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山妒
“恭喜!以后就是当爸爸的人,可不能再和她吵架。”
“早就不吵了,放心。你呢?和那个人怎么样?”
那个人……曾经我怕说出杨沉的名字会给他带来流言蜚语,连对陌生人也只敢用代称。
“不好不坏。”
“还在原地打转?都这么长时间没进展,勇敢点。”
不,我和杨沉早就不在原点。但这期间发生的事太多太复杂,一时半会无法说清,我亦懒得再找人倾诉。只好笑了笑,默默啜饮杯中凉爽酒液。
冯杭看人眼色的水准是一等一的好,见我不想说话,便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这么久不来,我都怪想你的。”
“冯哥你有点肉麻了啊。”
“哈哈,你好歹也给我这婚姻生活提了不少建议,这方面就能和你说说话。认识这么久都没留过你号码什么的,我老婆前几天还说,你要是看到许先生和他说下好消息。”
“替我向嫂子问好。”我和他加了下联系方式,“谢谢她记挂。”
“客气什么。”冯杭摆弄了会儿手机,抬头对我说,“我去下洗手间。好不容易在我值班的时候遇上了,你可别溜,咱们还没聊够。”
我点点头,挥了挥手:“行,知道了,你速去速回吧。”
都林的清吧和楼下完全不同,音乐舒缓,环境平和,装修也透着股低奢风格。我最佩服的是隔音效果,下面嗨得能震破耳膜,坐在这里却一点都不受干扰。
一联想到杨沉还在人海里费力的找安德烈,我轻咳一声,感到一丝心虚。还是在他打电话给我前先下去看看,不然也太没良心了。
我正出神的想着事,肩膀忽然被轻柔的拍了下,回过头时身后的人笑着说:
“又见面了。”
来人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眼镜后的面容清隽,脸上带着礼貌随和的微笑。他对我伸出手:“上次突然有事,没来得及和你聊聊就走了。介意我做个迟到的自我介绍吗?”
我僵硬的伸手和他握了握,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尹文君。很高兴又在这遇到你,俊彦。”
四月份下了很久的雨,放晴后仍然热得人心烦意乱。
有一天我一如既往的到都林来,喝了很多酒,又吃了过量的药。我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做了。这个男人走过来和我说话,在我像个疯子一样痛哭流涕时抱住我柔声安慰。
我头脑不清醒的和他去了酒店,在浴室,在床上,做了很多次。第二天醒来他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字条:现在觉得轻松点了吗?
我把那张字条扔进垃圾桶,逃一样的离开了。但他让我明白如何释放自我和得到短暂快乐,而人只要尝到唯一的甜头,就无法再停下。
是的,我明知道不应该。
我硬生生止住逃跑的念头,看着他坐在我身边:“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自己说的。”他和我碰杯,“你说了很多,连讨厌葱姜的味道这件事都告诉了我。”
我尴尬的解释道:“抱歉,那时候我喝醉了……”
逐盐 逐盐 第71节
“我在开玩笑。”他噗嗤一笑,眼里不合时宜的过分温柔让我浑身发麻,“你喝了不少,吐字都不清楚,自己还一个劲的说,特别可爱。”
可爱?我只知道那天他在旁边对我喝醉了这件事一清二楚,即使如此还带我去酒店发生关系,这位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良善人物。
“尹先生你心可真宽。”
万一我有病呢?也不替自己的健康着想。虽然看到了地上的套,我从酒店走后仍然立刻就去做了全套检查,得知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我很信任你。”他咬字时十分暧昧,配上那张堪称文雅的脸,典型的衣冠禽兽,“许——俊彦。”
特别强调的姓氏让我脸色一冷:“你想做什么?”
“我一直都很怀念你,你表现很好,超乎想象的好。”
我真的不想回忆起那天的任何细节,因为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疯:“……谢谢夸奖。如果不是到今天我们才再次见面,我会相信你的话。”
“抱歉,我是真心喜欢你,对我来说你很特别。”
不用想都知道是烂俗调情,但他眼神真挚,我勉强移开视线。
我不特别,只有重要的东西才会特别。
我对任何人都不重要。
尹文君拿起酒杯喝了口,他嘴唇颜色很淡,湿润的水珠沾上后显得有些过分柔软。他眉眼精致长相斯文,抛去这人恶劣的性格不谈,这张脸和他的气质的确是我的取向。
“如果没什么要说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留意到冯杭还没回来,有些坐不下去,“尹先生你慢慢喝。”
“也好。和杨先生说一声,让他别找了,你弟弟在房间休息。”
我止住脚步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是都林的老板,想在这里找个人很容易。再喝一杯吗?”他笑着和我对视,“我们显然还没聊够。”
第129章
安德烈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睛沉睡的样子像个天使。
如果忽略掉房间里和浓郁香薰味交织的酒味。
“酗酒不是好习惯。”我呢喃道,站在门口回头看尹文君,“不过谢谢你,倒是省掉我到处找他的麻烦。”
“除此之外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没有人说你很装模作样?”
他笑道:“现在有了。”
“你想做什么?”我开门见山道,“遮遮掩掩的没意思,直接和我说。为什么调查我?你和安德烈是怎么认识的?”
尹文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想知道?好啊,亲我一口我就全都告诉你……”
我毫不犹豫的吻上他的唇,轻轻一触快速分开:“行了吧。”
这回轮到他愣了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尹文君长相不错,怎么想我都不吃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种要求的。
“做人不要出尔反尔。”我补了句,“别废话,说快点。”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无奈的说:“我没有刻意调查,杨沉行事那么张扬,你和他的事谁不知道,多打听打听就有一堆人上赶着告诉我。”
“这和安德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投资人。”
我不解:“……什么?”
尹文君沉默片刻,开口道:“他也是都林的老板。”
“等等,你在开玩笑?都林不是什么小酒吧,起码据我所知两三年前就开了不少连锁店。那时候安德烈还在国外,而且年龄对不上。”
“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都林发展正好的时候原来的老板找人搭线联系上我,说考虑转让,但条件是他保留一部分股份。我毕业后正打算做这方面试试手,觉得是个好机会,就一口答应了。大概是半年前,他把股份转让给了安德烈。”
他说得坦诚,我皱起眉,不太确定的问:“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以为你猜得到。”尹文君做出伤心的样子,对我眨了眨眼,“你真的想不起来吗,蘑菇弟弟?”
这个名字……我知道他是谁了。
许家主宅门口配了警卫,园子占地面积很大,却并不引人注目,因为那一整片除我们家之外还住了几个世家。彼此之间站队不同,牵扯到很多东西,所以不像普通的邻里一样时常来往。
我不喜欢呆在气氛严肃的家里,经常跑到园子的边界,隔着铁栅栏偷看隔壁人家的花园。
他们家没有种花,反而搭了葡萄架子。每到盛夏时节就有佣人修剪去不好的果子,一串串挂着格外新鲜漂亮。
我喜欢这个场景,偶尔会拿上速写本去画几幅画,但从来没有见过这家的人。
直到有次刚坐下就被对面飞过来的石子砸中额头。一个浑身都是泥的小孩手里拿着弹弓,叉腰对我喊:“我观察你很久了,这么喜欢画我家就过来玩啊!”
我记得保姆的叮嘱,犹豫着不敢过去,很快被他的第二粒石子击中。
他扒着栅栏对我做鬼脸:“喂,我有两个弹弓,给你一个,我们可以一起打葡萄——除非你觉得赢不了我,主动认输。”
好胜心和好奇心占据上风,我走近说:“围栏太高了,我翻过不去。”
他蹬蹬蹬跑回去摘了两串葡萄下来,递给我一串:“反正栏杆有空隙,我们用这个互相瞄准,看谁被打中得多。”
我想了想,同意这个玩法。
他热情的自我介绍说他的小名是小蚯蚓,因为他三年级我二年级,所以让我叫他蚯蚓哥哥。我老老实实的说了名字,他问:“你有没有好玩一点的小名?”
我摇头。没人给我起乳名,顶多许育城亲昵一点叫我小彦。
他略一思索:“没事,我给你起一个。你看俊彦的俊字和蘑菇的菌字是同音,我叫你蘑菇弟弟。你是蘑菇,我是蚯蚓,正好。”
我们玩了一下午,我来时的白上衣被染得脏兮兮,才意犹未尽的挥手告别。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每天下午都隔着围栏待在一起,互相交换玩具,分享学校里的笑话。
佣人未必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许老爷子,或许是隔壁那家可以交往,又或许是他觉得小孩之间玩耍不算什么,所有人都默许了这个行为。
那是我童年难得的一段美好回忆。
我很难把记忆里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和此刻眼前长相文雅的尹文君联系起来,表情扭曲了几秒:“原来是你。”
他对我露出微笑,手却不太安分:“看来你没有彻底忘掉我。其实我们挺有缘,这么多年过去还能碰见。”
我忍下这些小动作,问道:“回到正题,都林刚开始的老板是谁?”
“是妈妈。”
安德烈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看到他面若冰霜的拉开尹文君搭在我腰间的手:“尹先生,离我哥哥远点。”
“我们是老朋友。”我分明看见安德烈手腕用力,尹文君的笑有点绷不住,“好了,既然你睡醒了,那你们兄弟俩先聊。”
安德烈松开手,尹文君抽了张名片放进我外套口袋,文质彬彬的对我点头:“有空常联系。”
他转身刚走,安德烈就把那张名片拿出来丢进垃圾桶,满脸不高兴的嘟哝:“哥哥,你就任他这么摸?”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是妈妈?”
安德烈走过来抱住我蹭了蹭:“妈妈想做点生意,投了钱让育城哥帮忙打理。酒吧开了几年又觉得太麻烦,就让他联系转手卖给了那个人。”
“怪不得把股份留给你。”
想必是计划让他回国发展,提前给他准备些可用资金。
他含混的答应了声,撒娇的在我脸上啄吻。我拿出手机,正色道:“好了,找你有三件事。第一,明天陪我去一次医院,医生说想了解下之前的诊断结果。第二,你是不是联系了宋澄,还在我手机里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打了个哈欠,拖长语调:“哥哥,我好困。”
我恨铁不成钢的说:“第三,为什么酗酒?之前那次也是,能不能重视下自己的身体?解释完再睡,别演了,你刚刚还清醒得很。”
他躺下去闭上眼睛装睡,我在床边坐了会儿,忽然觉得疲惫:“你不想说,大不了我换个手机。以后也别来找我,各自过各自的比较好……”
刚想起身腰就被抱住,安德烈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因为哪件事?”
“每一件。”他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和别人共用你。”
这话说得不算好听,我当做是不讲理的占有欲:“安德烈,我们是兄弟。”
他将脸在我脊背上埋得更紧:“我不管。”
“你不爱我,你自己说过。”我说,“别捉弄哥哥了,算我求你。”
“那不算数!”
他坐起身用力扳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我这才发现他哭了,眼睛下面红通通一片,整张脸仿佛雨中娇艳的蔷薇花。
我连忙替他抹眼泪,他凑上来不得章法的亲我的嘴唇,语气十分委屈:“哥哥我爱你,我不会对你不好……你别难过了,我爱你。”
我不知何处被戳中,鼻子一酸:“我没有难过。”
“你有。”他亲了亲我的眼皮,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房间里哭过。”
这句话反而勾起我的暗火:“那你说我的时候也没见留情。”
“以前说的不是真心话。”
“你现在说的也未必是。”我见他眼神瞬间黯淡,顿觉失言,“这件事先不提,你和我解释下宋澄的事,你怎么和他说……”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住手臂推倒在床上。一双手扯掉我腰带,将长裤褪了下来。
“你做什么?!”
房间的门只虚掩着,外面的光变成一道细线落在我脸上。
我撑着手臂想起身,性器却被隔着内裤含住。浑身的力气猛然被抽去,只能在柔软床铺上咬住指节,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低吟。
最后一层布料被剥下,半勃的性器被包裹入湿热口腔的感觉如此好。软滑的舌缓慢舔舐过整根性器,安德烈滚热的吐息落在我腿根。满房间浓郁的酒气,我脸颊发烫,喉头痉挛,整个人仿佛快要融化。
“没有人这样对你吧?”
性器已经完全勃起,被掌控着从他嘴里抽出时我甚至不自觉向前挺腰。他擦去嘴角津液,在昏暗室内堪称艳丽的脸显出一股暧昧的媚态。
我试图合起双腿,被他按住强行分开。安德烈含住性器头部吮吸,又用手指套住根部上下,我急促的喘息,终于忍不住混乱的叫出声:“不、别弄……”
我的下腹抽搐了一下,恍惚间听见一声叹息:
“只有我愿意为你这样做……哥哥。”
逐盐 逐盐 第72节
第130章
我混入尽情狂欢的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身边围坐着几个人的杨沉。他神情冷漠,对热情搭讪完全不予理睬。
“许俊彦你去哪儿了?”他一看到我,生人勿近的阴沉气质消散,变成满脸抓狂,“我找了你半天!”
我嗯了一声:“我找到安德烈了,他在楼上休息,我们先回去。”
他跟着我站起来,嘴上还抱怨着:“下回再有这事我不跟你来,那小子死活关我什么事,你也别管他。”
腰有点酸麻,我尽力挺直脊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等等。”
耳边猛地炸起一阵强劲的音乐声,灯球折射出极强光束晃过我眼睛。
杨沉伸手碰上我的脸颊,我的心高高悬起,害怕他看出什么异状。
“这里。”他从我衣领旁捻走一个亮片,“弄到身上去了。”
我松了口气,主动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回家吧。”
杨沉神色一松,表情好了许多,动作还算轻柔的和我十指相扣。我甚至觉得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看出了些许雀跃,被他拉着快步向前:
“嗯,回家。”
这股兴奋劲一直持续到睡前。
杨沉打完电话进房间,我刚放下水杯。最后一粒安眠药咽得太匆忙,黏在了嗓子眼,怎么灌水都吞不下去。他见我表情扭曲,坐到我身边问:“怎么了?”
“没事。”我咳嗽了声,虽然不影响说话,硌在那里的感觉也够呛,“睡觉,你明天还上班。”
他躺到我身边,关灯前重复问道:“真没事?”
“喝水呛到了而已。”
我闭上眼睛,感受到房间昏暗下来,杨沉在被子下面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也许是体质不同,掌心永远都发烫。
“哎,许俊彦,你就这么睡了?”
我好不容易快抓到了狡猾睡意的尾巴,被他一句话又惊醒:“……你要干嘛?”
“今天是你生日,好歹也等到十二点,这样多没劲。”
我含糊的说:“那你刚刚在都林待着别回来不就得了。”
“故意和我对着干是吧?”他抬手搂住我的腰,往他那边带了带,呼吸时弄得我耳朵后面有些发痒,“我正为了收服你修身养性,你还把我往外推?”
“我没强迫你憋着。”我眼睛都懒得睁,努力的挽回睡意。但也不敢说得太过分,杨沉翻脸的速度我见识过不少次,“也没把你往外推。”
“跟你开玩笑。”
他嘴上说着,手已经绕到我腰侧轻柔抚摩,那里算我半个敏感带。但我今天的确累了,何况之前发泄过一次,便侧身让了让:“今天不行,不想做。”
“那就和我聊天。”他宽宏大量的让步道,“不然你躺在旁边我不做点什么都不像男人。”
我算是彻底睡不着了,压下心底烦躁,翻过身面对他:“你想聊什么?”
被夜笼罩的空间里我只能依稀看见杨沉五官的轮廓,他似乎嘴角含笑,漂亮的眼睛凝视着我。
“你可真能折腾。”我叹了口气,“明天不用处理公司事务吗,跟我在这耗着。”
“我爸顶在前头,我一天不去天又不能塌了。”他抱着我,语气懒洋洋的,“我特烦他回来,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净给我挑刺。”
“之前的雄心壮志哪去了?”我顿了顿,“你的脾气也收收,保不准什么时候刺到别人,有机会看你不顺眼使个绊子。”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小心眼?”他捏了下我的脸,“放心,我有分寸。”
他身上有柑橘味香波的气息。可能是今晚的事我自觉有愧,也可能是此刻被他揽在怀里闻到喜欢的清淡味道,我的心情称得上平静安宁。
“我说……许俊彦。”
“嗯?”
“我和我爸我妈都谈过,这件事不光是他们俩的想法,我也同意。以后代孕要两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我仿佛挨了记闷棍,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一扫而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沉重,过了半晌才说:“你想得太远了。”
“不远。”他把玩着我的手指,眼睛亮亮的,“这事趁早定下来也省事。一来堵外面的嘴,让他们把不该有的想法断了,和你家也有个交代;二来生下来不用操心,我妈乐意的很,让她和保姆帮咱们带。”
杨沉凑近了低声说:“第三个考虑是吴医生和我说,要帮你多建立关系上的联结,这不正好?”
他把生命当什么?
一个划算又适宜的工具?
我和他本就摇摇欲坠,何须更多束缚拖累。
我静了一会,开口问:“如果我们分开,你要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们不会分开。”他皱起眉,“别瞎想。”
“别说得这么肯定。”我忍不住道,“万一……”
杨沉定定看我片刻,最终没好气的说:“不会有万一。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们也不会吃苦,我妈不介意把孙子一直养在身边。”
那不是和我一样吗?
尴尬的身份,灰败的人生。
背后永远贯穿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
“再说吧。”我翻过身不再看他,“我们俩的情况这么复杂,以后的路谁也不知道要向哪走,对自己负责点。”
一阵无言的沉默,他没有强行把我扳回来,只是伸手搂住我的腰,语气近乎疲惫:“你还想怎么样?情况复杂你也知道,现在所有的压力我都替你扛了,就等你点头。除了不能结婚,哪一样我没有想到?不愿意负责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想和你吵。”
尤其针对的是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我也不想,许俊彦,我从来不想和你吵——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杨沉收紧手臂,滚热的手心正好贴在我心口处,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轻飘飘,“什么都不回应,什么都不做准备,就好像……我们永远不会好起来了。”
我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其实错过了困头压根睡不着。他也不再说话,安眠药的药效发作,直到我快睡着时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声音:“睡着了?”
杨沉埋首在我脖颈后,依恋般环抱着我。
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我在半睡半醒间恍惚听见他说了些东西。仿佛做梦一般模模糊糊听不见具体内容,却鲜明记得他苦涩的口吻,以及半句似是而非的话。
“……我也会害怕啊。”
第二天我和安德烈如约在我的房子见面。
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这才反应过来给过他钥匙,亏我还早起开了杨沉的车过来。
我进房间拿了以前的病历,瞥了眼漫不经心换台的安德烈:“别看了,跟我一起去医院。”
回答我的是一双委屈的蓝眼睛:“哥哥不相信我。”
“昨晚你怎么答应的,忘记了吗?”
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我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在路上告诉我和宋澄的事,你也答应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出尔反尔。”
“我喝醉了,哥哥乘人之危。”
我不为所动:“说话之前多少思考下成语的含义,我那叫随机应变。”
安德烈眨了眨眼,凑上来在我嘴唇印下一个亲昵的吻。他唇瓣柔软,在晨光里是娇艳的淡粉色:“我可以讨价还价吗?”
我笑了笑,摸了把他柔顺光滑的金发,毫不犹豫的说: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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