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春(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袖青
“若非李俊,你们所拥护的晋王李曦早就登上了皇位,若非李俊,你清河严氏也不会遭此灭族之灾。”
萧青烟睫羽微动,目光十分细腻又带着一丝犀利,“成年男子一缕处死、所有男童发配为奴、所有娘子没入妓坊为奴为婢为妓。”
这一字一句仿佛一根根刺打在面前这娘子的身心之上,她顿住的手突然紧紧握拳,指甲早已陷入肉中。
江山更迭改朝换代,自然会有一些人牺牲,而这清河严氏便是其中牺牲地最惨烈的,只因李曦的生母出自严氏。
自古成王败寇,后世所流传的所有东西,全都是胜利者书写出来的,莫说是一个大家族,甚至是一座城池的百姓,只要胜利者一弹指,他们自会灰飞烟灭。
所以,才不过是几年的事,当年堂堂清河严氏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甚至连姓氏都没有人知晓。
良久,那娘子莞尔一笑,“娘娘,您又何必这般揭人伤疤呢。”
“本宫不过想问问,你为何要加入春堂?”
“万箭穿心之苦,娘娘想必比任何人都知晓其中滋味吧?”说着,她将幂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极其精致的绝美容颜,“我所受的苦,不亚于娘娘所承受的。”
饶是萧青烟见过多少绝美的女子,也不由的瞳孔微缩,眼前这个女子实在太美了,仿若是一朵遗世独立的雪莲一般。
她肌肤白嫩,唇红齿白,脸蛋娇小,一颦一笑之间有一丝大家之范。
她便是清河严氏嫡系嫡女,严芙儿。
如今该称她为,莫娘子。
“罗叔死了,娘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莫娘子眸光灵动,却掩盖不了她眸底的悲伤。
萧青烟轻叹一声,“如今情势所迫,春堂只能蛰伏。”
她示意羽香拿出了莫娘子家院子的所有契籍,还有好些银两,“妓坊交给其他姐妹打理吧,我另有要务命你去办。”
莫娘子得了令,将东西都收了,“娘娘,听闻怜儿被江家人救走了,咱们可要……”
“在探明江家身份之前,切忌莫要轻举妄动。”萧青烟微微挑眉,问她,“怜儿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信她吗?”
莫娘子坚定道,“我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便是我的道理。”萧青烟拍拍她的手,深吸一口气,“上元节,你替我给罗叔上炷香。”
她点点头,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你怀疑有人出卖罗叔,但此事还需再暗中调查,这便是我让你蛰伏的其中一个缘由。第二个缘由便是,暗中查一查那些死于蚀骨毒的官员,到底是何人所害。我怀疑此事与罗叔之死有关。”
莫娘子点头,“我这就去办。”
从雅间出来时,楼下的说书正说到妖妃在后宫祸乱的桥段。
关于萧青烟的一切甚至称谓,早已成为了东京城的禁忌,但不泛有人对妖妃好奇,是以民间才会生出很多话本,用以向百姓普及。
听闻一旦提起妖妃,还能止小儿夜啼。
萧青烟冷笑一声,成王败寇。
突然,哐当一声,有一壶酒从楼上飞了出来,直直地落在了说书人的几子上,瞬间四分五裂。
壶里还未喝完的酒洒满了那说书人的衣襟,惹得他猛地起身,指着丢酒的雅窗道,“这位客,若是小人说得不好,尽管言明便是,何故以壶伤人?”
说话间,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从窗口飞了出来,她身姿矫健,落地轻盈,身法如落英,却带着一丝酒气。
萧青烟定睛一看,竟是萧唤云。
此时萧唤云正扯着那说书人的衣襟满脸怒容,“我砸你怎么了?”
又有一个黑色身影翩然落下,只是此人面生的很,正当萧青烟想要近前细看,却被一股力道拖到了一旁。
她回过神,竟对上了一张长着两个小梨涡的笑容。
“墨儿,你怎会在此处啊?”林可儿眨巴着她那水灵的眼眸,问道。
萧青烟正思索着如何同她解释,却见那台上两人竟动起了手,萧唤云一看便是喝多了酒,但手下的招式却招招致命,惹得整个茶馆中人人心惶惶。
“墨儿,快上来。”头顶有声音传来,萧青烟抬头望去,竟是王诗柔。
王诗柔招呼她上楼避一避,当瞧见她身旁的林可儿,却是一愣,“这位是?”
林可儿同她行了个礼,“小女林可儿,御史台林郎中是小女的阿耶。”
王诗柔微微一怔,“小娘子是林菀儿娘子的庶妹?”
“正是。”林可儿乖巧道,“可儿见过王五娘。哦,不,太子妃娘娘。”
王诗柔耳根一红,却依旧微微颔首,“你们怎会在此地?”
有林可儿在场,萧青烟也不必出现,于是在王诗柔问完的那一刹那,她将林墨唤了出来。
林墨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只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听闻这茶馆里的茶很香。”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一阵动静,几人靠着窗往外看了看,却见萧唤云竟处于下风,甚至没几招就要被制服了。
“萧家娘子为何会醉酒大闹茶馆?”林可儿挠头,“难道是茶馆里的茶不好喝吗?”
王诗柔眼前却蒙上了一层不易让人察觉的雾,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萧唤云是为何下去闹事的她却看得清楚。
当时那说书人,正说到妖妃为了增加修为吸光了后宫娘娘的精气,正值后宫之主怀孕,她便潜入后宫之主的寝宫,活生生吃了那孩子。
燕回春(重生) 正月出游
不过十招,萧唤云便被另外那人所制服,可萧唤云的嘴里却一直对那说书人叫骂,只是她说的是西北话,众人一时都没听懂。
那人本想就这样将她带走,谁想徐掌柜跑了出来,这家茶馆他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乱子,一时气恼,便叫人将他们拦了起来。
“二位贵人,小店不过是小本买卖,还请二位给个交代,一会儿官差便到了,还请二位留步。”
王诗柔本打算坐视不理,自那日马球赛,她对萧唤云几乎没有好印象,虽说她没有旁的那些贵娘子身上的庸俗之气,但她依旧不喜她。
谁想她刚将窗户关了,却见羽香走了出去。
“慢着,这位娘子今日所毁,由我家娘子一一赔上。”羽香边心疼边将荷包掏了出去,那可是自家娘子攒了许久的月银啊!
“不必。”萧唤云也不知酒醒没醒,将身上的所有银两全都丢了出去,“以后,若是让我再听见你们说这个故事!我见一次砸一次!”
说完,她在身旁男子的搀扶之下,晃晃悠悠地走到羽香面前,眉眼一眯,“你家娘子呢?”
羽香指了指楼上, “我家娘子正与王五娘谈天呢。”
萧唤云嗯了一声,便径自上了楼,可一推开雅间看见三个海棠色身影时,神色又是一僵。
“原以为雅间里只有你们两人。”大约是因为醉酒,萧唤云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丝侵略的气息。
林墨见她来了,正要同她介绍,谁想萧唤云却冷笑一声,“林可儿,林家那位得了哮喘送去青竹观的庶女。许久不见。”
林可儿乖巧地倒了杯茶给她,“萧娘子酒醉的厉害,不如喝点茶醒醒?”
“呵,不必了。”萧唤云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雅间,突然喉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慌忙捂住嘴,转身跑了出去。
林可儿只好放下茶盏,撇了撇嘴,“萧娘子定是还在生我的气呢。”
林墨恍然,“你与萧娘子原来是旧识啊。”
林可儿点头,“恩恩,若非当年哮喘发作,如今我怕是早就成为萧娘子的徒儿了呢!”
“此言何意?”
“墨儿有所不知,我自小就很喜欢马球,当年亲眼瞧过萧娘子打马球,便私下里偷偷央她教教我,那时我还不知晓自己有这个病,萧娘子也是一片好意,教了我一会儿,可谁想,就是那么一会儿,我便哮喘发作,险些丧命……”
她低着头很是自责,“自那之后,我与萧娘子甚少见面,这些年我又一直在青竹观,都没来得及同她道一声歉。我知道她因为我的事,定是受罚了。”
林墨正要安慰,却听王诗柔轻叹一句,“林娘子不必自责,慧极必伤,此事不该怪你。”
林可儿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王五娘替可儿排解。”
“五娘,你怎会来这茶馆?我怎么没瞧见你的护卫呢?”
林墨环顾四周,旁的贵人雅间门口都站着几个护卫,而王诗柔门口却空空如也,除了她身边的几个侍婢,便再也没旁人了。
王诗柔道,“太子将那些侍卫都换成了暗卫,说是不想坏了我的雅兴。”
见太子这般贴心待她,林墨感到由衷地开心,就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林可儿亦是羡慕道,“太子殿下对五娘子真好呢!”
王诗柔莞尔,“听闻礼部侍郎嫡长子待林娘子亦是不错。”
林可儿耸耸肩,“他对我阿姊确实很不错,不过我阿姊不喜他。”
旁人的事王诗柔不想知道,便问,“一会儿你们要去哪儿玩?”
往年正月,林墨都是在菡萏院度过的,所以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全都是她想涉猎的,于是她只摇摇头。
林可儿却道,“听闻晚一些街上会有猜灯谜,玉河上也会有画舫游船,好些平康坊娘子都会在画舫上起舞奏乐,很是热闹呢!”
林墨被她说得眼眸一亮一亮的,她说的这些她都想去看。
王诗柔道,“看完灯会还是要早些回去,年节里人多,怕是会混进来什么东西。”
林墨点点头。
从茶馆出来时,长街上便已经早早挂满了灯笼,灯笼各式各样,美不胜收,林墨不由得看呆了。
林可儿拉着她的手道,“墨儿,前面的灯笼更多呢!”
林墨亦是点点头,兴奋得跟了上去。
“可儿,跑慢些,五娘都跟不上了!”林可儿仿佛一只入海之鱼,拉着林墨一直往人群里钻。
林墨也知她也不经常出门,所以格外兴奋,但她还是时刻想着王诗柔的叮嘱,这么多人,一不小心定会发生什么,还是要小心些。
只是林可儿好像并没有听见,只顾着拉着她往前跑,就连她们各自的侍婢都有些追不上了。
终于她在一个灯笼摊子前停了下来,她兴奋得拉着林墨的手问,“墨儿,好不好玩?”
方才那么跑确实有些刺激,但她依旧胆战心惊,最终她微微点点头,“挺好玩的。”
林可儿眼中闪过一丝光,“那我们再去旁的地方看看?”
林墨犹豫得看向身后,王五娘和羽香她们已经被甩得很后面了,她不由得停了下来,“咱们等等五娘吧。”
林可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很乖巧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再等等她们。”
林墨看她撇嘴的样子,会心一笑,“长街人多,我这也是怕与五娘她们走散呢。”
林可儿点点头,“我知道,可是……”她有些欲言又止,良久她才倾身在林墨耳旁道,“可是我觉着五娘她不喜欢我。”
自从茶馆时林墨也觉得王五娘对林可儿的态度确实有些僵硬,但那正是王五娘的性子,旁的贵女,王五娘可是连话都不愿意同她们讲的。
她拍拍林可儿的肩膀,宽慰道,“兴许五娘与你还不熟,还不知你的性子呢,往后咱们多处一处,五娘便不会那样了。”
林可儿笑着点点头,“墨儿,你待我真好!”
林墨报以微笑,同为庶女,又被送去青竹观苦修多年,无亲无故又无人依靠,这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贵女的圈子很是复杂,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林可儿刚下山,自然会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她才会找自己结交的吧。
因为在京都所有庶女中,她是唯一得过皇后亲眼的,也是唯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赢过萧唤云的。
即便做这些事的并不是她本人。
林墨拉着她,站在街上等着王诗柔,可不知怎么得,街上人流突然涌动,人来人往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羽香本想要从人群中挤过来,可三番五次都被那些人挤了回去。
她惊道,“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可儿道,“他们去的是玉河方向,想来平康坊的娘子们应该是出来了,墨儿,我们要去瞧瞧吗?”
“等我们与五娘她们汇合再……可儿!”
林墨还未说完,便有一股力量推了一下她的腰,将她往另外一个方向引,那力道很是强大,她根本没有反抗还手之力,待她反应过来时,紧握着的林可儿的手,竟是脱手了!
“可儿!你在哪儿?”林墨在人群中大声叫着,可根本无人应答,人流如海潮,她个子还不够高,在人群之中根本辨别不出方向,不过几息,她便被人流带得晕头转向。
突然,有两只手分别大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扭头一看,却见两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将她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从身形上看,这两人是男人,且力气不小,萧青烟顿觉不妙,“林墨,回来!”
林墨正在寻找林可儿,当出现这两人时,她以为是来救她的护卫,便就任由他们拖拽,谁想被萧青烟这么一叫,她心里顿时一慌,“阿因,发生了何事?”
“蠢货!没闻见他们身上的味道吗!”
双臂被那两人拖拽着,林墨根本身不由已,她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她一直在寻找林可儿和王五娘她们,实在没注意什么味道,“阿因,他们是谁?我们该怎么办?”
萧青烟不再理会她,那两人将她拖进了一处暗巷,狠狠地把她往地上一摔,钝痛从身上传来,疼地林墨忍不住龇牙咧嘴。
“小娘子,你蹲的我们好辛苦!”其中一个男人冷着声音道,“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只是想让你吃点好东西。”
林墨猛地一惊,她终于明白萧青烟方才说的是什么味道了,暗巷有风吹过,将那两人身上的味道吹进她的鼻腔,与那日她在林柏身上闻见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阿芙蓉!
这些人要喂她吃阿芙蓉!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莫着急,等你吃了这些东西,我们便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到那时你便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其中一人狠狠钳住了她挣扎着的手臂,另外一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那熟悉的味道从纸包里散发出来,此刻他们就算戴着面具,她也能感受到他们面具之下贪婪的笑容。
突然,林墨眼前一黑,不再挣扎。
“慢着!”萧青烟目光敏锐地扫过暗巷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冲着某处喊道,“你就这样看着我被喂食阿芙蓉吗?”
那两人一惊,猛地往萧青烟喊的方向看去。
正此刻,萧青烟猛地将胳膊挣脱,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瞬间划破了那个钳她手臂的男人。
鲜血的味道一下充满暗巷,那人应声倒地。
另外一人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怒气丛生,近前几步便打掉了萧青烟的匕首,并拎起了她的衣襟,咬牙道,“小娘子,有点本事啊!”
萧青烟不屑地将视线别开,再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又要动手杀人了!”
燕回春(重生) 暗巷再遇
话音刚落,一个黑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迅速闪现在了那男人的身后,只听得一阵闷哼声,那男人还未说任何话,便应声倒地。
衣襟突然一松,萧青烟也瞬即往地上摔去,好在有一只手敏锐地托住了她的腰,这才让她在地上站稳了。
萧青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燕王殿下,你是想要用我做诱饵吗?”
李淮微微一笑,“不敢,不敢。本王只是路过,恰巧看见四娘与这两人躲进暗巷,本以为是为了躲人流呢,没想到竟是……”
萧青烟呿了一声,没有一句实话!她明明是被这两人生拉硬拽进了暗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人正欲对她不利。
而且,她能感觉到,当她进暗巷的那一刻,李淮早就在暗巷某处候着了!
她躬身捡起匕首,又在那个被李淮敲晕的男人身旁蹲下,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嘴角邪邪一勾,看向李淮,眼底燃起了一丝火气,“路过?”
李淮正要从她手中拿这纸包,却被她躲过,他只好好言相劝,“这东西可是赃物,四娘子不要胡闹。”
“胡闹?”萧青烟挑眉,顺便将那东西往自己怀里一塞,心里依旧很不痛快,“燕王殿下见死不救,还说我胡闹?”
阮齐不知何时跑了来,“郎君,不好了,王五娘不见了。”
“什么?”
几乎是异口同声。
萧青烟近前几步,“好好说!”
阮齐还从未见过如同吃了火药般的林四娘,猛地一震,不自觉地便说出了口,“方才奴在巷口一直看着王五娘,怕她出什么意外,人潮突然暗涌,不知从何处闯出来一群妇人,将王五娘从人流中挤了出去,等奴再去追的时候,王五娘凭空消失了。”
李淮微微蹙眉,“可有留意周围的暗巷?”
阮齐道,“周围所有暗巷奴都派人去查了,根本没有王五娘的踪迹。”
“不好!”
又是异口同声。
萧青烟瞪了李淮一眼,但依旧还是开口道,“方才我是突然被什么人挤出人流的,按照眼下的局势,五娘被劫走的可能性很大。”
“不错。”李淮沉声道,“正月人来人往,各个坊市的坊门大开,封锁毫无可能,阮齐,你吩咐下去,让金吾卫与武侯沿着街道仔细搜查。”
“他们敢光明正大地逼我吃那东西,看来五娘定要受些苦头了!”萧青烟银牙暗咬紧握双拳,若是王诗柔出事,东京城的局势会更乱。
虽然她巴不得此刻东京城乱起来,这样李俊便会更糟心,这更有利于她的报复,可她不想王诗柔出事。
她扭头,往那晕倒的男人身上猛地一踢,那人丝毫没有反应,她气急,将他脸上的面具踢了下来。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展现在他们面前。
她还要踢,却被李淮住了手,“我来吧。”
却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布包,从里头抽出了一枚细长的银针,在那人的脖子某处扎了一针,那人突然醒了过来。
见面前站着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的两人,那男人突然怂地连连磕头,“饶命!贵人饶命!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替人办事啊!”
“好一个替人办事。”李淮蹲下|身,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目光变得十分阴沉,“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有很多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想试试吗?”
那目光仿佛来自地狱,让他浑身一寒,整个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他害怕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了在一旁站着的萧青烟身上。
他顿时恍然大悟,连连求饶,“小人有眼无珠,不该掳了尊夫人,可小人也是收了人钱财,替他们掳一位穿着海棠色衣裳的娘子!小人错了!郎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萧青烟眯了眯眼,她穿了一身海棠色没错,但王诗柔与林可儿亦然!
李淮强行将他的视线掰了回来,“既然知道掳了本郎君的夫人,还妄想本郎君放了你?你的脑子,是不是坏的?”
李淮的力道很大,他仿佛能感到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他扯掉了,更是惨叫连连,“郎君饶命啊!夫人!夫人饶命啊!小人家中还有一位老母和三岁孩儿要养,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砰得一声,他那狰狞的脸上被重重地打了一记,有一颗牙齿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他再次惨叫了一声,“郎……郎君饶命啊……”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实话!”李淮愈发阴沉,“不如这样,你自己选,你要被卸了胳膊,还是想被卸了下巴?”
“小人招!小人全招!”那人终于害怕了,他连连道,“小人没有老母!小人也没有孩儿!小人只是一条光棍儿!可小人来城里掳人,的确是受人指使啊!”
“那人是谁?”
“小人不知,那人戴着面具,身形不大,但听声音,他是个男子。”
那人道,“我们是买卖阿芙蓉的走商,郎君也知晓,出了事后,城里便再也不许买卖阿芙蓉,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那男子说,正是那位穿着海棠色衣裳的女子坏了阿芙蓉的买卖,所以我们才……”
萧青烟冷着脸,“在哪里!”
那人一愣。
萧青烟再道,“那人在哪里?我不想问第三遍!”
李淮的手抓得更紧了,男人又是惨叫连连,“城东!在城东城隍庙!他说,掳走娘子之后,让娘子吃了阿芙蓉,再将娘子带去城隍庙见他。”
李淮突然倾身,目光如刀般锋利,他的声音更阴沉了,仿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以及威胁,“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带啊?”
那人浑身一震,他本想说那男子让他们玩够了再带过去,可如今面对面前这一尊阎王,他实在说不出口,便只好紧闭着嘴,不敢出声。
阮齐回来了,李淮一把将他甩在了墙上,由于力道过大,传出一阵闷响,那人过于害怕,实在不敢吱声,只咬牙忍着疼。
李淮起身,“将他带回去,让他也尝尝被玩的滋味。”
阮齐一个闪身,钳住了那人的胳膊,眼角亦是闪过一丝冷意,“喏。”
暗巷已被处理干净,李淮走向萧青烟,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既然夫人的胆子这般大,可有兴趣同我走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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