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景闲
池野脚后跟一并,懒洋洋地抬手敬了个礼,“明白了,同桌弱不禁风,我收敛!呼吸都放到最轻!”
从高一开学就当班主任,许光启还是比较了解池野,知道他有分寸,“好了好了,别跟我贫,赶紧的,这都快打铃了,赶紧去教室上课!”
池野进教室惯常走后门,刚踏进去,就听见不知道谁高声激昂朗诵,“山重水复疑无路,ke后面不加to!”
这一句余音绕梁,池野差点一个趔趄。
赵一阳眼神好,最先看见池野进来,“今天吹的东南西北哪阵风,竟然把池哥你吹到学校来了!”
“能把我吹过来,那得是龙卷风。”池野扣着书包,没急着坐下,扬扬下巴,“我新同桌?”
他这新同桌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晚上去哪儿蹦了一整晚,满教室早读这么大动静,竟然趴着正睡觉,没醒。
“你知道了?”赵一阳这一星期跟闻箫相处得不错,觉得这新同学性子是有点冷,不太爱说话,但人没什么问题。见池野来了,他想起来,“池哥,你新同桌可是已经摆好了勤奋学习的姿势,很努力的,昨晚上熬夜刷题去了,好像凌晨三四点才睡。你天天上课睡觉,别打呼噜影响人家。”
怎么个个都觉得自己会影响同桌?
池野笑骂,“滚,谁他妈睡觉打呼噜?下次你录一个我听听?说话可要讲证据啊大师。”
赵一阳笑嘻嘻,“我这不是夸张手法嘛!”
池野又看了他同桌一眼,发现这人搭在桌面上的手挺好看,手型修长,手腕细,皮肤白,能看见下面的青筋。就是指甲盖颜色挺淡的,是有点弱不禁风的模样。
正准备把书包放下,不知道是不是生物钟“啪嗒”响了,一直睡着的人突然有了动静,搭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池野准备友好打个招呼,结果,等他这新同桌亮出正脸,这一声招呼就没了。
闻箫眉间满是倦意,眼镜随意扔边上没戴,一双眼睛没遮挡地露出来,内双,眼形长,眼尾下还有一颗小痣,冷淡又锐利,还有点刚醒的迷茫。
他拿起一罐柠檬味的雪碧,单手开罐,“啪”一声,白色烟雾从罐口逸散出来。
喝了一口醒神,闻箫看向池野,嗓音里是沾染的淡淡凉意和纯正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池野发现,自己跟这债主的缘分还挺厚实,他一笑,“这个问题我也挺想问的。”
书包和校服,再加上自己旁边八百年没人认领的空课桌,闻箫:“哦,你是我同桌。”
池野放下书包,听见这不冷不淡的语气,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我以为,这个答案应该显而易见。”
闻箫没接他的话,把眼镜重新戴上,“你好。”
池野:老子心情有点不太好。
另外,人都眼瞎了吗,跟这人同桌,这他妈到底谁影响谁?
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第五章
上午两节课上完,下课铃刚响,校园广播的进行曲就在耳朵边炸开,体育委员招呼大家到走廊排队。
坐教室后排的身高中位数是一米八,通通只有站队伍最后的份儿。
赵一阳越过栏杆,见一楼二楼班级的队刚排好,正陆陆续续往操场走,“我就不该这么积极地出来排队,大题解到一半,往操场上蹦十分钟,把我的灵感源泉全给蹦没了怎么办?”
“要是蹦两下就没了,说明你跟这知识点缘分太浅!”班主任许光启抱着一个黑色保温杯过来,正巧听见赵一阳的抱怨。
赵一阳回头,猛力拍了两下胸口,“老许,你属猫的?突然出声,吓我一跳,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年纪轻轻,心脏这么脆弱?”许光启又提高声音,“我说我的同学们,你们做广播体操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儿心?就你们做广播体操的姿势,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在上演植物大战僵尸!”
有人接话,“老师,我们演豌豆射手吗?”
许光启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笑眯眯地回话,“还想当射手啊,形容你们是僵尸,已经是看在这一年半的情分上了!”
大家一阵哄笑。
队伍终于往前缓慢移动,最前面的同学在下楼梯了,池野缀在队伍末尾,许光启放慢速度,走到他身边,问他,“前面两个星期都没来学校,你妈……最近怎么样了?”
池野脚步微滞,手插进裤袋里,隔了两秒才回答,“还是老样子,上星期情况不太好,我过去了一趟。运气不错,没太大问题,现在又稳定下来了。”
闻箫没想过偷听别人聊天,对别人的私事也不好奇,但他跟池野身高差不多,都站队伍最后,除非把耳朵堵了,否则说话声总会飘进耳里。
——他第一次见芽芽,问她家大人呢,芽芽回答说,去医院了,还没回来。
“嗯,还是老样子,那就是好的。”许光启把手里保温杯的盖子打开又拧紧,又打开,看着池野脸上挂着的轻松笑容,想了想,觉得对池野来说,安慰的话没什么用,“那,要是有什么老师能帮上的,一定开口。”
池野中指食指并拢,在齐眉的位置往前,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信你才有鬼了。”想到什么,许光启连声问,“等等,你去看你妈,怎么去的?”
池野倒是没撒谎,“当然是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头盔挡风坏了拿去修,还没领回来。冬天风冷,我还特意戴了一口罩,保护我的半张脸不被吹歪。”
“就不能撒个谎保护保护你老师我的脆弱心脏?”许光启竖眉瞪眼,又顾忌场合,压低了声音骂,“你小子这是脑子没发育,全长胆子上了啊你?不戴安全头盔骑车?”
池野学许光启说话:“年纪轻轻,心脏这么脆弱?”
要不是那一点岌岌可危的师德做保险,许光启差点没气得顺手一保温杯砸过去。
再看向闻箫,许光启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新学生,脸长得好,不出格,不惹事,真是乖乖巧巧、本本分分,一看就不像池野那犊子这么气人、让人操心!
他和颜悦色,“闻箫同学,怎么样,还习惯吗?”
闻箫点头,“很习惯。”
虽然换了个学校,但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同桌呢,还行吗?”
池野在边上不满,“老许,我人还在这儿呢,什么叫还行?我可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把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同桌吓到——”
闻箫瞥了池野一眼。
他眼形窄,双眼皮朝内不太明显,眼尾长,下面还点了一颗小痣,如果爱笑,应该是多情、招小姑娘的长相。偏偏冷冷淡淡的,仿佛谁欠了他八辈子的工资没给。
池野觉得这人性子太冷,又独,仿佛生怕跟谁扯上瓜葛、有个牵扯,事事都分得明白、划得清楚。
但就刚刚瞥过来那一眼,池野莫名其妙地,就把没说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这个前·临时队友加现·同桌,眼睛长得还挺好看的。
第三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武历身材魁梧,肌肉派,走进教室,就把卷子往桌上一撂,“我怀疑,牛顿和爱因斯坦,都是被你们给气死的!”
有人应声:“武哥,这惊天巨锅我们不背!”
“那行,那换成我,你们物理老师要是哪天倒讲台上了,肯定是被你们气死的!”武历拳头捶在一沓试卷上,“课代表,上来发半月小测验的卷子,我不想再看你们的分数第二遍!否则,我肯定让你们拿班费给我买速效救心丸!”
赵一阳有点紧张,回过头来想找池野说话,结果池野就露着个毛刺刺的头顶,正趴课桌上睡觉。他视线转闻箫身上,“朋友,你紧张吗?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最后两道大题好像算错了。”
闻箫摇头,“不紧张。”
赵一阳叹气,愁容满面,“也对,你课程进度没跟上,每门都差了两学期的课,要是换成我,考个四十分,或者直接交白卷都没心理压力。”
他怏怏地重新坐好,下巴搁课桌上,叹了口气。
物理老师抱着手臂,听课代表念名字和分数,生无可恋,“长度为l的铁丝,绕成一个高度为h的等螺距螺旋线圈,竖直固定在水平桌面,一珠子顺着这线圈无摩擦下滑,重力加速度为g,花多长时间?这么简单的选择题,竟然都有人错!”
他强调一句,“这题不用看题干,我都知道应该选什么!”
有人出声,“老师,这题肯定是新同学错了吧,人课程没跟上,题是简单,但错不也是正常吗?”变声期的男生有不少嗓子都粗,刁钻说话,更是刺耳。
转学的本就容易受排挤,闻箫还不是合群的热络性格。话说完,教室里接连响起几声窃笑。
池野正好醒了,听见这句,左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开口,“我说谁这么吵,睡个觉都不安生,原来教室里多了群鸭绒都没长齐的家禽。”
窃笑声立时被压下,开口那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话是池野说的,他不敢回,只好恨恨憋着。
正巧这时候,课代表念到闻箫的名字,“闻箫,79。”
物理老师从课代表手里拿过试卷,看了眼,赞许点头,“知识点讲过的题,都拿到了分,半分没扣。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之前缺了足足一年的课?能拿到这分数,说明你的学习能力非常强、非常快,不错,继续努力。”
这个分数和闻箫自己事前估算的差不多,他走去讲台边,接过试卷,“谢谢老师。”
底下,池野拍了前面上官煜的肩膀,“我们这考试,卷面多少分来着?难道是一百五?”
上官煜回头,告诉他正确答案,“100。”
赵一阳双目无神,加入讨论,“刚刚我还说考四十分,我悔过,我这个猜测,侮辱了他!”再看自己的卷子,“我竟然只比闻箫多拿了十分,我多学的这一年课,难道是幻觉?”
池野很不走心地安慰他,“大师,人呢,还是要看出厂设置的,你出场设置不太行,再怎么搞软件升级也没用。”
赵一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您扎心了。”
他又往刚被池野怼了的那伙人的方向望了一眼,“不过,武哥这一串夸奖,可算是给你同桌招麻烦了。那几个人,心眼跟鸡肠子差不多大,估计要把闻箫记恨上。”
池野没骨头似的懒散开口,“那你看我同桌他在意吗。”
赵一阳:“嘿,有道理,还真不在意,我估计他来这儿一星期,就认识我跟上官还有你。”
讲台上,物理课代表念完闻箫的名字,接着就是池野。
池野靠在椅背上,抬抬手,“同桌,卷子一起帮我领了?”
闻箫顺手拿了池野的卷子,扫过一眼,正好六十分。卷面有的填了答案,有的空白,但填了答案的,基本都是对的。
就像是算着分数做题,卡六十。
把卷子放池野桌上,“你的。”
“谢了。”池野没看自己卷子,眼睛落他同桌试卷上,发现闻箫字写得很不错,特别是名字,一横一竖都漂亮。
正想再看一眼,就听物理老师的炮口对准了他,“池野,你这六十分,数数第几回了?次次都考六十分,你对这数字不厌?”
池野瞎编,“老师,这是我的幸运数字。”
发现闻箫也在看他的分数,池野低声跟他同桌说话时,多添了两句,“你看,我这叫稳定发挥,长情又专一,不喜新厌旧,是吧?”
同桌令我无心学习 第六章
下午大课间足有半个小时,眼保健操的音乐刚响起,教室里趴下睡觉的睡觉,写卷子的写卷子。
高二的作业多,各科老师跟开过会一样,基本每门课的作业都是一到三张卷子。如果不抓紧午休和课间的时间,只堆到晚自习写,根本做不完。
闻箫随便拿了张试卷,打开笔盖先签上名字,完了扔开笔站起身。
赵一阳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扭头,“闻箫,你要去哪儿?”
“超市。”
“走走走,捎上我一起!”赵一阳积极响应,摸摸校服口袋确定里面揣了钱,“饿死我了,中午食堂鸡腿竟然限购一个,瞧不起我们这些七八点钟的太阳的食量吗?闻箫,你是不是也没吃饱?”
闻箫点头,离开座位时发现,他同桌又不见了人影。
池野这个同桌当得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上课睡觉,下课睡觉,仿佛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做神偷,太过辛苦,必须抓紧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把觉补回来。
学校超市隔得远,从二教出去,要先穿过孔子像和篮球场中间那条主干道,再绕过图书馆才行。
赵一阳爱笑,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酒窝,人缘很好,从二教出来,一路上都会遇见熟人打招呼。闻箫话少,总把天聊死,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跟闻箫聊天,“我中午去办公室问数学题,发现老许正在做我们班的成绩统计曲线图,眼睛都要怼电脑屏幕上去了,别提多认真了。”
闻箫:“嗯,他很负责。”
“对,现在还没高三,老许就在一门心思担心我们高考成绩了,这趋势,发际线绝对支撑不到我们毕业。”赵一阳絮絮叨叨,“说起来,我们学校高考成绩排不上市里头名,论教学质量也算不上明南第一,但要是比历史比悠久,我们学校基本可以傲视全国!”
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话里有点憋不住的小骄傲,“我们学校的校址,历史大概能追到两千多年前去!当然,现在、以后,也是你学校了。看那个孔子像了没,一动不动站那儿三百多年了。”
闻箫:“老宅古校,那不是很容易闹鬼?”
“……”赵一阳双手合十,“施主,我们可是要上晚自习的人!”
学校超市不算大,但东西齐全,想找的饮料零食创可贴转笔刀,都能找到。
赵一阳是真饿了,挑了两个面包一盒饼干一包牛奶不够,又塞了瓶果汁在校服口袋里。
见闻箫站货架前没动,他蹭过去卖安利,“喏,那块三明治,夹培根的,好吃,附中一绝,再不下手,火速没有。”
闻箫伸手拿了一个,又买了根墨蓝色的笔芯。
没想到排队结完账,刚从超市走出去,笔芯漏了墨,糊了满手。
闻箫有点轻微的洁癖,“附近有水龙头吗?”
赵一阳拆了个面包正吃着,“有有有,门口那个洗手池一堆人在那里泡泡面,油凝在槽底,别提多恶心,我带你去超市背后的,那里人少,干净。”
超市背后确实人少,地上几只麻雀在啄食,听见脚步声,扑翅飞走了。洗手池有点像高危建筑,斜垮垮地挨着墙,说不定哪天晚上下场大雨就给冲垮了。
闻箫拧开生锈的水龙头,“嗤嗤”好几声,一股清水才从水管里细细地流了出来。余光瞥见什么,闻箫偏过头,好巧不巧地,就看见有人正在翻学校的围墙。
身手敏捷地几步助跑,腾跃,手攥住不锈钢条,人就站上去了。等手腕再一使劲儿,一个翻越,人已经到了围墙外面。
闻箫觉得那人影很眼熟,想了想,对上了——是他同桌,池野。
正在翻墙。
池野也看见了闻箫,隔着一大段距离,他中指食指并拢,齐眉的位置,痞里痞气地朝闻箫站的方向敬了个礼,嘴角一勾,人就跳下围墙出去了。
闻箫视线转向站一旁的赵一阳,“刚刚是——”
赵一阳转头看过来:“是什么?”
闻箫:“你没看见?”
赵一阳咬着吸管,强调,“看见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刚刚不就几只麻雀在地上蹦吗?我还喂了它们两口面包屑。”
闻箫:“……”
演技奥斯卡。
现在小学下午放学都早,池野到宁远小学时,校门口人都走光了,只有个保安裹着军大衣,正窝在传达室里打瞌睡。
站一年级三班门口,池野站姿懒散地靠门框上,屈着手指,敲了敲绿色教室门,“芽芽同学,这么勤奋在做作业?”
听见声音,芽芽猛一抬头,梳的小辫子跟着摇摇晃晃,“哥!”喊完,小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教室里除了芽芽没别的人,池野走进去,看他妹妹往书包里塞芭比公主文具盒,“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芽芽抱着书包,委屈巴巴,“我的蝴蝶结小夹子,体育课的时候,跑步,跑完就不见了。”
“就为这点破事儿难过?”池野手插进裤袋,拿出来捏成拳头,搁他妹妹眼前,“准备好,看清了啊。”
手摊开,他手掌里放着的,正好就是一个粉红色塑料蝴蝶结小夹子。
芽芽瞪圆眼睛,惊喜,“哥哥,你去哪里找到的我的夹子?”
还用找?这小傻帽一星期能掉十个八个的夹子,他早去网上批发了一百个一模一样的。
“你哥法力无边。”池野伸手拎上芽芽的小水壶,嫌弃,“又是粉红色?”
“哥,这是你给我选的,小公主色。”
芽芽背好书包,穿的又厚,不大的人看起来圆圆滚滚。让池野有种自己正牵着一粉红色溜溜球的错觉。
摩托车就停在学校外面,池野把最小号头盔给他妹戴上,自己把黑色口罩挂耳朵上戴好,长腿跨上摩托车。
芽芽熟练地爬上去坐好,抓紧她哥的衣服,“哥,你今天早上多久起来的啊?”
池野腿支在街沿上,“五点,怎么了?”
芽芽吐吐舌头,话里是拆穿的得意,“骗人,我起来上厕所,你就没在家了,我去看了时间,三点。”
“那是你睡迷糊了,看错了,说不定你根本就没起床上厕所,都是在做梦。”
芽芽被忽悠得迷迷瞪瞪,思考半晌,恍然大悟,“原来,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没起床上厕所!”
明南附中食堂的菜没什么新意,一星期五张菜单,循环一学期,任谁都受不了。隔壁的小吃街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
小吃街街面不宽,但硬是塞下了左右两边所有小吃摊。不锈钢长板,天然气罐,再加撑开的蓝色篷布,组合起来就是一家勾人食欲的店。
在塑料凳坐下,赵一阳点好三盘炒饭,又跟闻箫推荐,“这家店的炒泡菜,那真是一绝,保证你吃了一次,十年后都念着这味道!”
见赵一阳还要说下去,闻箫已经明白他的路数,朝老板道,“再要一份炒泡菜。”
赵一阳比出拇指,“施主,识货!”
上官煜掰开一次性筷子,补刀:“施主不是识货,施主是嫌你话多。”
隔壁空着的桌子有人坐下来,嗓音大,变声期的笑声如同钢锯磨木头。
“姓池的物理课上骂我,呵,他那个同桌估计还不知道吧,池野可不是什么好鸟。隔壁班都四十二个人,我们班怎么只有四十一个?还不是池野,把人腿都打断了,手臂打到骨折,还有什么?对,脾破裂!再晚两分钟送医院抢救,人命怕是都要没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瞧闻箫这桌。
另一个人接着开口,“要是成年,这肯定能判故意杀人未遂吧?不然,为什么学校里没老师敢管他,还不是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池野打死了。”
赵一阳手里筷子拍桌上,“不敢当面出声,只会背后嚼舌根,难道都是些太监?”
上官煜慢条斯理地搭腔:“你这是侮辱了太监。”
那边人嗓音比之前更大,“我还记得清楚,高一,正上晚自习呢,池野跟疯了一样,突然踹门进来,按着章明峰就动手,凶神恶煞,一脸要杀人的表情。”说话的人还假装缩缩肩,“可怕。”
结账时,隔壁桌的人站起来,经过闻箫边上,一脸的不怀好意,放缓语调,“你看起来,骨头可不比章明峰硬。小心啊,说不定哪天,一句话没对,就被池野打死了——”
闻箫往旁边站了一步,声音透着凉气,“我跟你很熟?”
对方没说完的话直接被堵在喉口。
等人走远,赵一阳开口,“怎么说,我跟池哥当了一年半的前后桌,虽然他经常不在学校,但池哥真不是这种人。虽然、虽然打人这事情,确实是真的。”
后半句弱了下去——赵一阳向来以自己的口才为傲,现在却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
闻箫比赵一阳高半个头,他垂眼,问,“担心我误会?”
赵一阳猛点头,“虽然也不是误会,不对,对,误会!”
把十五块炒饭钱递给赵一阳,闻箫嗓音是惯常的冷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有眼睛,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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