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吞食天地!刘裕回答道,不管什么时候,军中都要以口令相对,违者视为奸细,在他离开谢玄那里时,特地问知了今天飞豹营的口令,他的心中暗叹一口气,看起来向靖还是没有完全成为一个令行禁止的军人啊。
可是刘裕这时候顾不得再去责问向靖,他沉声道:阿寿出什么事了?
向靖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阿寿他,他跟新来的刘毅他们打赌,去争那幢主之位,结果,结果伤了命根子,这会儿,这会儿只怕是快不行了!
刘裕睁大了眼睛:什么,旅帅?刘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靖叹了口气:你走之后的第三天,孙将军有令,各队的队正和队副,可以去竞争一个幢主之位,管十个队,五百人。阿寿说你这回去执行重要的任务,回来肯定也至少会给提拔成幢主,他以后还要跟你争,得自己是幢主才行,于是就去争了。
刘裕奇道:他又不是队正,怎么有资格去争这个幢主?要争也是我去啊。
向靖摇了摇头:寄奴你可能不知道吧,这阿寿居然是飞虎军的将军,刘牢之的公子,他是托了父亲的关系,才破格去争这幢主的,当然,以他的本事,也完全有这个资格,大伙儿都没有意见啊。
刘裕叹了口气,若不是刚才知道了刘敬宣就是刘牢之的儿子,他也会非常吃惊的:阿寿在跟我争队正时都不走父亲的路子,这回却是用了这个关系,他这是多想跟我继续一争到底啊,这心态就不对了。还有,刘毅是谁?是我们京口的那个?
向靖点了点头:这天底下还有两个刘毅吗?就是你京口的前徐州从事,原来他是在镇军元帅府里当参军,但不知为何,跑到飞豹军里来争当个幢主了。阿寿说,只怕他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要跟你寄奴一较短长呢。
刘裕默然无语,想起这些年在京口跟那刘毅的明争暗斗,也曾经在擂台上交过手,在官场之上也一直是较着劲,他知道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也是个狠角色,刘敬宣也许武力胜过他,但若论心计,则远远不是此人对手,真要比试,只怕多半会吃亏。
他勾了勾嘴角,沉声道:他们怎么个比法,这种军中比试,都不用真刀真枪的,就跟我们上次夺队正那样,又怎么可能把阿寿伤得快要死了?他是刘将军的公子,刘毅怎么敢下重手?
向靖叹了口气:寄奴啊,你是没看到他们的比试,那是一个狠啊,这回的比试,不止是弓马列阵击槊这些,而是比勇气,题目是让参赛者一对一地比试,最后自选比勇气的办法,刘毅和阿寿都是一路过关斩将,有比喝酒的,有比从辕门上跳下来的,有比踩刀梯的,总之到了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了。
刘裕皱了皱眉头,北府军他也呆了有两个月了,知道各队能做到队正的,都是些胆大心黑的狠角色,若不是这样的狠人,也不可能在强者如云的北府军中脱颖而出,一听这些比试的内容,就可以想象到竞争的激烈,这个时候,没人会因为刘敬宣是大将之子,而稍加让步的。
刘裕想到这里,急道:那最后的比赛是比什么,马战,车战,还是步战?
向靖摇了摇头,正色道:本来刘敬宣提议,是两个人持弓对射,射一箭进五步,看谁最先撑不住。不用箭头,但也不许着甲。
刘裕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即使是训练用的木箭头,几十步的距离,靠着北府军士们普遍用的三石以上的强弓击发,也足以钉上箭靶,人若中一箭,即使着甲,可能也会直接伤筋动骨,甚至一箭毙命,更别说这种一箭进一步了,只怕最后二十步,这样比会出人命的,刘敬宣这样赌命,还真是蛮拼的。
向靖看刘裕没有开口,便继续说道:不过刘毅说这样不够显示男子气概,要比就比谁是真男人!
刘裕的眉头一皱:咱这军营之中不都是纯爷们么,这个怎么比?
向靖突然哈哈一笑,脸上闪过一丝邪邪的笑容,一如他身后的同伴们:刘毅说,真男人就要比日,谁日的久,谁日得长,谁就是真男人!
刘裕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他一下子又想到了那晚上看到的天师道天人交合仪式,心中暗骂,都是这帮妖道把这刘毅给教坏了,这个都能给他想得到,他刘毅倒是早就娶妻,而那刘敬宣却是个血气方刚,尚未婚配的毛头小子,比这个哪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刘裕转念一想,奇道:不对啊,这军营之中有军纪,严禁在营中行淫,他们就算比日,也没女人可以日啊,除非准备一起掉脑袋!
向靖苦笑道:军纪说不能日女人,但没说不能日马蜂窝啊。刘毅说,谁敢日马蜂窝,谁就是真男人!
第一百七十章 敬宣垂死不忘掐
刘裕的嘴张得大大的,都能塞进一整个馒头了,这样的比法,非但闻所未闻,甚至想都想不到,这刘毅的脑洞实在是突破了天际,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愣了半天,刘裕才长叹一声:那阿寿就真的去日马蜂窝了?
向靖点了点头:本来刘毅身边的那个何无忌何参军还劝了一下,说这样会出人命的,比武夺帅,都是袍泽,犯不着这么狠,但刘毅却说战场之上处处要命,若是平时就舍不得命,战场之上也只能是软蛋怂包,怎么配当幢主呢?
刘裕冷笑道:我太了解刘毅了,这家伙很会激将,阿寿落进他的套了,他自己绝不会去日那个马蜂窝,但阿寿给他这一激,一定会去,要是阿寿真的死了,那这个幢主,岂不就是他刘毅的了?
向靖双眼一亮,讶道:哎呀,这点我们怎么没想到。当时都光顾着看他们比试了。刘毅身后的一帮人就跟着起哄,阿寿给这么一激,就答应了下来。
刘裕叹了口气:于是刘毅他们就找了个有马蜂的马蜂窝,让阿寿先去日了?
向靖点了点头:阿寿也是太直了,喝了一坛子烈酒,借着酒劲就真的掏出那活儿去日了,那里面可是有两个好大的马蜂啊,我看了都害怕,结果他还真的连日了十几下,然后口吐鲜血,就这么晕了过去,下面那活儿已经给叮得肿得不成形了,直接卡在里面,我们后来还是拿刀子把那马蜂窝剖了,那两个大马蜂还叮在他那玩意上面呢,要不是三不要命地上去捏死了两个马蜂,只怕他这会儿早就蹬腿啦。
刘裕怒目圆睁,狠狠地一挥拳:刘希乐,你他娘的太过分了,不就争个幢主吗,犯得着这样把同袍兄弟往死里害?
向靖咬了咬牙:那刘毅看到这个,却是哈哈一笑,说什么阿寿果然是真汉子,他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这个幢主,就让给他了。
刘裕气得满脸通红:人的命都快没了,要这个幢主有卵用啊。阿寿就是太实诚了,要是我在,绝不至于这样!
向靖叹了口气:当时大家都是争红了眼,脑子一热就这样了,寄奴啊,你快去看看阿寿吧,他那样子,怕是不成了。
刘裕自幼在京口长大,从小就出入山林之间,六岁的时候,曾经给野生大马蜂叮过,几乎送了命,那种可怕的感觉,一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在他的眼里,马蜂可是比虎狼这些大型食肉动物更凶残可怕的对手,毕竟对于大型猛兽,还可以以力御之,但对这些漫天飞舞的马蜂,却只有退避三舍。
刘敬宣的那命根子给两个大马蜂直接叮了,连取都取不出来,可见受创有多严重,而蜂毒是如此地猛烈,不开刀放脓是不可能治好的,只是他伤在命根之处,在这个地方几乎不能动刀,除非刘敬宣年纪轻轻就想当太监,若不动刀,只怕这条命就真的要交代了。
刘裕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再去恨刘毅的阴险,他沉声道:现在怎么样了,医师有什么办法吗?
向靖摇了摇头:医师营的李神医说了,除非挥刀去势,不然只怕难救了,就算要去势,也不能迟于明天的早晨,过了明晨,一切就晚了。
刘裕咬了咬牙:我太了解阿寿了,他是死也不愿意成太监的,那样活着太屈辱丢人了,所以他要最后见我一面,就是心有不甘,对吗?
向靖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是啊,兄弟们都劝阿寿暂时先切,保命再说,可他却死都不答应。这会儿谢大帅,刘将军都已经去了,我们不当值的兄弟都四处找你呢,你来了可好,快去见阿寿吧。
刘裕二话不说,转身就向着营中奔去,他的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见到刘敬宣,一定要满足他的最后愿望,不能给自己留遗憾。
一路之上,不时地有巡逻的军士看到刘裕,远远地叫他,而刘裕根本不作停留,直接就报了口令后继续飞奔,就这样,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他就直接冲进了第四小队的营帐,而营帐的内外,早已经挤满了人,上百根火把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而谢玄和刘牢之的亲兵护卫,就在外面列队,阻挡着别的队前来看热闹的人群。
刘毅和何无忌,孟昶等人也站在营帐之外,人人神色严肃,刘裕看到刘毅,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刘毅,你什么意思,比个幢主要这样害人?
刘毅显然早有准备,脖子一挺,冷笑道:比勇气罢了,生死有命,死活不怨,这可是一开始就签下来的,阿寿是真汉子,我也佩服,这幢主甘心相让,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他提议的那个十步一射,就不要人命了?
一边的何无忌叹了口气:希乐,少说两句吧。他抬头看向了刘裕,一脸的歉意:两边争出了火气,谁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寄奴,阿寿现在就是要见你,你快进去吧。
刘裕狠狠地瞪了刘毅一眼,冲进了帐中,几个刘牢之的亲兵护卫本想上来盘查,给他大吼一声,双臂一挣,就把这几个熊虎般强壮的勇士挣到了一边,他们的脸色一变,正待抽出兵刃,帐门一掀,孙无终走了出来,沉声道:好了,敬宣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能消停点吗?刘裕,随我来!
刘裕也顾不得再跟那几个护卫计较,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进去,只见这营帐之中,站着几个人,谢玄的面色严峻,立于床前,而刘牢之的眼中泪光闪闪,紫面已经通红,一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刘敬宣如同死人,躺在床上,眼窝深陷,整个人都浮肿了一圈,下体那里,包裹着厚厚的绷带,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弥漫在全帐之中。
刘敬宣的口中如同念着咒语:寄奴,寄奴来了吗?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冲了上去,直接握住了刘敬宣的手:阿寿,寄奴来了,你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刘敬宣的眼睛缓缓地睁开,这时候的他,那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只能开一条线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就知道能见到你的。寄奴,这回俺是不行了,咱们下辈子接着掐!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灵药或可救敬宣
刘裕长叹一声,虎目含泪:阿寿,怎么会,怎么会搞成这样!
刘敬宣惨然一笑:都怪我,满脑子,满脑子都是要跟你争高下的念头,以至于着了别人的道儿,我性子就是如此,爹,你,你没说错,我终会死于莽撞。
刘牢之紧紧地咬着牙着,双拳捏得骨节直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这种沉默,如火山爆发前的那种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谢玄叹了口气:我本意想让各队的英杰们竞争一下,却没有料到会出这种状况,牢之,对不起,刘毅那里,我会亲手把他交给你处置!
刘牢之突然吼了起来:我就是杀了刘毅,阿寿能活过来吗?再说了,阿寿弄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心心念念地要跟这刘寄奴竞争吗?刘毅是害他的直接凶手,可是元凶,却是你刘裕!
他说着,鼻孔里喷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刘裕,几乎象是要吐火,那炎热的气息,直接就喷在刘裕的脸上:小子,不管玄帅怎么回护你,要是敬宣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的命!
谢玄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刘将军,慎言,不要太过分了!
刘敬宣突然惨然一笑:爹,别这样了,都是孩儿不好,争强好胜,是孩儿要跟寄奴争,不是寄奴要跟孩儿争,千错万错,怪不到他的头上,如果你真的对寄奴不依不饶,孩儿,孩儿就是做了鬼也不安心的。
刘牢之整个人都瘫软到了刘敬宣的床上,这个铁铮铮的汉子,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在脸上横流,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那哀伤之极的神色,已经溢于言表,那野兽一般的轻声嚎叫,配合着他一下下轻捶着床沿的动作,其老来失子之痛,看得其他的旁观众人,都是黯然神伤。
刘裕咬了咬牙: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阿寿吗?实在不行,先放血排毒啊。
刘敬宣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厉声道:不,绝对不可以,我刘敬宣命可以不要,但绝不会做阉人太监!都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
刘裕叹了口气,正要开口相劝,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失声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件事呢。
谢玄的双眼一亮,看向了刘裕:什么事,快说话啊。
刘裕站起了身,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口道:我有祖传的灵丹妙药,可以治愈一切的外伤,上次我给刁逵打成那样,但抹了这药,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也许,这药可以救阿寿一回。
刘牢之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扶住了刘裕的肩膀,双眼圆睁:你说什么,真的有药可以救阿寿吗?那还不快拿出来?!
谢玄的眼中光芒闪闪:小裕,上次你受的是鞭伤,是外伤,跟阿寿这回给马蜂叮的内毒不一样,你想要救好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真的不能病急乱用药啊,要是用药不对,那可能本来还能保住的命,也保不住了。
刘牢之一听这话,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开了手,颓然后退两步,一声长叹。
刘裕摇了摇头,说道:玄帅,上次我受的可不止是外伤,那刁逵存心要我的命,在那鞭子上还涂了毒,想让我伤口溃烂,后来他们在侧柏叶上也作了手脚,我浑身上下刚一抹药,就如火焚身,伤口都烂了,这种鞭伤加毒药,可不比马蜂的毒来得轻,但那药一抹,也是一夜之间就好转了。
谢玄讶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灵药吗?你这是如何得到的?
刘裕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草泥: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种秘草,只有在京口的深山之中,有缘才能得到,我年幼之时曾机缘巧合,得了几株,做成了药泥,留到现在,已经存货不多了,本想着上阵从军时受伤所用,现在阿寿性命眼看不保,不管怎么说,先救他。
谢玄沉吟了一下,说道:请李神医来,看看这药泥是否可用。
一刻钟之后,一个年约七旬,满脸都是枯树皮一般,身穿白褂的大夫抬起了头,对谢玄说道:此药老夫从未见过,但其性甘凉,似有神效,不仅可以医治刀伤剑创之类的外伤,也可清火解毒,排除体内毒素,这马蜂之毒乃是土毒,而这药味甘平,乃是木性,或可药到病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刘裕:小兄弟,你是从何得到此药的?
刘裕微微一笑:深山野草,曾经治了我的外伤,所以就拿来了,以后再想去找,也找不到啦。
李神医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来,还真的是仙草灵药,非凡人所能得。谢大帅,事不宜迟,可以给病患先行敷上,到明天辰时,就知能不能起效果了,若是不好用,到时候再想办法动刀便是。
谢玄点了点头,看向了刘牢之:刘将军,你意下如何?
刘牢之连声道:好,有灵药先试一下,既然李神医这样说了,那还等什么?
刘裕看向了刘敬宣,微微一笑,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阿寿啊,你既然小名万寿,那一定会长寿的,绝不会这回就这么去了,我等着你好了以后继续跟我争幢主呢。
刘敬宣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喃喃地说道:这样,这样真的好吗?
刘裕笑道:一定可以的,上回我给打成那样,不也用这药好了吗,你不过是给马蜂叮了两口而已,一定没事的。
他紧紧地握了握刘敬宣的手,站起身,对着李神医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谢玄点了点头,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帐,出帐之前,他转身对李神医低声道:万一明天早晨还不行,到时候先用麻药晕了病患,再给他开刀放血去脓,不管怎么说,先保下这条命。
刘牢之二话不说,走出了帐,他突然转头对着刘裕冷冷地说道:刘裕,你的药最好能起作用,不然要是我儿成了太监,我也一定会亲手阉了你,跟我儿相伴的!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站在几十步外的刘毅,眼中冷芒一闪:至于刘毅,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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