄达送来的官钞奉上,又说明了官府对黄家家奴的处置,令冯保满意的眉开眼笑,只是还未曾笑出声来,便牵扯着脸颊的伤处,痛的倒吸冷气。
见事情处理妥当,陈知县将乐天唤到近前,开口骂道:“你这活该棒杀的胥伇,本官让你这些时日好生照顾冯大人,你却将冯大人照顾成这般模样,还不向冯大爷磕头请罪!”
“看来陈大人似乎瞧这小吏不大顺眼!”见陈知县怒责乐天,冯保止住乐天磕头,又说道:“做县衙小吏有什么出息,不如你跟随在本官身边,只好办事得力或许还能获个官身!”
闻言,不只是乐天吃惊,便是陈知县与严主簿也是惊讶,没想到这冯保对乐天也是格外垂青。
跟在冯保的身边,可比呆在平舆这种小地方可有前途的多,乐天心中暗道。只是很快否决掉这个念头,跟在冯保身边自己就成了朱勔的党羽,虽说可以钻营些好处,难免不会落得个奸贼的骂名,特别六赋倒台后,自己的前途更加难以预料,弄不好在后世的奸佞传,自己的姓命也会被史学家着些笔墨,书写乐贼云云什么之类的。
这点乐天倒有些多虑了,史书奸佞传中只对佞臣大书特书,又何曾对奸臣身边狗腿子花贯笔墨。
上哪里寻得似乐天这般,既知道大人心思又使唤得称手的属下,严主薄自然舍不得,忙起身拱手说道:“冯大人莫怪,下官斗胆留人,这乐天虽为小吏办事却深得县尊大人信任,方才在县衙,县尊大人还与本官商议,县衙正有一贴司空缺,己经商议好由这小吏补任!”
严主簿这般说话,等于直接替乐天回绝了。
陈知县心中更是清楚乐天办事的效率,讨要酒债之事困扰自己与严主薄数月,没想到前后不过数日的时间便被乐天解决,还顺手坑了黄达一把。
“原来这小吏是陈大人得力手下,冯某便不夺人所爱了!”冯保笑道,闭口不再提及此事,心中美滋滋的,毕竟今日收了两千贯的好处。
听了冯保的话,乐天险些当面翻了几个白眼,小爷我的取向正常,而且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小爷没有什么断袖的爱好,与陈知县更是清清白白。
冯保你不学无术小爷不怪你,但要告诫你,夺人所爱这四个字是不可以用在男人身上的!




擎宋 第15章:阿姊惩家法(上)
在平舆几位老爷送别的目光中,冯转运使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几千贯钱的好处。
次日,便逢衙参之日。
有书友想来要问,何谓衙参?
所谓衙参便是倾全县官员主簿、县尉、教谕、巡检、驿丞、税监之流,虽说尽都是些八至九品乃至不入流的芝麻绿豆官,不过倒也是一人一顶乌纱,俱赶在黎明之前来到县衙,先是彼此如群鸟噪林般的客套一番,待堂上梆发炮响,全部各就各位的肃穆而立,这场面俨然是京官上朝的缩小版。
天下间无论大小州县衙门,每月必有若干次衙参,这也是历朝传来的规矩。
二梆敲过,堂鼓击响,诸位芝麻绿豆官论官阶大小排好次序一起去拜见主官,听取知县老爷训话。
衙参上陈知县做了一番无关痛痒的发言,随后严主簿上前拱手施礼道:“县衙差伇乐天,本为官学学生,感县尊之亲民勤政而入县衙谋差,屡受县尊教化,为差尽心尽力,更勤奋读书明理,可免去差伇,入六房书吏为职,可彰其行奖其上进,以为他人效仿!”
乐天讨要回酒钱之事,本县官员中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听闻严主簿所言,堂上的几个芝麻绿豆官有些愕然,由差伇升为文房吏员似乎这样的先例着实不多,却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毕竟人家二老爷都把乐天夸的像朵花一样,再者说人家乐天是读过书的,写的一手好诗词,更有好事者送了一个桃花郎君的雅号。
随即本县几个芝麻绿豆官又偷眼一瞄三老爷霍县尉,见县尉大人的脸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更不敢开什么口。
陈知县点了点头:“准!本县衙中尚有贴司一职空缺,乐天可为补任!”
成为吏员,意味着每月原本只有一贯钱的薪水涨到了三贯,比自家姐丈还高,这令乐天的心情着实愉悦了一整天。
换下青布箭袖长衣,穿上青色圆领斕衫,头顶头东坡巾腰系丝绦细带,乐天又换回一身读书人的装束,立时引来包括姐丈在内与一众衙伇艳羡的目光。从此后快班衙伇间曾用过的乐兄弟、乐小哥还有市井间乐差爷这个称呼,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乐贴司这个称号响亮的出现在众人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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