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训练有素的匈奴骑兵们,发出一阵慑人心魄的吼叫声,把速度从静止加到了最大,四蹄狂奔,如奔雷追月,八百骑兵,卷起漫天的尘埃,如同一道黄龙一般,卷向了二里之外的晋军排攒方阵。
刘裕厉声吼道:弟兄们,落槊!
本来晋军们都是一手扶着长达二丈的超长步槊,立在原地,听到刘裕的命令,被数不清的军号下达之后,阵阵号角之声在一线的五百方阵士兵中传达,军士们发出齐声的怒吼,把长槊改为双手所持,举与腰齐,而槊杆的尾端,则挂着一个个的小铜块,以平衡这长约二丈的超长步槊。
第一排的军士下蹲,长槊呈三十度斜向上举,而第二排的军士则把长槊架到了前排同伴们的肩头,前方的军官们粗野的吼声传遍整个战场:顶住,顶住!
铁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如晋军的前方一线战士们的心跳声,在不停地加速着,烟尘已经随着狂风,把一线的晋军士兵们包裹在了片片烟雾之中,让他们睁开眼睛都变得困难。但是,随着第一波铁蹄声直接冲过来的,不是真正的胡骑战马,而是一阵暴风雨般的弓箭!
站在一线的两百余名晋军长槊手们,顿时身上就成了箭垛一样,这些身着重甲的槊手们,都是些天生勇力的壮汉,身上也披着两重精钢铠甲,几乎是整块大铁板挡在了胸前,密密麻麻的甲片套在皮甲之上,这样的防护力,足以挡住当面搏杀时所挨的刀剑。
可是面对这些几十步距离内,匈奴军铁骑所射出的弓箭,这些三石以上的骑弓或者是二石以上的骑弩所发的弓矢,足以在这个距离上打穿大木盾牌,那些套了皮甲的精钢铠片,也有不少给射穿,而没有重甲护卫的地方,尤其是面门这块,更是中箭即穿颅,时不时地有人直挺挺地轰然倒下,而后排的同伴则迅速补上,一阵箭雨洗过,前线的地上倒了十余具尸体,阵型却仍然是不动如山。
从晋军方阵的空隙之中,冲出了百余名手持步兵弩的弩手,对着烟尘之中,也不用瞄准,就是一阵连弩发射,如飞蝗般的弩矢钻进烟尘之中,矢尖透甲,入肉之声不绝于耳,而不时地也有马匹倒地的声音和嘶鸣惨叫,响作一团。
晋军的长槊手们发出一阵欢呼,前排的军士们挺起了身子,站直了,就要向前方冲击,可是烟尘之中再次飞出一阵弩矢,刚刚起身的排攒手们,这一下又给射倒二十余人,阵型也是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与不整。
就在这时,排攒方阵的右侧面,再次飞来一阵密集的弩矢,那是匈奴军的骑兵在用弧线掠过敌军的正面后,没有象普通的骑射圆环一样退回后方,而是继续斜着向前,冲向了敌军的侧翼。
由于这时候烟尘大作,四面不辩东西,晋军的长槊方阵,侧面受到了一阵弓矢打击,相对于其高度防护的正面,其侧翼的盔甲明显要薄弱了不少,尤其是脖子这里,有些人是给一箭射穿,惨叫着丢掉了手中的排攒,拼命地抓向了自己脖子上的血洞。
刘裕的神色冷峻,大吼道:不许乱,侧翼转向迎敌!
第二百八十七章 阵前辱尸诱敌攻
一阵军号声响起,侧翼的三个长槊方阵,齐齐地旋踵向右,本来迎向前方的槊尖,这回除了前面的三排军士外,齐齐地指向了侧翼,而二百余名弓弩手们也纷纷奔到阵外,对着外面的烟尘中就是一阵乱射,檀凭之一人当先,站在阵前,大弓连珠炮似地不停发射,不时地有箭矢从他的身边飞过,可他却是纹丝不动,手中扣了一把箭枝,例无虚发,几乎每一箭射出,都会有一声惨叫声传来。
受他的影响,晋军的弓箭手们个个都是速射,雨点一样的弓箭射进了烟尘之中,而烟尘之中,匈奴骑兵再次发出一阵阵惨叫之声,随之而来的,那些回击的箭矢也少了许多,含糊不清的叫骂之声与战马的悲鸣之声此起彼伏,而马蹄之声则渐行渐远。
当风尘慢慢散去之时,晋军正面的战场之上,可以看到已经东一堆,西一片地躺满了敌军人马的尸体,粗粗一看,足有四百多具,而将伤未死的士兵们,则倒在血泊之中来回翻滚,哀号。看到这里,刘裕哈哈一笑,大声道:兄弟们,敌骑被逼退,打得好!
晋军的将士们齐齐地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威武,威武,威武!
刘裕把脸上的铁面当掀了起来,他的脸上神色平静,没有多少汗水,这一战对他来说,可谓轻松愉快,他扭头四顾,迅速地根据地面上的尸体和伤员的情况判断起这一次交锋的得失来,本方因为身着重甲,加上步弩犀利,在这一波对射中占了绝对的优势,匈奴骑兵没有上前冲阵,而是在五十步外对射,尽管是驰射,但是仍然吃了大亏,只这一阵,就损失了四百多骑,回去的不到半数,而本方的损失,不超过十五人,伤者大约二十余人,可谓微乎其微。
刘裕远远地看向了侧面的檀凭之,刚才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檀凭之牢牢地守住了侧面,只见挺立在阵前的他,威风凛凛,手持大弓,身上插了十几枝羽箭,但所中皆非要害,甚至没有血从这些中箭处落出。刘裕的眉头一皱,大声道:瓶子,还撑得住吗?
檀凭之的声音隔了一百多步随风传来:无妨,连血都没流,不影响作战。
刘裕点了点头,沉声道:把尸体和伤员搬走,轻装士兵上前收取敌方首级,速度要快,槊手准备上前顶,迎击敌军下一波冲击!
一边的向靖眉头一皱:寄奴哥,敌军虽退未败,很快就会回来冲击,这时候收首级,不太好吧!
刘裕哈哈一笑:不收首级,怎么能逼得他们全线冲击呢?!铁牛,你亲自带人去,记住要快,对了,可以放肆一点,激怒对手才是首要之事!
向靖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邵保的脸色阴沉,看着前方的战场,几十匹死了主人的马儿,在战场之上低头逡巡着,有几匹还在舔着自己已经战死的主人,似乎想让他站起来,而百余匹身上中了许多箭枝,倒在血泊之中还没有断气的马儿,则发着临死前的哀鸣,混合着一些伤兵们垂死的哀号,让这里剩下的千余骑士们,个个沉默不语。
一阵散乱的马蹄声响过,三骑东倒西歪的跑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术也可,跟刚开始冲击时那意气风发相比,这会儿的他已经是狼狈不堪,头盔已经不翼而飞,满脸尽是血污与汗水,辫发也完全散乱,一头的乱发在空中飞舞,身上插了七八箭,不停地能看到血水从几处插得比较深的箭矢处透出,若不是他有远远好过普通士兵的铠甲和内衬丝绸内衣,只怕早已经跟那些回不来的同伴一样,一命呜呼了。
邵保的嘴角勾了勾:术将军,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术也可的眼中泪光闪闪,大叫道:不,将军,这仗打得窝囊啊,咱们只是骑射,却不冲阵,这才会吃了大亏,请你再给我五百士兵,这回允许我当先突击,我一定踏平这些晋军的防线,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邵保咬了咬牙:不行,敌军的阵中暗藏杀机,我们冲到他们五十步的面前都是岿然不动,一定有所准备,现在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强冲敌阵,还是请俱副帅发兵相助吧。
他的话音未落,一边的一个传令兵突然叫道:将军,你快看,晋军有变!
邵保和术也可同时看向了对面的战场之上,只见晋军阵中,跑出了近百名轻装军士,没有着甲,而是身着单衣,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方的那片匈奴骑兵的尸体处,一个个手起刀落,也不管那些在地上的匈奴人是死是活,纷纷砍下了脑袋。
他们的速度很快,出刀干净利落,绝不多话,如同一帮屠夫在杀牛宰羊一般,很快,一百多个脑袋就成了别在他们腰上的战利品。
术也可哭出了声:八哈儿,八哈儿!他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八哈儿的尸体,被一个壮如熊罴般的赤膊大汉直接剁了下来,提在了手上。
似乎是心灵感应,那个大汉正是向靖,他一刀砍下了在地上的一个衣饰华丽,显然并非普通士兵的匈奴人的首级,心中一动,看向了对面,只见两里之外的匈奴阵营中,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正在捶胸顿足。他哈哈一笑,提起了这个首级:胡狗们,你们是想要这个吗?过来拿啊!
所有的晋军轻装士兵们同时哄堂大笑:就是,来拿啊,不来是孬种啊!
术也可大叫一声,几乎要吐出血来,他扭头看着邵保,几乎是在哀求:邵将军,求你让我再冲一次吧,不为八哈儿报仇,我,我死不瞑目啊!
邵保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死死地握着马鞭,却是一言不发。
向靖眼珠子一转,笑道:不敢来拿是吧,好啊,弟兄们,咱们自己玩!
第二百八十八章 飞槊漫天大杀器
向靖说着,把那八哈儿的脑袋一把扔在了地上,飞起一脚,就象踢球一样,一下子踢出了八尺远,这个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活象个西瓜。
其他的士兵也纷纷上前,笑着对这个脑袋又踢又踩!
术也可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也不看邵保了,一马就奔了出去,大吼道:不怕死的,跟我来!
不等他的话飞出舌尖,早有三百多骑跟在他的身后,呼啸而出,邵保咬了咬牙,一挥手:全军出击,直冲敌阵,不用弓箭,直接突阵!
另一边的一个副将脸色微变,上前一把拉住了邵保的缰绳,大声道:将军,不能轻动啊,还是等等俱副帅的援军吧。
邵保狠狠地一马鞭抽在了这个副将的手上,疼得他瞬间就松开了马缰,只听邵保大吼道:笨蛋,现在士气如虹,群情激愤,正是可用之时,怎么可以言退?就趁着这股子气,冲过去,碾碎他们!
邵保吼完之后,也不顾这个副将,鞭子对着马臀一抽,战马长嘶一声,四蹄奋飞,就向着对面的阵营冲了过去,而所有的骑兵都抽出了手中的马刀,长槊,狼牙棒这些格斗兵器,还是有人掏出了套马索,没有人再拿弓箭,直冲着对面那些还在把首级当球踢的晋军冲了过去。
邵保身边的那个副将恨恨地一拍马鞍,转身跑向了后面,那是俱难所在的本阵,很快,他就冲到了阵前,俱难的眉头紧锁,倒提着一把长槊,在阵前正来回逡巡着。
副将对着俱难一行军礼:副帅,邵将军他
俱难摆了摆手:我已经看到了,不用多说。
副将点了点头:末将以为,邵将军孤军冲锋,怕是要吃亏,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军支援,以为后继?
俱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声道:不,按兵不动,我就是要邵保给我试出对面的虚实!
向靖一边踢着那个脑袋,一边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两里外的敌军,当那术也可刚动的时候,他就已经直起了身子,捧起了那个首级,而当邵保也冲出来时,他哈哈一笑,提着那个已经被尘土染得看不出五官形状的首级,笑道:来啊,来拿这脑袋啊!
他一边笑着,一边挥手指挥着手下,迅速地退入了阵中,刘裕站在阵前,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拉下了自己的面当。
在刘裕的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骑兵,如狂龙一般,全速向着自己冲击,优良的匈奴战马,在百步之内就把速度加到了最大,马上的骑士们踩着马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状如恶鬼,直向自己这里冲来。
刘裕缓缓地举起了手,而测距兵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敌距二百步!
稳住,不动!
敌距一百五十步!
稳住,不动!
敌距一百步!
落槊!
所有的北府将士们齐声吼叫,刚才还向天举的几百根长槊,同时放下,斜向上举,如同一片尖锐的长矛森林,直指对面直冲而来,已到百步的敌骑。
术也可已经血贯瞳仁了,他的身子直了起来,夹着一杆足有一丈长的骑槊,忘乎所以地大吼道:就凭你们也想挡我们骑兵冲击!去死吧!
而随着他的这声大吼,所有的匈奴骑士们全都发出了恐怖而凄厉的战嚎声,在他们的眼里,对面的晋军步兵,就是他们铁蹄之下的亡魂,不少人甚至已经伸出了舌头,开始舔起嘴唇,一如狼在扑向自己的食物时的那种动作!
刘裕的手已经举到了半空之中,他的眼中冷冷地放着光芒,直刺对面冲来的敌骑,甚至每张匈奴人的脸,都能在他的眼中看得清清楚楚,测距兵的吼叫声已经在微微地发抖:敌距八十步!
刘裕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阵冲天的杀气,他猛地把手中的长槊向下一放,抄起了插在身后的一枚断槊,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掷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吼叫声让身后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丢他老母!
所有的北府军士们全都吼道:丢他老母!
除了在第一排持槊列阵的三百名军士外,后排的所有人,都飞快地抄起了这些插在身边的断槊,也不用瞄准,狠狠地就向着前方扔了出去!
术也可只觉得刚才还因为阳光的照射,而闪闪发光的前方晋军步阵,一下子黑了下来,好像是乌云盖住了太阳的光芒,他抬头一看,却只见到了一片腾空而起,黑压压的,如乌云一般的东西,正在急速地向着自己这里接近,带着凄厉而恐怖的呼啸之声,瞬间即至。
术也可张大了嘴巴,因为,他这一下分明看到了,那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闪着寒光的,大约两三尺长的槊杆,而那足有半尺多长,开着血槽,三棱尖头的槊尖,则无情地向着自己扫来。
术也可本能地抬起了手中的长槊,想要拨掉离自己最近的一杆飞槊,可是他的骑槊刚抬到一半,就足有三根断槊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刚才救了他几命的连环锁甲,在这飞槊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而这一杆飞槊不仅狠狠地扎入了他的身体,还去势未尽,直接就在他的胸口开了一个碗口粗的血洞,然后又飞出七八步远,带着术也可心肺的碎片,残肉,稳稳地插在了后面的地上。
术也可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只见内脏混合着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流,他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双眼一黑,栽到了地下。
就在术也可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看到的,是自己身后的同伴们,在成片地被这些飞槊所贯穿,甚至直接撕成了碎片!战场之上,甚至连受伤后的惨叫声也听不到,血腥的雾气混合着地上的尘土,腾空而起,三百多名率先突击的匈奴骑兵,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全部给打倒在地,连一匹活马也没留下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长刀破敌割麦师
就在术也可身后突击的千余名匈奴骑兵,这下子全傻眼了,他们离前方的同伴距离不过百步,甚至来不及减速,邵保本人一马当先,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前方百余步的先头部队,就这样给一片漫天的飞槊给串成了人肉串,满地都是残缺不体的人马尸体,甚至还有些人直接给击出马背,一槊贯穿胸背,生生地给钉在了地上,那场面,不是一般地血腥残忍,即使是杀人如麻的这些匈奴骑士们,也都个个色变,甚至连减速也忘记了。
只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这第二阵的匈奴骑兵就冲出去了六十多步,只是这会儿连战马都害怕了,开始自动地收起了步伐,逡巡不前,任由那些马上回过神来的骑士们如何鞭打脚踢,都难向前或者是向后迈出半步了。
刘裕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战况,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正在拼命地打马,企图恢复对战马控制的邵保,那一身大铠在众多穿着皮甲的骑兵中格外地明显。一边的向靖兴奋地说道:寄奴哥,继续飞槊攻击第二阵的敌骑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槊宝贵,后面还有上万敌骑,要留着再打敌军的前锋,现在敌军后队骑兵已经混乱,我们持刀上前即可,传令,向前迅速冲击,散阵杀贼!
他说着,把手中的长槊往地上一插,从背上插出了百炼宿铁刀,双手持着,顺势一舞,舞出一个斗大的刀花,厉声道:北府军,上前杀贼!
刘裕第一个冲了出去,而身后的战士们,也全都和他一样,双手持着百炼宿铁大刀,飞奔上前,千余名重甲大刀战士,如同上千头奔腾的猛虎一样,直扑向几十步外的敌军骑兵。
邵保大吼道:整队,反击,不要慌,不要乱!
但是对方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叫声,伴随着冲天的杀气,滚滚而来:灭胡,灭胡,灭胡!
而在后方的小岗之上,何无忌干脆脱掉了身上的甲胄,赤着上身,抄着两面鼓槌,拼命地摆着,四十多面牛皮大鼓,发出地动山摇的声浪,配合着前方战士们冲击时的战吼之声,风云为之变色,一边的河水也为之沸腾,即使是千余人的这种冲击,也有千军万马的那种气势,平时的所有训练在这一时刻起到了效果,哪怕是散阵冲击的老虎战士们,也是一可当十,甚至当百,势破敌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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