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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卢循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可是我们就这七千人马,能全歼梁成的五万大军吗?还有,苻坚的大营就在北边三十里左右,一个时辰就能杀到。玄帅这一次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卢循,现在你们归我指挥,也就是玄帅的下属,作为属下,不执行军令,却妄议上峰,只凭这条,我现在就可以斩了你。

    卢循连忙说道:是属下一时出言无状,还请将军饶过。

    刘牢之重重地哼了一声:念你们并非长期在营,新来乍到,就放过你这回,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不按令行事,二罪并罚,定斩不饶!

    卢循咬了咬牙,沉声道:遵命!

    刘牢之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大营,沉声道:孙恩听令,着你等天师道弟子,现在就出击敌军大营,不得

    刘裕突然说道:且慢,刘鹰扬,刚才玄帅的命令,我还有一半没说完。

    刘牢之的紫色脸膛之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什么?玄帅还有命令?

    刘裕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半块虎符,递给了刘牢之,刘牢之连忙接过,也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相合,完美合上,他点了点头,把这两块虎符收入怀中,正色道:鹰扬将军刘牢之,恭听玄帅帅令!

    刘裕正色道:玄帅命令,此战,必须以老虎部队重装士兵打头阵出击,抢滩成功之后,再以天师道轻装部队续之,不求斩首,不计代价,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垮梁成,全歼其军!

    刘牢之的脸色一变:这真的是玄帅军令?

    刘裕点了点头,眼中冷芒一闪:军令如山,刘裕岂敢乱传一字?将军,请您按命令行事!

    刘牢之咬了咬牙,说道:军士刘裕,你现在传完命令了,并非我亲军护卫,现在请你回到最前面的飞豹幢,既然玄帅下了这样的命令,那本将自当从命,以飞豹幢开始,全军强渡洛涧。

    刘裕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他轻轻地站起身,几乎没有弄出半点声响,微一抱拳:遵命。

    刘敬宣一直就蹲在刘牢之的身边,看着刘裕起身欲走,他突然出声道:寄奴,保重。

    刘裕笑着冲刘敬宣摆了摆手:阿寿,战场见,我还想看看你的新式武器呢。他说着,手一指刘敬宣身后背着的一件全身上下用黑布包着,看不清形状的大家伙,微微一笑。

    刘牢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传我将令,全体各就各位,飞豹幢居首,飞熊幢次之,接着是逐鹿幢,一刻钟之内,三个幢必须站在洛涧对面。告诉三个幢主刘毅,何无忌,檀凭之,若是做不到,提头来见!

    几个传令兵迅速地向着前方的草丛中奔去,刘裕转身大踏步地走向了林子最边缘的草丛里,月光一闪,一面飞豹幢的旗帜,在积雪反光照耀之下,张牙舞爪,刘裕一边走,一边抽出了背上背着的那柄百炼宿铁刀,刀头仍然包着黑黑的厚布,他面无表情地抽掉了黑布,耀眼的刀光,带着寒冽的杀气照亮了他那张刚毅分明的脸,在他的身前,几百具高大健壮,如同包裹着钢铁的小山似的身躯从草丛中崛起,刘裕径直走到了队列的正前方排头兵的位置,一边的向靖冲着他咧嘴一笑:寄奴哥,看你的了。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看我们的!

    阵后的一声长长的鼓角之声响起,刘毅的声音透出了一股子兴奋与激动:飞豹幢,举盾,出击!




第四百八十八章 强弩出阵神机营
    随着刘毅的命令下达,刘裕从草丛中一跃而起,站在队伍的最前排,紧紧地举着面前放着的一面几乎一人高的大盾,置于面前,而站在他身边的同伴们,也都随之而起,顶着大盾,后排的士兵把长槊架在刘裕等首排军士的肩上,形成一道密集的盾墙槊林,伴随着小队边上腰鼓手那有节奏的一声声敲击,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向前推进。

    一幢五百余人,按着晋军的标准,形成了十个左右的小分队,每一队都列成三线步兵战线,士兵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前排支盾,二排架槊,而第三排,则是跟着的步行弓箭手,五队在前,相隔三十步左右的空间,是为战锋队,而在战锋队间的空隙之处,则在后面约十步左右的距离紧跟着五排驻队,以作轮换之用。

    刘牢之的神色凝重,看着这三幢,一千五百余的重装战士的身影,渐渐地走出了林子,没入了那涧水边的浓雾之中,孙恩咬了咬牙,沉声道:将军,敌军大营没有半点动静,是不是他们的主力并不在此?

    刘牢之摇了摇头,正色道:别急,我料那梁成绝不会在这里摆上空营,现在我们的三幢重装步兵已经出动,就看梁成如何应对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营寨之中突然一阵灯火通明,喧嚣鼓噪之声,传遍天际,上百枚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如同划过夜空之中的火流星,向着晋军沉稳前进的队列之中,就狠狠地砸了过来。

    刘牢之长舒一口气,笑道:果然如此,秦军在这大营之中,有伏兵,还有百余部投石车,梁成看来一定在这里,他现在在试探我们的攻击兵力,哼,传令,让前方军士散开,不要给飞石大面积砸中,加快冲击速度,给我冲过河去!

    秦军大营,梁成已经从箭塔之上起身,在他的身前,大批的步兵已经纷纷地从营帐之中,辎车之后的藏身之地冲出,正在迅速而有条理地推着营地的那些木栅,一队队的铁甲步兵,在飞快地整队,弓箭手们纷纷冲到队例的前例,而盾牌手和长槊兵们则在后方列队,王显的声音中透过一股兴奋:晋军真的夜袭了呀,让天王和梁将军你料中了!接下来怎么办?

    梁成微微一笑:什么怎么办?按计划打呗,我敢肯定,晋军是虚实结合,集中大军要从这个方向突破,在下游的采樵滩那里,一定是疑兵,他们要打的就是一个快字,真正突击的方向,不会用箭雨和飞石来作远程轰击的。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稳住,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军在此。传令,调三千人上前,给我顶住浅滩,诱晋军把大军投入!

    一边的王咏全副武装,眉头深锁,摇了摇头:大帅,我看这些晋军行动迅速,行进间能很从容地把密集队型转成这种散兵线,以避飞石,就象这样。

    他说着,手一指对面河岸处百步左右的晋军,已经从一开始的大盾在前,长槊手居后的密集阵,变成了看不清形状的散兵线,军士们不再是肩并肩地前进,而是隔开了起码五步左右的距离,前排的士兵们还是顶盾在前,而后面的军士则多数举盾于头,以防从天而降的飞石与箭矢了。

    偶尔有一些军士被火石砸中,顿时就倒毙于地,而身边和侧后的军士们却是熟视无睹,边走边跳跃着避过前方路上的石坑与尸体,还在喘气哀号的军士,会迅速地给同伴拖走,而给砸得稀烂的死尸,则是无人问津,那沉闷而急促的腰鼓声,震得即使在隔了一条洛涧和几百步外的秦军将帅们,仍然是呼吸加速,心跳急促。

    梁成勾了勾嘴角,点头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兵锐士,一般的部队,在黑夜里给这样飞石打击,早就崩溃了,而他们居然还能散开阵型,继续前进,以最小的伤亡来保证队伍的存在,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北府兵啊。今天算是见识了。

    说到这里,梁成突然笑了起来:各位,这样强悍的敌军,才配与我秦军锐士一战。如果把他们都消灭在了这里,那今后就不会有大战了。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天王分忧,这是我们的光荣,也是责任。从敌军出动北府精锐来看,他们的大军一定在后面,我们要牢牢地顶住,逼其主力出动才是。

    王显笑道:梁将军,敌军不畏飞石,我们是不是要加大箭矢的攻击力度呢?把他们大量地消灭在河水之中和滩头,尸体会堵住前进的步伐。

    梁成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不行,这些只是他们的先头试探部队,不是主力,天王的情报说的正确,他们是试一下能不能打,如果有机会就会扑上,那对面的密林里,必然有数万大军,哼,不能让他们跑了,传令,三千人押上,给我列阵阻击,缠住他们,重点给我打击前方的部队,用弩兵三段发射,我就不信,谢玄能忍得住!

    王显的脸色一变:梁将军?你这是要放敌军过河?太托大了吧。这些可是精锐啊,如果让他们冲过涧水,对我们突击,三千人怕是未必挡得住吧。

    梁成哈哈一笑:王刺史,你多虑了。要是敌军继续增兵,我们就加大远程攻击的力度,至于这一千多人,虽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只凭这点兵力,怎么可能突破我军前线呢?这回我派的可是弩兵,再强的盾牌,也挡不住强弩的近距离射击的,我的强弩兵,可是连襄阳城头的石头垛子都能射穿,北府兵也不是天兵天将,只这三千弩手,必可教他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梁成向着王咏微微一笑:王将军,这回看你的了。

    王咏一下子就跳下了箭楼,稳稳地落在一匹早就准备好的铠甲战马之上,一边的亲卫递上一根长杆狼牙棒,他在空中重重地一挥,厉声道:神机营,随我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火石炼狱奋无前
    刘裕已经把大盾背到了背后,压在那百炼宿铁刀之上,束腰的皮带被他用来紧紧地穿过大盾的内部护手扣中,然后打了个活结,这让他的整个背面,都得到了很好的防护,而他那铁塔般的身形,却如同最敏捷的猎豹一般,在这片腾起无数熊熊烈火的战场之上,来回跳跃着,避过一个个的火坑,闪过一具具的尸体,一往无前。

    呜地一声,一个硕大的,足有十几斤重的火石,就砸在刘裕身边不过五步的地方,飞石弹起,瞬间炸开,一块足有八两重的碎石,一下子打在了就站在刘裕身后不过四五步的向靖的前胸,铁牛闷哼一声,山岳般的身形一下子弯下了腰,一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都快要瘫倒在地了。

    向靖身边的虞丘俭飞身上来,顶起大盾,盖在向靖的头上,一边挥舞,一边对着身后的刘毅大声叫道:希乐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刘毅的脸色惨白,随着对面火石的越来越密集攻击,而本方散兵线也越来越接近河水中,伤亡开始急剧地增加,他转头四顾,出发时的五百余人的整幢战士,这时候还在视线之内的已经不到三百人,惨叫声与闷哼之声此起彼伏,这种修罗地狱般的战场惨象,那种面对从天而降的恐怖杀器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平时嘴上一套一套的刘毅刘希乐,也不免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了。

    刘毅一时说不出话,一边紧紧跟着的孟昶大声道:希乐哥,你倒是快点下令啊,大家都指望着你呢。

    刘毅咬了咬牙,回头看向了刘牢之等人潜在的方向,火光冲天,飞石破空的声音已经压过了一切,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这一句刚出口,跟在后面的百余名北府军飞豹幢的军士们,人人丧气,将者军之胆,在这种环境下冲击向前,刘毅就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连他都说不知道如何行事,即使是勇武过人的北府军士们,也都心中惶惶,甚至有人开始左顾右盼,去寻找撤退的捷陉了。

    刘裕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响起,压过了那些破空的飞石之声,清楚地传到河边百步之内所有人的耳朵里:大家莫慌,随我来,弃掉盾牌,奔袭过河后重组!

    刘裕说着,第一个就把背上背着的大盾直接解掉了结,扔在了地上,抄起那把百炼宿铁刀,起身就要向前。

    虞丘进大叫道:寄奴哥!弃了盾,如何防箭矢?

    刘裕二话不说,直接从地上跃起,百炼宿铁刀在头上挥出一道刀花,把两块弹地而起的碎石直接击出老远,扑通扑通两声,就掉到了河水之中,他厉声道:如果上天注定这块石头要打中你,你就是挖个十丈大坑躲进去,还是会给砸到。进者生,退者死,冲过河去,跟敌军缠在一起斗狠,矢石自然无用,不怕死的,随我来!

    他的话音刚落,向靖就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打掉了虞丘进一直支在他头上的那面盾牌,抄起背上的大刀,向前就冲了过去,边冲边吼道:不怕死的,跟着寄奴哥,冲啊!

    两道熊虎般矫健的身影,冲出了河边,直入水中,而刚才还被敌军的飞天火石,压制在河滩之上,不敢起身的北府军将士们,也都纷纷效仿,只要在地上还能动的,全都弃了累赘的大盾,只拿着随身护卫的武器,不管是大刀还是长槊,抑或是弓弩,这夺命的东西,都是牢牢抓紧,为了把冲刺的速度加到最大,把身上的负担减掉最轻,不少军士甚至一边在跑,一边在卸着身上的铁甲,洛涧东岸,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堆上了几百副明晃晃的精钢铁甲,在这月光与火光的照耀之下,明亮如月,而上千名或着铁甲,或穿单衣,甚至不乏赤膊的汉子,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跃入这齐膝深的洛涧水中,吼叫着向对岸冲来。

    王显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这些是人吗?不要命了?梁将军,自古只有丢盔弃甲地逃跑,可从没见过,没见过这种丢盔卸甲地进攻啊。他们是来拼命的,我们,我们要不要再增派人手?

    梁成的眉头自从刘裕开始散阵突击,直过涧水时,就已经越来越紧地锁在一起了,这会儿更是随着王显的话,成了一个川字,他咬了咬牙,沉声道:你说的对,王刺史,这伙晋军可是不要命的悍徒,给我传令,前方弩阵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射击,压制敌军的冲击速度,他们现在卸了甲,没了防护,就是再勇猛,也不敢硬冲正面的,只要能把他们压制在河滩上,我们就能胜。还有,让骑兵准备,万一敌军大军相继,给我反冲击,河对岸可以放,但过了河这里,来多少给我杀多少!

    河东岸,刘牢之冷冷地看着前方的火石炼狱之中,三三两两的伤兵,被同伴们拖了回来,而一到安全地区,那些拖回伤员的军士们,便脱盔卸甲,抄起兵器,义无反顾地投向了前方的火海之中,战场之上,此起彼伏地响着:跟着寄奴哥冲啊,跟着寄奴哥冲啊!

    孙无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刘裕居然能以一人之力,让军心复振,冲过了那洛涧,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敬宣哈哈一笑:我知道他一定行的,终叔,父帅,我早就说过寄奴一定可以的。

    刘牢之突然厉声道:够了,这还在打仗,用得着这样夸赞一个小兵吗?所有部队准备!

    孙恩的眼中一亮,站起了身:是要总攻了吗?

    刘牢之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等刘裕把对面的敌军弩阵打垮了再冲。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急道:父帅,不行啊,现在对面的战士多数没有铁甲,如何面对敌军强弩?好不容易才有一块滩头阵地,再不派兵支援,寄奴怕是要全军覆没啊!

    刘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闪:他若真的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就不会死,一个兵也不许再向前,擂鼓助之!



第四百九十章 寄奴临阵御千军
    飞石轰鸣,火光冲天,炬石划过天际的弧线,一道一道,撕碎了整个夜空,洛涧东侧的岸上,一个一个地弹坑,随着这些炬石的撞击,已经遍布了整个河滩,不停地有些石块,击中那些给北府军士们脱下的甲盔,把这些精钢打造的重装铠甲,砸得四处飞溅。

    而在不远处的涧水之中,雾气茫茫,却是随着这些落地的火光,依稀见到成千上百的人影,影影绰绰,飞快地淌过这齐膝深的涧水,冲到河岸的另一端,然后纷纷散开,找到那些河边的草丛之中隐蔽,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刘裕静静地伏在一处河边的岩石之下,一双冷厉的眼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情况,三千余秦军弩手,已经在这宽约三里的正面完全展开,布下了雁行之阵,前方是一列大盾手护卫,而成雁行阵列,向着两边斜向伸展的弩手,则是紧紧地收在大盾之后,手中的弩矢已经上弦,千余根寒光闪闪的三棱矢头,正对着前方百步之外的河滩之上,但凡有敌军起身,便是几发精准的弩矢点射,中者立仆!

    呜地一声,一道飞矢破空的声音钻进了刘裕的耳中,紧跟着是一声倒地的声音,刘裕的眉头一皱,看向了后面十余步处,一个刚刚倒下的壮士:黎民,是你吗?

    来人微微地哼了一声,边上的一个粗浑的声音说道:寄奴,我是长民,是我弟弟黎民中了矢。

    刘裕点了点头,沉声道:是诸葛兄弟啊,你们是在无忌的队里吧,怎么也到后面了?

    何无忌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寄奴,大家刚才都听你的话,扔掉盔甲冲了过来,幸亏有你的指挥,要不然只怕大伙儿一半都要折在东岸啦。

    檀凭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寄奴哥,大伙儿都服你,还是你有办法,现在你也别再纠结什么军职了,咱们三幢弟兄,全给打散了,现在没有建制,就象在君川的时候,你来指挥我们好了。

    刘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寄奴,现在跟后方的联系中断了,咱们先头三个幢没有统一的指挥,你来吧,现在我们大多数只有武器没有甲胄,敌军弩手在前面布阵,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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