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痴我罪我
姚知年停了一下,忽而笑了,可细看去那双眼中却并无半分笑意,“那于清歌而言,我是何人?”
清歌的手攒着身下椅子的扶手,听完对方的问话他脑中有无数种回答,他脱口而出道:“是良师,是益友,是故人,也是心上人。”
屋内寂静下来,连呼吸声也不曾闻见,清歌眼下心中只有后悔,悔地肠子打成了结,他坐立不安,最后站了起来,推着姚知年往屋外走去。
“先生你先走吧,我现在脑子乱得很,再说出什么话吓着先生就不好了。”
推到半路,姚知年轻轻转了个身,将清歌绕开了,他立在一旁,看着不知所措的清歌,“你方才所说,句句属实?”
清歌见逃脱不得,咬着嘴唇低下头来,“先生就当……就当我喝了府外路边那疯子酿的酒,在您面前说了疯话,当不得真。”
姚知年在原地站了片刻,道:“即是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他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了,雪果然已经停了,不知何时,月光再次铺满了院子,清歌甚至不敢抬头,他就这样僵立在原地,任由屋外的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姚知年于他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渐渐成了即使两地相隔也日日盼望收到书信的人,知年先生见他第一面时便说他轻浮,眼下他倒真成了对方口中不知廉耻之人。
接下来的几天清歌坐在桌案前总是晃神,心中好像有一个小碗盛着水,碗中的水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只要他一睁眼那碗水就在心中荡啊荡,眼前的字都因此而难以辨别。
清歌一连五日都静不下心来,一日清晨,清歌穿戴好后径直出了国舅府,走过了几条街,绕过了几个巷子,最后在一个宅邸前刹住了脚步。
这宅子是皇上赐给戏班子的,宅邸很大,从外面看来应是重新修缮了一番。
清歌几步跨上去,用门上的铁环扣用力叩门,又扯着嗓子喊道:“劳烦开一下门,我找姚知年先生!”
院中早已有不少人,皆是天还未亮就起来的练功的,忽闻门外的喊声纷纷停下了动作。
一人对身边的人道:“去叫知年出来。”然后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
戏班子的人并不认识清歌,可看他穿着和气质不像是平民百姓,那人便留了些耐心,问道:“你找知年先生有何事?”
“我有话要同他说。”
就在此时,姚知年走到了门口,那人让出了地方,清歌紧了紧握着的拳头,道:“知年先生,几日前那些浑话是我唐突了,您说的没错,我是轻浮,是纨绔子弟,那日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姚知年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都算不得数?”
清歌舒出一口气,方才那股撑着他的气霎时全无,“其实……是算数的,若先生不喜欢,那便是不算数。”
“既然算数,那就不必认错了,”姚知年道,“姚某三生有幸,能在清歌心中占得四个席位。”
清歌瞳孔微缩,磕绊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先生这是……默许了?”
“我早就在心中默许了。”姚知年笑道。
身后逐渐围上来了一群人,只听得一星半点儿就被轰散了,清歌同姚知年告完别,一身轻松地踱步回到了国舅府。
一进门,忽见一群裁缝抬着箱子往里走,清歌倏然记起,再过几个月便是阿姐的婚事了。
这自然是国舅府中的大事,这几日也就清歌不是埋在书堆里就是在心里琢磨事情,将这场婚事暂时忘了。
清歌去了夏婵的院中,一进门就瞧见夏婵正坐在窗边绣着花儿,他走近了,夏婵也无所察觉,清歌便拿起果盘里的一颗樱桃丢在了夏婵绣的那朵花上。
夏婵抬起头来,清歌便将那颗樱桃拿起来丢进了嘴里,笑道:“原来阿姐也会做女红。”
“小时候跟着奶娘学过,几年没碰过了,生疏了不少。”夏婵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指尖仍在那块纱布间翻飞着。
“那我不打搅你了,免得害你将手扎了。”清歌起身,转身正要离去,却被夏婵叫住了。
“清歌,你不必担心我了。”
清歌顿住,缓缓转过身来,夏婵一眼就窥出了他心底的愧疚。
“其实……唐羽人挺好的,没什么心眼,长得……也很俊俏。”
清歌一惊,又走到了夏婵面前,问道:“你见过他了?他回京了?”
“嗯……说是前些日子刚回,我出府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他了。”
清歌皱眉:“他……认得你?”
夏婵低头莞尔,道:“他说小时候宫宴,他见过我,我却一点印象也没了。”
“小时候,那得多小?阿姐在街上随便一晃他就认出来了?”
“我也不知,但看他言行,其实并不粗俗,样貌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他一人在外驻守这么多年,连京师的路都快忘了,那日他出门,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夏婵想起当时唐羽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清歌看着夏婵,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他瞧出来了,阿姐喜欢唐羽,唐羽亦是将阿姐放在心上许多年了。二哥和唐霖的悲剧收尾,如今却促成了阿姐却与唐羽喜结连理,清歌在心中笑笑。
世间确实难得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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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婵出嫁那日,从国舅府到相国府那一条路上都铺满了红色的爆竹,爆竹声不绝于耳,就连烟雾也经久不散,风一吹,从国舅府一直飘到了相国府中。
清歌欢欢喜喜地将阿姐送走了,阿姐一心向佛,最终寻得意中人再入红尘,清歌心里替阿姐欢喜,可他一转身,这偌大的国舅府中,二哥走了,阿姐也走了,如今只剩下他和一个话还说不利索的妹妹。
这么大的宅子,忽然就空了。
以前虽然也算不得多热闹,可至少不冷清,如今这府中忽然多出一股萧瑟之态,叫清歌忽然意识到这府中当真只剩他一人了。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欢喜无量
六年后,清歌终于在会试中取得榜首,再过三年,又得探花。
清歌终于入朝为官,虽然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官职,但身处翰林院,与众多良师益友为伴日后定是有许多可以学习的地方。
国舅府今日设宴,清歌只在席上坐了片刻就起身离席了。他踏着脚下的青石板路,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来了一个人。
“要往哪儿走?”
突然闯入的声音惊醒了清歌,他回头,看见姚知年站在他身后。他看了看眼前的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走神儿,竟燃快走到后厨了都浑然不觉。
姚知年走近了几步,“席间饮酒,歌舞不绝,你倒是好雅兴,来这处静谧之地寻清净来了。”
“先生说笑了,”清歌转身往回走,“我不过是觉得那样的场面不大适合我罢了。”
“我知你心中苦闷。”姚知年道。
这九年来清歌是如何度过的他都看在眼里,清歌眼底的乌青越发重了,身上的衣裳也松垮垮的,瘦了许多,但也高了许多,算起来如今清歌也有二十有四,未曾娶妻,连国舅府都不曾踏出过几回。
“我有什么可苦闷的,有人考了十几年,从一头鬓绿熬到双鬓如霜,我不过用九年的时间就做到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清歌垂首道,声音低低的。
姚知年轻笑了一声,问道:“去见过你二哥了吗?”
“见过了,他还是老样子,不过听护国寺的住持说近些年他的旧疾似乎又犯了,但那病本就根除不了,十年前爹爹和母亲将他送入护国寺,也只是图一时的苟且罢了,命数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姚知年驻足,清歌见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就不见了便也停下来回头。
“怎么了?”清歌问。
姚知年看着眼前仍算年轻的清歌,道:“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清歌奇怪:“什么错了?”
错在我不该参加那场中秋宫宴,错在我不该留恋人间,错在我不该出现。
姚知年在心中默默想着,说出来的却是:“错在我不该与你错过十五年。”
清歌微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相识那年他刚好十五岁。
清歌笑了,“先生何时将戏本子里的情话练得炉火纯青了?”
姚知年道:“一早就练着,就等着今日一鸣惊人了。”
二人从小道走回了院中,天色还早,府中的宴席应当还没散,清歌不愿应付外面那些或是阿谀或是巴结的人,呆在院子里就不肯出去了,姚知年自然也不喜那些个场合,于是二人便在房中的榻上睡着了。
姚知年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屋内没有点蜡烛,也是一片漆黑。宴席散了,连隐约的乐声都听不见了。
姚知年低头,看着将头枕在他腿上的清歌。清歌当真瘦了不少,脸上没了少年时那般朝气,取而代之的是不大瞧得出来的老成。
清歌安静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小跑着过来找他了,姚知年知道这几乎是所有世人都会有的变化,可他不愿在清歌身上看见。
姚知年伸手将清歌脸上的发丝拨开了,清歌皱了下眉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先生?”清歌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人家双腿上,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清歌正要起身,不料被姚知年一把摁住了腰身,清歌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姚知年压了下来。
九年前那场或是意气用事,又或是情动难止的诉情将二人的关系拉得更近了,可清歌这几年来几乎闭门不出,而姚知年也乐于将二人的关系停留在一种朦胧的美好阶段,因此二人的相处方式与之前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但今日,也许是屋内没有烛光,又或许是姚知年心中荡漾的情绪,使得那朦胧的感情忽然被吹散了迷雾。
传晚膳时,清歌因此差点拿错了杯子灌下一口酒,国舅夫人看出清歌心不在焉,便叫他早些回去休息。
夜深之时,清歌的院中漆黑一片,可屋中的人却瞪着两个明晃晃的眼珠子呆呆地盯着床顶。
今晚姚知年被国舅留在府中歇下了,清歌与姚知年的住处相隔不过一堵墙。
清歌辗转难眠,以往这个时候房中的读书灯定然还是亮着的,屋外的夜再黑,星辰再闪烁,都于屋内的清歌无关。
可今日他竟然考上了,忽然之间好像空了些什么东西,清歌睡不着,从被子里爬起来,想了想还是提了盏琉璃灯披了身外衣出去了。
姚知年与他一墙之隔,那墙看着不高实则并不好翻过去。清歌提着琉璃灯在墙边望了几眼,十三岁时他也曾攀上过着面墙,那时不过是无聊地发了疯,想给自己找些不痛快,眼下清歌看着这堵墙,心中暗暗道:“这堵墙是真的让人不痛快!”
他将琉璃等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借着并不如何粗壮的树枝攀到了墙头,他坐在墙头上,手里提着琉璃灯往姚知年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姚知年竟也没睡,屋内烛光虽暗但在黑夜中还是极为显眼的。
清歌提了一口气狠下心来闭了闭眼,从墙头跳了下去。他摔了个结实,可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怎么疼。
他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落在一边的琉璃灯,还好琉璃灯完好无损,再借着琉璃灯的光仔细一瞧地面,只见地上盛长着一层厚厚的杂草,正好接住了他。
清歌觉得这墙根底下的草十分懂事,他提着琉璃灯走到了姚知年的房前,吹灭了琉璃灯里的烛火,眼前霎时陷入一片昏暗。
他叩响了房门,屋内却没有动静,清歌想道:“难道是睡前忘了吹灭蜡烛?”
他抬起手正要再叩,房门忽然被打开了,姚知年披着一身浅紫色的外衣一脸意外。
“我看先生没睡,便想着过来陪陪先生。”清歌脱口而出。
姚知年压着眼底的笑意,道:“进来吧,屋外风大。”
清歌跟着走进去,屋内果然只有一盏火烛跳跃的灯,姚知年又点了几支蜡烛,屋内忽然亮堂起来。
清歌拢着身上的外衣道:“其实……暗一些挺好的。”
姚知年挑眉看他,清歌眼神一颤,竟然被先生这一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快收敛了想法,在一旁坐了下来。
姚知年将那几支刚点燃的蜡烛吹灭了,在清歌身边坐下来。
“睡不着吗?”
清歌“嗯”了一声。
姚知年盯着清歌的侧脸,忽然道:“那面墙于你而言是高了些。”
清歌:“……”
敢情刚才自己哼哧哼哧爬墙的样子对方一清二楚?
清歌瞪了姚知年一眼,“还好下面有一层草,要不然我只能在你面前鬼哭狼嚎了。”
姚知年笑笑:“就是知道那里有一层草才放任你从墙上翻过来的。”
“说说吧,为何睡不着?”姚知年往后一歪,看着清歌道。
清歌道:“不知为何,我今日总觉心神不宁,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方才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你说,我选择仕途,真的能维持国舅府的盛状吗?”
姚知年挑起清歌发间一缕发丝,轻声道:“自然。”
清歌侧首看他,姚知年又道:“你如今就要入宫了,相国公亦与国舅府有一层关系,至少往后的十几年间国舅府不会垮。”
“可是,若有朝一日国舅府繁荣不再,你也不必自责,偌大的国舅府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这九年来,清歌第一次亲耳听见有人对他说这句话,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即使国舅府荣华富贵不再往复,这个结局也不该是他一个人承担。
喉头滚动了几下,清歌缓缓前移,直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才停下。
“哥哥,”清歌忽然叫回了以前的称呼,“我喜欢你。”
屋内那点跳跃的烛光更加闪烁,颤抖的火苗在烛泪中几乎熄灭。
夜露渐重,一滴清透的水珠从青草尖徐徐滚落,倏地砸在了草间的一株野花的花心上,野花颤了一下,花瓣更加舒展。
清歌记不起昨夜是何时睡着的,他翻了个身,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从身下的某一处蔓延至全身,他蜷着身子闷哼了一声。
姚知年睡得很浅,清歌稍微踢一下被子他都一清二楚,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他撑起身子将被子掀开。
清歌猝不及防,好在最后还是抓住了被角,姚知年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他盖好被子。
“我就看一眼,看看有没有弄伤。”姚知年只得哄道。
“不行!”清歌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有药,你上一些就不那么疼了。”
“不行!”清歌在被子里闷声喊道,“疼死也不上!”
姚知年有些好笑,昨夜清歌主动时他还在心里想着,九年之间,清歌不仅读进了圣贤书,连某方面也长进不少,谁知昨夜竟然只是他的错觉。
“那药就不上了,我去给你倒点水,你昨晚又喊又叫,若不是我堵住你的嘴,你怕是要将昨晚之事宣之于众。”姚知年说着下了床。
床上之人静了一瞬,姚知年随后便听见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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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入宫以后与姚知年见面的机会便不似以前那般多了,但清歌很会找机会,二人这些年也没少腻歪在一起。时间一长,朝中便有弹劾清歌私下作风不雅的劄子递到陛下手中,只是这些劄子递上去后便了无音讯,再也没了后话。
清歌升中书舍人那年,夏倦尘在护国寺病故,不久后,姚知年便随着戏班子回了一趟江南。
姚知年离京那日,清歌看着那艘船渐行渐远,不由在心中落下一层薄霜。
从入翰林再到如今一路走到此处,他送别了太多人,他心中不免后怕,若是,若是有一日他也必须亲手将姚知年送走该如何?
光是有了这个念头就已经让他在风中支撑不住了。
然而世间之事从来都不顺从人意。
来年京中传来一则消息,江南的戏班子在回京时遭遇了海难,船上无人生还。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 第一百二十章 还魂
姚知年在返京途中丧生大海,柳知故没了实体的庇护只能从其中脱身,京师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姚知年的尸体最终被打捞了上来。
柳知故回到了京师,踏入清歌府中。院中,清歌正弯腰立在一簇海棠花前,他今年不过三十又七,发丝间却已隐隐藏着几缕银白。
“好久不见。”柳知故在心中喃喃道。
今日日头不错,院中海棠盛开,花香袭人,柳知故却觉得清歌那平静无波的神情下压抑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看着清歌同往日一样,四更上朝又退朝,在房中看片刻劄子后又去后院溜达一圈,时不时停在一簇花前发会儿呆,一日一晃就过去了,清歌不曾颓丧也不曾落泪,他像往常一样生活,柳知故倚在门口边,看着暮色将坐在屋内的清歌的影子拉长,自己离他不过两米远,房中却丝毫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夜间,清歌房中的蜡烛灭了,他便穿过房门走到了清歌的床榻前。
清歌睡觉喜欢侧躺着,到了十几二十岁还喜欢在夜里踢被子,柳知故与他同床共寝之时半夜睁眼,被子铁定都在自己一人身上,可越是长大,清歌越将以前那些小习惯藏了起来。
现在就算身边没有姚知年,他也不会踢被子了,一日三餐,清茶粗饭,他好像不需要任何人来教会他该如何好好活下去,生命中少一个人多一个人,不痛不痒。
柳知故坐在床榻边,看着清歌的侧脸,却瞧见一滴泪从眼角滑下砸在了枕头上。
泪如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清歌将头蒙在被褥中缩成一团,连哭声都压地几不可闻。
柳知故伸手抚上将自己封闭在被褥中的清歌,可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结界,柳知故碰不到他。
柳知故收回手,一滴泪砸在了手背上,他毫无察觉。
清歌不再年少,经历十几年官场沉浮,见过太多人情世故,他早就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最深处,即使夏倦尘病故,清歌也将心中的失落和伤感放在常人无法发觉的角落,夜间也只会做一两个噩梦。
可姚知年死了,清歌却在无人的夜里泣不成声。
国舅和国舅夫人早些年便已经去世,夏婵四十岁时病故,夏倦尘也在不久前旧疾复发,病故于护国寺,这世间于清歌而言,就只剩下姚知年了。
柳知故起身离去,脚步漂浮,他锤了锤胸口,胸口好像噎了一口气,憋地他生疼。
几十年前他一时情动,无法压抑,小心翼翼地靠近清歌却还是将他害成了如此惨状。
柳知故跌坐在门外,耳边却是满是清歌低沉的哭声,这偌大的宅子往后便只剩清歌一人了吗?
柳知故不愿,既然清歌命数已然至此,至少不能让他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结局。
翌日天还未大亮,夜雾还在弥漫,清歌便已穿戴好官服准备上朝,可府外忽然来了个内侍,说陛下今日身体抱恙,早朝不必上了,若是有劄子要呈上交与他带回宫中便好。
清歌将昨日写好的两个劄子交给了内侍,转身踏进门时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后。
他转身,朱红的门外,姚知年身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袖衫,长发用一根白色的发带轻轻束着,晨风带起他的发梢,日光落在脚边,眼前之人竟恍若隔世。
清歌腿一软,□□的,前几日刚刚入土的姚知年就这样站在了他面前。
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不可思议,而是惊喜。
管他是人是鬼,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一别半年,二百零六日,他掰着指头算,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清歌跑过来的脚步有些踉跄,柳知故上前几步扶了他一把,清歌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抬眼时双眼亮澄澄的,柳知故在他眼中看见了死灰复燃、枯树逢春。
“哥哥。”清歌十几年来落泪的次数用一只手数都嫌多,更别提在旁人面前落泪。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马车不断,清歌那滴眼泪的日光下一闪,落在了滚烫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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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吩咐了后厨做了碗阳春面,为你接风洗尘。”清歌道,声音很是轻快。
柳知故转了转手边的茶杯,“别到处跑了,大热天的不嫌累得慌。”
清歌上前几步挨着他坐下了,“哥哥,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柳知故笑道,“见你就不辛苦。”
清歌的视线落在对方执起茶杯的手上,忽然道:“哥哥有没有受伤?”
“不严重,皮肉伤而已,已经好了,”柳知故随便扯了个谎,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从江南坐船,途中遇上了狂风和暴雨,船沉了,我便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了一日,幸得路过的上船所救,有惊无险。”
柳知故主动解释,因为他知道清歌不敢问他,清歌怕像话本子里那样,自己一问,对方知晓自己已故就要走了,可是他给清歌下了一剂定心丸。
“戏班子没了,我不会走了。”
此那日起柳知故便与清歌同住一处,清歌四更上朝,柳知故在家中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吃完饭二人便寻些事情打发时光,说是打发时光,其实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清歌看着对方一头乌黑的头发,羡慕道:“哥哥,你说你怎么都不会老呢?”
“你不会是从天上来的吧?”清歌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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