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碉堡rg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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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春:
好样的,到底是他高估了公孙琢玉,憋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屁话。
杜陵春面无表情攥住他的手腕,声音阴冷:公孙琢玉,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公孙琢玉自认对杜陵春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些日子对方并未拒绝自己的靠近,想来应该不是他单相思。闻言悄咪咪抬头,又赶紧把脸重新埋回去,红着脸摇了摇头,小声道:不信。
杜陵春:
杜陵春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对着公孙琢玉发脾气,但他大抵是不能的,满腔怒火到对方面前陡然被水浇熄了似的,只剩满心的徒然与无力,指尖的力道也控制不住的松懈下来。
公孙琢玉紧紧抱着杜陵春,仿佛不知道怀里的人是个太监,又或者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臣。过了好半晌,他才红着耳尖,认真说了一句话:我喜欢司公
这五个字清风徐来般,抚平了前面所有的波澜怒火。
杜陵春神色怔然,慢半拍的看向他,神情一时喜怒难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公孙琢玉一点儿也不怕他,用力点头:知道。
杜陵春见他一脸认真,忽的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中酸酸麻麻,被一种无名的情绪塞得满满涨涨,说甜却酸,说酸却又不苦。
公孙琢玉终于舍得从他颈间抬头,用指尖缓缓摩挲着杜陵春的侧脸,一双眼从来都是聪明睿智的,仿佛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在顾虑什么:我不后悔。
这四个字又轻易卸下了杜陵春的心防。比什么千疮百孔的毒药都来得猛烈。
杜陵春僵硬紧绷的身形不自觉松懈下来,他看着公孙琢玉,终于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外间忽然传来吴越的一声低喝:谁!
紧接着是一声冷铁被击落的当啷声。
公孙琢玉下意识揽紧杜陵春,并把他拉到了身后,将木门拉开一条缝,却见吴越等一干护卫都尽数围守在四周,神情戒备,仿佛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劲敌。
吴越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警惕道:司公莫出来,刚才有人往此处射了一支暗箭。
公孙琢玉闻言看向一旁的廊柱,上面明晃晃插着一杆白羽箭,上面仿佛还穿着一张纸。他回头对杜陵春道:司公别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杜陵春反应,直接侧身走了出去。
杜陵春见状心中焦急,暗骂一声混账,干脆也出了书房,他快步追上公孙琢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混账,你以为刺杀是闹着玩的么!
公孙琢玉顿住脚步,见杜陵春面色难看,低声安慰道:司公放心,我不乱走。
他说完,拍了拍杜陵春的手,然后轻轻挣脱,走到廊柱旁边,微微用力取下了上面插着的一支箭。将箭杆上穿着的纸摊开,却见是又一首诗,不由得狠狠皱眉。
杜陵春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快步走到他身边,将纸抽过来看了眼,却仿佛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眯了眯眼,面色阴沉的冷笑出声:好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取我性命!
他指尖用力攥紧,力透纸背。
那纸上是宋朝张先的一首诗:杜陵春,秦树晚。伤别更堪临远。南去信,欲凭谁。归鸿多北归。小桃枝,红蓓发。今夜昔时风月。休苦意,说相思。少情人不知。
这诗名为《更漏子杜陵春》,那么冲着谁来的自然也不言而喻。
公孙琢玉下意识攥住杜陵春的手:司公莫担忧,我保护你。
公孙琢玉第一次这么有责任心。
当初他刚刚重生的时候,余氏婆婆在外击鼓鸣冤,师爷催促着他出去审案申冤。公孙琢玉不愿去,说:死的不是我家里人就行,可没成想风水轮流转,到底也轮到他头上了。
忽而感同身受
杜陵春心想京律司高手无数,公孙琢玉一个只会审案破案的文官,哪儿用得着他来保护。但睨着对方神情紧张的脸,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不自觉抿唇,心慌乱如麻:你顾好自己便是!
公孙琢玉低声道:自然是司公更重要
说完又道:看来那骆剑鸣确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杜陵春看向他:此话何解?
公孙琢玉道:那凶手每次杀人,中间必然间隔三四天的时日,自有规律可循。但他昨日才杀了白丘,且被我师父所伤,无论如何都不该再动手。今早骆剑鸣刚以嫌犯身份被押入京律司,他便急匆匆出手,为的就是替他洗清冤屈。
杜陵春不管凶手为何出手,但杀到他头上来,必然要千刀万剐才能泄了心头之恨,冷冷一笑:那我便等着他过来。
公孙琢玉还是放心不下:司公不必担忧,从今日起我寸步不离,直到抓住凶手为止。
第192章 司公喜不喜欢我呀
夜已深,落花胡同外种着一棵杨树,郁郁葱葱,大概有三十栽的年头。石千秋就躲在上面。他奉公孙琢玉的命令,在此蛰伏了一天,然而那处僻静的院落除了一女子进进出出,不见任何男子踪影。
查了那女子身份,不过是名再普通不过的烟花女子,身份背景没什么特殊。想将她抓起来审问,又恐惊动了凶手,只能在暗处引蛇出洞。
石千秋把藏在怀里的馒头拿出来咬了一口,又解开腰间的水囊,仰头喝了口水。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没忍住叹了口气,感慨师门不幸,收了个不孝徒儿。
此时司公府外戒备森严。京律司里除吴越外的另外三名高手也都尽数调了过来,严守四周,一只苍蝇飞过来都能被剑锋立刻斩成两截。
一人手持弓箭,守在屋顶,一人布好机关,守在门外,吴越与剩下的一人隐在围墙四周,观察动静。京律司四大高手齐聚,纵石千秋这种级别的江湖高手来刺杀也是有去无回。
可见杜司公是相当惜命的。
杜陵春的卧房很大,比在江州别苑的还要大上几倍不止,一旁的偏房隔间用屏风隔住,砌了浴池。袅袅雾气升腾,恍若仙境。
杜陵春浸在水中,心中不安,却不是为着那刺客,而是为了屏风外面守着的人。
司公?
公孙琢玉隔那么一会儿子的时间就要叫他一声,仿佛怕杜陵春淹死在里面。
洗个澡也不得清静。
杜陵春只得从水中起身。他隔着屏风,不动声色往外睨了眼,见公孙琢玉背对此处,没有偷看,这才伸手取过衣服披上。
公孙琢玉听得身后一阵轻微的水声,料想杜陵春应当是洗完了,不自觉攥紧手中的佩剑,同时耳朵尖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这种场面对于一个处男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
杜陵春拢好衣裳,不紧不慢的出来,结果就看见公孙琢玉一个人低着头瞎脸红。心中原本也有些尴尬紧张,但见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莫名其妙就烟消云散了。
杜陵春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愣在那儿做什么?
莫不是想在墙角站一天。
公孙琢玉完美贯彻了寸步不离四字,闻言立刻跟上他,低声问道:司公要就寝么?
杜陵春闻言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对床这个字格外敏感。他想说时辰还早,但往窗外一看,已经月上中天,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杜陵春心想自己睡了,公孙琢玉该怎么办,看了他一眼,抿唇出声:你去偏房睡。
而后吹灭灯烛,转身上床,悄无声息落下了帐幔。
公孙琢玉这个时候留在这里,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杜陵春安危。他会破案,也见过太多诡秘的杀人方式,故而不敢轻易离开。
司公安心睡,我就守在这儿。
公孙琢玉直接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将剑往膝盖一横,下面垫着绒毯,倒也不难受。
杜陵春闻言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他隔着帐幔,隐隐约约瞧见公孙琢玉朦胧的影子,飞快扯过被子掩住自己的下半身,指尖无意识收紧,力道大得指关节都有些泛青。
杜陵春顿了顿才道:外间高手无数,你不必守得如此近。
公孙琢玉仿佛知道他在芥蒂什么,隔着帐子低声道:司公放心,我只坐在此处,不乱动。
他说完,抬手将被风吹得半开的床幔拉拢:时辰不早,司公快睡吧。
公孙琢玉虽轻浮风流,这个时候却又端正得犹如君子一般,未曾逾越雷池半步。杜陵春见状没再说些什么,慢半拍的躺了下来,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公孙琢玉一直听着他的动静,耳尖动了动:司公睡不着么?
杜陵春侧着身,目光透过半透的纱幔,轻轻落在公孙琢玉肩上,而后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公孙琢玉问道:害怕么?
杜陵春没说话,呼吸顿了顿:有何可怕?
他年幼入宫,什么事没见过,后来身居高位,每日更是犹如在刀尖上行走。虽惜命,却不害怕。
公孙琢玉微微侧身,右手握剑,左手从帐幔底下伸了进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抓到杜陵春的手,而后轻轻扣住,脸趴在床边道:司公
他每次叫这两个字,听起来都像在撒娇。
杜陵春垂眸看了一眼:何事?
公孙琢玉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把脸贴上去,问得直白又单纯:司公喜不喜欢我呀?
杜陵春闻言心头一突,指尖一颤,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公孙琢玉拉住不得动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在纱幔的掩映下,脸上温度忽然灼热发烫。
他
他喜欢公孙琢玉吗?
杜陵春第一次这样不求回报的帮着一个人,第一次允一个人这样近自己的身,若说无情意,旁人不信,他自己也不信。那种欢喜是做不得假的。
可
可他是个太监,连男人都算不上
杜陵春左手死死按着被子角,那薄薄的锦被下掩着的仿佛不止是身躯,还有那丑陋狰狞,连自己都不愿瞧见的伤痕。
男子与男子本就有违天和,更何况他一介残缺之人。他们现在未到最后一步便罢,但公孙琢玉倘若日日瞧见那残缺伤口,难保不会心生厌恶。
到那时,对方若后悔了该怎么办
杜陵春欢喜又害怕,怔然又无助。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感,竟是久久都难以开口,又恐对方离去,只能无意识收紧指尖,指尖沁凉一片。
公孙琢玉
杜陵春终于开口,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如他身上难以启齿的残缺。在朝堂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权臣,此刻眼中满是无助难堪。
公孙琢玉用脸蹭了蹭他掌心,心想杜陵春是不是害羞了,害羞就算了,以后慢慢来。他抬头,握住对方的手,在指尖挨个亲了一下:司公安心睡吧,我在呢。
公孙琢玉惯行虚伪圆滑之事,却又率真单纯,也不知是如何养出的矛盾性子。杜陵春每每对着他,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江州隆冬大雪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他望着街上的冰糖葫芦,很想要,很眼馋,很喜欢,但他买不起。
杜陵春指尖轻颤,没忍住,碰了碰公孙琢玉的侧脸。他的胆子与勇气和现在的地位并不匹配,仅能支撑他做到如此地步。
公孙琢玉不想吵了他休息,就没再说话。
杜陵春还是睡不着,他心想更深露重,公孙琢玉坐在地上总是不舒服的,犹豫着开口:你冷么?
公孙琢玉在外面点头:嗯,冷。
杜陵春:
这回答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杜陵春尴尬收回视线:冷就去偏房睡。
不去,公孙琢玉趴在床沿上,让我冻着吧。
他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飞快闪过一抹黑影,公孙琢玉敏锐察觉,锵一声反手抽出长剑,起身挡在床前,警惕问道:谁!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重生) 分卷(166)
外间有人守着,凶手不该闯进来才是。
杜陵春也惊了一瞬,下意识攥住公孙琢玉的肩膀想将他拉回来,为对方这样鲁莽挡在前面的举动感到气恼:快回来!
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扑腾声,随即响起一声尖锐的野猫叫,又很快静了下来。吴越隔着门低声道:禀司公,是只野猫。
杜陵春这才略微放下心,一把将公孙琢玉拉了回来,后者一时没站稳,噗通跌坐在了床边,床幔飞起,将他们二人笼在了里面。
环境幽暗,他们四目相对,一时愣住了。
公孙琢玉摔进来有些故意的成分。他仰头看着杜陵春,笑眯了眼,而后缓缓靠近,在对方脸上落下一吻,声音低低的:司公
杜陵春仅着一身白色里衣。他穿朱紫之色昳丽,穿这种浅色却也韵味悠长,像书房里挂着的那幅山水画。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锁骨清瘦。
杜陵春被亲得一愣,双手不自觉按紧被角。他黑夜里褪了衣裳,总不如白日有安全感,内心惶恐不安的往后缩了缩。
公孙琢玉却直接伸手扣住他的后脑,亲了上来。他拥住杜陵春的身躯,将人搂在怀里,猫似的蹭了蹭。
杜陵春略微挣扎一瞬,就静了下来,眼睑微颤,两只手死死按住被子,那仿佛是他最后的底线。
好在公孙琢玉亲一会儿就停了,他最后一个吻落在杜陵春那颗朱砂痣上,听得对方闷哼一声,又有些耳热。抬手把被子拉上来给杜陵春盖好:睡吧。
杜陵春心中不着痕迹松了口气。他抬眼看向公孙琢玉,见对方没有什么失望神色,窸窸窣窣侧过身,片刻后,从里面扔了条薄薄的毯子给他。
杜陵春拧眉:盖上。
公孙琢玉低头,小声嘀咕:床上更暖和。杜陵春听见了他的话,身形微顿,心想公孙琢玉这个混账。
屋顶上埋伏着一名弓箭手。他耳力极灵,隔着砖瓦,依稀听见房内闷哼喘息等杂乱的声音,实在不像睡觉动静,犹犹豫豫看向吴越:师兄,里面
都是京律司内一等一的高手,他听见的,吴越自然也能听见。一阵夜风吹过,他们莫名感觉一阵萧瑟凉意。
吴越抱剑守在暗处,眼皮都未掀:不必管。
弓箭手只得忽略里面的动静,继续观察四周,谁料西面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紧接着从暗处嗖的飞来了三支金钱镖,势如破竹。
吴越目光一凛,飞快拔剑击落,厉声道:小心刺客!
第193章 司公为什么不让我教
那凶手到底还是来了。
在婆娑树影的遮掩下,一抹黑色身影飞快掠过墙角,暗器频发。屋顶上的人张弓搭箭,箭矢随着对方的移动而移动,最后嗖一声射了出去。
唔!
那刺客险险避过,却还是被锋利的箭头剐蹭到肩头。他已经在暗处埋伏多时,用一只野猫就试出了大半暗中潜伏的人,故而熟练躲避。手腕一甩,袖中金钱镖直直射向了窗户!
吴越厉声道:拦住他!
这刺客似乎抱了必死的决心,瞧见朝自己袭来的长剑竟不躲不闪,连发数十枚暗器,然而都被暗中埋伏的高手尽数击落。
吴越一剑刺去,直接刺穿了凶手的右肩,同时屋顶上的神箭手也将一杆白羽箭嗖的射中入他左膝,对方转瞬之间便被重创。
凶手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众人本以为他已力竭伏诛,谁料他耳朵微动,听声辨位,手中寒芒一闪,直接对着窗户缝隙射入了三根细若牛毛的银针,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吴越连忙挥剑斩下两根,然而还是有一根阻拦不及射入了窗内。
公孙琢玉听见外面的动静,早已警惕将杜陵春护在身后,他瞧见黑夜中寒芒一闪,直接抱着人就地一滚,险险躲过。
嗖
刚才他们二人站的位置恰好对着床柱,此刻上面悄无声息插着一根银针,在月色的照耀下幽幽泛着光。
公孙琢玉压在杜陵春身上,目光凛冽的看向窗外,静等片刻,最后终于确定没有危险,这才将身下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司公,没事吧?
杜陵春自然无事,他目光在公孙琢玉身上扫视一圈,见对方没有受伤,这才冷声道:走,出去看看。
吴越刚想进去查看杜陵春安危,结果就见他披着外裳出来了,连忙单膝跪下请罪:属下该死,未能拦住刺客暗器,请司公降罪!
杜陵春拂袖不语,面色冰冷,让他自己下去领罚。
庭院正中央押跪着一名男子,他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脸。左膝中箭,肩头亦是血迹斑斑,倒也硬气,忍着一声都没喊叫。
杜陵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目光阴冷:摘了他的面罩!
立刻有人扯下了他的蒙面布,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来。剑眉星目,一身侠气。只是面色苍白,难免失了几分威风。
护卫问道:司公,此人如何处置?
杜陵春行事一向斩草除根,更何况此人要取他性命,非千刀万剐难泄心头之恨。眯了眯眼,正欲说带回京律司严刑拷打,袖子就忽然被人拉了拉。
司公,公孙琢玉悄悄在他耳边低语,此案背后定有同谋,先暂且留他一命,让我来审问。
他明明说着再正经不过的事,偏要挨过来凑在耳边说,做出一副藏藏掖掖的模样,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私情。
杜陵春耳根发烫,绷着脸把袖子扯了回来,皱眉道:随你。
公孙琢玉心想就拉个袖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拉手的时候也没见杜陵春这么急啊。摸了摸鼻尖。觉得司公的心,海底的针。
多亏公孙琢玉一句话,那凶手被押入了京律司的地牢中,虽重伤在身,好歹并未受刑,免了些皮肉之苦。
地牢的味道腐朽且潮湿,死亡的气息如同阴云般笼在头顶,挥之不去。外间百姓都知道,京律司便是阎罗殿,但凡进去的人,必然是十死无生。
翌日清早,公孙琢玉便来到了此处。故地重游,他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些感慨。怀中抱着一摞宗卷,最后停在关押凶手的牢门前,踢了踢脚边的稻草。隔着一扇门,在对方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公孙琢玉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杂诗集》,完全不像审犯人的架势,起码隐在暗处的吴越就是这么想的。
公孙琢玉目光落在凶手右臂上,衣服下面缠着一圈纱布,看起来鼓鼓囊囊:你叫什么名字?
凶手靠着墙,闭眼不语,鲜血顺着腿侧蜿蜒流下,又凝固成块。已然心存死志。
公孙琢玉见他不说,干脆换了个问题:你和骆剑鸣是什么关系?
凶手终于有动作,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眼中满是厌恶,对贪官污吏的深恶痛绝。
公孙琢玉手中的《杂诗集》已经快翻完了,他一边飞快浏览,一边道:你杀人自有规律,死者名字皆可从这本书中找到,但张先的《更漏子.杜陵春》并未收阅在《杂诗集》中,显然杀杜陵春并不在你原定计划范围内。今日你不顾伤势前来刺杀,为的就是替骆剑鸣脱罪。
凶手似是没料到他能查出这些,闻言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嗤笑出声:看来你们也不尽全是些酒囊饭袋。不过你猜错了,我杀人没有什么规律。今日我失手被擒,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问些没用的废话。杜陵春阉党乱政,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我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
他说这话公孙琢玉就不乐意听了,啪一声将书合上,挑眉道: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你一口一个阉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天潢贵胄,贵不可言。
凶手仿佛察觉到公孙琢玉不喜阉党二字,故意讥笑:我虽是一介江湖草莽,却怎么也比他们欺压百姓的强。再则人分三教九流,杜陵春本就是个没根太监,我说他阉党有错么?
公孙琢玉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听他如此说,面色罕见的沉了下来。将手中诗集扔到一旁,转而翻起了另外一本宗卷,没头没尾的道:照你如此说,龙骧将军莫炎武当初阵前失利,满门被斩,独女莫静娴充入教坊司沦为烟花女子,岂不也是下贱之人?
哗啦
凶手猛的起身,牵动了手腕上的铁链。他扑到牢门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一双眼恶狠狠盯着公孙琢玉: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公孙琢玉不紧不慢的道:我能查到什么?这宗卷上说莫静娴入教坊司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身亡了,只可惜没捞到尸体。她倘若活着,该是莫家最后的血脉了吧?
他说着,顿了顿:不过说不定人还没死,现在正藏在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同里面住着呢。
此言本是故意试探,凶手原不打算吭声,但听他后面一句话,面色倏的大变,用力攥紧牢门:你们不可伤她!
把一名女子抓进来严刑拷问,这种事京律司绝对做得出来。
公孙琢玉将宗卷扔至一边: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凶手死死盯着他,然而公孙琢玉不为所动,片刻后,对方终于禁受不住,咬牙切齿吐出了三个字:叶无痕。
公孙琢玉:为何杀那四人?
叶无痕冷笑:人恶自有天除,天不除,我便来除。
公孙琢玉心想把你给能耐的,怎么不去杀皇帝:为何要扒了董千里的脸皮?
叶无痕道:他爱财如命,却对百姓苛刻欺压,在坊间有董扒皮之名。索性他是个不要脸的人,我扒了他的脸皮又如何?
公孙琢玉点点头:那你又为何对郭寒施以腰斩?
叶无痕嗤笑:他生性好色,奸污民女,逼良为娼,底下那个东西留着也是祸害。可我怕脏了自己的剑,便将他腰斩了。
公孙琢玉好奇心挺重的:京兆尹楚连江呢,你又为何将他吊死在公堂上?
叶无痕重新坐了回去,因为伤口崩裂,面色有些苍白:身为父母官,倘若不能为民请命,申诉冤屈,又有何用?楚连江攀附权贵,手下冤假错案无数,枉负明镜高悬四字,我便将他尸体吊悬在公堂上,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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