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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景闲
闻箫走后没几分钟,一辆黑色摩托车携着轰鸣的引擎声停在店门口,淡淡的白色尾烟被风散开。车上的人戴着黑色口罩,半张脸看不清,穿黑色工装裤,支在地面的腿长且直,很惹眼。
捏着铅笔算题的小女孩眼睛一亮,“哥!”
池野摘下口罩,露出线条凌厉的下半张脸,随手将口罩挂后视镜上,手掌盖在他妹妹的头顶,“作业做完了吗芽芽?”
“别揉,蝴蝶结小夹子要掉了!”芽芽挣扎两下没成功,只能屈服在魔爪之下,“还没,在做数学作业,好难。对了哥,今天有人来买灯泡了,还有可乐!”
池野顺手扯了扯芽芽的小辫子,“你收了人多少钱?”
芽芽数着手指头,“十九……三块,二十五,我收了二十五!”
“你这算数水平,家里早晚被你败光。怎么一碰上9,你就算不明白?”池野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个新的发卡出来,别在他妹妹脑袋上,“下次遇见买灯泡那人,指给你哥看看,记住了吗?”
芽芽摸了摸才别上去的新发卡,脆生生答应,“记住了!”
住宅楼没有电梯,闻箫住五楼,他腿长,一步跨两个台阶。刚在门口站好,墨绿色的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闻箫连忙往旁边站了一步,“外婆?”
“你走到楼下,我就在窗户里看见了,看,我开门,不正巧?”等闻箫弯腰换好鞋,外婆把防盗门拉上,问他,“灯泡买了吗?”
闻箫晃晃手里,“买了。”
“好好好,你拿去先换上,这灯突然熄了,我菜还没做好,时间都晚了。”
“没事,我还不饿。”
闻箫看了看厨房灯的高度,发现伸手就能碰到,朝外喊,“外婆,直接把电闸关了吧,不用拿凳子。”
“啪嗒”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就着窗户外的光拆完灯泡包装,闻箫开了手机的电筒。
外婆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夸奖,“长得高就是方便,伸手就能够着。”她帮闻箫拿着手机照亮,又问,“在学校跟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朋友,班里气氛好吗?”
闻箫手里顺着螺纹拧灯泡,耐心回答,“相处得不错,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气氛也很好,您放心。”
外婆看着闻箫的侧脸,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叹了口气,最后也没开口。
等饭菜上了桌,外婆先夹了块排骨到闻箫碗里,“你现在脸色看着都还不太好,身体还虚着,要多吃。”
闻箫没拒绝,把夹碗里的菜都吃完了。
一边帮闻箫夹菜,外婆又叮嘱,“对了,你这几天放学,千万别走栖霞路路口那条小道,据说那里差点出了人命。”
“人命?”
“就是人命。有人打架,一个年纪小的,被捅了一刀,血流得满地都是。人好像就住我们附近,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受这一遭,大人也不管管……”
外婆是退休教授,有证书的教育学专家,提到跟青少年教育相关的问题,就有说不完的话。
闻箫等外婆讲完,才抬眼,问了句,“人死了吗?”
外婆摇头,“想什么呢,没死,要真死了,警车早开过来了。对了,那人还跟你一个学校,说是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





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第三章
闻箫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外婆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看书。
按亮一旁的阅读灯,闻箫出声提醒,“外婆,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
“碗这么快就洗完了?”外婆取下眼镜,笑道,“年纪大了,忘了开灯这一茬。”说着,她拿着老花镜指指茶几上堆放的一沓书,“前两天跟你提过的,我有个学生,在高中当老师,今天下午,他把你能用上的课本、教辅还有试卷全拿过来了,你挑挑看,哪些能用上,缺什么我们改天再买。”
闻箫在沙发坐下,伸手捞了放最顶上的一本物理课本,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内容不算眼生,嘴里答,“教辅资料一本够用了,不用另外再买。学校好像每一门课都出了内部资料,挺厚的。”
“那听了两天课,感觉怎么样?听得明白吗?”
见闻箫书也不翻了,静静望过来。知道自己这个外孙从小性子傲,特别是在学习上,就没认过输,更别说怕了,外婆笑道,“好好好,外婆错了,外婆不该怀疑你的学习能力,我们箫箫,当然听得懂!”
“嗯。”闻箫起身把一沓书全抱在手里,嘴里叼颗草莓,含糊道,“看书去了。”
“去吧去吧。”外婆把老花镜重新戴上,“看累了,就出来吃两块水果,歇歇眼睛。”
等闻箫到了卧室门口,她盯着书页,放轻了声音,“箫箫,虽然——可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外婆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想必,你爸妈也是一样的想法。”
被突然按下暂停键般,闻箫定在原地,落在浅色木地板上的影子跟风里的烛光一样微颤,许久才听见他很轻地应了一声,“您放心,我知道。”
闻箫的行李周六上午到的,他来明南时只拖了一个行李箱,里面一半是书,一半衣服。别的东西全打包好,走的邮政的平邮。便宜是便宜,就是慢如狗,让闻箫怀疑自己那几大包的行李是不是先绕着地球跑了两圈。
邮政的工作人员声音异常洪亮,“东西死沉死沉,装的都是些啥?我们不给送到家门口,你自己来搬啊!”
声音混着信号杂音,闻箫把手机拿远了些。
等对面人说完了,他才凑近听筒回答,“知道了,现在就过来。”
虽然是冬天,但已经立了春,风没前两个月那么冻人了。明南的天气不错,昨天今天都有太阳。从楼道出来,闻箫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他把黑色卫衣的帽子捞起来戴上,稍低下头,这才好受不少。
邮政离得不算远,走路差不多十五分钟,站街沿上,闻箫把手机地图调出来,研究完路线,选了条近路。
九章路路如其名,跟数学题一个复杂程度,闻箫捏着手机,站在一堵砖墙面前,深刻怀疑是不是地图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墙有问题,反正迷路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
正准备原路返回,转角的位置突然窜出一个矮矮的粉红色人影,头上扎的小辫子在空气里甩出半个圆,闭着眼跟小炮弹一样往前跑。
闻箫把人认出来——数学题老算不对那小女孩。他伸手拽住小女孩衣服的帽子,“别跑了,前面没路了。”
小女孩一个原地急刹,顶着长短不齐、路边野草似的刘海,仰头一看,“可乐哥哥?”又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闻箫身后那堵墙,呆了两秒,完了大喊道,“哥——”喊完不知道说什么,学着闻箫的话,“别跑了,前面没路了!”
跟召唤术似的,话音刚在巷子里荡了两圈,一个穿黑色薄外套的就到了闻箫面前,开口:“草他妈的谁这么亏心,过完年压岁钱花不完往这儿砌了堵墙?”
闻箫心想,这差不多也是我想说的话了。
来人从外表判断,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头发是标准的板寸,一根根往上支棱,轮廓线条利落又干净,长得顺眼。穿一条松松垮垮的工装裤,裤子上银色的金属链不知道在哪儿去蒙了一层灰,让人怀疑是不是明南的雾霾太重。
立在旁边,听见传来的凌乱脚步声,闻箫出声提醒,“人追来了。”
然后他看见,这人的第一反应,是把他妹妹挡在了身后。
池野左右看了两眼,见地上躺着一破烂晾衣杆,也不嫌脏,脚尖一勾,半空里把晾衣杆抓在手里,习惯性地挥了两下,又朝身后问,“芽芽,数数现在能数到多少了?”
“1,2,3,4,5——”
“三百能数到吗?”
芽芽自豪回答,“我能!”
池野嘴角一勾,眼尾带了点邪气,“那足够了,往那堵墙边上站,闭眼睛趴墙上数到三百,明白?”
“明白!”
“行,去吧,没叫你你别睁眼。”
叮嘱完,等芽芽趴在墙面上开始嘀嘀咕咕数数,池野才像是刚看到闻箫,“兄弟,要走赶紧,不然被误会是我同伙——”
“池野你小子厉害啊,他妈的这么快就把帮手都找着了?不是喜欢死绷着单打独斗吗,这是怕了你爷爷们了?”
池野朝闻箫无奈一笑,摊手,“这下没办法了。”
从头到脚把自己这个“同伙”打量了一遍——身高是不错,但清瘦又文弱,脸色嘴唇都淡的没什么血色,让人怀疑是不是营养不太充足还缺乏锻炼。
池野提议:“要不,你跟我妹妹一起去数数?”
闻箫扫他一眼,站着没动。
池野手上转了圈破晾衣杆,“你说,我现在吼两句说你就是个过路的,要赶回家吃晚饭,他们信不信?”
闻箫怀疑这人脑子不太聪明:“现在是上午十点。”
“哦,”池野顺着改口,“那赶回家吃午饭?”
闻箫判定,这人脑子确实不太聪明。
对面的人手已经全员就位,粗粗目测,不下十个人,正嚷着话逞威势,个个都仿佛修行过《国骂必背词汇200条》。
闻箫转开视线,问池野,“你哪儿去引了这么一群马蜂?嗡嗡烦人。”
“哥哥太香,这不招蜂引蝶吗?”池野笑起来,眼尾弧度下弯,但眼睛里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他盯着对面,嘴里问闻箫,“不走?一会儿可真走不了了。”
闻箫从旁边的墙上扯下一截手臂长的废弃塑料水管,捏在手里,还算顺手,又反问池野,“我走了,你一个人,能护得下你妹妹?”
池野偏头认真看了闻箫一眼,话里正经不少,“谢了,哪天请你喝酒。”说完,又补一句,“五块钱一瓶那种,贵了的买不起。”
闻箫懒得应。
“81,82,83,84,84,85……”
池野当先冲上去,一竿扫过,直往人脸上落,打头那人痛叫一声,鼻血就溅出来了。勾拳挥倒侧边袭来的人,池野还有空说话,“送你个开门红,大吉大利!”
一边打,他一边拿余光瞥闻箫,发现这人一副细银边眼镜,卫衣帽子戴得严严实实,跟个书呆子社恐似的,斯斯文文弱鸡样,没想到出手既狠又利落,一根破塑料水管,在他手里跟赵信的长槍一个效果,指哪儿哪儿遭殃。
以为是个对三,没想到是个王炸。
“97,98,99,101——”
“芽芽,100是被你昨晚上兑着ad钙奶喝了?”
听池野说话,芽芽数数的声音停住,过几秒又颤颤重来,“99,100,101……”
打趴下三个,闻箫把塑料水管从震麻了的右手抛到左手,问池野,“你让你妹妹数到三百,是不是太膨胀了?”
一脚把闻箫背后偷袭的人踹倒,池野把手里晾衣杆翻了个花,还十分嚣张地吹了声口哨,“放心,她菜,数到一百九十九,就又开始数一百零一,无限带循环,从小到大,我就没听她数利索过。”
闻箫:……
这场架的总体难度比闻箫估计的要低,或者说,是队友很给力,没有拖后腿。
反正,闻箫很尽兴,认识到天气冷了,运动运动会比较暖和。
等最后一个人也跑没影了,闻箫扔开塑料水管,拍了拍手上的灰,最后把帽子摘了下来。
再听后面数数的,正数到一百九十九,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池野单脚支着墙,一身懒散地靠墙壁上,远远朝他妹喊话,“数累了没,休息休息?”
芽芽停下数数,拖长声音抱怨,“累了,三百怎么还没到啊。”
池野:“我也想问呢,三百怎么还没到。”
把自家妹妹招过来,池野转眼看向站旁边的一次性临时队友。
看清了发现,这哪里是书呆子社恐的长相,明明就是祸祸小姑娘的长相!动手的时候冷戾又锐气,眼镜挡着,一开始还没能看出来。
他刚想开口说句感谢,就听这临时队友问他妹妹,“头发怎么回事,刘海被狗啃的?”
芽芽摸摸自己的齐刘海,认真回答,“不是狗啃的,是我哥哥给我剪的!”
池野:“……”
他轻咳两声,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手往他妹妹头顶上胡乱揉了一把,“认识?”
芽芽点头,“这是可乐哥哥!”
池野知道了,买可乐的,多收了人三块钱,债主。
一手揣黑色工装裤兜里,池野一本正经提点他妹妹,“芽芽,不能叫人‘可、乐哥哥’,知道吗?”
闻箫:“……”




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第四章
芽芽仰着脑袋看她哥,疑惑,“为什么不能叫可乐哥哥啊?”
池野:“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十一万个为什么?”
芽芽很执着:“十一万是多少?为什么不能叫可乐哥哥可乐哥哥?”
被这成串的哥哥哥搞得有点烦,池野开口,“因为可乐——”
“你刚说,请我喝啤酒?”闻箫打断池野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心里想,杀你妹哥哥的精。
“没错,”池野把“杀精”两个字咽回去,点头应道,“纯生乐堡雪花菠萝啤,任选,再贵点儿的也行,卖身给你买。”
闻箫单手捞起黑色卫衣的帽子,重新戴好,双手松松揣在口袋里,只露出一小截瘦白的手腕,“不劳你卖身,卖力就行。”
邮政门口。
放下最后一大箱东西,池野穿的短靴刚好一脚踏在片枯黄梧桐叶上,他站直,“这位朋友,你往里面装的是板砖还是水泥?知道人快递员为什么不给送吗,因为送了你这趟,就要腰肌劳损休病假了。”
闻箫视线落在池野腰上。
池野往后退半步,警惕,“我腰很好,不用关心。”
撤回视线,闻箫神情淡淡,“两清了。”
太阳被云挡了个严实,天光阴下来,池野笑道,“行,一码结一码,有缘再见了。”说完,招手叫他妹妹,“芽芽,打个招呼。”
芽芽手里捏着朵不知道哪里摘来的野花,指甲盖大,她顶着一狗啃刘海,眼睛清澈,乖乖开口,“可乐哥哥再见,我跟我哥哥回家了。”
对着小姑娘,闻箫说话没那么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嗯,下次再跑,记得看路。”
芽芽被池野拉着走了一小段路,又脱开她哥的手,转身跑到闻箫身边,把手里的野花递过去,“谢谢可乐哥哥。”
等闻箫接手里,又赶紧跑回池野身边。
重新拉上自家妹妹的爪子,池野问她,“还送花?说,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芽芽皱眉,“肤浅!”
“哟,学会新词怼你哥了?”
芽芽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忧虑,“好多东西,可乐哥哥能搬回家吗?”
池野也忧虑了,觉得这妹妹果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自己小时候明明很机智。都一个妈生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他语重心长,“我可爱的小傻帽,街边上这么多小破三轮,真不是摆着开展览会的。以及,能不能关心关心你重伤未愈的亲哥,被追着跑那几大圈,腰上伤口都快要裂了,疼死我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闻箫才把行李包裹拆完。杂物很少,基本都是书,外婆提前把书房清理出来,又订做了一个新书架,但还是有不少晦涩的专业书放不下,塞在箱子里,堆在墙角。
见闻箫站在书架前出神,外婆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开口打破静谧,“你爸你妈的书加起来,比我这个老太太都多,收拾累了吧?”
闻箫回神,“不累,外婆,你不再多睡会儿午觉?”
“我老骨头了,躺床上也睡不着,不像你们年轻人,闭眼就能睡到天亮。”外婆招手让闻箫从书房出来,“家里没青菜了,下楼买一把回来,外婆晚上给你炒着吃,顺便在附近走走,认认路。”
买菜的地方很近,一共没几步路。闻箫买完没马上回去,挑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
就像外婆说的那样,他需要认认附近的路。往后,他会在这里住很久。
老街道虽然建筑陈旧,但衣食吃穿齐全。在路过了一家门口堆着不少旧电器的电器维修店、剪头发只要十块钱的理发店、兼职补鞋补自行车胎的裁缝店后,闻箫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那家五金店门口。
店里收拾得整洁宽敞,角落还摆了盆半人高的绿色植物,池野正背对着门,在里面辅导芽芽做作业。
“清水的近义词,是什么?”池野咬着根白色棒棒糖纸棍,身上穿件黑色毛衣,领口不高,露出优越的脖颈线条。两条长腿跟无处安放似的架着,坐姿很嚣张。估计前一晚睡姿没对,后脑勺的头发塌平了。
芽芽捏着印了粉色芭比娃娃的铅笔,“近义词是干净水。”
池野手里百无聊赖地抛着硬币,拖慢嗓音,“两个字。”
芽芽试探性地回答:“干水?”
黄铜色的五毛硬币捏在手里,池野挑眉,“芽芽同学,你觉得自己回答得正确嘛?”
“好像……不太对?”芽芽身上换了件衣服,浅粉色的羽绒服,领口和帽沿一圈的白毛毛,帽子尖还耷拉着一对兔耳朵,就刘海的画风不符,生生败坏了整体效果。
她咬咬铅笔,“不过,哥,你今天早上又把水烧干了,锅也烧坏了,我们又要买新的锅了,今年我们都买了好多锅了。”她扳着手指头数,“1,2,3,4,5,6,哥,你烧坏六口锅啦。”
池野:“这倒是记得清楚,等你哥烧坏两位数以上的锅的时候,再来提醒,ok?”
芽芽翘起左手三根手指,拇指食指掐出个圈,“ok!”
闻箫开了冷柜,手停在可口可乐前面,一顿,又移二十度,拿了旁边绿色包装的柠檬味雪碧。用铝制罐的底轻敲玻璃柜台面,“结账。”
池野转过头,见是闻箫,起身走过来,“两瓶一共六块。”
闻箫没零钱,递了张十块过去。
记得之前那三块钱的债,池野数了钱,七块钱摆台面上,“多的给你买糖吃。”
闻箫看他一眼,从包里拿了张一块钱,连带池野那七块推回去,“给你买可乐,多的不用找了。”
说完,闻箫拿上两瓶雪碧,走了。
池野看着面前摆着的几张零钱,“啧,还挺刺儿。”
周一一大早,临近打预备铃,校门口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当然,教导主任程小宁就是那个赶鸡撵狗的。
“你以为你只要跑得够快,我就看不清你的脸了吗?别说背影,我就是靠着一撮你头发丝烧成的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扣你文明操行分!”教导主任嗓音回荡在校门内外,“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池野,迟到了也不紧不慢迈小碎步——池野?”
池野一脚跨进校门,纠正,“老师,您看,我真没迈小碎步。”说着还示范性地走了一步。
教导主任用力眨眨眼睛,总觉得自己这是眼花出幻觉了。眨完发现池野还站原地,嗓音瞬间拔高,“你终于知道来学校了?你、你——”
校服拉链没拉上,一条黑色工装裤松松垮垮,双手插口袋里站没站相,书包单肩挂着毫无朝气——程小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气得厥这儿了,骂点太多,竟然无从下口!
池野站原地,“老师,您要是没什么说的,我去教室上课了,时间有点急。”
“现在知道急了,早两分钟怎么不急?”教导主任想起刚刚那些学生,恍惚觉得他们都是如此可爱的祖国花朵,再看眼前池野的模样,“为什么旷课?为什么迟到?我不想听任何理由!”
池野:“行,正好我也还没编出个有新意的。”
教导主任掐了掐手指,反复告诉自己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池野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何必!!
见程小宁不说话,池野抬脚准备继续往里走,刚走两步,就听程小宁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池野,想想你中考,全市第一名的分数,怎么就堕落成了现在这样?”
池野脸上散漫的笑容消褪,眸子里多了丝暗沉锋芒,转身时,却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他拉了拉自己的黑色书包带子,嘴角的笑里带着点痞气,“老师,您以前常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智者莫念昔日功,我这不是正在身体力行,知行合一吗?”
经过校训碑和孔子像往右转,从第二教学楼楼门进去,池野踩着楼梯往上走。没两步,就碰见了班主任许光启。
他打招呼,“老许,早上好啊!”
许光启手里拎一袋小笼包一杯豆浆,碍于为人师表,不好意思在学生面前吃包子,停了动作,“你小子,今天终于能找到来学校的路了?”
“可不是吗,我们学校外面那条路太弯弯绕绕了,容易迷路。”
“这迷路一迷就迷了两星期?你是去太阳系旅游了一圈吧?”许光启手背在身后,佯装怒意,“刚校门口又跟教导主任狭路相逢了?我远远看见了,你倒是溜得快,下次教导主任看见我,又要跟我念叨他因为你,又又又掉了几根头发。”
池野在一边出损招,“下次教导主任再找你,老许你就说,头发拿来,我们一起数数到底掉了多少根头发!保准下次不会再找你哭了。”
许光启想笑,又轻咳两声憋住了,“一天天的脑子转得倒是不慢。对了,老师觉得你独自学习太孤单,给你安排了一个同桌。”
想起闻箫清瘦又斯文的模样,许光启忍不住念,“我先把话说这儿了,池野,你新同桌才转学过来,在以前学校成绩优异,又斯斯文文的,身体不是特别好,你别成天去招惹人家,收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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