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刘裕的神色却是非常轻松,他的眉头微微一挑:很好,匈奴贼果然上当,稳住,稳住!
烟尘开始大片地冲进了营寨之中,而匈奴兵的战吼声伴随着他们身上的恶臭,越来越近,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足有一两千的步骑狂奔而入,抢啊抢啊抢啊抢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是匈奴语,绝大多数晋军士兵听不懂,只怕很多士兵会给气得忍不住要出去拼命了。
刘裕的手里握着一根粗麻绳,足有他的小臂这么粗,而在这一片的二百多名士兵,个个手上都拿着这么一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刘裕这里,他的铁拳高高地举着,随着匈奴兵的一片片涌入,一动不动,是那么地坚定。
终于,当都颜那格外惹眼的羽毛头盔也在烟尘之中冲进营寨之时,刘裕的虎目圆睁,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吼道:拉!
话音未落,他的手猛地一发力,这一下用力过猛,甚至把那玄色的臂甲都直接甩了出去,而随着这一下猛的拉绳,五十步外的原来栅栏那里,突然一块巨大木板被抽出,一个方圆十余步宽的大洞,顿时显露了出来,足有百余名匈奴兵步骑,就这么陷进了洞里,惨叫声和马嘶声响成一片,伴随着碾压人体骨骼的声音,瞬间就盖过了匈奴兵们的吼声。
二百多名士兵们同时拉起了手中的绳索,有几人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这绳子给扯断了,但栅栏一带的地面上,仍然出现了二百多个巨大的坑洞,几乎连在一起,生生地把这两里多宽的栅栏一线,拉出了一道十步宽的深沟,而在这个大沟出现的同时,匈奴骑兵们几乎是象下饺子似地,被这深沟所吞没。
第二百七十九章 匈奴遁逃寄奴追
至少两千多名匈奴兵,在一瞬间落到了深沟里,沟底尽是那种削尖了的木桩,第一批落下去的几百人直接给串成了刺猬,而后面落进去的人,也是人挤人,人压人,马匹压着人体,到处翻来滚去,四蹄纷飞着想要冲出去,可是除了几十匹马,因为落的比较浅,又是马上的骑手骑术高明,得以跳出大坑外,绝大多数的匈奴兵,哪还有可能逃出来呢?
都颜就是这个运气好又骑术高的人,得益于身边拥着自己的大批护卫,这些人不幸地先填了坑,而多年作战,遇伏经验丰富的他,在第一时间就一勒马缰,这匹坐骑一声长嘶,直接向后跃去,踩着两个倒霉鬼的背心,居然就这样飞出了陷阱。
只是都颜再看眼前的情况时,却是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足有近三千手下,就几乎在一瞬间集体填了沟,惨叫之声几乎都听不到多少,坑里人压人,人挤人,埋在下面的人显然没了活路,而上面一两层的人,也多半是骨断筋折,拼命地想要向上爬出来,却是没几个有这么好的运气。
坑前还有四五百没有落入坑中的匈奴军步骑,他们这会儿已经完全给惊呆了,直愣愣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坑,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只听一阵紧锣密鼓响起,辎车之后的千余名晋军士兵,同时跳了起来,手中的弓箭连发,一阵阵的箭雨,以狂风暴雨般的速度,直接清扫着这四五百名匈奴兵。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下了两百多人,不少战马浑身上下中了箭矢,这些匈奴骑是不可能做到甲骑俱装的,中了箭的马儿悲嘶狂跳,狂奔乱跑,把马上的骑手和路上所遇到的所有匈奴兵,都扔到了身后的壕沟之中。
赛巴达好不容易从沟里爬了出来,他的浑身都是血,甚至已经糊住了他的眼睛,终于,他还是从那个充满了死亡和鲜血的陷阱里脱身了,他的手已经搭到了沟边的土地上,再使一把劲,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可是还没等赛巴达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手背一痛,紧接着喀喇一声,一匹马的铁蹄,重重地踏在了他的手上,而天空一黑,马上的骑手整个人都给掀了下来,对着赛巴达就是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赛巴达发出了半声恐怖的咆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给那个骑手重重砸到,两个人一起滚起了那个深沟之中,躯体正好被一个尖木桩所贯穿,便再也不动了。
刘裕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弓箭全部射完,他把大弓一丢,抽出背上的厚背开山刀,大吼道:兄弟,随我杀贼啊!当他的这句话吼完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冲到了沟边,一刀挥出,当面的一个匈奴兵的脑袋象西瓜一样地落到了地上,而无头的尸身则径直落进了沟中。
晋军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各自抄起长枪与大刀,扑了上前,经过陷阱加箭雨的打击,还站在陷阱前的匈奴兵已经不到两百人了,他们如梦初醒,也抽出兵刃想要反击,但是已经根本不可能列阵了。
每一个匈奴兵都几乎要应对七八枝长枪的攒刺,无论是在马上还是在步行的,几乎都是瞬间给刺倒,一百多人惨叫着倒下,剩余的几十人步步后退,终于都给逼得掉进了身后的陷阱之中,晋军冲到陷阱边,一阵刀砍枪刺,把百余名想要爬出生天的匈奴兵们,刺死杀尽,很快,战线之上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
刘裕跨上了黄骠马,一挥血染的大刀,直指营寨外面,带着四五百手下在仓皇逃蹿的都颜,豪气干云地叫道:随我追杀逃敌,冲啊!
刘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而檀凭之,魏咏之等人,也纷纷跳上了各自的战马,在刘裕学会骑术之后,有事没事的也会教两手给这些同伴们,而檀凭之和魏咏之等出身北方的人,更是驾轻就熟,这回刘裕率一千多人前来,战马不过百余匹,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会骑乘的同伴们全都紧随其后,向着远处正在逃散的都颜等人追了过去。
向靖抹了抹脸上的血珠子,一刀就剁下了身边一个还没有断气的匈奴兵的脑袋,往腰上一别,这会儿的功夫,他的腰上已经挂了七八个首级了,身边的刘粹勾了勾嘴角:铁牛,你真行,今天砍了多少个了?
向靖哈哈一笑:起码砍了二十多个了,奶奶的,杀第一个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发虚,后面杀多了也就那样,跟平时训练时砍的木头也没啥区别,可惜了,栅栏外的那些敌尸来不及捡首级,这大沟里也有不少给我砍下去的,我这腰上的八个脑袋,只是倒在沟边的那些。
刘粹笑道:这战我们是大胜了,痛快,太痛快啦?
刘毅的声音冷冷地从一边响起:痛快个屁,你们这些笨蛋,就知道在这里收人头,也不想着去追杀敌军大将!
二人的脸色一变,回头看向了一手提着百炼宿铁刀,上面血滴子成串流下的刘毅,只见他面色铁青,表情狰狞。
向靖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指着远处:希乐哥啊,寄奴哥好像带着骑马的弟兄们去追击敌将了,你刚才在另一边战斗没有看到吧。
刘毅咬了咬牙:只恨我不会骑马,这回的陷阱又没直接坑死那个敌将。都给我听好了,以后想要立大功,先得学会骑马,不然的话他恨恨地一刀砍下了身边的一具本方尸体的脑袋:只能这样收小兵的人头了!
刘粹张大了嘴,讶道:哥,这是咱们的弟兄,你砍错了!
刘毅冷笑道:谁的脑袋不是脑袋?把头发散了,结成辫发,不就跟胡蛮子一样吗?大功立不了,还不得想办法立点小功啊。咱们的兄弟是自己人,死后再助咱们混点功劳,有啥不可以的?
向靖等人如梦初醒,转身开始去寻找满地的尸体了,刘毅转头看向了刘裕远去的方向,喃喃地说道:都颜,你可千万别落在刘裕手上啊。
第二百八十章 阵斩都颜得胜归
都颜的耳朵里,不停地灌进那凄厉的风声,鬼哭狼嚎一般,在现在的他听来,这不是风声,而是刚才战死的手下们的哀号,他甚至能听到赛巴达在哭喊着:大酋长,救我,救我!
都颜的心烦意乱,手中的大刀开始胡乱挥舞起来,仿佛在砍那些不停地缠着他的冤魂厉鬼:滚开,都给老子滚开,离老子远点!
啊地一声惨叫,都颜的心中一动,却是在他身边紧跟着的一个亲卫,给他这一刀砍中,顿时身子成了两截,五脏六腑哗啦啦地从躯体上流出,染得整个马背都是,而那已经惊魂半天的马儿,终于支撑不住,口吐白沫,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再也无法起身。
现在跟着都颜逃跑的还有二十多个亲随,从那大营溃逃时,最开始有百余骑,可是跑着跑着就有人掉队,也有人寻思着跟着大将逃跑目标太大,干脆偷偷地溜号,只有这二十余个一直跟着他的,才是最忠心的部曲,但是都颜这一刀直接杀了跟着他最紧的一个家伙,余者全都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了其他,纷纷四散而逃,这一片空地之上,居然就只剩下都颜一个人了。
都颜气得大吼道:回来,都给老子回来!可是没一个人回头,他抄起马鞍上的弓箭,对着一个逃兵就是一箭射去,那小兵一声惨叫,给这一箭从后背穿到前胸,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而其他人则纷纷伏在了马背之上,转眼之间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都颜长叹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身大将的铠甲,尤其是那被五彩六色的羽毛所装饰的那个象征了部落头人尊贵身份的头盔,有点太拉风显眼了,在草原仇杀的时候,他是不会穿成这样的,今天若不是认定了这一战毫无难度,他又怎么会摆出如此拉风的造型呢,而现在,逃亡路上,这身拉风打扮反而成了最要命的东西了。
都颜咬了咬牙,跳下马来,向一边的草丛中跑去,在这个时候,只有先换了装,才谈得上安全!
可是都颜刚刚脱下自己的头盔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从自己的身后响起,他的脸色一变,刚要准备伏身,脑袋却是一凉,感觉后脑壳给狠狠地砸了一家伙,紧接着,就是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八十步外,两骑飞速而至,檀凭之跃马挥弓,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他哈哈一笑,指着草丛边上倒在一边的都颜的尸体,笑道:寄奴哥,又射死了一个,太爽了,这是第九个啦!
在他身边的刘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一箭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叫你停下,难道你没发现,这个人就是都颜吗?
檀凭之刚才没看到都颜手里拿着的头盔,直接就是一箭发出了,这会儿听到刘裕的话,才脸色一变,连忙策马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都颜的尸体,左手之上,那个羽毛头盔已经浸泡在了白色脑浆和红色血水混合着的液体之中,他恨恨一拍马鞍:奶奶的,果然是都颜这小子啊。亏了,亏大发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何无忌,魏咏之等人也纷纷骑马而来,何无忌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都颜尸体,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射杀敌军大将,没让他跑了,是都颜本人,不是什么替身吧。
刘裕摇了摇头:都颜太狂妄了,连替身都不带,从头到尾我都在盯着他,只有他一个人穿成这样,刚才他下马大概是想换装,这才给瓶子一箭放翻。可惜了,没有生擒,要不然也许可以问出一些秦军的军情呢。
何无忌笑着跑下了战马,一刀砍下了都颜的首级,递给了檀凭之:瓶子,这是你应得的,可得收好了!
而何无忌身后的几个跟班则笑着下马,去脱起都颜身上的盔甲,与那些只着皮甲,甚至干脆裹了些兽皮的普通匈奴士兵相比,这个大酋长身上的装备,可要值钱许多了。
刘裕环视四周,不停地有飞箭破空时的那种呼啸声响起,间或有一两声惨叫,那是分散追击的晋军骑兵们,在格杀那些落单逃跑的匈奴溃兵,刘裕点了点头,对何无忌说道:好了,敌将已被斩杀,敌军基本上被全歼,余者溃散,我们今天大获全胜,也可以收兵回营了。
魏咏之的三片兔唇翻了翻:不再杀一会儿吗?还能再射杀几十人吧。
刘裕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了,就让那些个逃兵,把这失败的惨状传回去吧,让恐惧象瘟疫一样,在敌军的军营里传播,动摇他们的军心,打击他们的士气,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回去休整一下,饱餐一顿,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进攻!
半个时辰之后,三阿空营,刘毅睁大了眼睛,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继续进攻?寄奴你疯了吗?我们就一千多人,侥幸伏击消灭了敌军这五千骑兵,已经是大胜了,就靠我们这点人,如何能继续攻击敌军的大队人马?
刘裕微微一笑:可是敌军知道我们只有一千多人吗?那些逃回去,侥幸不死的敌军溃兵,一定会说我们大营里有千军万马,而他们是苦战不敌,将军才会命令他们突围的。连都颜都战死,你觉得敌将会觉得我们有多少人?
刘毅咬了咬牙:不可能每个敌军逃兵都会这么说的。
刘裕点了点头:以秦军军制,主将战死,逃跑的士兵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想要逃过军法,只有夸大敌军的力量,再说了,有哪个秦军士兵看到我们的人数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全军覆没了。而作为敌军主帅,在前军尽墨的情况下,决不会再发动攻击,这时候一有点风吹草动,一定会没命地逃跑!
何无忌叹服地点了点头:寄奴所说的,深合兵法,这时候确实是乘胜掩杀的好机会,只是刘将军说了,要我们打完这仗后等他的大军来援,我们这时候私自出兵,是不是有违军令?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我们绝不能错过,现在我以幢主的身份下令,全军集合,饱餐一顿后,留原大营守军在这里接应刘将军,其他人除了伤兵外,全部随我继续追击!
刘毅勾了勾嘴角:寄奴,你再考虑一下吧,万一刘将军来了后怪罪下来
刘裕摇了摇头,直接制止了刘毅的话:兵贵神速,现在是为了打赢,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希乐,你如果不愿担这干系,可以留守这里,向刘将军报告我的决定。
刘毅叹了口气:也好,这里毕竟也是要冲,万一秦军去而复返,强袭此处,也不能无人抵抗,这样吧,我带二百兄弟留守,配合原来的守军和伤兵,你带一千精锐追击敌军,也不会嫌人少吧。
刘裕微微一笑:足够了,那就一言为定!
从大营里出发之后,刘裕没有骑马,所有的战马,都驮着将士们的盔甲与军械,刘裕跟檀凭之等人一起,在前面牵马而行,轻装出动的老虎部队将士们,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一路急奔,树木与河流在飞快地向他们的身后倒去,荒原之上随处可见白天里被击杀的敌军尸体,偶尔还会碰到一些无主的战马,被这些奔行的北府将士们直接拿来当了驮马,跟着一路前行。
檀凭之一边跑,一边嘟囔道:寄奴哥啊,不是我说,刚才希乐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已经大胜了,这时候再违令出击,是不是不太好?
刘裕一边跑,一边摇头道:现在我考虑的不是个人的祸福,我们这场胜利只是消灭了敌军的前军骑兵,现在他们正是慌乱的时候,我们一鼓作气地追击,能打垮他们的士气,如果成了,那敌军的这几万大军,就会给我们赶鸭子一样地追。我相信如果是刘将军看到了,也会作同样的选择的。
何无忌叹了口气:就算刘将军会做同样选择,但你违令行事,立的功越大,他就会越恨你,寄奴啊,你为大军谋胜负不错,但是也得考虑自身啊。
刘裕笑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成了世家子弟了?咱们是纯粹的军人,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打仗,打胜仗,别的事情,不要考虑太多。
他们边跑边说,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魏咏之皱了皱眉头:寄奴哥,天黑了,咱们是不是停下来宿个营?黑夜中行军,很容易给伏击啊。就算要走,也应该打起火把,不过这样会让敌军一下子就看得清楚啊。
刘裕的眉头一挑,笑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传令,每个军士拿四根火把在手,全部点燃,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急行。
向靖睁大了眼睛,讶道:寄奴哥你这是疯了吗?大黑夜里点火把急行,这不是告诉敌军我们的方位吗?万一敌军来袭怎么办?!
刘裕正色道:一人打四个火把,敌军在黑夜之中就会以为我们有四五千人,还只是先头部队,咱们这一路狂奔,速度可不比战马慢,秦军新败,军无战心,还以为我们会以轻骑突袭,哪敢战斗?
至于伏击,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现在不是列堂堂之阵稳扎稳打,本身都颜的那五千兵马就是来突袭的,现在前锋尽没,他们这时候要考虑的是赶快收缩,而不是继续进攻,怎么可能在这一路上设下伏兵呢?要真有这个见识和眼光,也不会把前锋全送光了。听我没错的,就这样一个人四支火把,全速急行,目标,彭城!
彭城南部,秦军大营。
一面俱字大旗飘扬之处,临时军帐之中,面黑如锅底的匈奴大将俱难,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塘报,在他的面前,跪着三四个丢盔弃甲,满头大汗的军士,正是侥幸逃出前方的那场浩劫的都颜部下。
俱难的手有些发抖,从军这么多年来,这种整部队地溃灭,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咬了咬牙,沉声喝道:步录骨,你可看清楚了,敌军有多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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