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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什么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马马吾力吉
跑什么呀
作者:马马吾力吉

跑什么呀





跑什么呀 插翅难逃
小店类似于山寨版的711便利店,地处实验小学后巷,每逢礼拜天便门可罗雀。
外面静悄悄,里面也静悄悄,店里只有衣小湖一个店员,她一边在电暖气上烤手,一边在心里背单词。
老板打电话说要过来补货时,她有点慌,上午什么都没卖出,老板一准不高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周末打工的地方,可别上岗第一天就零业绩吧。
于是巴巴地望着门口,盼着有人光顾。
对面的米线店和晨光文具店也一样是门庭冷落,巷子里空寂无人,清晨的一场大雪覆盖了原本脏乱差的巷子,入眼皆是雪白,槐树枝和空中的电线上还挂着冰雪,一阵微风拂过,银丝闪烁,不琳不琳……
一个踩着滑板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这片雪白中,穿着一件墨黑色大鹅,头戴棒球帽,看了看周边,然后目光照直向便利店看过来。
衣小湖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整理收银台,口中备好了那句“欢迎光临”等着客人推门而入。
一股冷风蹿入,门上的风铃响了,衣小湖抬头微笑,刚说出“欢迎”二字就呆住了。
对方含笑走过来。那脸,一如记忆中的清晰,镌刻着优渥子弟的倨傲;那笑,风轻云淡,却比刀都令人难堪。
“有这个牌子的避孕套吗?”
对方修长瘦削的手指间夹着一只套套,递到衣小湖面前,明明眉目清朗,声音却沁凉如冰。
衣小湖腿脚哆嗦,拼命想着对策,她知道更难堪的还在后面,她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时隔两年,竟然还是从千里之外找来了。
“没有。”她低下头,警告自己要冷静。
“没有吗?那太遗憾了。”对方用指肚搓着那只避孕套,眼睛却玩味地看着衣小湖毛茸茸的发顶。
“哪种好呢?帮我推荐一款?”
“我不懂,自己选。”衣小湖拉开收银机去点款,总共只有一些预备找零的毛票和钢镚,她点无可点。
对方静默几秒,道:“那个拿出来看看。”他的手指,指着玻璃柜台,里边分别码放着各种香烟和避孕套。
“外面架子上有,请自取。”
“不要旧的。”
“都是新的。”
对方不说话,但那修长的手指代替了他的态度,指着柜台里的东西一动不动。
僵了足有五秒,衣小湖只好伸手去柜台里拿起一盒。
“不是那盒,旁边的。”
衣小湖的手移到右边,橙红色包装,上面写着‘超爽薄、更敏感’,暧昧的图案和她小小的一只白手,画面令人遐想连篇。
“不是这个。”
衣小湖的手移到左边,这次对方没说话,于是她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对方拿起来端详着:“狼牙套?超大颗粒?这是什么意思?跟空气套有什么区别?”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又道:“可以打开看看吗?”
“不可以。”
“我会买的。”
说着已经打开外包装,然后慢条斯理地撕开内包装,手上做这一切动作的同时,眼睛却始终是看着她。
她听着吱吱吱的撕裂声,恐惧密密麻麻蹿向全身。
一只颤颤巍巍的套套忽然垂吊在她面前。顶端捏在对方手上,“明白了,狼牙套和空气套的区别是上面凸起的颗粒,这种设计的初衷是什么?增加做爱快感?”
衣小湖扶着柜台的手剧烈颤抖。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我想买避孕套!”
“那件事情是场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害你。”
“从两年前我就对避孕套这种东西充满好奇,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各说各话各念各经。
最终衣小湖放弃了,不再说话,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点不心软,她这么小,他这么大,她这么矮,他这么高,她这么仰视,他这么俯视……他就是不心软。
“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跟避孕套有关的故事。”
他说着将那只避孕套往柜台上一丢,软绵绵一团。
拿起旁边在售的湿纸巾撕开,擦手。
“有个女孩子,骗我说要跟我上床,还事先给我一只避孕套,哦,就是这只。”他拿起最初的那只避孕套,“上床是假,陷害我是真,最后我连她头发丝都没摸到一根,就被警察带走了。”
“可笑的是,我起初竟当真了,傻缺一样去查各种那方面的知识,直到警察闯进房间时,还在搜索如何做才能让女孩子的第一次不疼……你说傻不傻吧?”
他笑着,“那个女孩子……弱小、可怜,并且可爱,所以我上当了,我完全想不到那种无害的外表下会藏着一颗蛇蝎的心。”
衣小湖心跳如擂,不仅是对方的话让她难堪,老板骑着电动自行车已经停在门口!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都帮不了她,从来她都只有自己。
她咬了咬牙抬头,“彭坤,我会给你解释,你先离开这里好吗?求你了!”
男孩顿住了,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你的演技大不如从前了,那时候嘴多甜,可不像现在这样无趣,求我这种话可不是你的风格。”
衣小湖不敢与他那冰冷的目光对视,手足无措地撕了一联账簿纸,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一行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下班后你随时可以联系我。”她迫切地看着男孩,一股冷风蹿入,老板一边呵手一边进门。
男孩还在居高临下地、玩味地看着她。忽然笑了,阴恻恻的!
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被推了回来,“这个不需要!我说过,我是来买安全套的,不是来泡妞的!”
衣小湖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听到自己精神世界坍塌的声音。
老板闻言愣在了门口,看看面前高大的男孩,又看看自己的员工小姑娘。
男孩说:“所有的我都买了,装袋结算一下吧。”
一边说一边把架子上的避孕套拿下来,一盒一盒,砰、砰地丢在柜台上,眼睛却始终看着衣小湖。
老板一头雾水,走上来问:“这么多,都买吗?”
“都买!”男孩回答,眼睛依旧看着衣小湖。
“型号呢?不选一下吗?”老板问。
男孩道:“最大号的。”
“那……小衣,快给客人找袋子啊。”老板催促。
衣小湖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撕下一只袋子,手指颤抖地装袋。
男孩提醒:“还有柜台里边的。”
老板大跌眼镜,买这么多,这是来上货的吧。他急匆匆走进柜台里,一面帮忙装袋,一面偷眼打量男孩——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跟店里海报上的男明星一样,小小年纪手腕上竟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陀飞轮。
“同学住在附近吗?”老板没话找话。
“不。”
“上大学了吧?”
“没。”
我去,敢情还是个高中生呢!
男孩忽然开口满足了老板的窥探欲,“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女孩子,以后经常要用,所以多囤点。”
老板:“……”
“可以结算了吗?这个也算进去。”男孩把委顿在柜台上的那只丢过来,好巧不巧,就落在衣小湖的手背上。
绵软的触感,衣小湖却仿佛被突兀地烫到了,一个激灵甩下去。
老板刚才没看到那只避孕套,此时突发这一出,尴尬了足有叁秒,同时也意识到这里边似乎有什么事情,什么都不再问了,抓过那只安全套丢进脚边的纸篓。然后用胳膊肘顶开衣小湖,自己在收银机上核算。
打印小票的刺啦刺啦声中,老板说去后边仓库补货,离开了。
衣小湖麻木地盯着一截一截出来的小票,机器的声音停止后,习惯性地撕下来,双手递给客人。
客人接过并没有走,而是拿过一只笔,在小票背面写了一串数字。
“不如我告诉你真号码是多少吧。”他道。
同时把小票和之前衣小湖写了手机号码的那张纸条并列放在一处。
衣小湖看着小票上那一行数字,绝望到手脚冰凉。
“是不是有种插翅难逃的无助感?”男孩问。
她刚才那么情急,竟还能想到写一个假手机号码糊弄他,还是和过去一样狡猾,这叫他感到兴奋。棋逢对手才过瘾!
“难道打不通电话,就不能找到店里吗?哦,不对,你是想着等我离开后就立刻跟这家便利店辞职跑路吧?不用那么麻烦,你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你租的房子在哪里我知道,你在哪里打工我知道。还有,我转到七中了,这座城市的七中,就是你上学的七中,明天就去报到。期待一下吧。”
衣小湖震惊而绝望地抬头,眼圈已经红了,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她如此光景,男孩大为快心,说:“这些先存在你们店里,改天我来取。”他指的是那两包避孕套。
他退着走了两步,端详她死灰般的表情,他满意地笑了,然后开门离去。




跑什么呀 刺不刺激
衣小湖欲哭无泪。
不!我不能绝望!也没时间发呆,发呆等于坐以待毙,此时不想办法,明天会有更大的难堪出现。
她忽然向门外奔去,伴随着杂乱的风铃声,她喊道——
“彭坤!”
男孩的背影顿了一下,脚下的滑板帅气反转,从容地停下了。
看着她跑过来,受惊的小猫一样,虽然很急,足下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你电话多少,老板让我回头把东西给你送家去。”她跑到跟前,仰面看天一样望着他,假惺惺的台词令人生恨。
“谢了,不必!”他作势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袖。
他愣住了,黑色的衣袖白色的小手,记忆猝不及防地冲击而来,乃至于让他一时心滞失声。
衣小湖没看出他的心理变化,焦急地回头望了望店门口,道:“我不能出来太久,把号码给我,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男孩回神,看住她几秒,知道自己的一念心软又是个笑话。她一如既往地要忽悠下去。
他笑了,露出玩味的表情。
“请问,要电话号码是为了送东西还是为了解释?”
衣小湖害怕他这种表情,心虚道:“送东西,顺道解释。”
“那告诉你住址不是更好?你总不能通过电话线把东西传送给我是不是?”
“我不确定什么时间能去送,你告诉我电话,我们好事先约时间。”
彭坤摇头:“毫无新意,台词跟我料想的一模一样!”
衣小湖不解。
“你要电话,只是想用不见面的办法把我糊弄过去,以免明天在学校被我报复。至于送东西上门,那是不可能的,你怕被我强奸!呵,不用假装脸红,你的脸皮没那么薄。想想当年你是怎么骗我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这种话之下怎么可能不羞耻,更何况衣小湖此时的脸蛋几乎红破,但他就是要这么恶毒地说,这样才解恨。
衣小湖的头低了下去,缓缓放开他的衣袖。
“你要怎么报复我?”
“不好说,慢慢来吧。不会一开始就来最狠的,小火细炖、由表及里,我比较享受过程。”
衣小湖半晌没吭声,最后道:“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路上慢点,前面车多,别撞着。”
话落的同时一颗泪珠掉在脚上。
靠!彭坤没想到她给他来这一套。
明知上当还是拿出了手机:“不用说这些虚的,我信你一回,看看你又要编一套什么玩意来忽悠我。”
他打开电话,打算把号码拨到衣小湖手机上,一边按键一边道:“这两年一个人跑到这座城市,跟过去任何人都没有联系吗?”
“没有。”
彭坤的手顿住了,道:“想想再回答呢?”
“没……没有。”
“肖予诚呢?”
要命,他这么恨她,还要像过去一样纠结她和予诚的关系吗?
“和他更没有,你也明白的,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彭坤久久不说话,气氛忽然有点可疑。
半晌,彭坤才出声:“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衣小湖闻言心里登时有点发虚。
彭坤却卖起了关子,拿出一支烟叼上,然后蹲在滑板上慢条斯理地翻手机。
他抽烟的姿势很娴熟,这让衣小湖吃惊不小,他曾经是学霸,品学兼优的阳光少年,现在竟然一派社会习气,这多少让她有点难适应……
手机伸在她眼前。
“哪,看看。”彭坤说。
衣小湖一惊,手机上是一封信件的图片,信封上收件人的名字清晰可见。
“这是五天前你寄给肖予诚的信,防范的很好啊,怕我通过调查通话记录发现蛛丝马迹,所以采用这么传统的通信方式?要不是白洁路过传达室时无意间看到,我到今天也找不着你呢。”彭坤说着收回手机,“你没写寄件人名字,但你的字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听传达室说,肖予诚每周到传达室取一次信,一周一次,挺有规律、挺密切啊。”
“我……我让他帮忙打听我父母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他爸是警察。”衣小湖嗫嚅着。
彭坤一副压根儿懒得听狡辩的表情,他道:“哎你外婆家不是在北京吗?为什么不去投奔你外婆,孤身一人呆在这里多不方便?北京那么大,我真想找你也没那么容易。”
“……外婆跟舅舅舅妈住一起,不方便的。”
“你舅是农商行行长吧?也不接济你一点吗?叫你这么辛苦打工,貌似你同时打着叁份工?”
“……我舅他……出了点问题,被规了。”
彭坤直接气笑了,“衣小湖,你姥姥叫李桂珍,甘肃天水人,一辈子连城都没进过,而且,死了有二十年了!至于你舅舅,没出生过,你姥姥一辈子生了五个全是女儿。”
前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抬手一招,车子在身边停下,他拎起滑板直接上车,关门时说:“衣小湖,你不可能跟我说实话,我也不指望从你口中得到真相,我会自己查出来。 ”
说着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望着汽车渐行渐远,衣小湖愣怔好久,要不是一阵冷风袭来,她一时半会都回不过神来,彭坤这是把她的老底都翻过了吗?
那又怎样!她胡乱擦了擦眼泪,冷冷道:“真相!真相就是我恨你,恨你们全家!”
她的表情跟之前的弱小腼腆判若两人,她转身回店,心想办法总有的,我不会被打倒的。
但这明明就是嘴硬,自己明明就要被打倒了,明天几乎没有勇气去上学了,他要怎样折磨自己啊!
路边有只易拉罐,她弯腰捡起,回头能卖二毛钱。
完全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捡起来后她瞬间奔溃,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了二毛钱折腰。
穷成这样,有什么资格和姓彭的那家人斗?
不,自己早就没在斗了,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躲到这千里之外的城市两年多,这么艰辛,为的就是想要放下过去的一切,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彭坤找来了,一切都将被打破,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她看了眼是同学孟玉竹发来的微信视频邀请,不想接,但对方坚持不懈地打过来,她只好摁了拒接后用文字回复说「有事,稍后联系。」
对方很快回复说:「我和吴悠在南山滑雪场,你也来吧。」
她回复:「我不能去。」
「你在忙什么啊?你亲戚家不就住在南山公园附近吗?抬脚就到嘛。」
衣小湖对外一直说自己借住在亲戚家,此时不免有点脸红,「远是不远,不过今天我妈妈来看我,我在陪她,你们好好玩。」
又是谎言,自己也厌倦了自己的谎言!她的人生就是靠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层层包裹着,她一辈子别想像别人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可是这都是今后的事情,眼下的危机怎么办?彭坤的出现,像是忽然把她丢进一口巨大的黑洞,尽管她极力地让自己从容以对,但真心是怕的、乱的、慌的……
思虑一整天,想到的办法不外乎就是再次逃跑。但晚上回家睡到床上一冷静,最终还是劝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次逃无可逃,逃了就意味着失学,她没有本领再搞到一套假学籍去另一座城市上高中。
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但不能放弃读书,这是她将来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孟玉竹的微信又发来了:「今天太过瘾了,南山滑雪场超棒,给你发图看看,下次咱们一起」
一张张图片发过来,先是孟玉竹和吴悠,一胖一瘦,青春洋溢,无忧无虑。
然后是滑雪场的全景——热闹非凡,许多同龄男孩女孩徜徉在冰天雪地里尽情欢笑。
衣小湖看着,心中了无波澜,因为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永远都是灰色的,而现在又增添了一抹黑色。
彭坤,你的报复手段里,一定包括把我撒过得谎全部抖包吧?让同学知道我并非借住亲戚家而是孤身一人蛰居在这六平米不到的阴暗的地下室;告诉他们我之所以每次都用各种借口婉拒和她们一起玩,不是因为我妈来看我,也不是因为我编造过的其他各种原因,而是因为我的每一点空闲时间都要用来打工;你一定会把我疲于奔命的丑态和难于启齿的家庭曝光吧,甚至把我可怕的过往公之于众吧?
想到这,她打了个寒战,不,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再坚持两个多月就要毕业了,求求老天饶了自己吧。
老天当然不会帮她,她只有自己,不管什么手段她都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哪怕继续像过去那样在彭坤面前装可怜、装弱小、博同情……
一夜无眠,早晨竟然睡了过去,闹钟响的时候以为是做梦,于是再醒来已经是九点。
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吓都吓死了,匆忙洗漱后飞奔去学校。
到校已是课间操时间,迎头碰上孟玉竹。这位连她为什么迟到都顾不上问,上来就求抱抱:“小湖,咱俩不是同桌了,以后你有了大帅哥不要我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话虽这么问,脑子里已经跳出彭坤两个字。
“班里来了个借读生,老师让他和你同桌了。”
“为什么?”衣小湖灵魂出窍。
“好像是他主动跟老师申请的,他说你俩过去就是同学,他知道你成绩很好,希望你带一带他,他以前出了点意外休学两年,底子很差……”
孟玉竹后面说了什么衣小湖几乎没听到,她只顾给自己打气,不能垮!不能怕!不管什么手段都要阻止彭坤的报复!
不过所谓的手段除了装弱小、装可怜、博同情,似乎也没有别的,至少以她过去对彭坤的了解,这种办法会很有效,但这两年他变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和孟玉竹进了教室时,被吴悠截住了,吴悠把她拉到走廊里。
“小湖,快告诉我,那个彭坤什么来路?太迷人了,搞得姐姐我一见钟情,两节课一个字都没听,只顾了看他了,实在太帅了!”
吴悠一派花痴,这和平时的高冷犯儿大相径庭,她是艺术生,相貌夺目,从来没能有哪个男生入过她的眼,校外有个帅哥为了她寻死觅活,也打动不了她,今天却只一眼就沦陷了,大概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他以前在哪所学校?他家是做什么的?发生了什么就休学了……”
吴悠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衣小湖不知该如何摆脱,好在上课铃响了,总算逃过一劫。
但更大的劫难在后头呢,光是往课桌走都仿佛去接受凌迟。
她的现任同桌枕着胳膊在睡觉,大概昨晚和她一样,也失眠了吧。
她轻轻坐下去,书包也不敢往课桌里塞,而是两个都放在地上,生怕吵醒他。
但他还是醒了,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就那么睁开了眼,看着她。
“吵醒你了……”衣小湖小心翼翼地道。
他还是枕着胳膊睡觉的姿势,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心中忐忑,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要稳住。
彭坤只穿着一件套头卫衣,外套在椅背上搭着。
“你穿好少,这里暖气不好,你把外衣穿上吧,回头冻着。”她小声道,心里为自己的狗腿子形象而羞耻。
“是不是觉得装弱小装可爱的办法在我这里屡试不爽?”他忽然说话了。
衣小湖一滞,羞愧地低下头。
“我告诉你,没用!”彭坤丢给她这句,然后转头向另一边,继续睡了。
中午饭点儿,衣小湖主动给他打饭,他也毫不客气地吃了,接下去的一天相安无事,接下去的一周都相安无事,这种平静没有让衣小湖感到安全,反倒仿佛身边放着一枚定时炸弹一样,早爆早超生,迟爆多遭罪。
但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衣小湖的日子总要过的,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去做家教顺道翻各个小区的垃圾桶。
她长得娇,雪白瘦小,乍看就像个还没怎么离开过母亲的小囡,但实际上她从小野蛮生长,内心早就不像外表那么柔弱稚嫩了。
她心理素质强大,不怕神不怕鬼,但唯独怕被人歧视,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太大了,几乎怕歧视怕到病态的地步,所以她必须把自己不能示人的东西牢牢掩饰起来。所以她很能撒谎,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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