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刘穆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我与夫人在一起,却是没有遗憾,你兄弟的事情,与你,还有岳父大人无关。再说了,也是因为我到现在一事无成,这才给你的兄弟看不起,也不全怪他们。
江倩文凤目之中水波流转,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刘裕:多谢刘大侠仗义相助,今天多亏了你在场,不然,不然妾身还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呢?
刘裕淡然一笑:这本是我应该做的,我和穆之是自好,今天我不帮他出头,谁帮他出头?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好了,夫人,今天我只想请寄奴好好地喝一杯,一来是为了答谢,二来嘛,也是为了饯行。
江倩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饯行?什么意思?刘大侠要远足?
刘裕摇了摇头:不,我是准备从军报国,建功立业去了。
江倩文轻轻地哦了一声:刘大侠不管家中的老母和幼弟了吗?
刘裕笑道:胡虏即将南下,大战一触即发,这正是男儿建功沙场,搏取功名的好机会。这几天我在赌场赢了不少钱,足够家人一时之用了,等打完了仗,我再回来便是。再说了,在军中应募,也是有军饷的。
江倩文点了点头,看向了刘穆之:刘大侠说的很好。夫君,你满腹才华,这建功立业之事,也不应该落于人后,妾身以为,你最好和刘大侠结伴投军!
刘裕的心中一动,他没有料到,江倩文居然会主动叫刘穆之去投军,二人这一路上,还商量了很多江倩文不愿意刘穆之出来时的应对之策呢,没想到直接不用了。
刘穆之也有些意外,奇道: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我哪怕去建康和广陵城,你都是百般不愿,为何现在要我投军去?
江倩文幽幽地叹了口气:夫君想要建功立业,搏取功名的心思,妾身岂会不知?只是妾身一直以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妾身还没有给夫君怀上一男半女,不舍得让夫君远行。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刘大侠说得对,这回的机会实在难得,谢将军建幕,广收英才,不同于平时的朝廷选士,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一定可以出人头地。而且,夫君今天受辱于妾身的两个兄弟,就是因为身无功名。妾身知道,夫君心高气傲,必然不会通过妾身去向娘家,向爹爹求官,所以,妾身又怎么能阻止夫君呢?
刘穆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夫人深明大义,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倩文站了起来,对着刘穆之微微一笑:夫君和刘大侠但且稍坐,妾身这就去取酒来。
江倩文说着,向着刘裕微一欠身,点头行礼,然后就走出了屋子,刘裕长叹一声:胖子,有这样的老婆,这辈子不会有遗憾了。
刘穆之笑道:那是,娶到她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我忘了家里没酒了,还要她去现沽,让寄奴你久等了,抱歉。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今天这顿酒,我喝定了。来,胖子,咱们聊聊投军后的事情吧。
半个时辰之后,刘穆之的眉头微皱: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来?村头的李家酒肆来回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啊。
刘裕也有些紧张: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
二人正要起身,却听到江倩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妾身回来了。
刘穆之和刘裕相视一眼,坐了下来,只见江倩文推门而入,右手里抱着一小坛酒,而左手则拎着几个荷叶包裹。
刘穆之奇道:夫人,你去哪儿了?沽酒要这么久吗?
江倩文的神色有些奇怪,摇了摇头:除了沽酒外,还买了一些下酒菜,刘大侠和夫君相聚,共商大事,喝酒怎么可以没有小菜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个荷叶包放在了小几之上,打开之后,一阵肉香扑鼻而来,只见一个包裹里放着猪头肉,另一个荷包里放着酱鸭,第三个荷包里装着风鸡,最后一个荷包里则是一包醉虾,随着酒坛被打开,肉香与酒香混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
对于刘穆之和刘裕这样的家庭来说,如此丰盛的晚餐,即使是逢年过节,也很难吃到的。
刘穆之吃惊地张大了嘴: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家里哪来的钱?
刘裕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但他的目光落到了江倩文的身上,却突然发现,走时还是荆钗布裙的她,这会儿却是用了几方青帕包头,而青帕之下,却是见不到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了。
刘裕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原来江倩文居然是剪了自己的一头秀发,卖与那些做女红的人家,换来的钱给自己和刘穆之沽酒和买来下酒菜。
刘穆之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一下子抓住了江倩文的素手,眼中泪光闪闪:夫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做?
江倩文微微一笑:只要能让夫君高兴,这又有何妨?夫君若不在家,妾身也无须把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好了,酒快凉了,夫君和刘大侠请用。
第七十三章 义无反顾入赌场(求推荐票和打赏)
一个时辰之后,刘裕与刘穆之站在村外的一处小丘之上,月光如水,散在两人身边,夜风微凉,轻拂着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把二人严肃的表情,衬托无疑。刘穆之的眼中泪光闪闪,刚才在喝酒的时候他一直有说有笑,但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方,这个七尺男儿,终于也到了伤情之处,忍不住开始哽咽了。
刘裕叹了口气:胖子,你应该好好珍惜你的夫人,这样的妻子,不是每个人都有福分得到的。今天她为了挽回你的自尊,不惜断发沽酒,今年如果发达了,一定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刘穆之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一行我若不能功成名就,就不回来了!
刘裕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胖子,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们结伴去广陵!
刘穆之睁大了眼睛:你终归还是要去赌钱吗?
刘裕沉声道:你夫人为了你能安心去投军,都作了这样的牺牲了,我去赚点钱有什么不可以的?本来我还有点动摇,但是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几天你在家整理行装,尤其是你的那些个宝贝书,能带的多带些上路,钱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刘穆之咬了咬牙:那我跟你一起去赌场,多少能照应点。
刘裕哈哈一笑,轻轻地一拳击在刘穆之的胸口:得了吧,死胖子,你最近运气太衰了,樗蒲这东西,是要讲气运的,你把坏运气带了过来,那我还怎么赢?
刘穆之的胖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急了:但我实在是,实在是不能放心啊。
刘裕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他一边挥手打着招呼,一边让他的话顺风而来:你来了我就不能放心啦。胖子,这几天多陪陪夫人,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临江仙酒楼,已经没几个客人还在楼下了,初更将过,街上的行人和酒坊里的客人们都很稀少,大概只有那新开的金满堂赌坊,才是唯一热门的地方吧。
刘林宗与李致之相对而坐,今天他们不用再包下整个二楼,因为只有他们这一座客人了,温火轻煮着一壶小酒,而刘林宗的脸上却带着微笑,举盏浅饮。
李致之叹了口气:明公为何仍然如此兴致?你所看中的两个人今天受了这样的屈辱,您觉得他们还会如您所愿吗?
刘林宗微微一笑,放下了酒盏:稚远啊,这回你也亲眼见识到了他们两个,觉得我所言是不是过了呢?
李致之摇了摇头:确实一个是英雄豪杰,另一个是治世良才。得之可成大事,但这样的人,出身不高,容易给那些权势高门打压,我担心的是他们受了气后,有可能一蹶不振啊。
刘林宗笑道:要是心理不够强大,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人了。从他们走时唱的那首歌,难道你听不出他们心中的不平与愤怒吗?有这股子气在,不怕不能成事的。
说到这里,刘林宗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我真正担心的不是刘穆之,他毕竟读书多,他的岳父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的。倒是刘裕,听说前一阵他在那金满堂赌坊赢了不少钱,这两天不知为何没去,但是出了这事
说到这里,刘林宗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李致之不解地说道:金满堂不就是一个小赌坊吗,听说是天师道开的,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刘林宗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这里已经查清楚了,这个赌坊,背后也有刁家的份子,没这么简单。
李致之讶道:刁家?他们不缺钱吧,这小赌坊能赚多少?
刘林宗笑道:刁家是想要霸占京口,这里的百姓有多厉害,你也知道了,天生就是最好的战士,控制了此地,就控制了天下的精兵锐卒。刁家没这个见识,但他们背后的王国宝,会稽王,甚至是陛下,都会有这个想法。
上次刁逵在刘裕手上吃了大亏,深知此地民风剽悍,不是靠些兵马就能吓住的。至于天师道,他们上次想在那个平虏村里发展势力,也被刘裕抢了风头。所以,他们两家现在最恨的就是刘裕这个京口豪杰,来硬的不行,只有软的。
李致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想让刘裕输钱,然后拿住把柄,利于控制?
刘林宗叹了口气:刘裕毕竟见识还不是太足,赌博之道,赌的是人心。他做事豪爽,不计后果,也不太懂得见好就收。这些天在赌坊里他一直赢钱,这才是让人担心的,他未逢真正的老千,自信心却是一直在膨胀,要是输的话,只怕会输得很惨。
李致之眉头一皱:不是说他赌的数额不大,都是只有几十钱上下吗?这点投入,不至于让他受大的打击啊。
刘林宗笑道:那就要看刁家和天师道的本事了,不过我隐隐地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回刘裕会吃亏,还会吃大亏!
李致之笑着回道:这么说来,明公是准备出手相助,以结善缘了?
刘林宗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不,我的小友,这回我不准备出手,如果刘裕真的吃了大亏,谁在此时帮他,谁就是给自己结了个大善缘,现在你明白我要带你来的意思了吧。
李致之的眼中精光闪闪,看着刘林宗的眼睛:可是明公为何要把这个善缘留给我呢?
刘林宗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刘裕只怕以后不是我们谢家能独占的,我们各大家族都跟他结个善缘,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都有好处。毕竟,打仗,我们不行,风流,他不行!给这种人一个出头上位的机会,而不是大家联手打压,国家才能长久啊。
李致之微微一笑:明白了,明公,我这就去准备钱,也许,明天能用得着。
第七十四章 见好就收知进退
金满堂赌坊,混合着赌徒们身上的汗味,酒味,到处都充满着大呼小叫,吆五喝六的声音,而终局后那种铜钱哗啦啦地落袋之声,以及输了钱的人或是懊恼,或是愤怒的吼叫声,在四处回荡着,构成了一出只在这种赌坊里所特有的众生之相。
刘裕哈哈一笑,把面前的一堆铜钱都收回了自己的钱袋子里,这个钱袋,今天来的时候还只有一百多钱,基本算是大半空的,但是现在,却已经快要盖不住里面的钱了,粗略一看,起码有两千多。
卢循坐在刘裕的对面,眼里布满了血丝:这局是你赢了,咱们再来!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卢循,有句话说的好,叫见好就收,今天我也赢得差不多了,明天再来就是。不过,也许我今天走了,明天就不来了呢。
檀凭之一直跟在刘裕的后面叫好不已,听到这话,脸色却微微一变:不来了?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离开过京口过,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回有了钱,正好够我的盘缠啊。
魏咏之的几片兔唇张了张:真的是太可惜了啊,本来还想跟刘大哥多学学赌技呢,你这简直是神了,只要一吼,就能吼到自己想要的点数,能不能教教弟兄们啊?
一边的众多赌友也纷纷说道:是啊,刘大哥,教教我们吧。
刘大哥,反正你也不赌了,以后就教我们呗,我赚的钱分你三成!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出去看看,没说不赌啊,这东西太好玩了,我要是没事的时候也想天天来玩呢。教会了你们,我还玩什么?说到这里,他看着在一边的卢循,再说了,你们都会了,那庄家就可以关张啦,这赚的抽成钱还不够输给你们的呢。
众人全都轰然大笑,一边的卢循咬牙切齿地说道:刘裕,不要太狂了,下一局,你未必会赢,来,咱们接着赌,不赌不是好汉!
刘裕长身而起,摇了摇头:今天不赌了,有事明天再说。卢循,我的好兄弟,多谢你陪我这几天,让我赚了这么多钱!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刘大侠,虽说见好就收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但你赢着钱的时候就这么走了,恐怕不太合适吧。或者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刘裕的心中一动,暗道,这几天孙泰一直隐身不见,只让卢循跟自己赌钱,加起来自己已经赢了快四千钱了,他每天都算着离七千钱还差多少,无数次地告诫着自己,一到七千,立马走人。现在他的袋子里已经有了四千一百二十三钱,如果不算要给舅母家的那五百钱的话,已经够数了,这也是他今天要走的原因。
孙泰在孙恩和徐道覆的伴随之下,从楼上缓步而下,刘裕勾了勾嘴角:孙教主,您怎么还在这里呢?您可是整个天师道的大教主啊,是不是在京口小地方呆得太久了点?
孙泰微微一笑:刘大侠,本教有自己的行事方式,这回来京口布道传教,并不是太容易的事,这赌坊新开张不到一旬,就有这么多京口父老前来赏光,甚至不少外地的朋友也是远道而来,贫道也需要多留一阵子。只是刘大侠说要离开京口,实在是有点让贫道失望啊。
刘裕平静地回道:男儿志在四方,少年时当游学天下,刘某虽然才学不足,但也想到各地走走看看,增加点自己的见识,见识一下天下的大好河山,不可以吗?
孙泰摇了摇头:只怕刘大侠不是想去游学,而是想去投军建功吧。
此言一出,整个金满堂赌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什么,刘大哥是要去投军?
不要走啊,刘大哥,当兵没什么好的,还会给人看不起,哪有在家里自在快活呢?!
蠢才,你不知道胡虏要南下吗?要是让胡人占了这里,你以为咱们还能在这里过得下去吗?刘大哥,我支持你,跟你同去投军报国!
就是,我也跟你走,刘大哥,带上我!
刘裕摆了摆手:各位,稍安勿躁,我没说要去投军,只是说要离开一阵子,那只是孙教主的推测罢了,作不得数。
孙泰笑道:以刘大侠的这身本事,不投军是可惜了。现在谢将军在广陵征纳天下贤才,很快就会全面募兵,你早晚要去的。不过,刘大侠家中的情况,贫道也知一二,不赚够了钱,你也没法安心上路啊,是不是?
刘裕的脸色一沉,冷冷地回道:我刘裕的家事,就不劳孙大教主费心了。
孙泰微微一笑:想不到啊,刘大侠居然也是见好就收的人,还是说,你知道自己赢了几局只是运气,并不是真有这个本事,所以不敢继续赌下去了呢?
刘裕冷笑道:孙教主,你不用激我,激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你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就没有吧,反正今天我不会继续赌了。
卢循起身向着孙泰行礼道:教主,请让徒儿与此人再赌一局,若是不胜,甘受教法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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