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对朕图谋不轨
作者:喵星人
丞相对朕图谋不轨
丞相对朕图谋不轨 001 六郎
这世间,只有她几个至亲之人知道,当今的皇上,大魏的皇帝,云宋,是个女儿身。
服了落音丹,裹上束胸布,她从六岁被推上皇位,整整十四年了。
十四年来,因为有母后和身边的人帮忙,她从诚惶诚恐,到已经能驾轻就熟的掩饰自己的身份。可今天,她又无比的心慌起来。
殿外夜深露重,已是深秋,晚上凉意浓重。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拨弄着跟前的烛火,手拨过去,又拨回来。一双玉足轻轻晃动,若是叫他瞧见了,又得皱着眉,强行握在手里,又细致的替她套上鞋袜。
可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昨天她找人悄悄的给容洵送去了消息,不得不将那个惊天的大消息告诉他。
她,身为大魏的帝王,却有了容洵的孩子。
实在是那一日,她与他意乱情迷之间忘了分寸。事后有紧急事务,也没有喝下避子汤。原本觉得不会那么凑巧,偏偏……
容洵,大魏的丞相。那个几乎掌握大魏重权的人。原本只是想从他手里把皇权拿回来,却没想到把自己给搭上了。
她倒没后悔,对容洵不是情窦初开,可也是她真切爱上的一个人。
可这件事显然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必须告诉容洵,让容洵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这些方面,她完全没有容洵的脑子。她甚至觉得,有容洵这样的重臣在,大魏方可安宁。
“啊……”她低呼一声,把手指收回来,放在嘴里。
玩了那么多次了,怎么还被烛火给灼了?
她露出少女的不满来,用罩子把那烛火给罩住。
高大的宫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转头看过去。
是他来了吗?
门口站了一个男人,身形伟岸,面容清俊,是个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的美男子。可他却也是这大魏最杀伐决断的一个人。
他的身影被拉长,更显得遗世独立。
“六郎!”她轻呼,起身,快步迎过去。
容洵一步跨进来,转身将门合上。
在他合上门还未转过身的时候,她已经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他看着偏瘦,身上却强劲有力,尤其是有一把好腰。想着这些,她脸不免有些烫。
少女娇软的身躯贴紧,让他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等了他那么久,等的有了怨言。
容洵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烛光中,她的芙蓉面庞让人着迷。这么多年了,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那张脸,越发的白皙,越发的美丽,他怎么就一直没怀疑过她的性别呢?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长得这么美艳呢?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我觉得可以到我母后那里去。朝政你选个人管着,我在那养着身子,等把孩子生下来……”
在他来的时候,她也是费了脑子好好想着应该怎么办的。
容洵打断了少女的喋喋不休,“我们过去说。”
“哦,好。”
他正要牵她的手,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脚上。少女像是做错了事,赶紧双脚往里锁,嘴上辩解道,“我是穿了鞋的,刚脱,见你来,一时便忘了,你莫怪……”
话还没说完,身体一轻,便被他拦腰抱了。
将她放在凳子上,他弯腰取了散开的鞋袜,然后握了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膝上。像以前一样,温柔的替她穿上。
云宋看他看得痴,忍不住笑出声,“阿洵,你对我真好。”
少女满脸欢喜,却没瞧见头低垂的男人,在那一刻神情滞了滞。
容洵抬起头,将她的脚踝握着放下,与她面对面看着,少女的明眸里有光,有期待。虽然怀孕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她并不畏惧当一个母亲。虽然这之后可能面临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她觉得有容洵在,有这个孩子在,她就没什么可怕的。她活了那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勇敢。
容洵轻轻的捧着她的脸,凑近,脸上的表情温柔,眸中都是深情,“这个孩子,不能留。”
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她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什么,马上就要想着逃离。
她的动作没有容洵的快。容洵抓住了她的手,很快将她抱在怀里,双臂将她圈紧,“听我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我,不能做大魏的罪人。”
“不,容洵,我要留下,他是我的孩子。”
门又被人推开,进来一个寺人,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她彻底慌了。宫里头她的妃子怀了孩子,被送去了一碗汤药。她不是男儿身,她的妃子怎么能怀孕?那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想逃,被容洵抱得很紧。
她用力呼喊,“钧山,救朕,钧山……”
外面毫无动静。钧山是她的贴身侍卫,从来都不离开她。
是他。
云宋抬眸看向容洵。是他,早有预谋,调走了她身边可亲信的人。
人已经近了,汤药就在跟前。
容洵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一般说道,“乖,喝下去,一会儿就好了。你才刚刚怀上,不会很痛,身体也会很快恢复。”
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不,求你了,容洵,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容洵,我求求你了。”
“怪我恨我都可以,但这个孩子不能留。”容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对着那宫人说道,“还不快喂?”
那人只好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可她咬紧了牙关不松开。她毕竟是皇上,宫人不敢太用强。“抓住她,我来。”
容洵冰冷的吩咐,手脚利落,很快已经和宫人换了位置。
容洵看着她,捏住她的下巴,用了力,她的牙齿不由的张开一点。他亲手把打胎药倒入了她的嘴里。
汤药滑入嘴里,顺着喉咙进入肚子里的时候,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容洵。绝望和仇恨同时达到了顶峰。
寺人放开她,她无力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上。
寺人端了空碗准备离开,容洵掏出袖中的匕首,从背后插入。连着几次,那寺人倒了下去。。匕首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看着容洵,恍然明白,他一向都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她去骗他的时候,或许也在被他所骗。到最后,她失了身,失了心。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权利而已。
容洵转过身去看她,她的双眸冷冽,再没有期待和光。
“很快就好了,乖。”容洵过去扶她起来,却被她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容洵不觉得痛,仍要去扶她。
她费力把他推开。容洵踉跄后退几步,才站定。
“你是个恶魔,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
“御医就在外候着,我必须保证你平安才可离开。”
她冷笑,“是保证这个孩子彻底没了,你才能安心吧?这样谁也不知道你和我做了什么,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了是不是?”
“我并非只为了我自己。”
“不要再说那些话骗我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你给朕滚……”
容洵走近,将她横抱起。她一向软绵,没有多少力气。眼下又喝了打胎药,更不会有什么力气。
她咬着牙齿看着他。容洵却还是温柔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把她往龙榻上抱。
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在颤抖,她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容洵赶紧将她往龙榻上放,收手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双手都是血。他立刻察觉到不对,转身大声呼喊御医。
剧烈的疼痛让她抓紧了床单,可她的双眸还是瞪大,一直死死的盯着容洵。他的慌乱,他的手足无措,她已经再也不相信了。
都是骗人的。
她没想到,他骗了她的身,骗了她的心,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大魏236年,年轻的魏文帝驾崩,年仅二十岁,死因是暴毙。可深宫内院一直传着另一个版本,那就是皇上逐渐长大,有意亲政。太傅大人为独掌大权,弑杀了皇上。但这已经无从查证,因为和那天有关的人,都死了。
后面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再与她无关了。
她死了。
丞相对朕图谋不轨 002 重生
魂魄飘荡了多日,无处可栖,或许是她死时怨气太深,无法投胎吧?
直到有一日,一道强光将她吸引,紧接着如同漩涡一般将她卷入,她一下子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皇上,该上早朝了……”
有人在喊她,声音细细的,却刻意压低着,透着一些小心翼翼。
她翻个身,拉了被子蒙住头。死了还不能长眠吗?
“皇上,再不起来,容大人可就要冲进来叫你了。”
听不见听不见……
“容大人,皇上他……”
“皇上,早朝不可废,若再不起,微臣只好无礼。”
听到这个声音,云宋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僵了。
冷漠,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
死了,为什么他还在?
死了,怎么他还不放过她?
就在云宋还在不解之时,一阵凉风灌入,眼前突然一亮,被子被人豁然掀开。
云宋正蜷缩着身体,双手靠着脸颊。凉意入体,云宋翻身坐起来,怒目圆睁,指着眼前的人,“容洵,你……”
她的话没说完,正对上容洵的眼睛,看到他的面容,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了。那一种痛彻心扉的恨,让她身体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原来那么恨一个人的时候,再狠毒的言语,都不够。
她的眸子里带着太明显的怨恨,她身体轻微的颤抖,他都看在眼里。容洵微微皱眉。
云宋盯着容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刘富,朕的剑呢?”
刘富一脸懵。
云宋迫不及待起身,一边说着,“用不着了,朕在这幻境之中要不要剑也无妨。容洵,朕要掐死你……”话音还未落下,便面目狰狞往容洵那里扑过去。
容洵就这么被云宋给硬生生的扑倒了,一边的刘富吓得肝颤。
云宋躺在床上,还有些浑浑噩噩。
她刚才发泄自己的痛恨,狠狠的去咬容洵的脸,这一行为,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容洵都有些招架不住。以至于他不得不出手,把她推到了一边。头撞在了桌腿,疼痛感如此清晰,云宋恍然明白,她不是在幻境之中。
容洵起身,整理了衣衫。刚才的慌乱已经平息,又恢复一派淡然。他留下一句,“刘富,去宣太医。皇上有病,得治。”
等刘富去扶云宋起来的时候,云宋一把抓住刘富的手臂,才知道了她现在还是十六岁。
她松开让刘富去宣太医去了,自己独自整理思绪。
十六岁。
这么说,她重生到四年以前了?
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可是刚才容洵的面庞那些清晰,他的话语那么清楚,刚才的疼痛那么直接,那都不是假的。
她真的重生了吗?
十四岁,那么久远的时候,一切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云宋想放声大笑,又想嚎啕大哭。矛盾的心理,让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以至于太医过来时,被吓了一跳。
号过脉,一切都很正常。太医只能推断云宋是受了惊吓,有点臆疹,开了安神静心的方子,便退下了。
刘富听到了容洵已经出宫的消息,这才提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他转身进殿到了榻前,说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也是容大人心情不错,要不然今日之事不知该如何收场。老奴在一边吓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刘富自然是怕容洵的,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有所忌惮。
她自记事以来,印象最深的不过是两件事,都与他有关。
一是父皇驾崩,她守在父皇的跟前,有些难过,却没有哭。她的母后也没有哭。侍女寺人哀哀戚戚的哭声时不时传过来。殿内聚集了几个大臣,这几个人会决定她和母后的命运。
先帝突然驾崩,未曾留下遗诏,这让他们有些头疼。
母后将她搂在怀里,一言不发。身体微颤,似是惶恐。
忽然,殿门打开,风卷着雪花呼啸而来。
容洵,容家第六子,人称容六郎,踏雪而来。
寒风满袖,风雪满肩。
殿内一片死寂,他几步走过来,器宇轩昂,高举圣旨,说道,“谨遵先帝意旨,立皇子云宋为帝。为避免祸端,暂时封锁消息,秘不发丧。待新帝登基之后再行诸多事宜。”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圣旨会在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手中。但他的的确确有这道圣旨。
殿内齐呼,“喏。”
云宋还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只眼神被那少年郎吸引。那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镇静,和他的清俊相貌都让她印象深刻。
当他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停下,折身,看向她。他对她浅浅一笑。几许温柔,几许妖娆。
母后搂着她的脸,拉回了的视线。只听到母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宋宋,以后你是这大魏的皇上,母后和你的命就捆在一起了。”
她从母后的声音里没有听出悲伤,相反却有一丝难以压制的喜悦。
第二件事还是与他有关。云宋当上这个皇位,与太后秦雉不过是一对孤儿寡母,实权全落在几个权臣手上。以王家,姚家为首。容洵的父亲容远,高居丞相之位,是先皇器重的重臣。但他在先皇驾崩前一年就仙逝。那时候容洵还年轻,根基不稳,容家的势力已经被打压的差不多。
先皇虽然膝下子嗣凋零,可他那一辈兄弟姐妹却多的吓人。几年来,一直有王爷伺机而动。他们等着云宋出错,一脚把她踢下去。可偏偏这大魏在几位权臣和太后的掌控下,发展的很好。王爷们年纪大了,云宋却还年轻,甚至算得上是年幼。有王爷先跳了出来。
那是她的几皇叔,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六皇叔吧。她只记得,皇叔带着人逼进了宫中。那时候她和太后还没有任何实权。她记得清楚,她的皇叔挥剑要斩杀她,连让她写一封禅让书的想法都没有。
容洵提剑赶来,鲜衣怒马的少年救了她。皇叔趁乱逃走,容洵带了人去追。
容洵一战成名,血洗了整个王府。这件事牵连甚广,胆子小的自己饮鸩自尽了,怕死的最后落了个终身圈禁。
容洵护驾有功,自此奠定了他在朝中的地位。那一年,云宋十岁,他十八岁。
时至今日,云宋一直记得容洵提剑,杀红了眼的模样。她想起容洵对她说过的话,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杀人的时候越不会手软。
“陛下?”刘富的声音把云宋的神思拉了回来。刘富看她痴痴发呆,想着皇上这癔症怕是不轻。若是正常的,谁敢对容洵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有宫人快步却又脚步很轻的过来,在刘富耳边说了什么。刘富看了一眼云宋,恭敬道,“皇上,王公子和姚公子来了,皇上可要召见?”
“阿誉和安安?”
“正是。”
片刻后,云宋在御花园里见到了姚安和王誉。
姚安乃是御史大夫姚轲之子,王誉则是太尉王时之子,那二人自小便与云宋一道读书,感情深厚。
云宋重新见到王誉的时候,心情激动,连呼吸都不大会了。
王誉他面容姣好,性子温和,如沐春风,总是给人温暖。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对象。只是后来,他们越走越远,再后来王家灭门,她也没能救下他……
至于姚安,亦是永安城内出了名的美男子,左眼尾一颗桃花痣便知道他不安分。他后来过得也不大好。
“皇上,你怎么哭了?”姚安走近问道。
她用手背抹了一下,说道,“今日太傅走时留下了一道题,我被难哭了。”
姚安,“……”
姚安生性贪玩,这种话自然不会接。
倒是王誉浅笑宽慰,“出了什么题,说给我听听。”
姚安马上说道,“就是就是,大哥学识渊博,那老头子难不倒他。皇上,你别急。”
还是那个温暖的王誉,这一世,他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云宋笑着摇头,说道,“不必管了,朕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当真知道如何应对?”王誉温柔问道。
“嗯。”云宋重重点头。
姚安说道,“皇上,今日咱们出宫玩去吧。”
“皇上还有学业,二弟你……”
姚安打断王誉的话,说道,“今天可是元夕节,永安城内热闹着呢。咱们去看看,总是围着那些无聊的书卷,都把咱们皇上熬得老气横秋了,是不是?”
元夕节?那不就是……
丞相对朕图谋不轨 003 小离
在考虑了近半个时辰之后,云宋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她让钧山陪着一起出了宫,可只让钧山在宫门口等着她。
容洵是只老狐狸,她必须得小心。身边带着钧山这个大内第一高手,人高马大,长相还英俊,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再则,上一世她死时,钧山不在身侧,到底是已经为容洵所用,还是被他支开,她不得而知,故而对钧山也要留个心眼。
换上了女儿妆,只在发间随意的插了一支银簪。
芙蓉面庞,恍然,已经又是另一世。
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红男绿女,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上一世,也是这一年的元夕节,她在宫外头一次以女儿身与容洵无意间碰上。上一世,她原本是要告诉王誉自己的身份,表白自己的情愫,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和容洵碰上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不曾想,重生在了这一天。
元夕节,猜灯谜,逛灯会,好不热闹。有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出来凑热闹的,也有早有情愫的年轻女郎和郎君借着机会偷偷幽会。
云宋注意到街上还有些人故意玩闹,戴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去逗自己的同伴,或者叫别人看不出自己是谁,偷偷拉了心上人的手,倒也有些别致。
这条街离着丞相府隔了两条街,云宋刻意往那边走,心想着能碰上容洵,制造一场“偶遇”。若今生不能找他寻仇,那便是白白重活了一次。
正走着,垂眼便瞧见地上落了一个面具。到底还有些女儿家的心性,她出于好奇,弯腰捡了起来,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那边最大的花灯要点灯啦。”有人高喊了一声,人群突然动了起来。
大家赶着这份热闹,便熙熙攘攘的走的急。云宋被人群推着走,好容易躲开,忍不住喘着粗气。抬眸时,却突然瞧见对面站着一个人,像也是被人群挤过来的。
再一眼,云宋便呆住。心脏犹如敲鼓一般剧烈跳动起来,叫她忘了该怎么呼吸。
对面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戴着面具,身姿挺拔。洒一身烟火,耀眼夺目。云宋一眼便认出了他,那一双眸子,在面具之下璨然生光,便是刻进了骨子里怎么也不会认错。
容洵。
她与他还是遇上了。
云宋凝视着他,情绪复杂。恨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撕咬一番,可她到底是忍住了。毕竟这样对他的惩罚太轻了。
她出宫与他“偶遇”,便是为了玩弄他的心。
忍住。
云宋对自己说,随即对他璀然一笑,目光柔和清亮。
正想着与他说些什么,也不知哪家调皮的孩子玩闹忘了看路突然冲过来,险些撞到她身上。手腕被人一捉,是容洵出手将她拉到了一边。他本就惯于与人疏离,原只是将她拉到一边。云宋岂能放过这个机会,故作脚下一崴,身体踉跄,口中低呼一声,便朝容洵怀中靠去。
一切显得十分自然,容洵好在有些人性,没有直接将她推开。
云宋故作矜持,忙抽开手,后退两步,微微欠身。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叫人垂怜。
容洵理了衣袖,微微抿唇,随即说道,“回去与你父亲说,说是你没瞧上我,免得拂了你女儿家的面子。”
云宋的迷茫完全表露在眼中。容洵似乎也觉察出不对来。
他问道,“你不是谢家女郎?”
云宋愣了一下,摇摇头。
容洵明显有些局促,颔首道,“失礼了。”
云宋继续摇头,容洵正要走,却听云宋低呼一声,容洵看过去,是云宋脸上的面具突然落下。
当看到面具下的真面目时,容洵的瞳孔收紧。
云宋故作慌乱之态,要去捡了面具重新戴上,手腕再次被容洵捉住。
“公子,自重。”
声音不一样,神情不一样,只是还是太像了。
容洵却并未收回手,看着她,语气有些逼人,“你是何人?家住哪里?名唤何?”
“公子,你弄疼我了。”
容洵却语气冷冽,“只管回话。”
“我叫小离,青州人士。”
“既是青州人士,怎么来了永安?”
“家道中落,来这里寻亲的。”
“所寻何人?”
“只说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姓陈,可我来了,发现人早就没了。”
“这位陈姓人家住在哪里?如何没得?”
“说,说是在王府办事的,两年前惹了事,被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