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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平舆来寻自己的又是谁,乐天好奇,几日前事情紧急,回趟平舆还未曾与家中两房小妾见面,莫非是姐丈李都头回去后,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自家的两房小妾来寻自己。
听那两小娘子来自于平舆,乐天想起自家小妾的容妆,立时心中躁|动起来,急不可奈的向州衙前行去。
出了州衙,乐见便见两顶小轿停在门前,那牛二也跟匆匆的跟了出来,指着两顶小轿说道:“便是这两顶轿中的小娘子来寻乐官人的!”
听得门子牛二的声音,两顶小轿齐齐的掀开轿帘,向外看了看,随即两个可人儿走了出来,冲着乐天齐齐敛身福一礼:“妾身见过大官人!”
“是你们……”两个从小轿中走出的可人儿,分别是沈蝉儿与绿浓姑娘,乐天有些惊讶的说道。
沈蝉儿咯咯笑道:“乐大官人见是妾身二人,不是官人心中牵挂的人儿,莫非感到异常失望?”
“大官人,乐大官人……”
未待乐天说话,一旁的牛二忙凑到乐天近前说道。
乐天知道以牛二的身份,自然不敢这样没大没小的打断自己叙话,拿出为官的姿态,挑眉道:“何事?”
牛二凑的更近了些,才小声说道:“乐大官人您现在是官身,在州衙门前大庭广众之下,大官人您身着一袭官袍与小娘子叙话,免不得有别有用心之人为借此抨击与您,说您有伤风化!”
乐天一听,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向着牛二点了点头,递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是妾身二人失仪了!”沈蝉儿将牛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忙施礼说道。
绿浓也是敛身一礼,说道:“乐官人今非昔比,是妾身思虑不周,还望大官人不要责罚。”
乐天只是一笑,从身上摸出贯钱递与牛二,说道:“为这二位小娘子寻个住处,回来且告知于我。”
牛二忙摆手,不敢接乐天递过来的钱,“小的为二位姑娘安排便是,何需大官人出钱。”
“拿去!”乐天不耐,将钱扔到牛二手中,又与绿浓、沈蝉儿二人说道:“待这门与带你二人安排好住处,回头本官便去寻你二人。”
回到廨所,乐天心道眼下自己有了官身,日后看样子自己要注意形象了。
黄昏时分,乐天换了一身装扮出了州衙,按着牛二的指引,向着绿浓与沈蝉儿的住处行去。
二女见乐天来访,将乐天迎了进来。吩咐店家办上酒菜,陪着乐天宴饮起来。
多时不知肉味,乐天来了兴致一双手臂左拥右抱。二女卖弄起风|情,乐天一时间好不惬意,问及二女来此的原因,二女便将话说了,自从上次排演了那幕话剧后,一众女伎在平舆的知名度更是大涨,眼下乐天来了州衙,一众女伎也动了心思,想要跟随乐天的脚步来蔡州讨个生活。
虽说一众女伎在平舆县颇有些声名,但在蔡州这知名度就微乎其微,既然想来蔡州讨营生,便想央求乐天再写出几幕话本排演,这一众女伎愿意支付银钱与乐天润笔。
听二女这般说话,乐天心道平舆这些女伎倒也会寻人来当做说客。沈蝉儿曾助自己破了张彪的案子,交情不可谓不深;至于绿浓姑娘,欠的己经不止是人情那般简单;自己又怎能拒绝。
乐天转念一想,平息蔡州士卒哗变,可以说自己居功甚伟。眼下自己虽有了官身,缺的就是声望,不如将蔡州士卒哗变这件事写成话本排演出来,而且平舆的女伎正求到一起,两好作一好,又何乐而不为。
当下乐天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乐天不曾犹豫便应承下来,二女心中欣喜非常,只当是乐天给足了面子。伺候乐天时,更是使出平生迎客的手段。
就在乐天在风|流快|活时,却不知京师汴梁的朝堂之上己经吵翻了天,一派认为朝廷自有法度,叶知州擅杀士大夫与国理不容;又一派认为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与乱世当用重典的意思相近;两派人马各执一词,吵的不亦乐乎。
相比较与朝堂之上的吵闹,禁中皇城司大堂内却平静的许多,身为皇城提举的嘉王赵楷,正翻阅着从蔡州城传来的信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摆在赵楷面前的,不只是一封信笺,而是足有四封之多,其中一封是乐天亲手写的,至于其它三封,一封出于乐天的副手刘金花笔下,另一封出自于童四之手,最后一封,是蔡州主官,叶知州叶梦得对淮康军哗变,整桩事件经过的记述。
抛去叶知州的那封信不说,可以看出,皇城司内部对于自己人也是要相互监视的,况且乐天只是初入皇城司,并不算是得到信任。
虽说三封信笺上所使用的口吻不尽相同,但叙述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乐天最先发现粮仓贪腐案,最先发现军中士卒有异变迹像,更是协同叶梦得平定士卒哗变。





擎宋 第138章:翁学正宴请
蔡州谷仓贪污窝案、淮康军哗变,任何一桩拿到朝堂之上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前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蔡州谷仓贪污窝案被查理清楚,淮康军哗变被弹压下来,两桩事中乐天功不可没。皇城司在其中的作用,更是得到了父皇的肯定与称赞。看着信笺上乐天的名字,又想起那首临江仙,嘉王赵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做事让人省心,又立有恁大功劳,让自己在父皇的面前长了脸,出身背景干净,又有几分才名,这样的人实当重用,更要调到身边来听用。
想起太子赵桓,嘉王赵楷的面色中便现出几分不甘来。
论学识自己学富五车、工笔字画样样造诣皆是不俗;论才干,自己将皇城司治理的井井有条,眼下更是立了这般大的功劳;再看看自己那位太子大哥,性格懦弱、行事优柔寡断,又反复无常,对政|治问题缺乏判断力和敏锐力,哪一点能与自己相比。
凭什么早出生两日便能当上太子,晚出生几日就只能当臣下,这是长久以来压在赵楷心中的一块石头。
既然不是长子,无法在一出时便做那一国储君。那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争宠,只有得到父皇的宠信,机会的天平才会一点点的向着自己倾斜下来。
赵楷相信,只要自己不懈的努力,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终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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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延福宫。
“三哥儿来的正好,听听你的意见,这两日朝堂之上吵的为父头都晕了!”徽宗皇帝坐在椅上,无奈的说道。
“父亲!”赵楷上前见礼,又试着问道:“莫非还是因为蔡州军卒哗变,叶知州斩杀一众贪腐官吏之事?”
徽宗皇帝点了点头:“当年太祖皇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
赵楷回道:“此三人伙同一众吏伇侵吞官仓,逼得淮康军士卒哗变,百死尚不能赎其罪,事关重大,非寻常之时当行非寻常之法,叶知州这般做也并无过错!”
“朕又怎么不知道,淮康军有万余人马,驻于蔡州的厢军也足有四、五千之众,幸亏镇|压及时,若造起反来,倒是麻烦至极!”徽宗皇帝叹道,说话间投向嘉王赵楷的目光中,尽是赞赏之色:“这次多亏三哥儿手下的皇城司办事得力,那蔡州知州叶梦得处置得当,才没有酿成大乱。”
得到父皇的肯定,赵楷的眼中泛出几分喜色:“父亲向来知人善用,孩儿不过是以父亲为榜样。”
徽宗皇帝点了点头,叮嘱道:“立功的属下要加以优渥,切莫寒了将士们的心!”
“孩儿知晓。”赵楷回道。
叹了口气,徽宗皇帝有些无奈:“只是眼下朝臣们关于叶梦得一事争论不断,让朕有些为难了。”
“依孩儿来看,叶梦得擅杀贪官的争议,不过是新党与旧党在朝堂上交锋的一个借口而己。”赵楷想了想说道。
“朕又何尝不知道,朕当年即位取‘建中靖国’四字为年号,便是取左右平衡新党与旧党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新旧党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徽宗皇帝无奈,又叹了口气道:“也罢,那蔡州知州叶梦得不是上表自劾么,且让他闭门思过去,待过了阵时日再提拨任用也不迟。”
“父亲圣明!”赵楷说道。
出了延福宫,赵楷将史勾当官唤来,将一张圣旨递去,吩咐道:“你着人去蔡州走一趟,皇城司蔡州亲从官乐天忠勇体国,有谌乱之功,着即擢升为皇城使正七品武功大夫,麾下从属赏钱百贯,加官一级……”
这张圣旨是赵楷特意为乐天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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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唤做世态炎凉,大概满天下现在只有乐天最深有感触了。往日里没人理会自己,眼下在州衙里,除了与自己向来不对付的黄通判以外,降推官以下谁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脸。
平叛有功,谁都清楚,这位乐官人距离平步青云的高升不远了。
最近乐天对于奉承拍马之道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境界不同,拍马溜须的水平自然也不同。衙中差吏等一众小人物的境界太低,那拍马之词令人听了忍不住想吐;官员们就不一样了,那阿庚之词让人听了有一种如食甘饴之感。
午后,乐天正在挥笔写着词话剧本时,门子牛二跑了过来。
“大官人不愧有桃花郎君之美名,诗词做的好,这字写得也是飘逸如仙……”门子牛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奉承之词,拍马的功夫比以前大有长进。
“何事?”乐天问道。
牛二将一封请柬双手奉与乐天,说道:“州学学正老爷使唤小的将请柬送与大官人。”
打开请柬瞄了一眼,果然是翁学着人送与自己的请柬,定于今晚在明月楼宴请自己。
“翁学正送请柬与我做什么?”乐天不解,又一想自己来州衙月余,竟然连一次州学也没去过,莫想借势向自己讨要好处。
“想来大官人有所不知。”牛二在一旁讨好的说道:“翁学正与人有亲。”
听牛二这般说话,乐天来了兴致,“翁学正与何人有亲,你且说来听听。”
牛二回道:“大官人自想来是知道的,蔡州城官仓的生意,都是为王、楚、沈三家大粮户所垄断,如今这三人被知州大老爷与大官人拿入牢中……”
“你是说,翁学正与这三家粮商都有亲?”乐天有些吃惊,随即又笑了起来:“都说老夫子们清高的很,没想到翁学正竟然将自家女儿都嫁与了商户,这放在清流官里当真的有意思的很,也不怕为同僚们耻笑。”
“本城的学正老爷是个爱财的主儿。”牛二嘿嘿笑道,又细细与乐天说了起来,“翁学正的大女儿嫁与了沈家长房大公子,二女儿嫁与了王家大公子,小女儿也与楚家三公子定了亲,自然要寻大官人说情了。”
末了,牛二又补充了一句,“不止是学正老爷,便是州学另外的几个学官老爷,大多也都与三家粮商有亲。”
原来不止是翁学正没有节操,便是州学的一众学官老爷们都没有节操,而且本地人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
乐天想了想说道:“此案并不归乐某审理,学正老爷怕是寻错了人。“
“可是大官人却是有通天的本事,而且能与知州大老爷说上话。”牛二一脸的讨好相,又问道:“大官人去是不去,小的也好与外面送信的人传个话。”
自己虽然有了官身,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官,在文官面前低人一等的武官。文官才是自己做官的护身符,更是保命的丹书铁券,乐天又怎么能放弃做文官的追求。
“去,为何不去,不去岂不拂了学正老爷的面子。”乐天挥手道。
得了乐天的准话,牛二应了声乐得屁颠的向行走去,看样子又拿了不少的门规钱。
门子们收门规钱,也是看人来的,这是收费标准按身份品阶也是有着不同的标价。眼下乐天的行情渐涨,门规钱也自是可观。当然门子们也要有眼力,什么人的钱能收,什么人的钱不能收,心里要有数的,万一收到哪位官人亲眷的身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乐天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算计,自己肚子里的那点货,怎么应付得了州学旬试,这翁学正寻到自己帮忙,自己又怎能错过机会。
华灯初上时分,乐天从衙门里叫了顶轿子,去了那个唤做什么明月楼。
若是放在从前,乐天想要从州衙里叫顶轿子,免不得挨轿夫的奚落白眼,现在便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以往有人宴请乐天,乐天都是天近黄昏时便早早动身,现在却是选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分才动身。概因如今乐天的身份不同了,现下乐天有了官身,而且还是有人求到自己,自然要拿捏着几分架子。
行了两盏茶的光景,轿子停了下来。在明月楼门口早便有人候着。
“您便是乐大官人罢!”
刚下了轿,便有三位衣冠楚楚之人将乐天迎住。乐天打量了一下,其中两个看年纪有三十余岁、另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看模样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乐天不解:“三位是?”
为首之人,拱手道:“我家老泰山今日宴请大官人,特命我等座陪!”
原来这三人是翁学正的女婿,乐天还了一礼:“不知学正老大人在哪里,快带乐某前去拜见。”
客套了两句,翁学正的这三个女婿将乐天引上了二楼。
楼上有一大圈屏风围住,,乐天过去就看到只见过一面的翁学正端在那里,身边下首还坐着几个文士,只是面生的很。
翁学正见乐天进来,面上颜色与上次大不相同,起身拱手道:“一月不见,乐官我今非昔比耶。”
“学生见过学正老大人。”乐天还礼,又说道:“老大人相请,真是折煞学生了。”
听乐天自称学生,翁学正眼中泛出几分喜意。微笑点头,指着旁边陪坐的几人说道:“这几位也是你的老师,州学的副学大人,还有几位教谕。”
“见过诸位老师。”乐天再次施礼,心道县学里与三家粮商有亲戚的人都来齐了。
毕竟乐天有官身的,而且是有求于人,州学的几位副学与教谕不敢托大,俱都齐齐起身回了礼。
分宾主落座,唤人上菜。
翁学正哈哈一笑:“近日在尝州学听闻有学生念道‘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又不停的拿笔演算,本官好奇,问此题是何人出的,那学生说是昔日你出下的。”
一个开场白,就让乐天知道,这翁学正绝不是什么老学究,而是圆滑透顶的一个人。
“学生昔日在县衙为吏时,闲来无事时弄些奇技淫巧的算学来打发时间,让老师见笑了。”乐天客气道。




擎宋 第139章:早便知晓的局面
“原来乐官人不止是诗词才名冠绝我大宋,没想到更是精通算学,真是令我等佩服!”
乐天刚刚客套一句,方才那三个迎乐天上楼敬陪末席,也便是翁学正的三个女婿同时拱手奉承道。
对于大宋的教育,乐天心中鄙视一番。‘一百馒头一百僧’在后世只是小学四年级的数学题,没想到拿到北宋,居然能难住一群地方大学的高材生,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惭愧,惭愧!”心里这样想,表面上乐天还要做做样子,急忙回礼。
“这三人俱是老夫的女婿。”借机会,翁学正为自己三个女婿一一介绍与乐天认识。
乐天又一一回礼,口中只是客套b一番,看下一步翁学正如何说话。
在国朝历代,是凡有钱的大商家都有一个习气,喜好交游士林学子,以显示自己的儒雅,说得明白点,就是有了钱的土豪们往文化人堆里扎,花钱结交名士,来冲淡自己身上的铜臭味儿。话说当年大土豪汪伦对文士也是迎来送旆,更是在送别李白时,因为一掷千金,落得诗仙他老人家一句‘不及汪伦送我情’而名留百世,连后世三年级的小学生也知道其名,可谓赚大发了,堪称史上最强打酱油者。
这边店家上了菜,众人刚刚举起酒杯之际,忽然听得外面狂呼乱叫,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声音,乐天一惊,心中揣测蔡州城刚刚发生过士卒哗变,难道又要发生了什么骚|乱不成。自己身为皇城司探查官员,如果出了什么乱子,少不了被问责。
一众人齐齐的站了起来,来到窗边向外张望。只见在夜幕之上,一伙人手持火把棍棒向沿街的某家店铺冲去,在一阵吵闹哭叫声过后,又见得这些人从那家店铺跑了出来,每人的身上各背着口袋容器,开始四下逃去,只留下那店家人物在哪里哭喊叫骂。
“发生了何事?”乐天问道。来到蔡州月余,除了发生军卒哗变外,乐天还真没遇到过这样抢|劫的事情。
“那是张记的米铺。”翁学正的小女婿说道。
抢了米铺,听到这个消息,乐天不由的眯起眼睛,甚至眼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却是怒道:“朗朗乾坤,贼人居然敢这般入室劫掠,莫是嫌脑袋扛在肩膀上日久累了?”
乐天这般说话,却是让翁学正等人心中皆是惊讶,前几日在府衙仪门砍下二十二个人头犹记犹新,不由身上泛起股寒意,望着乐天的目光都变了。
武将就是武将,便是作得一手好诗词,沾上这武将二字,整个人也变的杀气腾腾起来,眼下乐天给这些人一个印象。
热闹看过,一众人纷纷回座,乐天故意问道:“州城在叶老大人的治理下,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军卒哗变是因为谷仓贪案,除此外乐某来州城月余也未曾遇过乱事,莫非这家米铺平日得罪了什么人,才使得有人今晚前去劫掠?”
听乐天这样部,翁学正的大女婿叹道:“蔡州便是灾荒之年,也未曾发生过这类乱相……”
说到一半,翁学正的大女婿却是说不下去了,乐天拿眼去瞧翁家余下的那两个女婿,那二人的目光与乐天乍一相对,便躲避开来,一脸的尴尬之色。
“眼下秋后刚过月半,而且今年的收成尚可,蔡州百姓更是安居乐业,不至于出此风波啊。”乐天将目光投向翁学正,眼中带疑色问道:“贵府东床,为何说了一半便不言语,其间是否另有隐情?”
正当乐天拿眼去看翁学正时,翁学正反问道:“乐官人莫非不知道?”
“乐某知道什么?”乐天也是反问。
翁学正又问:“州府排衙,乐官人未曾到场?”
呵呵轻笑了一声,乐天道:“乐某是皇城司的治下,州府衙参,现在以乐某的身份去不大合适罢。”
“怪不得老夫在衙参时未曾见到官人。”翁学正恍然。突然心中又想些传言,有传言说乐天在平舆时便与这位通判大人不合,不去衙参也在情理之中了。
眼下叶知州自表弹劾,蔡州大小一切事物尽归佐官黄通判总揽,衙参之灯的州府事家自然由黄通判一人主持,让黄通判提前过了一把做知州的瘾头。
知州的瘾头是过了,但麻烦之事也是撞踵而来。随淮康军哗变之事,蔡州谷仓中四成上等谷粮被陆签判等人盗之事东窗事发,却为蔡州官署上下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仓中四成霉烂米粮全部报废,再加上日常损耗与其他一些亏空,意味着蔡州仓中最多只有以往一半的储量。
供给淮康军与厢军的军粮一月便是万余石,再加上每月发放州军官员吏伇的禄米,全部加起来数字自然不小。距离明年夏收新谷入仓,还有半年的时间,况且国朝以农为本,说的明白点就是看天吃饭,还不知明年夏收的收成会是何样,眼下蔡州谷仓出了这么大的一空缺,任何一位主官都绝不会掉以轻心。
在他地当了三年的通判,又在蔡州当了六年的通判,只要熬完这一任,按国朝惯制,黄通判就可以异地迁为知州。只可惜,破获蔡州粮谷仓大案的功劳,没他黄通判什么事,镇|压淮康军哗变,更与他黄通判沾不得边。
眼见别人立功,黄通判心中怎能不着急。
当下叶知州上表自劾闭门自醒,正好抓住州署一切大权的黄通判自然要做出点政绩来,当下将蔡州谷仓贪腐案的后继处理工作,填平蔡州谷仓应对来年青黄不接的春荒,便成了重中之中。
做的好了,绝对是一个大政绩。这与行军打仗是同一个道理,前方做仗打得好,同后方的粮草官与后勤工作,是密不可分的。
秋后过后不过月半,而且今年收成不错,纳过税后家家户户都有不少余粮。
黄通判为了出政绩,令蔡州治下各县催征谷粮。虽说今年收成不错,百姓家中尚有余粮,但谁知道明年收成又是什么模样,再者说青黄不接时,哪家又不是糠菜拌粮度日,都捂紧了粮口袋,甚至不少民众恳求缓征。
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
听到上面要征粮,乡间百姓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无不捂紧了粮口袋,因为粮价涨了便意味着有事发生。粮商买不入了米粮,使的蔡州治下米价大涨,前后不过数日,粮价便涨了三成之多,而且眼下还有继续上涨之势。
粮价越是上涨,百姓手中的粮口袋捂的也是更加严实了。
粮价大涨,州城内寻常生活小康的百姓倒也能勉强度日,只是那些刚刚能解决温饱的百姓便感不支起来,甚至一些赤贫之户开始挺而走险,今夜这抢|劫米铺便是其是一例。
翁学正绝不是那种读书读到傻的老学究,将事情为乐天分析起来条条是道。
“学生受教了!”乐天向翁学正拱手道。心中也知道,这些事自然是翁学正三个女婿说与他听的。
乐天一脸的受教之色,心中却是暗笑。在镇|压厢军哗变那日,就在叶知州犹豫砍不砍那二十二人项上人头时,乐天便在叶知州面前提过此事,蔡州谷仓案情白于天下后,叶知州势必会要面对谷仓虚空的局面,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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