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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山妒
“隔壁来过好几拨人粉刷、运家具,昨天看到你们在搬东西,我想着两个这么帅的小伙子不常见,原来是终于住进来了。住进来好,这里的风景没话说,后窗一开就是天然的画框……你们随便坐,哎呀,还提了礼物,真让人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泡茶!”
我和宋城相视一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忽然皱起眉,揉了揉鼻子,似乎有点不舒服。
没等我询问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屋主端了茶过来:“这是我家祖传秘方做的凉茶,你们尝尝,特别好喝。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黄,黄立杭,以前在银行工作,现在辞职回来养老了,哈哈!”
“我姓君,叫君彦,也是来这里……嗯,养老的。”我笑了笑,“我身体比较虚,每年都要修养一段时间。”
黄先生是个实心眼,一听我的话,立刻深有同感地附和:“哎,这边最适合调养身体了,附近还有温泉泉眼,水质好得不得了!”
与这种人相处不必太费精神,我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哥段澄。”
我和宋城约好,在外以表兄弟相称,免得因为关系引起他人注意。
“黄先生你好,我叫段澄,是个摄影师,平常除了照顾他,顺便在这里取景——”
宋城原本温和的声音扭曲了一瞬,他别过脸,捂着嘴重重打了个喷嚏。
黄先生和我都吓了一跳,细细的猫叫忽然从沙发后面传来,一只雪白的布偶猫跳上茶几,抖了抖身体,几缕猫毛飘落在地上。
“雪绒,有客人在呢!下去,下去!”黄先生赶紧递来抽纸,“这是怎么了?”
宋城连连摆手,接过纸巾捂住鼻子:“没事,我突然、突然有点——阿嚏——”
他连番打了几个喷嚏,眼尾泛起淡红,眉目间流露出几分茫然,稳重英俊的面容显出意外的脆弱。





逐盐 逐盐 第150节
那只布偶猫斜睨了我们一眼,娇滴滴地跃了下去,而一只英短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直接窝在了沙发另一端。
黄先生站起来拎它后颈:“你们怎么把门弄开的!快回去,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我可生气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家里的猫咪不止一只,它们原本在另一间屋子,大约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溜进了客厅一探究竟。
这下乱了套,七八只猫咪窜来窜去,即使我并不排斥接触动物,也不禁为这混乱的场面扶额。
衣摆被人扯了扯,我回过头,看到宋城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泛红,极为不适地眉头紧皱:“俊彦,我可能是——”
一个喷嚏阻断了他的话,我在心里接道:猫毛过敏。
继续拜访显然不可能,我起身向黄先生告辞,深刻理解了刚进门时他的那句“家里孩子多”。
他对此十分理解:“没想到段先生对猫过敏,看这事闹得,你们快回去换身衣服,离过敏原远点就会好的。如果特别严重得看医生,你们知不知道去镇医院的路?加个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我开车送你们……”
等宋城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我已经趴在床上,将黄先生的朋友圈翻了一遍。
“他会编箩筐,做木雕,烧陶瓷,还自己染衣服!”我举起手机,“你看他晒的照片。简直是个手工达人,怪不得院子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工具。”
宋城瞄了一眼屏幕:“人总要找几件事情做,不然在山里呆不下去。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学。”
我没回答,坐起身接过毛巾,帮他细细擦干头发:“觉得好点了么?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很难受?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别强忍着。”
他的鼻尖还有些红:“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以前家里养过狗,也没觉得如何,大概只对猫毛过敏吧。”
我咕哝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无坚不摧,什么都不怕呢。”
宋城耳朵尖,我们又贴的极近,他立刻抬眼看我,好笑道:“这叫什么话?我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说:“迄今为止,我只知道你怕猫毛,还有怕吃茄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茄子?”他回身在我腰上轻轻掐了下,一双眼睛笑得弯弯,“我不记得和你说过。”
“是,但你也从来不做带茄子的菜,甚至压根不买。”我提醒道,“有一次我买了茄子回来,你把它放在冰箱,说过几天做。但等我再去看的时候,它在垃圾桶里。”
宋城说:“可能是我忙忘了。”
“如果它不是完好无损、非常新鲜地躺在那儿,我说不定会相信你的狡辩。”我扑哧一笑,故意道,“宋大厨,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将挑食贯彻到底,打死不吃茄子,真倔强哈?”
他握住我的手,在指节上落下一吻,视线仍投向我:“我以为小少爷不会有兴趣翻厨房的垃圾桶。”
我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回忆起细节:“我戴了一次性手套。而且主要原因是我把搅拌器的操作说明在包装上,但包装被我丢进去了,琢磨了半天实在不会用,不得不捡出来看。”
不过一件普通的事情,宋城听完后却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透出愉快,然后伸手抱住我的腰,手臂环着我向柔软床铺倒去。
我被困在他怀里,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隔着睡衣将脸埋进他脖颈:“有什么可乐的,你笑点太低……”
“俊彦,我就是高兴,现在的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终于将我松开些许,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我明白,很多事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但我还有机会和你重新开始,我真的……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里没有那些烦心事,只有咱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心里清楚,宋城说的一番话全是真心实意。不光为了我,还因为他帮侯广岳做事的这段时间,即使再怎么低调谨慎,到底惹了旁人的眼。枪打出头鸟,是时候退一步了。
他的确十分警醒,可惜,抽身得晚了些!
然而这些心思只在脑海里一转,我什么都没说,凑上去亲了宋城一下。他的呼吸瞬间重了起来,眼睛亮得慑人,低声道:“俊彦,我问你问题呢,别撩扯我。”
我扑哧一笑,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同样压低声音说:“这就是我的回答啊。”
窗外在下雨,树叶被风刮得簌簌作响,我们沉溺在一方庭院的美梦,直至彻底浸没其中。
第235章
接连下了几天雨,天气终于放晴。
宋城一大早就去山里锻炼身体,而我昨夜被他弄得过分,一觉醒来腰酸腿软,只好留在家侍弄花草。
放眼看去,碧空如洗,不远处层峦耸翠,山色明媚。
我站在庭院里赏景,有点后悔没有跟宋城一起去山上看看。正想着,一抬头看见住在隔壁的那位黄先生顺着石板路向我们的院子走来。
我没戴眼镜,等他走近了,才看见他怀里抱了几只香瓜。一个个圆滚滚十分可爱,上头还挂着水珠,大概是刚从地里摘的。
我打开门,黄先生将瓜放在堂屋桌上,笑着说:“我在后头靠墙根的地方种了点瓜,这几个结的好,本来想前几天送给你们尝尝味道,结果一直下雨。”
我轻声道谢,他环视一周:“院子收拾得真不错。段先生呢?”
“他在山里跑步,顺便看看附近什么样。”
黄先生哦了一声:“毕竟是搞摄影的,选景很重要。君彦,不是我跟你吹,咱们这山里的景色还是其次,主要是空气好,野果野菜无污染,去年我在后头河里钓了一桶鱼,野生鱼,味道一级棒。”
或许是一个人住久了,他看起来很想与我聊天。我招呼他在堂屋坐下,又选了两只瓜洗了洗,切成小块摆进盘子,和泡好的茶一起端过去:“山里还有河?”
“有啊,不过离得有点远,沿山路走得一个小时。”他兴致勃勃地说,“你和段先生什么时候想去,知会我一声,我带你们抄近道。”
我笑道:“好。”
他往后看了眼,咦了一声:“你们天井里还种了树?是什么?”
“西府海棠。”
黄先生点点头:“好看。我愿先也想搞一棵,但这么大的树移过来很麻烦,又怕养不来死了。下面怎么不摆张桌子,平常吃饭也可以坐在那儿,不是更好?”
我亦觉得缺一套石桌石凳,想来原主养这棵树只做观赏用,并没有考虑过其他,便解释说:“我们刚来,没想到这点。过段时间去镇上逛逛,看能不能挑套合适的。”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家有套折叠的桌椅,当时打算在山里野炊,结果买来用了一次,我嫌带着麻烦,搁在库房再没动过。”他一拍大腿起身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拿给你们,别介意是二手的就好。”
我连声说不必,然而这位黄先生性格热情,动作更快,不容我拒绝就走出去:“君彦,你不用客气,这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我去找找,不知道放哪个犄角旮旯了。”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石板路尽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身合上篱笆门,向隔壁院子走去。
两个庭院隔得不算甚远,即使我的腿不方便快走,也用不了多久。
黄先生正往外搬东西,小院里数只猫咪追逐打闹,唯有一只布偶猫窝在角落,它毛发雪白,姿态优雅,恰是上次害宋城连打几个喷嚏的雪绒。
他仓库的东西太多,我赶紧上去搭了把手——因为在便利店的时候常常帮忙卸货,我知道自己有几分力气,不至于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地步。
所幸那套桌椅不难找,我们很快在一个箱子里找到。黄先生颇为高兴地取出来看了看,一张可折叠的桌子和四个同样便携的小马扎,全部崭新簇亮。
礼尚往来才是长久相处之道,我刚才瞥到厨房烟火冷清,猜他一个人不太常开伙做饭,于是说:“我不客气,黄先生你也别客气,中午到我们家吃饭。正好用上这套桌椅,摆在海棠树下面。”
他欣然道:“行,那我把猫先喂了。”
等他把猫咪的喂食器填满,我们俩提着桌椅回去。虽然东西很新,但许久不用,难免落了层灰,需要擦洗一番。
差不多收拾干净,一套整齐桌椅摆在海棠树下,树影摇曳,果然比起之前的美景更多了一丝生活气息。
我心里极其满意,对带来礼物的黄先生好感更甚,干脆将今天中午要洗的菜搬到院子里,一边收拾一边和他聊天。
黄先生是个话痨,加上平常爱好广泛,几乎什么领域都能说上一点。我们俩的话题从花卉养殖到玉石鉴赏,再一路跳跃到他思想陈腐的上司。
当宋城推开前院的篱笆门的时候,黄先生已经开始和我称兄道弟了。
宋城出门时随意套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着迷彩裤,裤脚扎进靴口。他笑着和黄先生打了个招呼,站在院子里聊了几句,手里拿着一顶草帽扇风。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被浸湿的上衣隐约透出结实肌肉的线条。
我只瞟了一眼,就忍不住脸热起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厨房倒了一杯淡盐水递过去:“你跑了多远?热成这样。”
“今天没怎么跑,主要是上山四处转转,看看地形。”他温柔地说,“上山有段路很闷,但是山顶景色不错,我还找到几棵树在开花,非常漂亮,明天带你去玩。”
“段先生爬山去了?”
黄先生听见他的话,插了一句:“山顶?我的老天,你什么时候出发的?别看山不算特别高,但那个路真不好走,上次我只爬到半山腰,就用了三四个小时!”
宋城礼貌一笑,淡淡道:“拍摄照片,体能肯定得跟上。”
黄先生不禁感慨:“不容易,干哪行都不容易。”
我低声说:“你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汗干了再洗澡。哪儿来的草帽?”
宋城扬了扬那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山上遇到一个附近村子的大爷,送给我的。”
他五官端正,目光明亮,戴上草帽就是个充满男性张力的帅小伙。我认真打量一番,嗯了一声:“你戴很好看,也可以挡挡太阳。”
他微笑起来,也不说话,一双深邃眼睛凝视着我。
我的心脏愈发乱跳,便推了他一把:“我给你拿换的衣服。黄哥送了我们一套桌椅,喏,那边就是。中午招待他在这儿吃,我炒几个菜。”
又扬高声音问:“黄哥你有没有忌口?提前告诉我。”
原本只有我和宋城两人吃饭,做三四道家常菜就行。可现在加了一位客人,多少得重视一下,不能糊弄人家。
冰箱里食材到不少,但我厨艺有限,做不来那些复杂的菜色。正在发愁,宋城走进厨房,在水槽边洗过手,然后往我嘴里塞了几颗果子。
汁水迸溅在口腔里,意外的酸甜可口。
“这是什么?”
“茅莓,在山里找到的。刚刚我洗了下,放在那边了。”他动作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刀,“我来。”
我诧异道:“怎么放黄先生一个人在外面?”
“他回去了,说要倒两瓶自己酿的酒,估计得有一会儿。”宋城刀工比我好得多,切出的胡萝卜片整齐好看,他声音很柔,吐出口的话却促狭,“我和他谈不来,而且总觉得他身上有猫毛,弄得我鼻子痒痒。”
我忍不住笑:“你做菜,我正好落得个清闲。”
他认真切菜,唇角微翘:“特意带你来修养,你不清闲谁清闲?”
我往天井里看了眼,黄先生暂时没回来,便靠在一边看宋城切菜。他带回来的茅莓是一种小浆果,数量不多,但个个饱满,红艳艳的搁在白瓷盘里,看着就赏心悦目。
我喂他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味道不错。”
“没到季节,只找到这么点,再过一个月漫山遍野都是。”他说,“山上还有不少栗子树,秋天我打点栗子回来烤。”
我应了,嘴里却渐渐没滋没味起来:“别急着许诺,万一不结果我看你拿什么跟我交差。”
“那就只好自给自足了。”
他笑道:“我看了咱们后院那块地,土质不错,种点蔬菜应该没问题。院子旁边叫人移几颗果树,前面再养一缸睡莲。还有,我今天遇到的大爷说家里的狗要下崽,我要一只看门,也能给你解闷,好不好?”
“再商量吧。”我垂下眼睛,匆匆离开厨房,“我去看看黄先生回了没有。”
宋城,不要……说得那么美好。
会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
第236章




逐盐 逐盐 第151节
第二天,我跟着宋城一起上山,看到了他口中开花的树。
树不算高,没有叶子,全是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花,闻起来带股甜香味。花朵颜色极淡,紧紧挨挨簇在一起,远远看去,如同一捧干净透彻的水晶。
非常漂亮,我仰头望了许久,近乎忘神。在某一瞬,我感觉自己真的在做梦。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许家花园里的山茶开了花,开得极其绚烂。放学后我一直蹲在树前痴痴守着,直到天色漆黑,晚饭也不记得吃。
对美丽事物的向往,像诅咒一样,刻在我的骨头里。
宋城搭着我肩膀,问:“值不值得看?”
他昨天在路上做了一些记号,但这里所在的位置偏僻,实在不好找。而且因为我腿脚不便,有些艰险的陡坡不得不绕行,最后我们俩相当于是在山里瞎走。
讲道理,我对走山路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尽管天气预报说这周天气晴朗,出门时也是上午,我也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免得突然天降大雨,找不到人求助。
中途我提议放弃,心想不过是一棵树,就算是纯金打造,我也不愿意顶着日晒走两个小时。宋城却难得执拗一次,非要找到不可。
此刻站在树下,我说:“值得。”
他露出个笑容:“看到这棵树的第一眼,我就想,一定得带你来。”
树荫下有片尚算平整的地方,杂草石头被人清理过,显然是昨天宋城的劳动成果。他从包里取出野餐布,细致地铺平压好,然后对我说:“俊彦,你坐这儿。”
等我坐下,他又取出水和饭盒,里面装着几块点心。因为刚刚爬山时乱摸乱蹭,手算不上干净,宋城甚至递过来一个便携餐具盒,勺子筷子具有。
我错愕道:“你是田螺姑娘吗?什么时候收拾的这些,我怎么没看到?”
“昨天晚上多做了点,装起来也不费事,能用多长时间。”他说,“都是甜的,怕你血糖低,吃几口将就一下,待会儿下山也有力气。”
花影重叠,清香四溅,我无言地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马蹄糕送入口中咀嚼。
宋城在盒底垫了一张手帕:“慢慢吃,下面一层放的是蜜豆糯米糍,最底下还有绿豆饼。上次你说做得太甜了,这回我少放了一半糖,应该合你口味。”
这份细心,满世界难挑出第二个。
我咽下一口糕点,忽然问:“程贺云说,你以前对人很冷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话音消散的那一刻,一朵白色小花飘飘荡荡,恰好落上宋城肩头。我伸手替他拂去,程贺云的名字也像这朵花一样,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曾经我得知自己不过凭借一双与他相似的眉眼,才会被宋城格外爱怜。一切所思所想皆属自作多情,本以为悲惨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没想到深处还有更残酷的地狱,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候的痛苦,说起来应该刻骨铭心,现在只觉滑稽至极。
宋城怔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我无意为难他,于是笑了笑,解释道:“你又不是天生懂得照顾人,所以我很好奇转变的原因!没有别的意思。”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反而显得像掩饰。宋城仍然沉默,我抿了抿唇,干脆不再开口,将筷子伸向香甜清爽的绿豆饼,专心品尝。
过了半晌,他才轻声说:“也没什么特殊原因。那时初来乍到,没名声没人脉,也没有正经学过表演,试镜机会都摸不着,只能做个群众演员。剧组里都是人精,我年轻气盛,不爱搭理人,吃了不少暗亏。”
我放下筷子认真听,他继续说:“哪怕有人一开始看我不错,想给我个机会,也架不住其他人不待见。想出名的小演员那么多,不差我一个,渐渐的也没了消息。有一次拍一个民国剧,上午我帮男二号替一出打戏,掉下来时没摔在垫子上,头晕得不行,发盒饭的时候就来迟一步。”
我还记得当年他给人做武替,演对手戏的人一拳失了准头,重重打在他唇角。淤青许久没有消散,心疼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宋城垂下眼睛,微微一笑:“正遇上那个男演员的助理,我身体不舒服,没主动搭话。他却说,还没混出个名堂,摆张臭脸给谁看,不乐意干拉倒,像谁逼你来一样……我终于明白过来,在别人眼里,我早不是那个需要捧着让着的少爷,既然选择做演员这条路,那就好好经营,每天怨气冲冲,于人于己无益。”
我问:“你这样强行改掉本性,不辛苦么?”
他答道:“俊彦,那时候我不到二十岁,哪有什么‘本性’可言。吃一堑长一智,长大了,当然学会紧睁眼慢开口,为人处世要圆滑。”
我顿了顿,想起自己二十岁时还在象牙塔里读书,满心忧虑的无非是情爱前程。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谁不喜欢乐观开朗的性格?能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至于照顾——不是我刻意在你面前讨巧卖乖,但这点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风吹动宋城的额发,他无奈地说:“有些细节可能我想到了,你没想到,那我就顺手帮你做了,省得麻烦。比如水和点心,我昨天来这里时就计划着和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所以今天准备了东西,算不上什么会照顾人。”
我说:“你对我,比我对你好得多。”
他轻声道:“咱们不是合作生意,如果事事论得清楚,计较谁付出多一点,那日子还过不过了?俊彦,难道哪天我出门忘记带伞,你会故意不给我送伞?”
我摇了摇头。
的确,只要不涉及到宋城过分的控制欲,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说是非常契合,几乎没有吵过架。我生性不喜欢与人争高低,他又往往会主动退让一步,即使遇上些磕磕绊绊,看法产生分歧,也能很快达成一致。
不像我和杨沉,不管讨论什么事,经常说到一半就逐渐偏离主题,话赶着话吵起来,最后两个人都气得不轻。
我又看了身侧的宋城一眼。他拧开水递到我手边:“是不是渴了?喝点水?”
过去我多想要一个这样的伴侣,善解人意,体贴温和,从此没有争吵置气,只有平静的幸福。
“不。”我收回视线,跟盒子里最后一块糯米糍斗争,脑子里发散思维,随口道,“我在思考,以后怎么办?你想去哪儿发展?回金城?毕竟有你爸爸在,做什么都能容易点。”
他默了几秒钟,然后避重就轻地开口:“考虑这些做什么?时间还早着,这地方不错,咱们还要住几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谈吧。”
我挑了挑眉,说:“你平常走一步看十步的本事去哪儿了?不愿意告诉我,也别拿这种话出来糊弄,我可不信你心里没有计划。算啦,问一句而已,走走走,回去吃午饭。”
见我起身,宋城苦笑道:“俊彦,怎么还用上激将法了?”
这人的缺点寥寥可数,但其中之一就是心思深沉,有时候想得太多。
我瞪他一眼:“不说拉倒,我犯得着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吗?十点半了,不想被晒脱皮就起来,再不走,中午的太阳会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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