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谢玄点了点头:已经下山了,这回侄儿擅作主张,带了阿宁一起过来,扰了相公大人的清静,还请原谅。
谢安摇了摇头:你的做法没错,我知道你带王恭来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你自己心里没数,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想着找他来撑个场面。第二嘛,你也希望王恭能回去向建康的各大世家传递我们谢家对于此役的态度,尤其是是战是和,由他们家出面,先作通各家的工作,比我们直接出面宣布要好。
谢玄的脸色微红:侄儿的这点想法,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大人?当着王恭的面还不敢说透,但听大人这样说,是坚决主战了?
谢安点了点头:这回苻坚起倾国之兵,是要灭我大晋的,除非我们投降,灭国,不然没有谈的余地,所以此路不通,唯一能想的,就是怎么打赢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你和王恭来的同时,桓冲派了三千援军,已至历阳,声称要入京师宿卫,助守。
谢玄恨恨地说道:他们这是没安好心,想学王敦,苏峻,在这时候趁机控制京城,掌握朝政。
谢安摇了摇头:不,现在大敌当前,桓家自己也面对着几十万秦军,是做不了这种直接控制京师的事的,这回他们只派三千人马来,是要做个姿态,表明荆州仍然忠于大晋朝廷,同气连枝,必要的时候,就好开口跟我要粮要援军,或者是万一抵挡不住,也可以退往建康。
谢道韫微微一笑:除此之外,大概也想向其他世家显示,大晋不止是有我们谢家,也有他们桓家呢,这战如果战胜,也可以在战后结好其他的家族,为他们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谢安点了点头:道韫说的很对。所以不管他们是为了求名还是求实,这三千兵马进建康,都是对桓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反过来说,就是对我们谢家,对国家没什么好处。因此,这支援军,千万不能留下。
谢玄勾了勾嘴角:可否让他们转道去淮南,守寿春呢?刚才您也分析过了,需要在寿春拖住秦军主力,争取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为北府军调粮调兵,完成休整和战备。
谢安摆了摆手:寿春是淮南要地,连结荆州和两淮的水路汇集所在,让荆州兵马助守,只怕反而出乱,还是得用自己人。这回与秦军决战时,不仅要有我们北府军,还要有豫州的西府兵马,桓伊是必须要倚重的人。
谢玄眉头微皱:豫州的桓伊,是桓家的远族,论辈份是跟您一辈,如果要他也加入的话,只怕侄儿的资历,不足以震服的,恐怕要相公大人亲自挂帅出征才能让他服气了。
谢安微微一笑:我若挂帅,那谁来坐镇后方,稳定朝局,震住建康城中的世家,吴地的土著士族,还有贼心不死的荆州桓家呢?
谢玄叹了口气:那只有交出北府军的指挥权,让桓伊来挂帅,侄儿为副了。
谢安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谢道韫:道韫,你怎么看?
谢道韫平静地说道:北府军是我谢家一手操练的,也是今后我们谢家保身立命之本,断不可送给外人,桓伊虽然与荆州的桓家只是疏族远家,但毕竟也非我谢家之人,这个人可以团结,但不能居于他之下。这次出征的主帅,最好是跟您一个辈份的,依侄女看,五叔最合适。
谢道韫嘴里的五叔,是谢安的弟弟谢石,历来以文才见长,早年曾任尚书郎,黄门侍郎,还为孝武帝司马曜讲解过《孝经,现任尚书仆射,是个标准的文官,但并不通军事。上次君川之战时,他领后军为谢玄的后援,甚至没赶上整场大战,其拙劣的军事指挥能力,可见一斑。
谢玄睁大了眼睛:五叔?可他并不懂军事啊。以他为主帅,真的可以?
谢安点了点头:有何不可?昔日齐魏争霸,名义上的大将军是田忌,但真正指挥的人却是军师孙膑,二人精诚团结,田忌的指挥权完全转给了孙膑,才能大败庞涓,成就孙膑的兵家之名。今天大敌当前,让你五叔为帅,是为了团结桓伊,让他能带西府兵马甘心效命,但真正的指挥,还是由你来做。
谢玄有些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样安排,桓伊会满意吗?五叔会听您的话,让侄儿放手指挥?
谢安平静地说道:你五叔那里,我会去说,都是谢家人,不必担心。对桓伊,他是明白人,只要不居于你之下,就不会有意见,当然,重大的军事决策,你要跟他商量,不能绕过他自行决定。第一件要做到的事,就是让他立刻放弃豫州边境,火速率历阳的西府主力向你靠拢,同时给他在寿春的爱将,平虏将军徐元喜下令,一定要死守寿春三个月,不得有误!
谢玄咬了咬牙:徐元喜是他的爱将,只让他守,却不救,真的可以吗?
谢安的眼中冷芒一闪:让刘裕带三百人去助守,就算意思到了。跟桓伊说,我们派出了北府军里最勇猛的战士去,一定不会放弃寿春的,非如此不可!
谢道韫的脸色微变,几乎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低头不语。
谢安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心疼准女婿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
谢道韫摇了摇头,叹道:侄女不敢干涉大人的决定,只是
谢安笑道:看起来还是担心准女婿啊。怎么,刘裕还没进我谢家的门,你就为这个未来的姑爷心疼了?
谢玄正色道:相公大人,请您在这件事上再考虑一下,刘裕前一阵立了大功,可这份功劳却给刘牢之得了去,君川之战后,刘牢之升为鹰扬将军,从一个普通的军主,一跃成为北府军众将之首,可谓春风得意,而刘裕立了如此大功,却仍然只是一个幢主,除了得了些赏赐外几乎没有任何升迁好处,我已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这回再让他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合适吗?
谢安的神色平静,看着谢玄:刘裕的风头最近太近了,军中上下无人不在谈论他,你们觉得,这些是好事吗?
谢道韫咬了咬牙:那是小裕立了功,让大家心服啊,我们给了他机会,也是让他承担了非常危险的任务,他做的好,为什么不是好事?
谢安叹了口气: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们可知道这一阵那些散布我们谢家流言的人是怎么说的吗?说我们重用寒人,用刘牢之这样的人来掌军,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更是让刘裕这样新晋军队的人,迅速升迁,要的是控制整个基层兵马,让北府军代代为我们谢家所用。
谢玄的眉头一皱:这是不可能的事,打完仗后,我们就得交还兵权,而大部分的军队也要解散,我们不可能留住刘裕,甚至连刘牢之,也多半会转成一个没有兵权的州郡长官。
谢安的眼中精光一闪:幼度,记住,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持北府军的存在,我们谢家可以没有相位,没有五州都督,但不可以没有自己的军队和地盘。有了军队,有了地盘,才有了我们的立身之道!
谢玄的神色一凛,看着谢安那沉静的眼神,马上明白了叔父的用意,连忙说道:侄儿谨受教。
谢安点了点头,看着谢道韫,语气稍缓:我们就算没有刘牢之,也要有刘裕,幼度说得对,打完仗后,如何保留北府兵,是个大问题,所以,我们不能让刘裕风头太劲了,他要是得了太多的功,升成中高级的军官,那就很难在军队里继续呆下去,得压一压才行。
谢道韫笑道:原来这是相公大人的想法啊,我说呢,为什么你要刻意地把刘裕给雪藏起来。不过,这回去寿春,实在太过凶险,那可是秦军主力啊,徐元喜虽是桓伊的爱将,但是兵马不过三千,真能守住吗?
谢安勾了勾嘴角,说道:寿春虽小,但是粮草充足,而且桓伊镇守豫州,多年来军队精焊,寿春的守军尤其厉害,秦军前来,寿春军民一定会拼死抵抗,他们没这么容易攻下寿春的。至于刘裕,我想,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军官,带了几百人会做出些什么。
谢玄叹了口气:可是刘裕本人不会没有想法啊。这时候让他带兵前去助守,他会不会觉得我们谢家抛弃他了?
谢安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上古的谚语,叫王者不死吗?
谢玄和谢道韫同时脸色一变,对视一眼,谢玄摇了摇头:大人真的以为他会是王者?如果是王者,我们怎么能让他置于这种险境呢?
谢安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啊,还是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是王者,那自然不会死,反之,要是死了,就说明他不是王者。如果刘裕不是王者,那我们谢家也没必要在他身上花太多功夫,以结怨各方。
谢道韫咬了咬牙,说道:大人,现在刘裕可没得罪各方势力吧,要说我们谢家树大招风还成,可是刘裕,他一个低级军官,哪入得了各家的法眼呢?
谢安没有回答,看向了谢玄:幼度,你说呢?
谢玄的眉头微微一挑:大人是说,上次乌衣之会时,刘裕公开顶撞了那王忱,等于是我们谢家和他们太原王家决裂的始作俑者,所以王家恨透了刘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谢安点了点头:太原王氏,毕竟是百年名门,地位超然,给一个小军官这样羞辱,跟我们谢家不敢撕破脸,但一定会往死里整刘裕的。而且,刘裕跟天师道是死敌的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那天师道的背后又是太原王家,还有会稽王。除此之外,好像桓家也对刘裕心存警惕。
谢道韫讶道:桓家又怎么会跟小裕有冲突?那个桓玄不是挺赏识刘裕的吗,上次演武,刘裕失败,桓玄不是还想趁机把他要过去吗?
谢玄的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桓玄当时一直在看我这里演武,前面失败了那么多批,他只是笑而不语,倒是看到刘裕后,开口就说演武失败的应该给赶出北府军,希望我能执行军令,但是刘裕是个人才,就这样赶走太可惜了,他可以帮我们接纳此人。
谢安叹了口气:桓玄虽然年少,但阴骛深沉,城府极深,你上次去京口的时候,他就去了,刘裕这样的人,我们谢家看中,他一样也会看中。我们没放给他,他就一定不会让刘裕给我们所用,必会除之而后快。
谢道韫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这阵子的京城流言,甚至提刘牢之的都不多,十句里有四五句说我们是用刘裕这些京口地头蛇。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想把事情往当年天师道在京口作乱上引,可现在一听大人的分析,就全明白了,最想要刘裕命的,居然是这桓玄!
谢安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让刘裕现在离开大军,对他也是个保护,不过,为了不让他起别的想法,我得给他一个愿意去寿春的理由,道韫,让妙音去寿春,马上!
谢道韫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嘴唇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沉声道:自当从命!
第三百三十章 八大猛男较力量
两天后,广陵,北府军营地。
军营之中,一片喧嚣之声,老虎部队的大旗在飘扬着,而训练场上,已经围满了身强力壮的军士们,所有人都在看着七条精赤了上身的汉子,在那里摩拳擦掌,抡着胳膊,而他们的脚下,则摆着一个个看起来足有五十斤的石锁,沉甸甸地,即使放在地上,也压出了一个小坑。
刘毅,何无忌,檀凭之,向靖等壮士全都站在这石锁前,刘敬宣手里拿了个大铁喇叭,在那里大叫道:都安静点,大比武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刘毅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早就准备好了,阿寿,你怎么不参加?
何无忌哈哈一笑:人家那腿差点就断了,现在还不能发上大力呢,希乐,你就别刺激他了。
檀凭之勾了勾嘴角,看着刘敬宣的腿:我现在还没弄清楚,这腿怎么就这么快好了,有啥秘方,能教我不?
向靖一脸坏笑,看着刘敬宣:那个,腿好了干那事儿还行吧。
刘敬宣飞起一脚,踢起一蓬沙土,洒得向靖满脸都是,他恨恨地说道:奶奶的,要不是这条该死的腿给医官说了,半年内不能举重物,你们以为这回的力士大赛,还轮得到你们?
向靖哈哈一笑:当然当然,是轮不到我们,不过,也轮不到你阿寿哥啊。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只听到周围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人群中自然地分开了一条道儿,冯迁在前面开道,刘裕面带微笑,缓步而入。
周围的北府军士们暴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寄奴哥,来参赛了呀。
我就说嘛,最后出场的,一定是最厉害的,除了寄奴哥还有谁?
寄奴哥,威武,你可一定要赢啊!
要不要开个赌局啊,我买寄奴哥赢!
在这些人的疯狂叫嚣的声浪之中,刘毅的嘴角勾了勾,明显流露出一丝醋意:寄奴,怎么搞的,来的这么晚?大家都在等你呢!
刘裕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这不刚下值嘛,放心,咱们既然约好了比试,就绝对不会不来的。不过他说着,一把脱掉了外衣,露出了一身暴突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肌肉的线条都在剧烈地变化着,男儿的那副铁血阳刚,尽显无疑,你们今天商量好了吗,谁第二?
这一下更是燃爆了所有周围的军士们:哈哈哈,寄奴哥就是自信啊,这气场,绝了!
寄奴哥,你真的能稳赢吗?最近我看无忌哥和希乐哥他们都有苦练啊。
刘裕微微一笑,走到一边空着的最后位置,拿起地上的那个大石锁,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只这么轻轻一提,石锁就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到了他前伸的小臂之上,他上臂的二头肌一阵暴突,而那沉甸甸,足以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的石锁,就这样停在了他的小臂之上,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齐声喝了彩:哇,寄奴哥威武!
这石锁能耍得这么稳的,也就寄奴哥了。
是啊,我也能举起来,但做得这么稳,还真是不行呢。
你们懂个屁,寄奴哥在投军前就是京口三届武魁首啦,那可是拳横腿霸,京口刘大,一次放倒几十个壮汉子是小菜一碟,这点石锁算什么。
嘿嘿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臂上走马,拳上站人吗?
在这些议论声中,刘裕面不改色,甚至呼吸都一如平常,仿佛他手上根本没有这样垫着如此沉重的石锁,他笑着看向了其他的那七人,说道:我来得最晚,就先抛接了,怎么,你们还在等啥呢?
何无忌呸呸两声,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使劲地搓了搓,然后稳稳地抓住了面前的石锁,一提气,沉声喝了声:起!单臂就把这石锁稳稳地举过了头,直到头顶,稳如泰山。
檀凭之哈哈一笑:你们都举了,我又怎么能落后呢。他也如法炮制,单手抓起石锁,也不见如何发力,就这样举过了肩。
其他数人也都纷纷把石锁举了起来,只剩下刘毅冷笑着在那里抱臂而立,一言不发。
刘裕一直微笑着看着众人把石锁举了起来,现在他的目光也落到了刘毅的身上,今天他能感觉到刘毅是带着一股气来的,外面的众人对他的欢呼声越高,他这股气也就越大,虽然看起来挺平和,但一股似乎抑制不住的大力,在他的体内燃烧着。
刘裕看着刘毅,平静地说道:希乐,该你了。他说着,小臂依然前伸,那大石锁在他的前臂之上,仍然是纹丝不动。
刘毅嘿嘿一笑:寄奴,你真的觉得今天你能稳赢吗?
刘裕摇了摇头:这个等比过才知道。不过,没意外的话,我还是比较看好你能拿第二的。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一闪而没,转而笑道:你啊,还是跟京口时一样,狂得没边了,不过,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现在我苦练的结果!
他说着,略一弯腰,从地上拿起了那个大石锁,他的三指紧紧地扣住石锁的把手,向上一翻,石锁猛地向上飞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稳稳地伸出右臂,接住了那石锁,与刘裕刚才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石锁也是稳稳地停在他的手中,纹丝不动。
周围先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看着刘毅的动作,直到石锁在他的手中稳下之后,才暴发出一片叫好之声:好,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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