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危情(淇老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淇老游
但简童,我势在必得!”
言下之意是,简童和沈氏,他更想要尽快得到的是简童。
沈老爷子自然也听明白了,脸色刹那铁青:“你!你!你们!”他气得说话都哆嗦,面色铁青地目送这个前一天还在自己面前有礼有节事必躬亲的讨好着自己的孙子离去,望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球里,火焰燃烧着:
“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
那个女人就那么好?
他沈家人,他两个孙子,一个个地都着了道!
那个妖女,那个祸害!
当初、当初就不该留着这祸害!趁早除掉,就没有今天自己两个孙子都与自己反目了!
姓简的那个老混蛋……“老混蛋,你一手教养大的孙女,就是来算计我沈家的吧!如意算盘打的那么早!”他就不信了,那个老混蛋,死都死了,还能够作妖!
……
简童离开沈氏之后,没有再去简氏。
她回到了家中。
也许是这些时日以来,透支身体的疲惫,也许是今天的“惊喜”。她很快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那样真实,又那样荒诞。
她梦到过世的爷爷,她梦到爷爷摸着她的脑袋说她聪明过人,爷爷在老宅的树下打太极,她在一旁读爷爷的商海笔记,她还梦到了她哥,她读爷爷整理的自己一生的商海感悟,她哥在一旁和大黄追闹,大黄是一条德国黑背,偏偏她哥给取名大黄,那时候他们还小,大黄还没有老死。
她似乎好像真的回到那许多年前,梦里的一切,太真实。
蚀骨危情(淇老游)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丢了吧
沙发上的女人,睡得不安稳,不多时,额头上沁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梦里
一会儿是小时候她在简家老宅子里的生活场景,祖父依旧健在,一会儿是她轰轰烈烈追求沈修瑾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十八岁那年她最鼎峰时候,一时风光无两的场景。
画面一变,她锒铛入狱的惨状。
一会儿又是阿鹿那个傻姑娘临死时候的画面,画面又一转,她出狱,辛苦生活的一切,依然逃脱不了的那个人。
梦里还有她父母,但几乎都是模糊的。
“童童,阿修要一辈子陪着童童,一辈子都要童童开开心心。”
一道天真纯粹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大一会儿,才终于晃过神来,弄明白,刚刚的那些,不过就是一个梦。
女人从沙发上坐起,阳台的推拉门没有关,风从缝隙里穿过,一阵冷意袭上肌肤,她猛地一个哆嗦,才发觉,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她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定定地坐在了沙发上,如同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发呆起来。
这场梦,真实的不像是梦,却好像将她一生回放了一遍。
从盛到衰。
从骄傲无畏,到哆哆嗦嗦不敢与人面对。
也拜这场梦所赐,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小时候,祖父健在那时候,她还不懂得那么多,只知道,祖父对她很严厉,却也真的好,比她的父母对她更好。
一转眼,便到了入学的年纪,她上了他哥所在的小学。
祖父没叫人大张旗鼓地送她去学校,他哥向来是得父母更多的照顾关爱,也因此,她和她哥,每一天里并不相同。
她哥有家里的司机接送,而她却不会和她哥一起坐车上学去。
刚入学那会儿,她看起来并不特别起眼,没上几天学,便被学校里的霸凌缠上,她在课间,被堵在厕所里,各种的恶作剧。
祖父对她的要求是,不许拿家世欺压别人,有本事,自己把欺负自己的人摆平。
但她那时候,人小力气也不大,高年级的学姐喜欢扎堆,常常欺负人的时候,是好几个人一起。
她那时候每天回到家中,身上不免带着一些挫伤,那些欺负人的学姐,虽然欺负人,却也不是没脑子,她们专挑衣服遮住的地方下狠手。
也因此,祖父也好,家里的佣人也罢,也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她吃完晚饭,按例上楼去做功课,她哥不声不响地堵在楼梯口,拽了她就往他卧室里跑,她哥一下子就把她的校服衣领拽到肩膀下,她还记得那时候她气得整个人都发晕,对着她哥就是一阵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哥偷偷从床底下拿出来医药箱,不言不语地给她上药,她那时候还发脾气,因为羞恼,因为不想要别人看到自己被欺负的惨状,所以对她哥冷嘲热讽,叫她哥别多管闲事,不许跟祖父告状,
那时候说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简陌白,你别以为你抓住我的小把柄了,那些太妹我自己有能耐对付,你别想用这个把柄到祖父面前告状。”
她哥那时候特别看不上她的说:“切~不就是打架打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经常打架,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藏着一个医药箱子在床下?”话说完就拎着她的衣领,不由分说把她丢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时候其实作为家里的女孩儿,一个缺失父母关爱的女孩儿,心里对她哥是很嫉妒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扇紧闭的门扉,她还跺脚叫嚣:“简陌白,我会赢的,不就是打架吗?我肯定能赢那些个太妹!”
后来每天她都会对那些霸凌的学姐太妹更加的反抗,也总是弄了一身伤,她哥一连一周把她拎到自己的房间里上药,上完药就给她丢出去。
当她终于制服了那些欺压人的高年级学姐,学姐却叫来了外头的小混混,那时候的小混混,其实也就是初中生高中生,那时候流行古惑仔。
她被人堵在了校园的教学楼后头,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她哥却从天而降,她第一次见到她哥打架那么狠,结果是,她哥自己弄了一身伤,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还在她面前耍帅:“瞧瞧,这才是打架,你那是花拳绣腿。”
沙发上,女人有些恍惚,那些已经遗失在时间里的过往,那些小事,好像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她也记起来了,她哥和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打架时候,嘴里狠狠地叫嚣的话:“我妹只有我能欺负,谁敢欺负我妹,我弄死他!”
她也记起来,她哥说这话时候的凶狠眼神,如狼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被他看到的人一口咬死。
女人又在沙发上直挺挺地坐了足足三个小时。
她的眼神很虚,看不到实处,却好似穿过空荡荡的空气,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似乎在回忆,唇角有时轻轻扯出一抹笑,有时有紧紧抿紧,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回忆并不都是美好,但,回忆里,有美好。
寂静的客厅了,手机铃音急促地响起,她一惊,清醒过来,眼神便变得冷漠,和幽深。
看了一眼屏幕,是沈修瑾。
她没挂断电话,也没有接那人的电话。
悄然从沙发上站起,拿起背包,走到了玄关处。
却突然停住了,玄关处,两双室内拖鞋并排摆放着。
她就这样笔直地站着,垂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双情侣拖鞋,看了好一会儿。
如同木桩子一样,笔挺沉默。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很久,女人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地,蹲了下来,伸手拿了两双拖鞋,回走到客厅,丢进了垃圾桶。
她又转身到了吧台,情侣杯丢进了垃圾桶。
盥洗室里,牙刷,牙刷杯,毛巾,但凡成双成对的东西,一一扔进了垃圾桶。
望着满满地快要满出来了垃圾桶,女人站在垃圾桶前,淡色的唇瓣,讽刺地笑了……难怪了,难怪他要装傻。
瞧,这不是一步一步地占据了她的生活吗?
不知何时起,家里成双成对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若不是今天整理了出来,也许,她会一辈子都没发现。
转身,不再留恋,出门离去。
蚀骨危情(淇老游)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简童站在了素白的大门前,久久伫立,终于,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我不吃。”屋子里一张病床上,简陌白形容枯槁,这些时日,他活在焦虑之中,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让他在病痛中挣扎。
但是太痛太痛,也随着时日一日一日的过去,越发的绝望。
在病魔和绝望中挣扎,他想要活着,想要活着享受灯红酒绿,回到过去无忧的日子里。
简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简陌白看不得成天有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抹眼泪,唉声叹气,简夫人最近也病了,简陌白却松了一口气,能够让这个成日在自己眼前唉声叹息的人,离开自己的跟前了。
只剩下家里的管家会来送吃的,简夫人给她心疼的儿子,雇了最好的护工,成天候24小时,轮流倒班,照顾她的儿子。
简陌白已经看够了这四面白墙的屋子,清醒的时候,便看着窗外的景致,从前精神的眼眸,也只剩下了灰暗。
门悄然开启,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家里的管家来送东西,身体用着药,长久的化疗,早就让嘴里没了味道,吃什么都是苦哈哈的。
如今,只要不饿到胃里面空荡荡的难受,他便不想张开嘴,去吞咽任何的食物。
因为虚弱,连说话也不太愿意了。
更不要说,有人推门进来,他愿意转过头去看一眼了。
简陌白靠坐在床上,枯望着窗外。
直到他的床前,笼罩了一道黑影。
他虽然虚弱,不愿意多浪费一丝力气,消瘦的脸庞上,也依旧隐隐露出了厌烦。
是的,厌烦,厌烦了这些健健康康,然后一脸关怀地人……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后者——健健康康的身体,而后一脸同情怜悯地去怜惜别人。
“出去。”简陌白气息微弱,隐隐有些烦躁:“我是病了没错。”
“身体病久了,是不是心也病了?”
一个粗嘎的女音,淡淡响起。
简陌白仿佛受到刺激,半个身子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他缓缓地扭过头,不过是从窗口扭向床畔,以小学数学里学到的知识,不过就是区区的四十五度角,他的神情,却发生了质的改变。
抬头,仰望床畔的那道人影,久久,他自嘲地笑了:“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
床畔,女人不说话,一言不发地拉过一旁的靠椅,坐在了床畔,眸子掠过了简陌白的身后,她起身,从沙发上拿起靠枕,拉拔着简陌白的上半身,一言不发将靠枕垫在了简陌白的身后。
“干嘛?同情我?怜悯我?”
简童看着床上的人,凹陷的脸颊,盯得久了,才能够依稀可以看到从前潇洒俊逸的五官,若是这么一眼望过去,她几乎不能够从人群之中,找到曾经那么简陌白来。
她伸出手指,轻扣上简陌白的病人服扣子。
“做什么?”后者发白抿着发白的唇瓣,一脸警惕。
女人落下简陌白扣在她手背上的手,轻缓,却不容置疑地解开了简陌白的衣扣,衣领滑落,露出肩膀上,淡淡地伤痕,伤痕已经痊愈,却依旧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你还记得,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女人粗嘎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简陌白肩膀一颤,那块被简童指腹摩挲的疤痕,滚烫得他本能地就想要躲避。
“你要是来念旧的,那就免了。我都快死了,你要跟个病人回忆往昔?”
简童无视了简陌白尖利刻薄的话,指腹轻轻摩挲着,将简陌白无视个彻底,自顾自地接着说:
“小时候的时候,祖父还在,我从小就在祖父跟前长大。”
“你又要炫耀祖父更偏爱你?简童,祖父已经死了,你也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宠你入骨的祖父了。”
女人依旧无视这刻薄的话语,继续说道:
“我那时候,很羡慕你。
爸爸妈妈疼你爱你,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喜欢我。
所以我拼命的想要做好,我想,如果我比你出色,那么爸爸妈妈的目光就会从你的身上,关注到我的身上。
其实我很笨,祖父说,你比我聪明,但我不服气。你玩儿的时候,我就学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
那时候看到什么,都觉得要去学会,学会了就优秀了,优秀了,爸爸妈妈也会像你一样爱我。
我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出色的时候,我发现,爸爸妈妈越来越不喜欢我,我才知道,其实……爸爸妈妈并不希望我那么出色。
我不服气,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也是。
我不服气,所以赌气一样,让自己更加忙成了陀螺,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我还安慰自己,有什么关系,爸妈不爱我,但是我还有祖父。
那时候,祖父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很长时间里,让自己活得有价值的一点就是,得到祖父的肯定,那让我觉得,我在那个家里,是有价值的,是有人爱护的。
不是没有人爱我的。
知道有一次,
有一次,祖父说,其实,你哥比你聪明有天赋。而我看到祖父眼中对你的期望。我才知道,祖父并不是更爱我。
但那有什么关系,祖父是爱我的,那就行。”
简陌白从不敢置信,到渐渐安静地凝听。
病房里,只剩下那道粗嘎的女音,缓慢却有着自己节奏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可是我更讨厌你了,我一度认为,是你抢走了爸爸妈妈,你都已经有爸爸妈妈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祖父,我只剩下祖父了啊。”
女人好似讲着的不是自己的故事,她好像旁观者一样,讲着别人的故事。
“你还记得这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她抬眸,落在那已经变成褐色的疤痕上,食指轻轻抚着。
简陌白太虚弱,面如白纸,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道:“忘记了……”
床畔,女人轻轻笑了一下:“我上小学的时候,隐瞒了家世,然后入学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了。
后来被你发现,你逮着我就拖到了自己的卧室,你还很粗鲁地揭了我的衣服,把那些衣服下的伤痕露了出来。
简陌白,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你处理伤口的手法那么好。
你把我处理好伤口,就丢出你的房间。
我怕你告诉祖父,这样祖父就会对我失望,觉得我没有用。
结果我胆战心惊了一整天,见祖父都没有责怪我,才相信你没告状。
后来有很长时间里,我每天带伤回家,你每天逮着我就扔到你卧室处理伤口。”
女人的指尖微微用力,摁在简陌白肩膀上的伤痕上:“你这个伤痕,是跟社会小混混打斗弄伤的,是为了替我挡住那一刀子受伤的。后来我就觉得,我哥很厉害,我哥会保护我。”
简童问向对面的简陌白:“你还记得,当时你打架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简陌白眼神烁了烁。
简童继续道:
“你说:我妹妹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都不行。”
女人陈述完。
床上,简陌白把发白的唇瓣抿得更紧。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太那样讨厌你了。因为我知道,不光只有祖父爱我,原来,我还有哥哥会保护我。”
简陌白闻言,肩膀一颤,不知是想到什么,灰暗的眼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猛地埋头,几乎埋进胸口了。
“我们以前明明好好的。”简童对着面前的脑勺子,有一句话,她堵在喉咙里,眼眶渐渐红了,才哽咽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简陌白猛地抓紧了身下床单,心脏噗通噗通失速地跳了起来。
奇怪了……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怎么嘴里更苦更苦了,他愣神地盯着自己身上的被褥,眼神有些呆滞了起来。
“那个说过,别人都不能够欺负我的哥哥,去哪里了?
那个我一度以为,是我保护神的哥哥,为什么我们越长大,越变了模样。”
简童红着眼圈问着,即使经历过不如意,她也没有红过眼,即使刚刚经历了沈修瑾的期满,她依旧能够保持最基本的风度。
简童也觉得奇怪,明明她已经无动于衷,明明她已经是情绪控制的高手,明明早已冷漠木然,为什么要红了眼圈。
“祖父把什么都给了你。”好半晌,简陌白气息虚弱的说道。
简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许久……是因为金钱?
因为权力?
因为荣华富贵?
“我其实也嫉妒你啊。”简陌白被那双充斥着过多他无法接受的情绪的双眼,注视着,头皮一阵发麻,终于,他也说出了几十年来从不曾表态过的心理:
“你说爸妈对我关爱有加,可是我每次看到祖父对你亲力亲为的指导,明明我才是简家的长子,可是在祖父的眼中,只有你,没有我。
我贪玩儿,祖父不会阻止,你玩儿一会儿,祖父就已经耳提面命。
于是我更加贪玩儿,我想要祖父也关注我。
我想不通,为什么祖父对你那么好,却那样忽视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更加在意祖父对你的关心和教导,祖父就没有那样亲力亲为教导过我。
年龄越大,就越嫉妒,偏偏你根本不知情。”
简童眼底一丝诧然,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撇除任何偏见地,认真听简陌白这段藏在心里许久的心事。
直到简陌白讲述完,简童眼中沁出一抹轻讽:
“你错了。
祖父并没有把什么都给我。
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严厉地告竭我,简家,是你哥哥简陌白的。
祖父给我‘唯爱’的时候,就说过,‘唯爱’随便你怎么做,能够做大,那你便在上海滩有了一席之地。
如果失败,你也只有一份嫁妆。
简家,不会给你。
这是祖父亲口话。”
简陌白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他猛地抬头,望向了床畔,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容,有着与他一样不健康的苍白,恍惚间,他看见了十八岁,正春风得意,面若桃李,自信张扬的简童……那是他妹妹!
“你……早就知道祖父他的心意?”简陌白喉结微微滚动:“那你为什么还会在乎祖父,即使祖父过世了,依旧因为祖父的原因,从洱海重新回到这里?”
简童轻轻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是少见的温柔,注视着简陌白:
“因为我,只有祖父啊。我知道,祖父的关爱,是有代价的,可是,我依然乐此不疲。而祖父过世了,我才能够明知事实如何,依旧骗着自己。”
她眸中闪烁着简陌白看不懂的光,那样复杂:“比起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任何的关爱,我更愿意,自欺欺人。”
简陌白瞳孔猛地收缩,这一刻,阔别十几年后,他竟为了眼前这个他曾经眼中钉肉中刺的妹妹,再一次痛得难以说话。
小童没有说,她曾经一度以为会保护她的哥哥,却忘记了对妹妹许过的诺言,只剩下了对妹妹的嫉妒,和嫉妒之下,故意对妹妹的不闻不问……简陌白倏然闭上了眼睛。
肩膀上那个疤痕,滚烫滚烫,后来的十几年里,他早已经把这伤痕,和他身上其他打架留下的伤痕一样看待,不过就只是个伤痕。
如今,如今却比当时那一刀子刺进去的时候,更疼更疼。
简童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脸颊凹陷,双目紧闭,痛苦地拧着眉头的简陌白,看了足足半分钟,她缓慢地拿出包里的手机,打开手机的时候,跳出来一连串的未接,还有许多短信。
只粗略扫过一眼——是那人的。
她便默然地滑过屏幕,点到通讯录里,那个号码,她倒背如流,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必要点开通讯录的。
拇指轻轻一点那个号码,响了两声,对方传来一声:“简小姐,您好。”
“我想问问看,我弟弟的骨髓配型,是不是找到合适的人的几率,很小很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如机器一样说道:“简先生的配型,我们依旧在全力跟进,简小姐,我们相信,只要不放弃,即使到最后一刻,都有机会翻盘的。
简小姐这么关心弟弟,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简童垂下睫毛……相信奇迹?和根本没有希望,有多大差别?
“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要正式通知贵方一声,不用继续找了。我们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不可能啊,我们是华国最大最权威的机构,所有正规渠道,如果能够找到的话,我们不会遗漏掉。”
“关于费用,我会让人跟你们结清。”
“不是费用的事情……简小姐,你们不会找的黑作坊吧?
那是犯法的……”
“请放心,我们不做违法的事情,不是黑作坊,是正规渠道的。”
“那怎么可能……”
她已经不欲多说,单方面地结束了通话,任由电话里那女音急切地声音,被无情切断。
简陌白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失神地望着自己床畔的人……曾以为她太不讲人情,太冷血,才知道,私底下里,她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只是,她从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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