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春(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袖青
那妙龄美妇便是羽香口中所言的姑夫人,也是余老夫人的亲生女儿,袁南的生母,林珊。
林珊算得上是东京城所有贵女里最识时务的一个,当年宣庆侯惹上了官司,为了明哲保身,林珊毅然决然地同他和离,因为有林泽做靠山,她和离地十分顺利,并且还带走了袁南以及大量的财产。
所以她虽然是和离回了娘家,可她却不经常来娘家住,与宣庆侯和离之后,她便大量购入东京城的一些空置房,还为自己建了一座别苑,平日里过得倒是很是滋味。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像她这般,有儿子,有自己的家产,有可靠的娘家,还没有一大堆的婆媳腌臜事缠身?
所以她才会让所有女人都艳羡。
也正因如此,她在人前再如何放肆不羁,也没有人敢对她如何。
她入席之后,越过林璇看向林墨,啧啧了几声,“阿娘,咱们家的这个庶女可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了呢!”
余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庶女两个字,听她这么一说,视线稳稳地停在了林墨身上,但看她今日很是规矩,便只是冷哼一声。
林珊并不想住口,继续道,“咱们家的这几个庶女啊,一个做了侯府的侧夫人,一个得了皇后娘娘亲赏的牛乳,当真是威风得不得了呢,阿娘,你说是不是?”
这话分明踩住了余老夫人的雷,她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入席。”
林珊闻言入了席,那眉眼却一直流连在林墨的身上,“墨儿,不如你同姑母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勾引的远明侯爷青睐,又是怎么勾引的燕王殿下每每为你解围的呢?”
远明侯爷因为一句流言对林墨感兴趣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事,可燕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解围,也不过是百花宴时。
林珊这般说,不过是想要刺一刺林墨,看看她到底还能不能在这家宴上待下去。
果然,林墨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局促。
许久没说话的萧青烟冷哼一声,“这张嘴长着吃饭实在可惜了,一会儿把身子给我。”
“阿因,你要作甚?”
萧青烟眸光一暗,“没什么,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
其实萧青烟已经能够自由控制林墨的身子了,她之所以要同她说一说,只是怕她醒来后有些事招架不住。
林墨似乎有些猜到了她要做的事,她想要反对,可一想起林珊的嘴脸和萧青烟那说话算话的性子,便将到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大约是因为林墨打不还手骂不还嘴,林珊说着说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只好作罢。
这一场家宴,便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
今夜是除夕,晚上大家是不睡觉的,林墨起身打算回菡萏院,谁想刚迈出半步,却被林珊叫住了。
“四娘,怎么这么早便走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林墨长吁一口气,随后转过身,目光犀利地看着款款而来的林珊,“姑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林珊一愣,心想她竟这般无礼,但又想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于是更是欣喜,“除夕之夜都是一家人一道守岁的,你一个人离开算是什么事?”
一家人一道守岁?这花厅中如今也只剩下她们两人,其余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哪里来的一家人一道守岁?
这林珊分明有旁的什么事。
她退了半步,同她行了一个礼,“姑夫人说得不错,除夕夜应当一家人一道守岁,如今时候不早了,想必姑郎君在别苑等着夫人呢。”
“好伶俐的舌头。”从来都是她说得旁人哑口无言,她可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气!
于是林珊又近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更深露重,不如四娘陪我走走?”
她这是在耍什么花样?
“林墨”噗嗤一声笑了,“小女一直深居浅出,这相府的路都认不全,怕是不能作陪,还请姑夫人恕罪。”
“林墨,你不要不识好歹!”林珊怒道。
如今四下无人,“林墨”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近前,带着一丝浅然的笑意,“哦?一个被休的弃妇、豢养过无数面首的寡妇,要同我说不识好歹吗?”
林珊浑身一震,“你!你!”
“我什么?”萧青烟才不想装林墨那个样子,“我是怎么知道的?呵~”
她转过身,丢下一句,“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给我站住!”林珊追了过来,谁想她平日里便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比得上萧青烟这个三不五时就运动的少女。
一晃眼,她便已经跟不上萧青烟的脚步了。
萧青烟疾步回了菡萏院,林珊出言不逊,她本想让罗叔来教训教训她,可一想起罗叔已经死在萧子林手中,她的心突然紧绷了起来。
她一定要让萧子林付出代价!
林珊终于追了上来,萧青烟却已经坐在廊下等候多时,她微微抬眉,见林珊满脸汗水地走近前来,微微一笑,“姑夫人可要来杯茶?”
林珊一把将她手里的茶打翻,“林墨,你什么意思?”
萧青烟耸耸肩,“没别的什么意思,既然姑夫人有话同我说,不如就坐下来慢慢谈。”
林珊眸光一顿,愤怒也随之消退了一些,她冷哼一声,“你倒是挺有本事啊!”
“姑夫人过奖了。”萧青烟眯了眯眼,“我不仅知道姑夫人的那些事,我还知道袁南如今也是朝不保夕。”
林珊如此高傲的性子,没多少人会同她真正地结交,所以她若真的遇上了什么事,必定求助无门。
前些日子因着林柏的事,林府的恩宠大打折扣,她更不能在此时寻求帮助,思来想去,也只有林墨这个与未来太子妃交好的庶女,才能帮到她。
林珊没想到林墨这个深居浅出的庶女竟什么都知道,又笃定了她做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便不再兜圈子。”林珊道,“说吧,你要如何帮我们。”
萧青烟噗嗤一声笑了,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这林珊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林珊蹙眉,总觉得这个庶女与方才席位上的那个很不一样,但她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羽香给她重新沏了杯茶,茶香四溢,她默默的握着茶盏,嘴角浅浅上扬,“姑夫人,求人办事,也要拿出求人办事的态度才是。”
“林墨!你莫要欺人太甚!”
萧青烟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眸光微微抬起,“既然如此,那小女无能为力。”
心思在腹中千回百转,林珊突然发现这个庶女其实与传闻中所言很是不同,当日袁南说那些事是林墨做的时候她还不信。
如今看来,将袁南拖去平康坊,又陷害袁南与侍婢有染的人,恐怕就是她!
怪就怪林柏那个不得好死的畜生!怎么就与赤阳侯扯上了关系!还连带着袁南也染上了那个阿芙蓉!
她原以为那东西不过是五石散,过段时间不去碰便会没事的,可谁想她才半日不让袁南碰那东西,袁南就跟发了疯一般,到处咬人!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竟就这样被毁了!
如今皇帝下令满城搜捕与阿芙蓉有关的一切人,迟早会搜到她的别苑,如此私密的事,她又岂能求助旁人?
思来想去,也只有林墨了。
林珊暗自咬牙,“你要什么!”
燕回春(重生) 莫娘子家
萧青烟耸耸肩,“那要看姑夫人有什么了。”
“百亩良田?金银珠宝?”林珊轻蔑地看着她,“还是嫁个好人家?”
萧青烟莞尔一笑,“姑夫人以为,我缺吗?”
好大的口气!
林珊银牙暗咬,再问,“你到底要什么!”
萧青烟眸光清澈,淡淡的盯着她,“我说了,看姑夫人有什么。”
林珊默默地看着她,最终冷笑一声,“好你个林墨!胃口竟这般大!”
萧青烟扬眉,“这难道不是取决于袁南在姑夫人心中的分量吗?”
“好!”林珊眯了眯眼,道,“想来有一件事你已经困惑许久了,我今日便告诉你。”
她道,“柳氏是被冤死的!”
听到柳氏二字,萧青烟顿感心尖猛颤,她知道,这是林墨的反应,她暗自安抚完林墨后,又拿起杯盏轻抿一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那你可知,柳氏是被谁冤死的?”林珊冷哼一声,“正是暮云阁那位!”
林珊扯着一丝轻蔑地笑意,“暮云阁那位每日里吃的那些东西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怀孕!”
“如今她突然怀孕,很有可能是大郎已经开始怀疑柳氏的死了!”林珊也为自己沏了茶,“我们家这个大郎啊,一生最重情义,最疼爱与他一道长大的两个弟弟,谁想,老夫人容不得妾室生的孩子,便想了个法子将我那两个兄长给害死了。”
她也不在意林墨知道余老夫人真面目后是什么感觉,她眼下只知道自己儿子危在旦夕,曾经最疼爱她的阿娘居然不帮她!
她接着道,“大郎是在江南的一家歌伎坊遇见柳氏的,那时柳氏刚被卖身,清白的很,大郎便将她带了回来。有了新欢,旧爱们自然会嫉妒。王氏与慕容氏对她自是看不顺眼。”
“好在王氏自诩出身名门,倒也不屑用那种手段,可慕容氏却不然,慕容氏出身下九流,你想想,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林珊轻笑一声,“大郎重情义,也厌恶背叛,而柳氏在生下你之后,便有流言说她入相府之前便有情郎,大郎有岂能忍得住?直到一年前,他终于寻到了情郎的证据……”
“姑夫人的意思是,我或许是我阿娘与她的情郎所生?这便是我在府上不受宠的真正原因?”
林珊噗嗤一声,“你的确是大郎的孩子,是相府正经的庶女,莫不然大郎也不会如此慷慨留你一命,但你不觉得那些证据出现地太巧合了些吗?”
“所以你认为,是慕容氏所为?”
“不是她还能有谁?柳氏一死,王氏被罚,相府后院的中馈之权便落到了她手里,如今假装怀孕,还不是想要博取大郎的同情以退为进?”她撩了撩发梢,“呵,也就这些伎俩了。”
萧青烟眸光一闪,也不知有什么在眸底闪过,躲在萧青烟后头的林墨听闻此事,却是惊得想要落泪,原来阿娘竟是这般冤枉!
林珊见她听进去了,便打算趁热打铁,“你既然已经知道柳氏的死因,也该讲讲如何帮我了吧!”
良久,却忽而听得萧青烟一笑,“林府后院不过这么几个人,姑夫人难道认为小女猜不出来吗?”
“你!”林珊气得拍桌,“林墨,你莫要太过分!”
“既然姑夫人这般没诚意,那小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萧青烟正要起身赶客,却被林珊拦住。
“慢着!”林珊咬牙,“只要你能说得出的,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萧青烟这才满意地笑了,“平康坊莫娘子家。”
林珊震惊,“你!你怎么!”
人人都道莫娘子清高,但登门递局牌的却趋之若鹜,这其中与莫娘子以及莫娘子的那些姊妹们的才华有不可或缺的关系。
林珊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一年前莫娘子家遭逢变故时收购了她的院子。
莫娘子很有本事,才一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平康坊十大花魁之一。
而这也是林珊的钱袋子之一。
然而,林珊好歹也是个贵妇,参与这样的买卖多少会被人诟病,她虽从不听旁人的诟病,但她也要为自己儿子考虑,所以她一直很低调。
没想到林墨竟然知道,而且如今还狮子大开口,要扯她的钱袋子!
萧青烟耸耸肩又要走,“若是姑夫人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好!”林珊咬牙,虽然莫娘子家是她的钱袋子,但却比不上旁的那几个,失了一个钱袋子,换回袁南一条命,值得!
萧青烟冲她福了福身,“多谢姑夫人。”
“慢着!”林珊道,“南儿的事你又该如何?”
萧青烟道,“不日我便修书一封去往尚书府,让王诗柔修书去往青云观,给袁南安排一个别苑。”
“你要让我南儿去青云观做道士?”林珊怒了。
萧青烟却道,“姑夫人息怒,如今能庇护袁南的,只有青云观。”
“何意?”
“青云观乃于良国第一道观,隶属琅琊,与琅琊王氏一样,有百年的根基,并非什么人都能入观修行,也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在青云观下拥有别苑。”
若说全城搜捕,于良国这般重视祭祀的国度,寺院与道观是决计不会搜的,然慈恩寺这般香火鼎盛的地方,若是在别苑藏了个人,早晚会被发现,而道观却不同。
道观乃是清修的地方,除非道法中人,旁人是不允许进门的,正好能藏人。
而道观又与大家族相互倚靠,只有通过王诗柔这样出身大族的人,才能办到往道观里塞人。
“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萧青烟双手环胸,目光犀利,“是袁南自请去清修,这一切与王诗柔没有半点关系。若是他有半点连累王诗柔,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林珊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冷哼一声道,“青云观最好能护住我南儿,否则也莫要怪我不客气。”
看着林珊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萧青烟噗嗤一声,“那是自然。”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在门口点燃爆竹以驱邪祟,菡萏院也因此很是热闹,院中篝火旺盛,侍婢们纷纷在火里放准备好的竹节。
爆竹声声,这不禁让萧青烟有些感怀,她前世今生,从来都没过过这般有人情味的年。
“娘娘,您真的要帮姑夫人吗?”羽香不解,姑夫人这般刻薄之人,得罪的人那么多,若是真的帮了她,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萧青烟愣愣地看着院中篝火,清澈的瞳仁中映出那旺盛又摇曳着的火光,让这寒冷的冬夜忽而变得暖和了起来。
她道,“莫娘子是罗叔去世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个暗网,也是最可靠的一个。”
羽香不大懂,却听萧青烟喃喃道,“罗叔已经入土许久了,我竟未曾寻得机会去看一眼。”
羽香睫羽微动,眼底流露的亦是悲伤,“他们到底是如何发现罗叔的?”
萧青烟摇头,她整日里被困在菡萏院,还要处理林墨身边发生的那些腌臜事,根本无心去管那些,原以为已经做的很隐蔽了,谁想依旧被有心之人抓住了空子。
当年东京城的暗网是被叛徒出卖的,是罗成亲自斩断所有人的联系才保住了春堂,而如今罗叔重启春堂,势必会与那些人取得联系。
如此看来,罗叔应该是遇上了那个叛徒了!
萧青烟暗自咬牙,“冬日将过,春日燕回,是时候织一张新的暗网了。”
砰得一声,有一个竹节在冉冉篝火中炸了个通天响,惹得良夕这个始作俑者四处逃窜,菡萏院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萧青烟微微挑眉,拿起一壶良夕春日里酿的桃花醉,往院中角落走去。
那角落黯淡无光,却坐着两个身影。
她走到她们面前,将酒递给她们,“虽然没有漠北的马奶酒浓烈,但也能凑合。”
她们显然不知道林墨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那两张平平无奇的脸都愣住了。
萧青烟笑了笑,“漠北乌青王牙帐下的青衣勇士,我说的可对?”
她们一脸防备地往后倾了倾身,其中一人用着很流利的官话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漠北乌青王的左右臂膀,竟会流落于良国做奴隶,真是……”萧青烟啧啧摇头。
原本漠北有东南西北中五大势力,但经历过那场进犯于良国之战之后,东南西北中五大势力被分散。
再加上那么些年萧子舒的暗中筹谋,五大势力人心不齐,相互吞并,直至去年,只剩下三股势力。
北东两边是槐东王的地盘,西南面是莫西乐王在统治,而原本最权威的中央势力乌青王,却被这两股势力压制地死死的。
漠北草原上,强者为尊,青衣勇士是强者中的强者,且不论男女,都是整个草原上最尊贵最值得尊敬的人。
没想到,他们竟会流落到于良国,又会成为于良国最末等的奴隶。
戴着奴隶锁,她们行动不便,但这不影响她们从眼里释放出来的杀气。
萧青烟举着酒壶,只清淡地说道,“放心吧,我只想请你们喝酒。”
她顺势坐了下来,“你们是半年前来于良国的,所以,乌青王已经死了?”
两人又是一震,但眼底的悲伤告诉她,她所猜测的是事实。
她道,“你们想回去吗?”
两人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希冀,随后又被浓烈的悲伤所淹没,她们是被草原放逐的奴隶,已经没有法子再回去了!
良久,她们问:“你要放我们回去?”
萧青烟眯了眯眼,“这要看你们想不想回去了。”
燕回春(重生) 清河严氏
林珊虽刻薄了些,但说话到底算数,第二日,便将莫娘子家的所有地契籍契身契都拿来了。萧青烟也如她所言,在正月里,便将袁南送出了城。
因是正月里,家家户户也开始走亲访友相互拜年,林璇收到了好些贵娘子邀她出门的帖子。
一年当中,也就只有正月这段时日官家子弟才有空这般肆无忌惮的走亲串友,再加上主掌中馈的王氏又有孕在身,后院疏忽管教,所以林璇几乎是日日同她的那些朋友出门。
萧青烟正躺在胡床里烤着火,而林墨却是看着窗外的枯枝发呆,并带着一丝向往之情。
萧青烟挑眉,“你想出门?”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一想起她这个身份是不会被允许出门的,便又藏起了那份心思,摇摇头,“不想,其实在菡萏院挺好的。”
林墨有时很有心眼,但有时却是个十足的蠢货,只单单这一句,就差点没告诉萧青烟,她想要立刻出去了。
只是萧青烟却摇了摇头,“再等等。”
“阿因,你是在等什么人?”
萧青烟笑而不语。
罗叔身死,她在东京城中少了一条臂膀,但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羽香抱着一张名帖跑了过来,“娘娘,有一位严娘子给我们娘子下帖子了,说是护国公府一别很是想念,值此新年,想邀娘子去府上喝茶。”
林墨蹙眉,“阿因,我从不曾认识这个姓严的娘子。”
“巧了。”萧青烟起身披上大氅,“我也不认得!”
“阿因!”林墨接着道,“三娘已经将相府的护卫全都调走了,咱们若要出门,怕是夫人与老夫人会不准。”
萧青烟却是不屑一笑,“你以为她们会在乎你区区一条庶女的性命?”
果如萧青烟所言,当她将帖子呈过去之后,无论是王氏还是余老夫人都没说什么,只吩咐了嬷嬷来传话,让她早日回府。
就连马车什么的,都不曾有备,还需自己去马房取。
年节时分街上十分热闹,好些罪犯都喜欢挑这种时候作案,这也使得大街上多了好多人巡逻。
也不过半盏茶功夫,从她们马车旁经过的巡逻队便不下五队,有金吾卫、京兆府府衙官差、各个街道武侯、不良人等,他们各自领队,每队三人到五人不等,每每遇到可疑之人便拦下来盘问。
一时之间,竟让街道更加拥挤不堪寸步难行。
林墨隔着车帘看着外头,她心心念念想出来看热闹的,谁想看到的竟是这般摩肩擦踵的场景,一时有些失望。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在西市街头的隆盛茶馆前停了下来。
隆盛茶馆是西市最大的茶馆,这里还做着点心的买卖,据说东家是一位来自凉州的走商,一年也没几日在茶馆里,所以茶馆的营生一直由一位姓徐的郎君掌柜。
茶博士们的眼睛都很尖,一看她们的马车便认定她们身份尊贵,自她们下车之后,便直接将她们引上了楼上的雅间。
茶馆很大,楼下有一处很大的台子,此刻正有一位老者正跽坐于席上,同众人说着故事,林墨听了一耳朵,突然浑身一震。
“阿因!”林墨有些激动,“他在讲你在南疆战场的事迹呢!”
萧青烟呿了一声,她方才也听了几句,说妖妃受到了妖力感召,身躯突然变大,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胯一匹枣红马,在敌人阵营杀了个七进七出。
与那些骗小娘子的话本无异。
茶馆二楼有很多雅间,她们被茶博士引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刚进房门,便见有一位穿着浅碧色裙衫的娘子,正戴着一顶幂篱坐在那里,纤长如葱般的手中还端着一杯茶。
想来这便是给相府下帖子的那位严娘子。
见萧青烟到来,那娘子却依旧做着手中的事,丝毫不把她的到来放在眼里,态度有些傲慢无礼。萧青烟淡淡一笑,一袭海棠色径自在她面前跽坐下。
一红一碧,倒是相得益彰。
隔着幂篱,萧青烟感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审视着她,于是嘴角微勾,“清河严氏?”
那娘子款款放下茶盏,唇角勾起,“萧妃娘娘?”
萧青烟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清河严氏曾出过两位宰辅一位太傅,若非那场变故,清河严氏如今也将会是一个名门望族,至少与清河崔氏齐名。”
那娘子的手顿了顿, “娘娘的记性比那些人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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