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归来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柯小聂
林愫开口:“沈乔,吉或凶。”
但凡问卦,开场皆是如此,以被问人的名字,问吉和凶。
然后,树枝当着林愫的面,简单直白,画了个叉叉,看得林愫面色一黑。
如果沈乔以后有些福气,问卦树枝就会打个勾勾。
如此看来,沈乔终究是没福的人。
问卦颇考验能耐,问的问题要简易,不带名字问题不要超过五个字,否则轮回盘会拒绝回答。每次问答,不能超过三次,以免干扰秩序。
林愫思之,开口问第二个:“寿岁。”
若预测之事,超过轮回盘测算范围,那么木棍就会轻点三下,示意回答无能。倘若轮回盘表示预估无能,说明近期内,沈乔身边并无隐匿未知的重大危险,那也是对林愫一种解答。
可惜树枝并未轻点沙盘,而是在沙盘之上,写了三道。
说明沈乔寿元将近,只有三年性命。
人生生老病死,本是常态,林愫倒也并未因此露出什么异色。
如今她自然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因何而死?”
那树枝写了一字,接着啪嗒一声,就倒落在地。
林愫定睛一看,上面写了个病字。
不是仇,也不是情,更非恨,而是一个病字。
三问已毕,林愫怕也是有一段日子不能问卦,却也将白沙收回囊袋之中。
人生情仇可解,若然沈乔因此被测死,只要改变心境,那么一下次轮回盘的测算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病就不一样了,那自然也是无能再改。
修士之躯,自然比凡人强悍许多,可也终究是人,也有寿元将近的时候。修士可保持青春,甚至活到千岁,却终究不是不死之躯,不能与天地同寿。别说小世界,就是元界大修,修为再如何精深,终究也有躯如泥土的一天。
此等命数,人力不可改。
林愫心中思索,不觉随上沈乔,双瞳颜色忽而一变。
剑诀蕴于眼中,便能开启眼部神通,使得一双眼敏锐百倍千倍,能观察入微。
一瞬间沈乔气脉血肉,在林愫眼里,却也是清清楚楚。
如今沈乔身躯还算健康,却已然是病损于内,精元已损,会渐浮于表。轮回盘知晓沈乔身躯有损,并根据沈乔身体状况,保守估计她还能活上三载。
沈乔无此慧眼神通,瞧不见自身伤损。不过至多半年,想来她渐渐也能察觉到自己身躯异处,乃至于因病陨身。
就连林愫这个元界修士,也禁不住感慨,沈乔还真是倒霉啊。
也是,这位沈掌门,终究是个没福气的人。
她虽然没有宗主夫人容莺的出身和美貌,却本可过得不差,沈乔本也有青梅竹马的师兄,结为道侣,生下一子,可教导成才。虽然,不过是在碧霞派这样子的小门派折腾,可也能靠自己勤奋和努力,过得幸福而满足。
偏生,却撞见了这个小世界几百年一次的兽潮,还倒霉撞见了那位宗主夫人。
只怕这病根,也源于多年的辛苦操持,到头来却一场空,所有心血给了别人的儿子,到手废物一个。
如今,沈乔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人生幸福与否,其实不在于这个人自己个儿是否努力,得看命,看老天爷给没给你福气。
要是沈乔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一定会这么想吧。
林愫想,好在,她并不知道。
这般想着,林愫已然回到枯木山的慈圣母庙中了。
踏入神身空间,此处犹自绿草如茵,风景秀美,没见半片雪花。
眼见没半分寒意,林愫自然也是自动判断,冰棺没有再继续作妖。
然而踏入庙内庙中时候,林愫脸刷的一沉,很是无语。
冰棺上那些咒文已然消失,仿佛是对林愫的无情嘲讽。不止如此,冰棺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冉冉开发了一朵小白莲,楚楚可怜那种。
这莲花自然也是很不寻常,花朵洁白,根系却如墨一般漆黑,一缕缕的扎入了冰棺之中,根深蒂固。
林愫看着这朵儿莫名出现的小白花,很是无语。
白莲花轻轻抖动一下花瓣,仿佛沐浴着清风,展示它的清纯和无辜。林愫已然眼中光芒一闪,指尖轻轻拂过了手腕上的镯子。
此刻空间之中已然充斥了战斗的氛围,两者开撕一触即发。
不过这时,沈乔也到了慈圣母庙中,容色微白,不过眼底渐渐升起了一股子的坚决之色。
“妖神在上,信女愿意应允,以一身血肉,身躯魂魄供奉,只愿换取心愿得偿。”
林愫感慨:沈掌门到底还是黑了。
她瞪了那朵白莲花,找你的!
不过接下来一幕,让林愫目瞪口呆。只见那白莲花任性变回一朵花苞,头轻轻的垂到一边,一副不关我的事模样。
令人发指!
沈乔下定决心,如此决绝,一派坚定之意。未曾想,好半天,竟然没得什么回应。
沈乔抬头,迟疑:“嗯,不知,在吗?”
林愫只得硬起头皮,自己开口:“汝所求为何?”
她对沈乔有些惋惜之情,心忖既然如此,不如敲打几句,让沈乔想开回去好好养病,过完剩下三年。
沈乔所求为何?是求容莺早死,还是冷昭早死?
每个人都可变黑,只要这个人,品尝过嫉妒滋味。
有些事,若未轮到自己身上,便实不必做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慈圣母像又生异动,颇具威仪,高不可攀。
一股威压传来,使得沈乔再次感受到,仿佛被人窥测威压的可怖感受,内心不觉生出几分恍惚。
一时间,那慈圣母像仿若无限之放大,压制于心,使得沈乔不敢去瞧。
林愫在神身空间之中负手而立,足尖轻点,释放威压。
“求运势?财帛?或者是,人命?”
“以命抵之,却只能求一桩。”
威压如潮,沈乔嗓音却温和如水:“只求,我儿冷川,得脱迷障,放下旧日种种,一生平安喜乐。”
“若遂此愿,信女愿舍性命魂魄。”
可怜天下慈母心,沈乔所求竟是这个?
林愫微微一默。
林愫张口:“何谓一生平安喜乐。”
沈乔答:“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三餐安乐,心无怨恨,行无差错。”
她想,若然如此,自己此生,也是足矣。
凝月宗初见,冷川见都不见她一眼,径自去和容莺撒娇。
白月光归来后 白月光归来后 第21节
再见时,冷川一身污秽,摔于泥中,名声尽毁掉。
她将亲儿从泥里面拉出来,灯火下,她甚至不敢多瞧冷川一眼。这实因她,接受不了这样子的儿子,陌生又卑劣。这个孩子,带给母亲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听他日日辱骂冷昭,别说碧霞宗弟子避之不及,就是沈乔自己,也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的绝望。
想到此处,她鼻子一酸。
冷川偶尔也骂她,骂沈乔不过是更想要冷昭这个乖儿子,嫌弃自己。
当初不肯帮衬自己,如今也嫌恶自己。
碧霞宗弟子嚼舌根,说掌门再挑个孩子养都比这个强。
无可救药,一滩烂泥!
“其实我也想过,那孩子可当真无可救药,师兄在天有灵,可容我弃了他不要?多载光阴分离,仔细想想,我何尝了解过他?我前去天意城,川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想要知道。”
“他风评不佳,行事傲慢,举止无礼,不过纵然说他不好,这其中到底也并没有什么恶毒行径。哈,他以前毕竟是凝月宗少主,何许算计害人,已然应有尽有。说到底,他不过是宠坏了的孩子。”
冷枯尘在这个小世界有滔天权势,而容莺又是温和纵容性情,故而以前的少宗主,骄纵却不至于恶毒。
甚至她还见过以前侍奉冷川小厮,套路人家取得信任后,问冷川从前私底下可得罪什么人,她好加以提防,毕竟如今冷川落魄了。
没有,真没有。
那就好,若然冷川以前得意时,当真行不堪之事,鱼肉旁人,便是沈乔也不会原谅。
并不是每个人,都配原谅。沈乔执掌门位,行事一向果敢。
“当然后来,他害昭儿,是真的。”
那小厮张口便说,只怕冷昭才会放不过冷川。还有,一切均是冷昭算计,故意勾搭乐娇,引诱冷川嫉恨犯错云云。
沈乔想,这些都是借口罢了。如果,冷川能守住底线,不动邪心,什么算计都没有用。只要冷川动了害人之心,那错的也只有一个,就只是冷川而已。
“好在昭儿无恙,而小川,他毕竟也付出了代价,受了罚。既是如此,其实他也可以,重新做人的。只不过——”
只不过如今冷川那副模样,谁又能信,他能重新做人?
面目可憎,刻毒失智,眼中满满怨毒。
那副模样,真让一个母亲心碎,也让一个母亲绝望啊。
也许正因为如此,沈乔才会寄往于这邪神,她的眼中隐隐闪烁了泪光,闪烁着坚决。
林愫问:“便以命抵之?”
沈乔点头:“以命抵之。”
“绝不后悔?”
“不悔。”
“为何不悔?”
“因为,因为这原是我之过错。他尚自年幼时候,是我的疏忽,方才让他离开了我。使得我自己,没有办法照顾教导。”
“那便,如你所愿意。”
庙中,慈圣母像传出仙音在沈乔耳边回荡,使得她面染喜色,蓦然认命闭上双眸,任由泪水簌簌而下。
“三载之后,便如约取命。汝回家之后,冷川必受教化。”
林愫瞧着沈乔透出惊喜之色,行礼之后离去。
她踏出了神身空间,坐在庙外的月桂树枝上,目送沈乔的背影,任由桂花香,染上了她的衣。
其实这世间,没哪一位修士,能改变一个人性情,邪诡禁术也不过是让人魂魄不全。能改变一颗心,改变冷川如今怨毒的心,能够做到的,本来就只有沈乔自己。
不是旁人,不是林愫,也不是尹风华冰棺,更不是别的强大力量,而是沈乔自己。
送冷川权势容易,改其心却难。
那般怨毒不甘若有一人可解,大约也只有沈乔这个生母了,因为沈乔有着宁可牺牲自己的心。
林愫想,沈乔不过是缺乏自信罢了。她之所以缺乏自信,也许源于多年母子未见的陌生,源于比不上容莺的自卑,伤情自己只是个小门派的掌门,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而林愫,也不过是将这份自信给了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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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碧霞派,?冷川冷眼瞧着给自己送汤的小童青枚,对方因他这一眼,不觉吓得瑟瑟发抖。
眼见对方迫不及待离去的身影,?冷川却也不觉嗤笑一声。
此处之人,?无不厌透了自己,嫌恶自己。
就算在碧霞派,只怕这些人也认定,冷昭比自己强,?巴不得冷昭才是沈乔之子。
冷川唇瓣轻轻动动,?心里咒骂,区区小宗门,?谁稀罕?
然而他的手掌却轻轻颤抖,?捧着粥汤送到唇边,好半天,终究喝了一大口。便算冷川从前修为,?也远远未及辟谷不食的地步,?更不必提如今修为损了大半。
他不想死,?至于为何不死,并非觉得活着有何乐趣,?而是人天性就是求活。
他也暗暗骂自己没骨气,此刻患得患失,?竟有几分担切,毕竟沈乔有段日子没来瞧自己了。旁人私底下议论,?皆说沈乔看到他便心累。沈掌门那么好一个人,倒让这无耻儿子丢尽颜面。
念及于此,冷川心中生恨,可到底滋生了一抹惶恐,?几许不安。
若沈乔弃之,自己又何去何从?
他大口将粥水喝完,却没擦擦唇角。
这些日子,他不修边幅,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周身有着几分酸臭味儿。
从高处落下,冷川第一反应自然是抗拒。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沉淀,他渐渐意识到,曾经种种风光,再也回不去了。接受了如此处境,他反倒更加绝望。
“昭儿从小,不也是在碧霞派长大,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伴随熟悉的嗓音,沈乔也踏入了院中。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再不堪,也是现实。
冷川也不觉咬牙,有几分恼意:“他如今去了凝月宗,自然再不会回来这处。哼,你当初若肯帮我,让他回碧月派,你亲儿子何至于会落在这个地步。”
沈乔皱眉,呵斥:“此等不堪言语,不要再提。”
冷川面色一变,自然不觉有许多酸话要讲。
沈乔却长袖一抽,使得冷川起身:“跟我出去。”
冷川自然面色大变,很是不乐意。
曾经天之骄子,如今落到这般地步,旁人瞧不上也还罢了,偏生碧霞宗这些小门派弟子也嚼舌根。
只不过冷川如今修为大损,也绝不是沈乔对手。
一路上,碧霞宗弟子纷纷侧目,拿眼来瞧。沈乔跟前,他们纵然不好多说些什么,却也是眼底透出了惊奇。
冷川忽而生出羞惭,平日里一个人宅于院中,也还罢了,也习惯不修边幅。如今被旁人窥见,他最要面子一个人,哪里经受得了。
沈乔扫了他一眼,冷川看自己面色颇有怨恨。不过,因而如此,显得冷川尚自有几分的自尊心。也显得他,终究还是有救的吧。
河水滔滔,因为秋日里的寒气,已然生出了几分冰凉潮润。
沈乔内劲一收,冷川顿时也是摔在了岸边,双手染满了泥。
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和郁燥,然而水面却已然映衬出他如今的面容。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甚是狼狈憔悴。乍然一见,冷川自己也觉得很是陌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以前,他鲜衣怒马,自然很爱惜自己的仪容。可如今的他,哪里还似从前的俊美少年?
蓦然,一柄小刀飞来,扎在地上泥土之上。
却将冷川唬得一跳,亲妈不会气得要宰了他吧?
人死了抛尸河中,处理起来也很是方便——
冷川再怎么作妖,这货可没想到死,如今一脸惊慌扭身,呐呐言语:“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乔瞧出他心中所想,为之气结,冷冷道:“把胡子去,整理下仪容,如今像什么样子。”
她如今也想通透了,对于冷川,实在不必和颜悦色,不然镇不住这个儿子。
冷川也不觉有些呐呐无语,认命拿起刀,一点点的刮了胡子,又用手指头理顺了头发。他有些愤愤然,以前在凝月宗,这些事情自然有人打理服侍。凝月宗是这个小世界第一大宗门,便是服侍他的侍女,也是出身不错的美貌女子。
不过自己被逐出凝月宗时,彩蝶和香鸾也不过是站在一旁瞧着,连问一句都没有。这般想着,他下手不知轻重,不觉在自个儿的面颊之上,轻轻的擦了一道口子,渗透出几颗血珠。
冷川也胡乱用手指擦擦,心里暗忿,沈乔这个亲妈待他也不过如此。眼见他刮伤了脸,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一样。
换做是容莺,宗主夫人是个温柔之极的人,早就双眸蓄满了心疼,好好看自己的伤了。
他不得不承认,沈乔和他所想不一样。自己做沈乔儿子,已然是委屈之极了,可是偏生沈乔待他却并不如何的客气。
待稍作打理,冷川忽而觉得稍稍清爽了些。他又捧起河水,洗了把脸。
冷水拂过了脸颊,添了几分清凉爽利之气,而冷川如今模样,终究也是稍稍能看。他本来就是个英俊少年,如今消耗半年光阴,又被人废去大半修为,自然不免有些憔悴。不过,到底也还是有些底子在的。
冷川神气不好看,好在英俊容貌尚存几分少年气,不至于显得油腻。
最开始冷川大吵大闹,无非是抗拒自己的处境,完全不能接受。
不过一通发泄之后,历经半年光阴,他终究不能自欺欺人。没奈何,他自我认知到底调整过来,知道自己终究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假货。
沈乔让他自己除须,似乎因为这么点仪式感,让冷川彻底认命,坠入现实。
脸当然是很重要的,沈乔看着亲儿子如今这张洗干净的英俊面容,也感觉增加那么点儿真实的母爱,自行忽略冷川蔫了吧唧的神采。
说到底,慈圣母庙中,沈乔虽愿意以命以偿,可更多的是责任。
沈乔要强、负责任,觉得当娘的应该照拂教导孩子。对于冷川其人,她其实颇为绝望,内心深处隐隐有一切已经完蛋的绝望,否则也不会命都不要。
如今那妖神的许诺,顿时增加了沈乔的信心,觉得一切一定会有如神助。如今冷川这张还算入目的脸,更让沈乔得到几分鼓舞。
也因为如此,沈乔也不免受此夸赞儿子几句:“如此整齐样子,那才像样。”
白月光归来后 白月光归来后 第22节
冷川瞧着水中熟悉又陌生的英俊面容,瞧着水涡摇曳,使得那水中影像也一圈圈的模糊。
至此后,冷川倒也未曾继续整日里继续辱骂,总归是会自行整理仪容。饶是如此,他整个人也全无精神,提不起什么劲儿。
沦落如此,他想,自己此生也就这样子而已。碧霞宗也不过是个小宗门,与凝月宗一比,可谓是遥不可及。就连服侍他的婢女,也粗鄙不堪。
他没再嚷嚷报复冷昭,并非因为仇恨已经消失,相反,仇恨的种子如毒草一样滋长,在他心底扎根。只不过如今,冷川知晓自己是个废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过沈乔反倒想开了,已然开始规划怎么教儿子。她到底是一派掌门,颇为干练。沈乔平日里传授功夫,管束弟子,乃至于抓紧门派凝聚力,将碧霞派管理得井井有条,颇受敬重。
在沈乔看来,冷川就是缺乏家族荣誉感,门派认同感。
以前冷川是高高在上的凝月宗少主,回到了碧霞派,不免觉得很是委屈,也很瞧不上。难怪整天死里活气当咸鱼,生无可恋脸。
如今思之,当然要培养冷川的碧霞派掌门之子的荣誉感。
小院里,丫鬟阿木大起嗓门叫:“川少爷,掌门让你出去呢。”
冷川继续躺着装死,他不想动,出去做什么,还不是听沈乔那个亲娘吹嘘。区区一个碧霞派的掌门,小掌门一个,能什么了不起。
没曾想,阿木这个夯货,也不顾上下之别,伸手便扯他推拉,很是不客气。
冷川为之气结!什么素质,小门派的丫鬟,就是这样子没规矩。
好似从前凝月宗,母亲容莺虽然温温柔柔,上下的礼数却很讲究,断不容区区丫鬟欺辱到自己头上来。彩蝶、香鸾皆冰肌玉骨,温柔秀雅兼知书达理。如今自己生活档次下降这么多,连服侍自己的丫鬟也如此粗鄙。
阿木脸勉强能说句清秀,却既无贤淑之性,更无温婉才情。放凝月宗,别说侍候自己这位少宗主,就是凑近前些也不够。
阿木则有自己主意,本来冷川归来时候,那副疯样子极让她嫌恶。而后冷川整理仪容,露出还有几分姿色的脸蛋,阿木看脸才对他客气几分。
不过饶是如此,阿木心中,还是掌门之令最大。
如今冷川拖拖拉拉,死里活气,阿木看着就有气。她眼珠子一转,就觎见一旁一个木棍,琢磨着是否要用棍子赶出去。却到底顾忌,人家是掌门之子,阿木忍耐着终究没动手。
“你不走,我告诉掌门去。”
阿木以向亲妈告状加以要挟,冷川面色变幻几分,拖拖拉拉,终于舍得挪动他那尊贵之躯。
阿木取了披风送去,不分上下,絮絮叨叨:“川少爷还是早些上进,免得掌门操心。唉,近些日子,掌门精神也不如以前了。”
在阿木看来,如今冷川价值在于脸且只在于脸。
冷川哼哼两声,也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不屑。这儿的人,似乎都颇为尊重沈乔。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不是门下弟子,就是阿木这样子的粗鄙丫头。再不然,就是外边那么些个泥腿子了。
哪像凝月宗,容莺也备受敬重,见到的人皆是身份不俗。
只不过他心里看不起沈乔,自己也未必好受,想来想去,他忽而竟有几分悲从中来,好生可怜自己。
冷川眼眶红了红,吸了一口冷空气。
阿木在一旁欣慰:“川少爷知道感动,也算不负掌门一片心。”
冷川无语凝噎,懒得解释,高傲离去。
这时节,已然入冬,天气寒冷。昨个儿下了一夜的雪,冻得树枝晶莹透亮,宛如天宫玉树。
这样子的玉树,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明润而剔透,晶莹而动人。
林愫则轻盈的落在一根树枝之上,看心情换上一身雪色衣衫,她黑羽色发丝轻轻被一根青黛发带扎住,淡色的唇瓣轻轻溢出了一丝笑容。
纵然冰天雪地,林愫手中却轻轻捏着一枝兰花,暗吐幽芳。
冬日寒冷,林愫手中的鲜花却是鲜润欲滴,和这冰天雪地形成那等极鲜明的对比。她莹润如玉的手指,轻轻晃动,蓦然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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