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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山妒
她托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家下一代只有几个人。那个杀人未遂的大哥……唔,这人先排除,总觉得他脑子有点反社会,连亲弟弟都敢撞,用他?除非那些长辈不要命了。你弟弟也不可能,他是外国人,又是你妈妈养大的,跟她一条心。许育城,他太狡猾,不一定肯接手。”
我心下了然,果然她下一句道:“想来想去,俊彦,你简直是为这个位置量身定做的冤大头,处境很危险啊。”
我微笑道:“巧了。前几天有人告诉我,愿意给我许氏执行董事的职位。”
不过要额外付出一个肾脏作为代价。
林雅扬了扬下颌:“天上掉下来好大的馅饼,可惜是砒霜馅儿。你答应了没?”
“没有。”我神色微冷,“有些东西听起来引人眼馋,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它一毛不值。”
许家对我没有诱惑力,从始至终,它只让我觉得恶心。
“他们估计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人选,你准备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却不多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我不想做,总不能逼我吧。”
“好了,不说这个。”她话锋一转,“聊点我感兴趣的。看在我大清早来见你的份上,给我透露点内情?”
纤细手指沾了水,在两边潦草写了个杨和宋字,然后把水杯移到中间。
“咱们知根知底的朋友,你什么处境我大概清楚,不扯那些废话了。”林雅说,“几年前你纠结二选一中选谁,结果现在还是这个局面,我看着也着急,干脆大言不惭地给你点建议。”
我挑了挑眉:“林大小姐,这算什么?不问自答?”
她笑得仿佛一只狡黠小猫:“许小少爷,我也是受人所托。”
林雅的时机总是选得刚好。她替我为孙宁的事奔波,又善意提醒我不要落入许家的陷阱,即便有千般忿然,也无法在此刻翻脸。
看向桌面上渐渐干掉的水渍,我往后一仰,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做了杨沉的说客。”
诧异仿佛一滴水落进湖面,瞬息后消失无踪。她问:“为什么不猜是宋城?”
因为宋城不久前和我约好“私奔”,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大费周章请人搞这一出。
我不回答,只意兴阑珊地伸手,示意她直接说。
林雅半抱怨半撒娇地说:“哎呀,知道你不喜欢,我只不过说两句好话,心里仍然向着你,干嘛这么凶。人家都求到我门口了,做出那副卑微态度,又是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主,我也不能彻底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既是自白,又是解释。我忍俊不禁道:“好好好,服了你,我听还不行?”
见我表情和缓,她压低声音,用极轻的声音说:“宋城已经被盯上了。”
我扑哧一笑。
“真的!”林雅正色道,“我有自己的门路,绝对准确,你绝对不能再跟他。现在你就像这只杯子,看起来摆的四平八稳,安稳无忧,但平衡是暂时的。只要某一方倒塌,桌子倾覆,会随着一起摔到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
我弯了弯唇角,将那只放在着正中央的玻璃杯拿到手里,轻抛了两下。
可能是无所谓的神情表现得太明显,她隔着桌面握住我的手腕:“俊彦,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我有办法保你安全,你听我说!”
我凝视着林雅。
聪明,理智,富有城府,手腕果决,猫一样灵巧地行走在正确的光明道路上,她为我做出的每一个判断最终都被证明是对的。
这一次她错了。这张桌子不仅会崩塌,还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可我不是摆在上面的脆弱玻璃杯。
我是踹翻它的人。
告别林雅后,我开始着手安排安德烈回国的事。
忙到晚上,一身疲惫地到家,还没缓过神,小汪就满脸焦急地迎出来:“许先生,安德烈还是不吃不喝,而且反锁了房间门,怎么喊都不出来!”
我眼前一黑:“前天不吃,昨天不吃,今天也不吃,他要闹绝食?”
安德烈从我这里得到了斩钉截铁的回答,自那天起,他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从早到晚一言不发,情绪极其低落。
一开始还动动筷子,戳戳碗里的饭菜。后来干脆不出房间,任由小汪端了吃食在门口苦言相劝,也不肯吃饭。
小汪告诉我时,我只当他难以接受现实,赌气到肚子饿了,自然会乖乖服软。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两天粒米未进,水也不喝。
按捺下内心烦躁,我轻轻敲了敲门:“安德烈?哥哥回来了,你看一眼好不好?有没有肚子饿?哥哥给你盛碗粥,刚熬好的,很香的。”
我一边轻声细语地哄,一边在手机上打了字交给小汪,叫他去书房找房间的备用钥匙。
“如果不想吃东西,我给你端杯牛奶,喝了再睡……你是不是在休息?和哥哥说句话行么?”
他没有任何回应,隔着房门也听不见半点声音。耐心等了几分钟,不安的情绪逐渐膨胀,我心急如焚,敲门的动作也大了不少,几乎是在拍打:“安德烈,安德烈?你要是听见就回一声!求你了,别让哥哥担心!”
倒不是怕他不吃饭,只怕门内会是某种我最不想见到的可怕景象。
小汪动作利索,迅速翻找出搁置已久的钥匙。我开门的手指都在颤抖,跌跌撞撞地冲进去,一把掀开床上被褥。
安德烈蜷缩在床角,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
我立刻抱住他,感受到怀里温热的体温,以及尚且平稳的呼吸起伏,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快被你吓死了!”
精神松懈后,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下他的脸:“绝食,锁门,你多大的人,还用这种小孩子的招——”
话刚出口,先叹息一声:现在的他不就是孩子么?我跟孩子生什么气?
再一低头,被我掐过的地方留了红印,安德烈皮肤白嫩,那印记就分外明显。我愧疚不已,调整好情绪,低声吩咐小汪:“热杯牛奶,放点蜂蜜,给他垫垫肚子。”
安德烈埋头在我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很快浸湿了一大片衣襟。我抽了张纸巾,替他拭去泪水,心里酸涩不已:“别哭别哭,把眼睛哭坏了,明天起来会痛。”
他的睫毛也被泪水濡湿,耳朵鼻子都红彤彤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外面的一切我都能应付,只有对他,我毫无办法。情绪被他弄得乱糟糟,我顺了顺他的头发,无奈道:“你呀,真是哥哥的克星。”
安德烈嘟囔了一句什么,我附身仔细听,听见他说的是:“我……永远不吃饭,等死……反正没人爱我、喜欢我……”
明明是威胁,偏偏被他说得委屈巴巴,又小狗似的蹭过来伸手抱着我胳膊,神情依恋地贴在自己脸边,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铁石心肠也要心疼。
这么大个人,又在病中,总不能打骂。我想起十几岁的孩子爱和家长对着干,试着激他:“那行,你不吃算了!自己的生命,自己不珍惜,怎么指望别人在乎?你要是好好吃饭,保养身体,我当然——等等,安德烈——”
他从我怀里挣出来,翻身下床,赤脚就往外面跑。我本就腿脚不便,他动作快,又下了狠心要甩开我,哪里追得上。
小汪端着牛奶出厨房,正好看到冲向阳台拉开窗户,吓得丢了杯子,抱住腰一把将人扯回来:“这是做什么?”
我拼命跑了这一段路,赶到安德烈身边时膝盖和腿骨早已疼得钻心,脸色煞白:“你说他要做什么?他要跳楼!把他带回房里,所有窗户立刻叫人封死!”
安德烈一脸倔强,和小汪僵持着不动,手指还死死抓住窗边,泪珠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想劝劝你,让你别不吃饭,对身体不好,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或许因为身体疼痛,又或许是积压已久的苦闷终于决堤,我拔高声音:“说死就死,为什么这么大的气性?今天要不是小汪在,这里十几层楼,你当着我的面跳下去了,我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你让我怎么活?”
他望着我,并不回答,眼里噙满悲伤的泪水。可眼泪背后,是不必言说的决绝。
我明白他的答案了。
没有这一次,还有下一次,难道每回都能凑巧被拦?
窗户半开,夏季的夜风带着暖意吹进来,手脚却一片冰冷,眼泪不自觉滑下脸颊:“你这样,是要哥哥的命吗?”
他低下头,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鼻音:“对不起,别丢下我……哥哥,没有你,我活不了……”
“……三个月。你乖乖待三个月,把身体养好,然后我去陪你……一直陪你。”
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和妈妈一样,将他扔在疗养院,约束带一捆,几个人轮番严密看守,他不会找到机会自杀。
说到底,是我不忍心。
安德烈绽放出令人目眩的美丽笑容,惊喜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泪水咸涩的味道贴上嘴唇,他不顾小汪在旁边,捧住我的脸,没有章法地热切亲吻舔舐。
等那股狂热劲头平静下来,安德烈抵着我的额头,轻声喃喃道:“哥哥,我们拉钩。”
小指勾住小指,像一个命中注定的结。
“一言为定。”
第233章
我推开门,林雅已经在房间里了,见我进来,摊手道:“我刚刚看到你的车,本来以为你比我先到,结果在孙小姐这儿没瞧见你人,正纳闷呢。”
孙宁靠在床头,身上穿着居家棉服,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腹部,抿着唇对我笑。她比以前丰腴许多,气质也变得柔和,几乎令我感到陌生。
面对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母性的女人,我有点手足无措,放下礼物后愣愣地站在床边。
没等我开口,她对我一笑:“你送的首饰我收到了,好大的手笔,拿出来都晃人眼睛,特别漂亮。暂时让颜姐帮我保管着,等生完孩子瘦下来,我一定选套好看的衣服配它。”
她的语气轻松愉快,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孙宁。不知为何,我悄悄松了口气,扬起笑容:“你喜欢就好。”
孙宁点点头,抬眼看向林雅:“还要多谢林小姐,她派来照顾我的人简直把我当国宝供起来了,一路上没受半点罪,睡眠质量比前几天还高了不少。”





逐盐 逐盐 第149节
林雅笑着推辞:“孙小姐太客气了,以后都是朋友,不用跟我这么生分。而且俊彦特意托我帮忙,我怎么也得让他放心不是?”
如此寒暄了几句,她手机铃响,于是出去接电话,体贴地留我和孙宁两人在房间里。
“俊彦,你瘦了。”
我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坐下:“名利场,是非地,我不是回来养老,不瘦两斤都对不起这地界。”
她的表情有些黯然:“可惜我帮不了你什么。”
“别,你好好保重身体就行。”
我原本想拍拍孙宁的手背以示安慰,但她的手离圆滚滚的腹部太近,让我的动作硬生生在半路停下,生怕伤到她。孙宁看出我的笨拙,笑得眼睫弯弯:“哪有那么脆弱?碰碰而已,没关系。”
我敬畏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讪讪道:“小心为上。”
“你也仔细得太过了。”她向我伸出手,“我想下床走走,扶我一下?”
我连忙扶孙宁起来,陪她在房间里一圈圈散步,一边说了点趣事逗她开心。走走停停一会儿,她撑着腰在窗边站定,我问:“你这样每天挺着肚子,会不会很辛苦?”
“说不上好或不好。我已经算幸运了,宝宝健康,自己没有特别严重的反应。即使不舒服,前几个月有颜姐,现在又有你和林小姐,医生也重点照顾……既然决定生孩子,辛苦肯定难免。”
孙宁顿了顿,又淡淡苦笑了下:“没办法,怀孕就是这么个过程。父亲可以选择撒手不管,但无论多痛,每个母亲都必须要走一遭。”
“你记得我离开s市前告诉你的话吗?”
她抬眼看我,我轻声道:“我说过,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有能力为你做点什么。”
许育忠从小到大将许氏视作自己的未来财产,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在短短几年内消散。
他被踢出局后,老爷子受到极大打击,这才轻易松口让妈妈掌权。如今妈妈有意让出执行董事的位置,恐怕他早已抓心挠肺地盘算起来,否则也不会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弄得林雅都知道许氏动荡不安。
不过,许家那群亲戚最懂得趋利避害,哪怕他再名正言顺,一个连亲弟弟都敢下手的人想要重获他们的信任,难度可想而知。
但如果他有了妻子和孩子呢?家庭于男人而言,往往代表着“收心”“成熟”以及“既往不咎”,有提升印象分的重要作用。
更何况孙宁肚子里的不仅是许育忠的后代,也是老爷子第一个重孙。只需要创造一个合适的契机,这孩子绝对会得到他的特别青睐,说不定还会作为新继承人好好培养。
许家无疑是个火坑,可倘若孙宁执意嫁给许育忠,我愿意强忍恶心接过烫手山芋,替她用心周旋。
这些内情不必多说,我低头注视着她:“如果你想嫁给许育忠,现在的我可以替你实现。你帮我那么久,也是时候允许我为你付出了。”
“俊彦,你有时候……简直认真得让人难过。”
过了许久,她开口道:“我收下你给我买的项链戒指、接受你的照顾,因为我知道你想对我好,这些我受得问心无愧。但如果你要‘为我付出’,我只能说,我孙宁,绝不是那种,为了得到谁的感恩才施以援手的人。”
“我清楚自己的每个选择,救你的时候我知道未来会消耗时间、精力在这上面,没有人强迫我,但我依旧这么做了。你认为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帮你复建,为什么鼓励你重新生活?因为我身为你的朋友,不愿看你从此被毁!”
“怀孕的这段时间里,我并非只感受到了痛苦与不便,也得到了孕育孩子的喜悦,以及一份血缘的延续。就像照顾你的三年一样,我在你身上投入了一些东西,可同时得到了一个真挚的朋友。”
孙宁看向我,一双眼睛明亮清澈:“俊彦,你已经回报过我了。除我以外,吴医生,颜姐,芮芮,周围所有对你好的人,你也真心对待他们。不要再觉得你应该为谁付出——你不欠任何人。”
窗外的绿叶婆娑,点点光斑穿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她的脸颊也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光辉,温柔,平和,充满希望。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不在乎嫁不嫁进许家,只盼顺利把宝宝生下来,看他平平安安长大。至于旁的东西,聪不聪明,好不好看,有没有成就——现在着急没用,以后的问题,以后再操心吧!孩子一辈子活得开心,才不枉妈妈吃那么多苦把他带到世上。”
片刻沉默后,我艰涩地说:“谢谢你,孙宁……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但愿如此,我正在学习。”孙宁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准备让宝宝认你做干爸,过年红包先准备好。”
“宝宝还没出生呢,你就惦记起拜年拿红包的事了。”
她笑着抚了抚肚子,眼神甜蜜:“宝宝听到没有?以后零花钱也管你干爸要,他要是敢不给,你大声哭给他听。”
我不禁微笑,那颗在烈焰岩浆里痛苦翻滚的心仿佛吃了一剂镇定剂,渐渐平静下来。
林雅倚在过道尽头玩手机,我对她颔首,略有些诧异:“怎么还在?”
“这不是在等你嘛,聊两句。”她和我一起进了电梯,“俊彦,你今天有没有事?”
我抱歉道:“待会儿要送我弟弟去机场。”
她点点头:“那晚上呢?”
“我得去宋城那儿。”
林雅哼了一声,电梯门合上,我按下按键,从反光的镜面与她对视:“你好像很讨厌我和他在一起?明明当初还很喜欢小模特。”
“他又不是真的小模特。”林雅撇了撇嘴,“我以为他没有任何背景,处理起来也容易,才建议你和他玩玩,谁知道这么难缠。假如能料到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接触他,这人太危险了。唉,都怪我!”
电梯向下时有轻微的失重感,我笑了笑:“别担心,我自己的问题会自己解决。孙宁这边你多照看着点,我最近可能很忙。”
“没问题,举手之劳。”
林雅说完挽上我的手臂,她的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有种天真少女的灵动感:“那你过两天有空不?我提前预约行不行?赏我个脸呗,我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咱俩可是数十年的交情,到时候我连人都叫不出来,很丢脸耶!”
“这种事我也不确定。”
毕竟我很快就不在京城了。我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不明天晚上?在都林,怎么样?”
“好啊!”林雅欣然道,“我带几个朋友过来,你别临时放我鸽子!”
我连说不会,又说:“你可以早一点来,我有个东西想请你转交杨沉。不过不用立刻给他,大约过两三周时间……我想,到那时他会亲自上门来取。”
“行。”她对我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搞得这么神秘,我会很想知道是什么的。”
我也笑:“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好奇的。”
电梯门打开,林雅和我告别,我们走向不同方向。
第234章
“俊彦,我们到了。”
打开车门,我深呼吸一口气,迈步踏上石板路。
这个院落背靠绵延青山,占地宽敞,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天井正中栽了树,此时郁郁葱葱,绿意间坠了零星几朵浓淡姝艳的粉花,映着蓝天白云,洒落一地荫凉。
不错的地方,只是在这里站了十几秒,我就开始想象后半辈子了。
宋城从后备箱卸下行李,我问他:“这是西府海棠?养得这么好,原主人费了不少功夫。”
他点点头,走到我身边,仰头道:“原本想早点来,正赶得上花期,应该会很漂亮。但错过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儿住到九月份,看它结果的样子。”
我在脑海中勾勒出累累硕果压在枝头的一派繁荣景象,不由提起了兴致:“这么大的树,果子恐怕得找几个筐来装。不过,我们两个人估计吃不完,放坏了可惜。”
他笑着看我:“做成果酱,你觉得行不?我没试过做海棠果的果酱,大概都是酸甜口味,差不了多少。待会儿再去拜访一下旁边院子的住户,如果收了果子,也可以分给他们。”
我迟疑道:“会不会不太好?还是低调行事吧。”
毕竟我与他刚走没几天,不知旁人会如何反应,我做好了隐姓埋名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
“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谁会找过来?”
宋城两指间夹着新身份证晃了一晃:“而且你是君彦,我是段澄,没人认识我们。我也不舍得让你一直憋在家里,否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你只管大大方方来往,有我在。”
除他以外没什么人知道君彦这个假名,所以新身份上我的名字依旧如此。而他的艺名宋澄已经被杨沉和其他人知道,有被查到的风险,因此他从母姓,改叫段澄。
我嗯了声:“总不能空手去,做盒点心?厨房有食材么?”
“提前备齐了,缺什么我叫人送。”
我说:“下次我们可以自己买,特意送来……有点大张旗鼓,不太好。”
“这附近没有超市,得开车去镇上。”
离开京城后,宋城仿佛也不再是那个深谋远虑的青年,他对我微微一笑:“到时候一起?”
坐拥美丽景色、不被打扰的代价就是地处偏僻,我点头:“刚才路过镇子里面,我瞟到有几个建筑很有特色,有空咱们去逛逛。”
他莞尔道:“那肯定。来,带你瞧个东西。”
穿过庭院,来到后面堂屋。和前头一样的布局,窗明几净,清爽宜人。我跟着他转了个弯,他推开西侧房屋的门:“看这个。”
屋里砌了一方池子,已蓄满了水,池面上热气氤氲。室内通风良好,因而温度并不闷热,反而格外舒适。
我愣了愣,宋城说:“是天然温泉,花了点功夫引进室内。多泡温泉对身体有益,算这房子的一个长处,你喜欢吗?”
这处住宅无一不是按照当年在出租屋时,我曾对他形容的理想居所布置。我眼眶发酸,喃喃说:“当然……你用心了。”
他却十分欢喜,牵了我的手往外走:“那就好。中午想吃什么?我下厨。”
第二天,宋城本来说带我在附近的山里转转,结果天气不好,清早起床便落了几滴雨珠。绵绵细雨也不妨碍什么,只是我对冒雨在山中跋涉有心理阴影,这一点他也知道,于是体贴地主动作罢。
上午闲着无事,宋城做了几份蛋糕,我自告奋勇去送给邻居,他跟我一起出门。
说是邻居,其实其他院子离我们住的这个小院尚有几十米距离,并不是紧密相连,也无从得知是否有人居住。
我记得昨天我们搬来时,左边的院子有人站在门口观望,便提议先去那家。宋城撑着伞,另一只手揽在我肩头,护着我一步步向前走。
院子外观古朴,配置倒十足现代化。屋主隔着视频对讲机确认了我们的身份,这才跑出来开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孩子多,弄得乱七八糟,我正在收拾。”
屋主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讲话热情和气,只是有些碎碎念,从进屋后没给我们张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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