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往事

有老头背着手路过，见他站在大门旁，瞪眼驻足喊道：“干嘛呢！别以为看点电影就能装明星！还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抽烟，哪个系的！？”
陈林芝顿时从飘飘然的状态里走出来，笑着解释说：“我不是学生，过来找亲戚，没看见禁烟标志，真不好意思。”
老头往旁边瞥，这才发现还有外宾，为了照顾影响，再加上陈林芝识趣，索性放他一马。
尽管各院校仍然将“禁止大学生谈恋爱”写进校规校纪，但学校方面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恢复高考后拖延几年才进学校的大学生，年纪已经四五十岁，其他学生大多也在二十岁以上，根本没办法完全禁绝他们谈恋爱，反而容易闹得天怒人怨。
所以负责维护纪律的红袖章老头，即使猜到陈林芝是来找姑娘，也没多说什么，只哼一声彰显存在感，随后继续往前走。
扔掉烟头，陈林芝往传达室里看，宿管阿姨刚回来。
她见陈林芝走来，告诉说：“她们寝室里没人，这个时间点估计正在食堂吃饭，要不然你找个地方溜达溜达，待会儿应该就回来了，我帮你留意着。”
“行，谢谢大姐。”
找对了地方，陈林芝不着急。
他没继续傻等着，先去其他地方走走。
年久失修的老楼数量较多，单论校园环境方面，实在差了点。
进入小卖铺，无花果丝、猪油软糖、大白兔奶糖、字母饼干等等，年代感十足，陈林芝掏零钱买包奶糖，拿在手上继续逛。
远远瞧见一群姑娘们，三三两两走过来，只觉得其中一位像是钱玥。
十多米外，钱玥和同学们也看见陈林芝。
有姑娘叽叽喳喳，说道：“那同学，该不会是今晚的主持人吧，这身西服看起来真帅。”
“有可能，男人果然还是应该争气，要是我未来老公每天都穿这种衣服，哪怕看看都觉得享受，个头真高。”
“哎呦，你个小妮子动春心了？还未来老公，我看你是喜欢钱才对吧，如果不当领导，谁会整天穿着这种西服。”
钱玥听朋友们说话，她没张口。
书看的多了，她眼睛近视二百多度，除了上课以外一般不愿戴眼镜，这会儿只觉得迎面走来这人，穿着打扮比较熟悉，莫名让她想到一个人。
而陈林芝，已经认出钱玥。
上下打量完，一身花裙子算是把她毁了大半，如同前两年刚认识时候那样，人长得漂亮，可惜是不会穿搭，显得……朴素。
对此忍不住叹气。
陈林芝清楚钱玥混迹在温饱边缘，哪有闲工夫忙着花钱买衣服、买化妆品打扮自己，而且时代环境如此，之前遇到的女学生们往往也素面朝天，擦口红的都少见。
以前陈林芝帮她买过衣服，看样子算是白改造了。
钱玥个头比较高，裙子配着腰带，能看出腿长腰细，比陈林芝印象中还高了些，营养跟上后逐渐长开。
她母亲来自于大西北，严格来说勉强算混血，走在一群人当中，被衬托之后样貌更加出挑。
以陈林芝的日益苛刻的审美观来看，依然称得上小美女，他走近后笑着打招呼说：“钱玥，我收到你的信了，顺路过来探望你。”
她身边的几位舍友兼同学，瞬间炸锅，齐刷刷看向钱玥。
钱玥眼睛睁大，盯着陈林芝打量，目光中带着点不相信，脱口而出：“半年前的那封信？我以为你一直没回国，还没收到。”
由不得她不关心，随信寄出去的还有一笔钱呢。
陈林芝接着说道：“是啊，在美国的生意太忙，上次过来还是去年，怕你省吃俭用饿死了，带你尝一尝叫花鸡、西湖醋鱼这些当地美食，晚上去楼外楼定一桌饭。”
见到陈林芝，她就想到自己被“收利息”的画面，简直羞死个人。
钱玥跟他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偏偏每次都会发生些让钱玥印象深刻的故事，被一帮舍友们组团围观，她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下午还有课呢，连上四节课，等放学要去当家教。”
“请假，再辞职，教小屁孩能赚几个钱，早就让你别耽误时间。看你在信里说学会计……还凑合的专业吧，等实习时候联系我，在内地给你找个合适的工作。”
陈林芝深知她的性格。
当初被马老板稍微一忽悠，就乖乖走进陈林芝房间里，也幸好是遇到他，要不然人生如何难以预料，多半不会太好。
果然，钱玥瞬间怂了，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连让她自己做决定的机会都没给。
债主上门，她能说什么呢，习惯了……





旧金山往事 第289章 出路
明白这姑娘脾气挺倔，比起好声好气跟她商量，不如直接以债主身份镇压，比较省事。
这让钱玥的舍友们突然之间搞不清状况。
她们原本以为是追求者，或者钱玥瞒着她们已经恋爱了，可听语气，貌似并不是那么回事，而且穿着打扮很有精神的男人，似乎来自于美国？
不管怎么样，她这帮舍友们果断开始八卦。
熊熊八卦之火瞬间点燃，对于一帮正在期待暑假到来的姑娘们而言，留下看戏比回宿舍睡午觉精彩多了。
一位圆脸姑娘，操着口西北嗓音，问陈林芝说：“你跟我们家小玥是什么关系，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普通嘛，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在她上大学前我们就认识……”
陈林芝话还没说完，就被担心他口无遮拦，正做贼心虚的钱玥打断。
钱玥急忙道：“以前机缘巧合，让他教过我英语，确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美帝过来的大资本家。”
听完，陈林芝总觉得自己会被谁打倒在地。
略微猜到钱玥为什么突然慌乱，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日子，人活一张脸嘛，二人认识的经过，实在曲折了些。
“哇，我以为美帝的人都长他们那样，那两位白人是……”
钱玥舍友好奇问完，陈林芝看看自己的保镖，笑道：“我朋友，下午记得帮她请假，晚上给你们带零食吃。”
话音刚落，一片嬉笑声。
原地站着看向陈林芝，双方目光对视，没几秒钟钱玥就败下阵，让舍友今晚帮自己顶替家教兼职，再帮忙向教授请病假。
她乖乖跟着陈林芝走，陈林芝则朝着她的舍友们摆手。
“学校大门在哪，下午找个景点参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大学不收学费，也有生活费补贴，我弟弟的病已经痊愈，学习成绩很好，以前有点余钱，有空就去打工。”
钱玥说话时候摆弄头发，早上起床太着急，有撮毛始终翘着，下意识开始在意起形象。
念书期间空余时间有限，以她的处境能把日子凑合着圆起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这年头虽说挣不到多少钱，生活开销成本也低。
陈林芝散步往前走，继续说道：“别着急打工，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现在彻底混大了，当是做慈善资助贫困女大学生，生活费方面我来帮你。先别忙着拒绝，你以后对我还有用处，所以当成是在提前投资你，这钱拿着不烫手。”
“……”
钱玥不由想歪了，小声嘀咕道：“我看你就是馋我身子，跟那些大老板一样惦记我们女大学生，说的好听。”
“呦，念大学后脾气渐长，我想泡港城女明星也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假如馋你身子，你还能有现在？孩子都会喊妈了吧。”
陈林芝语气带笑。
只觉得有意思，小白兔开始咬人了。
实际上那句话说完，钱玥自己也后悔，进入大学后追求她的学长学弟数不胜数，有人毕业后还专门回学校找她，骑着摩托车瞎嘚瑟，多多少少让她增加不少信心。
生活环境变了，想法随即跟着改变，人总会一直成长。
搁在当初刚认识时候，她可不敢说出这种话，哪怕只是小声哼哼。
陈林芝没有乱说话，假如当时马老板安排后，他没动恻隐之心半推半就答应下来，可能孩子真会叫妈了。
因此钱玥无言以对，只羞红脸说句：“谁给你生孩子。”
陈林芝笑了笑。
以前她更年轻，可总显得暮气沉沉，现在这样反而不错，像是摆脱生活的艰辛，活过来了。
他岔开话题问钱玥说：“难道很多大老板喜欢对你们女学生下手？风气变得可真快，世风日下啊。”
“对啊，这有什么，以前上班时候不也一样，家庭困难看不见出路，有机会她们也就认命了。”钱玥说道。
“那你呢，难不成也有人想包了你？”
“什么包不包的，真难听，不过确实有人动过心思，被我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差点打昏过去。”
她说这话时候，陈林芝清楚看见她在看自己的脸，多半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欠债的是大爷，这利息恐怕不好继续收了。
陈林芝笑着自卖自夸，说道：“也对，有我珠玉在前，你确实看不上那些个老男人，不是我吹牛，内地商人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都在小打小闹。”
“……皮真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钱玥笑得开心，之前一直都在吃亏，现如今私下里独处，总想着把场子找回来，暗戳戳挑衅呢，毫无威力可言。
“说实话让人相信，怎么就这么难呢。”
装模作样感慨完，陈林芝又开始说正事，接着开口道：
“真的，等你毕业来我公司实习，充当我的小间谍，就是班级里向老师打小报告的那种。上千万美金砸到这边，天高皇帝远，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盯着我总是不放心，不过暂时还没必要着急，布局才刚开始，未来投资更多钱，到时候我会担心出乱子。
这段期间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投资你去港城或者美国念书，宝岛也不错，说普通话，语言方面交流容易些，反正我也不缺会英语的员工，美国大把都是。”
他刚让人去调查采购部总监徐伟的银行账户，自然不会从明面上走流程。
其实即使不查，陈林芝也能猜到应该真有些问题，徐伟能力不差，联合贸易公司前后又砸进去不少钱，可拿到手的更像是别人吃剩下的边角料，没一个项目容易做。
要问肉到哪去了，只能从徐伟身上找找原因，所以此刻并不是在强行给钱玥找职位，陈林芝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手，帮忙盯着内地的生意，他自己暂时还没有过来常住的念头。
听说是向老师打小报告的间谍，钱玥起初有点嫌弃，可一想到竟然涉及上千万美金，又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拜感，进而产生“是该好好盯着”的念头。
她思考片刻，告诉陈林芝说：“我可以帮忙，但出去留学……还是算了吧，我弟弟才初中，需要人照顾。”
“照顾一个小家伙很容易，我来安排人，保证顿顿吃香喝辣。你趁着年轻，脑细胞还跑得动，多学点知识有好处，到时候把你往管理层方向培养，一个月挣个几万块，多舒服……”




旧金山往事 第290章 满意了？
既是送出国，又是往管理层培养，要说完全不心动，那肯定是假话。
钱玥颇为感动。
她步伐轻快往前走，忽然问道：“你要不是想包……那啥我，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当小间谍的任务谁都可以负责吧，你有那么多钱，随便给谁多发点工资，他们肯定愿意听你的。”
陈林芝本想说自己乐于助人、乐善好施等等，可话到嘴边连他自己都不信。
索性没好气回答她说道：“行吧行吧，我承认馋你身子，满意了？让你过好日子还不乐意了，我没点企图你是不是就不高兴，女人太聪明果然不好，想的多了就开始变复杂。”
“那你还想送我出国念书，多少人梦寐以求想着出去，可对我来说应该都一样。”
钱玥说话时候，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目光看向陈林芝。
不过跟早先被她甩了一巴掌的男人不同，这会儿钱玥并没有反感或者厌恶之类的情绪，毕竟是真正雪中送过碳的恩人，何况也清楚他是个花丛老手。
尤其是拍拍腿让她坐过去“收利息”的举动，有好几次出现在她梦里，身临其境。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应该如何对待陈林芝，只是此刻一起走着，钱玥全身心都能感到愉悦，估计是前两年住在陈林芝帮忙租的房子里，总有种被包养的错觉，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淡定了，总归知根知底。
上学后不是没遇到过真心喜欢她的好男人，可钱玥一直都有顾虑，源头就出在陈林芝身上。
陈林芝反驳她说：
“还真不太一样，内地目前先私营企业都才刚出现没几年，管理方面太粗狂，基本上全靠老板个人能力，我真怀疑商业管理专业的老师，能教出什么先进经验。好处是他们的知识更符合当地的商业环境，国外的商管类人才过来做生意，很可能水土不服。
反正出不出去随便你自己，不一定非要多有出息，别埋怨我光顾着占便宜，不舍得花钱投资你就行，但眼下的商业模式很快就会落后，部分私营企业已经把老牌国企干趴下了，让你帮我盯着账目也挺好。”
“你又承认想占我便宜。”钱玥笑道。
陈林芝能说什么呢，总觉得这姑娘是在挑衅自己，本来没多少想法，现在正琢磨着让她知道谁才是大爷。
可换个角度来看，她三番五次提到这个话题，说明心里是在意的。
这让陈林芝忍不住怀疑，前两年马老板那次招待，在她内心深处留下阴影之类，倒也不能说是阴影，更像心结之类，能坦然问出口已经说明逐渐走出来了。
钱玥听完，拒绝的想法不断动摇，没有答应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出在她亲弟弟身上，过了会儿才说道：“我先想想，待会儿你想去哪里参观？西湖一定要去，你说的楼外楼饭店也非常出名，还有雷峰塔。”
“不着急，先带你去买衣服，姑娘家别亏待自己，多花点钱在穿着打扮上，审美观年轻时候不塑造，养成习惯就迟了。”
陈林芝见不得漂亮姑娘打扮……如此朴素，总觉得是种浪费行为。
上次见到钱玥，也带她去买过衣服。
被数落了的钱玥，表情格外无奈，她只当是陈林芝从事服装生意，眼光比较挑剔，而自己显然让他觉得碍眼了。
再看陈林芝这身打扮，相比之下连她自己都羞愧。
好在在陈林芝面前，自尊心什么的早已碎裂过一地，更清楚即使自己拒绝也没用，钱玥索性默不作声，任人摆布，债主满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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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从西湖坐船登岸，来到楼外楼。
就两个人吃饭，点齐了店里所谓的“十大名菜”，醋鱼、叫花鸡、火踵神仙鸭、鱼头汤之类，很快摆满桌子。
钱玥穷习惯了，面对这种浪费可耻的行为，好心提醒句两个人吃不掉。
陈林芝的回答简单粗暴，只说自己身价两亿多美金，你却跟我谈饭钱？
说完记起生意，找到前台打个电话去港城分公司，询问殷蛰今天的恒生指数表现如何，得知上涨百分之一点七，意味着差不多赚了五百多万美金，假如美股和曰本股市也涨，大概率挣得更多。
半年来，股市总体上一直在涨，涨幅还比较迅速，陈林芝闻言淡定。
单在日常开销方面，那点花费逐渐被他习惯性忽略，陈林芝知道才点多了，可忍不住想尝尝，美其名曰支持祖国经济发展，吃不完带回去给她弟弟加餐。
钱玥听完顿时不纠结了，难得出来搓一顿精致美食，即使清淡的临安菜不合她胃口，仍然无比享受。
她身上穿着刚买的牛仔裤，配件黑色短袖，旧鞋子直接被陈林芝扔掉，看起来顺眼多了，称得上养眼。
陈林芝没有想买的东西，他早已不缺身外物。
吃饱喝足后，又去临安最高档的商业街区继续逛街购物，给她添置好几套新衣服，直到八点多钟，钱玥才说寝室晚上会关门查寝。
对此陈林芝只是翻白眼看她，见钱玥满脸紧张，只知道想洗白在她心里的形象，恐怕不太容易了。
打完车告诉司机，已经记下他的车牌号，陈林芝没有亲自送她回去，约好明早在大华饭店见面，让钱玥继续请假陪玩。
对于耽误人学业这种事，陈林芝做起来丝毫没有负担，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名校毕业生一抓一大把，私募基金实习生，哪个不是全球top10名校毕业。
所以迫于淫威，钱玥第二天早上还是乖乖赶来，坐公交车赶到时候陈林芝正享用早餐，小笼包配白粥，一碟咸菜，津津有味。
坦白来说，世界各地的景点看多了，陈林芝免疫力极强。
比起欣赏景点，还是欣赏钱玥有意思。
她就像陈林芝的洋娃娃，今天知道换上新衣服再过来，上午又被带去买了些首饰挂件，导致钱玥肉疼到哭丧着脸，已经不敢再计算究竟欠陈林芝多少。
分明说着不要不要，最终依然摇身一变，穿金戴银，瞬间变成走在路上引人注目的存在。
陈林芝得寸进尺，问她要不要陪自己去一趟燕京，钱玥则告诉说还有半个多月放暑假，需要准备考试。
……




旧金山往事 第291章 北上
钱玥想法比较简单，却也不傻。
老老实实念完大学，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分配进哪家国营单位，以大学生身份从头做起，虽说起步点已经足以让许多人羡慕，要说前途多么光明，其实是没有的。
经历过苦日子，钱玥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回到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结束工作闭眼睡觉，早晨起床又坐回机器前，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能耽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苦日子。
这就使得陈林芝的好心，在她眼中相当具有吸引力。
大概处于一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状态，人的天性如此，怪不到她头上，能保持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对钱玥这种其实有资本走捷径的姑娘而言，已经非常难得，抵挡住了众多诱惑。
因为陈林芝说会提供一份好工作，所以钱玥并不像同学们那样焦虑。
被出门看看伟大首都的冲动刺激着，再加上陈林芝孜孜不倦，她最终还是同意请两天假，连带周六周日，也就是说可以出去四天。
真正说起来，纯粹为了旅游花费几天时间，在钱玥以往的人生中，似乎从未拥有过，至于不记事时候，由于父母都不在世，她也搞不清楚。
出门旅游，意味着花钱，将几天时间用在吃喝玩乐上，对陈林芝而言属于日常，但对钱玥很奢侈。
这姑娘最近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心理上。
主要是穿上了价格“昂贵”的衣服，戴着珠宝首饰，导致她每次回宿舍前，都要先去为弟弟租的房子里换回旧衣服，擦掉嘴唇上的口红，就连镯子耳钉之类也要藏着，既不能被舍友发现，更不能被弟弟发现。
而去见陈林芝之前，又要从学校赶到出租屋里精心打扮，免得被陈林芝一脸嫌弃，挑三拣四。
老实说，对于他的冷嘲热讽，钱玥挺憋屈，可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差点露馅，将一套并不认识的护肤品带回寝室，听舍友说起才知道叫做欧莱雅，搁在店里要卖三四百块钱。
事后虽然大家都没说出口，可钱玥隐约猜到，自从陈林芝被她舍友们见到后，有些事情就开始逐渐产生微妙变化，好像因为认识一位美国友人，变成了“有后台”的存在。
起初她还没察觉，等同楼层寝室里的朋友满脸羡慕，问起她会不会嫁到美国，钱玥这才发现在身份上被人羡慕，原来是这种感觉。
……
找车先去沪市。
这年代的沪市人口不多，街边建筑显得老旧，类似《功夫》电影中的老弄堂也看见不少。
下车吃碗刀削面，直接来到外滩边上，没有观景平台的存在，对岸也没有任何可看的风景，黄浦江那头真的只是一片荒地而已，东方明珠还没出现。
之所以带着钱玥出门，很可能是陈林芝的“救世主心态”难得作祟，仗着自己资本足，想为旁人提高生活品质，上回发作的对象明显是殷蛰和阿梁。
不提阿梁，至少殷蛰和钱玥，当前的生活都还不错，陈林芝因此感到满足，富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存在，有人选择帮助生病的孩子，有人救助流浪猫狗，他则选择帮助朋友，以及身旁这位亭亭玉立的小美女钱玥，女人漂亮且柔弱，总归存在着些优势。
这会儿。
陈林芝嘴边带笑，两个字脱口而出：“真破。”
确实，很难在这1987年的外滩，看见后世的影子，就只有眼熟的世纪初老建筑，提醒他这里就是未来跟鹏城差不多，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曾经买不起哪怕一个厕所，此刻陈林芝却豪情万丈，半开玩笑半认真，告诉钱玥说：“将来对面应该有发展，等再过几年，我打算去对岸圈块地，修建高楼还有住宅，专门卖给那帮有钱人。”
“卖？”
钱玥莫名其妙，人们脑袋里还没多少住房买卖的概念，哪怕私下里买卖，仅仅只有使用权，主要分为公家的和自己的，然后就没了。
她觉得陈林芝应该是想生意想糊涂了，至少她丝毫没发现对岸的农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游雨水多，黄埔江水也浑浊。
陈林芝想象完过瘾后，没跟钱玥解释就回到路边上车，从临安出发前联系高博学，买到几张从沪市飞往燕京的机票，傍晚才起飞，他们先去附近景点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