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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糯米的尾巴
万籁俱寂,车厢内无端酝酿出些微不知名的气氛,一时间,两人心有灵犀般,谁都没有出声打破安静。
直到马车缓缓停住,慕濯率先回过神来,对时缨伸出手:“阿鸢,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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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宅邸原本是灵州大都督府,慕濯十岁至此,到今年年初,一直未曾离开。
上一任大都督崔将军战死后,其家眷带着他的棺椁还乡,朝廷没有委派新的人选,只剩下慕濯居住在这里,宅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旁人眼中的王府。
府中人员不多,唯有一老二小三名内侍是当年随慕濯从京城而来,如今年长者担任管家,年轻的两位负责照看他的日常起居,只是他这次进京轻装简行,便没有带着他们贴身伺候。
其余仆从都是当地百姓,有的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无家可归,有的是受伤严重无法再上阵的士兵,他予以他们一方容身之地,让他们在灶房或校场从事些简单的杂役工作。
众人提前收到消息,得知岐王携王妃归来,已经将正院从里到外打扫得洁净如新。
宣华公主今晚也在此处落脚,慕濯吩咐管家引她去事先收拾好的院落,与时缨并肩前往正院。
青榆和丹桂落在后头,协助家仆们整理搬运时缨从京中带来的物品。
“万公公是我母亲宫里的旧人,万全和万康是他的干儿子,自幼在我身边做事。”慕濯边走边介绍道,万公公已经同宣华公主一行离开,万全和万康规规矩矩地向时缨行礼,却是趁干爹不在,壮着胆子抬头,好奇地看向新来的女主人。
他们与岐王年纪相仿,出宫时还是稚龄孩童,十载光阴倏忽而逝,对长安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难得有个京城客,免不了感到新鲜,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些许故乡的痕迹。
此前,干爹千叮咛万嘱咐,王妃曾是安国公府千金、卫王的未婚妻,但现已与家族和卫王决裂,让他们嘴上把门,切莫当着她的面提及相关字眼。他们本以为王妃该是个愁云惨雾、弱柳扶风的女子,却不料她举止端庄优雅、谈吐谦虚得体,与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时缨慷慨打赏,两人眉开眼笑地接过,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慕濯叹息道:“你出手这么大方,都要把他们惯坏了。”
“没什么,就当我送给两位小公公的见面礼。”时缨莞尔,“我和青榆丹桂在这人生地不熟,往后还有很多事情跟他们请教。”
他虽未明言,但她却心里有数。
当年皇帝将他打发到北疆,就算做表面功夫,也不会仅派三个人随行,只是时过境迁,那些心怀鬼胎、奉皇帝之命监视他的人被逐一除去,剩下的皆是忠心耿耿,值得信赖。
于情于理,她都该与他们打好关系。
而不是像梦里,终日闭门不出,和他的人几乎没有往来。
“青榆和丹桂请教他们就罢了,”慕濯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你是把我当摆设?”
时缨无奈:“殿下,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谁叫王妃娘娘颇受欢迎,到哪里都能广结善缘,有事压根轮不到我这个夫君。”
“……”
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不知是谁非要跟她共乘马车,把青榆和丹桂赶去另一辆,还连续在她屋里赖了一个多月,某天她偶然听到二婢聊悄悄话,她们竟以为她与他已有夫妻之实。
但这种话当着旁人也不好讲,她装作没有听见,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
万全和万康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谁能想到岐王去了趟京城,非但带回来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也变得鲜活许多。
要知道,自从十年前他遭逢变故,大多时候都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在他们这些熟悉的侍从面前,也很少展露自己的情绪,仿佛没有喜怒哀乐。
崔将军在世时,他偶尔还会笑一笑,后来就愈发七情不上面,与年幼时判若两人。
现如今,他们才依稀想起,十年前他也曾是个活泼开朗的小郎君。
这位王妃娘娘当真是个妙人。
但愿她的到来能使得整座王府的氛围焕然一新。
时缨走入院内,只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甚为眼熟,让她生出错觉,自己并非初来乍到,而是故地重游。
慕濯离开灵州数月,有不少事务须得处理,陪她小坐了片刻,待青榆和丹桂进来,他起身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你累了就早点歇息,我兴许会回来得迟些,今晚便不打扰你了。”
“无妨,”时缨下意识道,“我跟她们收拾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完工。”
话音落下,顿觉得些不对,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慕濯眼底浮现一抹揶揄之色:“阿鸢千方百计挽留,我却之不恭。先走一步,晚点再来找你。”
时缨:“……”
她直觉,一旦开了头,以后就再也别想独占一屋了。
然而未等她说什么,他一阵风似的走出内室,不给她任何改口的余地。
-
夜已深。
青榆和丹桂简单归整了一下物品,将时缨常用的东西摆出来,服侍她去沐浴更衣。
路上条件有限,时缨又不愿大张旗鼓,故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凑合,如今泡在温热的水中,只觉神清气爽,恨不得就地睡去。
待收拾完毕,她穿着干净的寝衣回到内室,子时已过,慕濯却尚未归来。
她想了想,决定等他一会儿,便在书架上随手抽了本兵法,借以消磨时间。
书籍有些陈旧,似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看过许多遍,批注的字迹行云流水却不失工整,丝毫不显杂乱,甚至格外赏心悦目。
用词也恰如其分,字句言简意赅,分析解读鞭辟入里,令人眼前一亮。
她读过几页,不禁叹了口气。
也就京中那些人觉得他是个胸无点墨的兵痞子、对上卫王一系毫无胜算了。
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似是执念般,枉顾众臣非议、无视社稷未来,一意孤行地将卫王立为储君。
又或者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慕濯的存在成为他的心病,让他始终无法直面,适才表露出极大的反感与憎恨。
她突然思及他在马车上说的一句话:“比起时文柏、时维、孟家祖孙、淑妃母子、还有陛下这些恶贯满盈之人,你我的作为算得了什么?”
陛下……恶贯满盈?
若说是当年苏家的冤案,没有皇帝的默许,时文柏与孟家也不可能翻得起风浪,但如果单论此事,皇帝断无道理记恨一个年幼孩童。
正出神,忽然听得丹桂禀报道:“娘娘,宣华公主驾到,想要见您一面。”
第67章 “我才是你的夫君。”……
时缨搁下书, 突然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便问道:“青榆去哪了?”
丹桂神秘兮兮道:“青榆姐被庄小将军叫走了,说有正事要对她讲, 天晓得是哪门子‘正事’。”
时缨会意,不禁一笑。
傍晚进城后,将士们都迫不及待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只有萧成安和庄益住在王府,打算明日直接随慕濯去营中。
萧成安年方二十六,仍是孤身一人,满心都扑在事业上, 似乎对娶妻殊无兴趣,庄益未及弱冠,母亲早逝,父亲在战争中牺牲, 他得崔将军照拂, 自幼生长于军营, 已然将袍泽们视作亲眷。
这一路,庄益总有各种理由与青榆搭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她颇具好感,时缨旁敲侧击过几回, 青榆却支支吾吾,表示不想这么早嫁人。
见她推三阻四, 时缨就没再提, 但若是青榆将来改口,郎情妾意,她也乐见其成。
她压下笑意,对丹桂道:“请宣华公主进来吧。”
丹桂应声, 很快,宣华公主缓步走入内室。





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68节
时缨与她在桌边落座,不等发问,就听她道:“阿鸾,明早我便要启程,我知岐王殿下事务繁忙,要他不必饯行,你也好生休息,无需为我劳驾。我……是特地来跟你告别的。”
“这么急吗?”时缨讶然,“殿下赶路辛苦,何不在灵州多休整几天。”
“不必了。”宣华公主叹息,目光里盈满哀伤,“多留几日,也改变不了我的命运,我还是及早动身,以免在大梁境内耽搁的时间越长,越不舍离去。”
她望向时缨,恳求道:“阿鸾,我有个不情之请,你沿路作的那些画,可否赠予我两张?”
时缨当即找出所有画纸,全部交给她,无数安慰的话到嘴边,最终却只剩一句:“殿下保重。”
“你也是。”宣华公主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厚厚一沓纸张抱在怀里,起身告辞,“再会,愿有生之年,你我还能重逢。”
时缨送她出门,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适才返回屋内。
不多时,青榆归来,时缨好整以暇地问道:“‘正事’说完了?”
青榆没好气地瞪了旁边偷笑的丹桂一眼,无奈道:“娘娘,您就别拿奴婢寻开心了,庄将军只是对奴婢说了些灵州的事,比如集市上有哪些物美价廉的店铺,以及……”
“瞧把你紧张的,我又不是刑讯逼供。”时缨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帮忙,你们下去歇息吧。”
“是。”青榆行礼告退,迫不及待要跟丹桂算账。
两人走后,时缨继续翻书,不知过了多久,她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你喜欢读兵法,书房那边还有许多,明日可以抽空去挑选几本。”
时缨全然没有发现慕濯是何时回来的,一抬头,就见他站在床前,正垂眸看向书页:“此处的批注有些问题,应当修改为——”
书上字迹繁多,他俯身指给她看,随着这个动作,沐浴过后尚未干透的发丝滑落,拂在的她颊边和脖颈处,微微发痒。她一动都不敢动,待他说完,才不着痕迹地往床榻里面挪了几分。
“以前跟舅父学过一些,后来得英国公提点,还隔三差五陪明微推演沙盘,也算没有荒废。”她续上方才的话题,冷不丁看到他领口处的锁骨,赶忙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揶揄道,“倘若殿下不嫌弃我外行,愿意收我为弟子,我倒是挺想更上一层。”
“阿鸢难得有求于我,在下岂敢不从。”慕濯在她让出的位置落座,“习武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先容你休息两天,中元节之后,早晨便要起来随我去校场。”
时缨:“……”
难道他真要亲自教她?
她挣扎道:“殿下,听说灵州有位顾将军,我久仰其名,她……”
“你想见她,明日和我去营地便是。”慕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但她忙得很,平常待在军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都要回家陪伴夫君和女儿。”
时缨:“……”
她认命地选择放弃。
又随意聊了片刻,倦意袭来,她侧身躺下。
慕濯适时熄灭灯烛:“睡吧,明天从军营回来,我们就去龙兴寺。”
时缨轻应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殿下,明早我们还是送送宣华公主吧,她不喜欢太大阵仗,只有我们两个也好。”
她和他算是宣华公主最后的朋友与亲人,至少能给予她些许慰藉。待出了灵州,向北越过阴山,很快便要进入北夏境内,她着实不忍宣华公主孤零零地离开。
“我是打算送她一程。”慕濯没有拒绝,“无需兴师动众,你我就站在城楼上,她若回头,便知有人还记挂着她、盼望她归乡。”
时缨闭着眼睛道:“然后我们去军营,你不让顾将军教我功夫,总不能拦着我约她击鞠吧?我和她一队,你我抽空再来比一场。”
“好。”慕濯自是答应,“阿鸢,这次有旁人参与,我不会再中你的计了。”
时缨莞尔:“那就放任我摔下马吧。”
慕濯:“……”
她还真是有恃无恐。
“改日我想去趟集市,将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变卖一些。”
“我陪你,边境之地鱼龙混杂,胡商尤其诡计多端,你和青榆丹桂未必能应付。”
时缨正待点头,却忽然玩心大起:“让管家他们跟着我不也一样……”
“阿鸢,我才是你的夫君。”意料之中被他打断,还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似乎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她弯了弯嘴角,莫名地,总觉得看人前一本正经的岐王殿下吃飞醋非常有趣。
怕他较真,她没有再出言逗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意识消散前,却蓦然想到,这张床榻好像是梦境里她借着醉酒,对他……霸王硬上弓的地方。
时缨心头一跳,喃喃道:“殿下,以后如果我在这间屋子里喝酒,你定要在我酩酊大醉前阻止,或者离我远一些。若不然,我怕你……”
清白不保。
末尾几个字没说出口,她便沉沉坠入梦乡。
慕濯疑惑地望着她的睡颜,良久,确认她不会再接上后半句,才笑着摇摇头,在她身畔躺下。
黑暗中,他望着头顶的幔帐,竟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他已经记不得独自在这里度过多少夜晚,相伴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噩梦,祖父病逝,外祖父谋反,母亲悬挂在房梁上,崔将军浑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还有时缨一次次离他而去。
但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安静地躺在他身侧,她将与他并肩穿过重重黑暗,寻找当年的真相,让那些奸恶之人悉数伏法。
在驿站时,他也未曾想现在这般清楚地认识到,往后醒来,眼前都不会再是空旷冰冷的房间了。
他轻轻地扣住了她的手。
如同在漆黑中踽踽独行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星辰与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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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缨一大早就起来,与慕濯策马赶往城门。
和亲的队伍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已动身,两人登上城楼,刚巧望见宣华公主的马车驶出不远。
朝阳初升,为群山镀上金边,大队人马沐浴着晨曦,走向大漠草原。
宣华公主坐在车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掀起窗帷,朝身后越来越小的城墙望去。
她看到城楼上相携而立的一双人影,不由地怔住。
突然,那少女抬起手臂,对她挥了挥,似是在做最后的送别。
她坐回原位,刹那间泪如雨下。
却不由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据说背井离乡的远行客,只要家中还有人候着,就定能去而复返。
时缨、岐王、还有远在长安的母亲和弟妹们,这么多人挂念着她,她必定会再度归来。
待队伍走出视线,变成微不可查的黑点,时缨收回目光,忽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萧成安、庄益、还有其他熟悉的将士,原本慕濯给他们传话,要他们过些时候到城门口集合,一同前往军营,却不料他们提前抵达,自发登上城楼,默然为宣华公主送行。
有人叹道:“是我等无用,未能将北夏打个落花流水,才要连累公主殿下一个小姑娘牺牲至此。”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心照不宣,皇帝与主和派消极避战的态度才是罪魁祸首。
八面透风的地方,他们无法出言不逊非议皇帝,只得恨恨道:“待将来踏平北夏国都,我定要擒获北夏的皇帝老儿和那吃里扒外的国师,为公主和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走吧。”慕濯不动声色道,揽过时缨的肩膀,和她先行下了城楼。
时缨今日穿着骑装,婉拒了坐车或者与慕濯共乘一骑,却是独自策马跟在他身边。
她头一次以王妃的身份去军营,不想给人留下娇气碍事的印象,再说这一个多月虽然都在路上,但她也见缝插针地练习骑术,丝毫没有生疏,还比从前大有长进。
出城后,她骤然提速,宛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已临近午时,进入营地,立即有将领前来迎接,将岐王和王妃引至帐中。
此处是朔方军的大营,在北疆的整条防线中处于核心地位,和其余散落在周边、规模较小的营地互相策应,一旦某处有敌情,这里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调兵支援。
得知岐王回到灵州,各营地都派人过来述职,汇报近几个月的情况。
时缨面带微笑,与他们逐一见礼,只字不提安国公府,仅报舅父的名号,以林家的外甥女自居。
顾珏将军也在其中,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劲装,眉目间自带英气,和梦里的模样分毫无差。
时缨心生感慨,与她交谈后,彼此一见如故,立时相约有空一同击鞠。
众将士见她性情随和、平易近人,与岐王相敬如宾,纷纷接纳了她。
他们才不管她是什么公府千金、谁的前未婚妻,只要岐王喜欢她,而她也对得起他的珍视,他们便会以王妃之礼待她。
待寒暄过后,说回正事,时缨本想主动回避,却被慕濯叫住:“想学兵法,闭门造车可不成。在座各位都是此间行家、军中栋梁,难得相聚在一处,你听一听他们的见解,必将获益匪浅。”
旁人见状,也都没有异议,既然岐王和京中回来的同僚们都信任她,他们自是不会怀疑对方的眼光。
反而听闻她要学习兵法,更将她看作志同道合之人。
会骑马、会击鞠、对兵法有所涉猎的王妃……和他们的设想还真是南辕北辙。
时缨安分守己地坐在一旁,听他们依次汇报事务,慕濯有条不紊地回复,为他们部署下一步的工作,自始至终游刃有余,尽显运筹帷幄的从容。
从前在杭州的时候,她年纪太小,未曾见识过舅父与将领们议事,梦境中又因“她”的躲避,视角受限,无缘目睹慕濯在军中的模样。
而今看着他与众人问答自如,不由心想,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艰难的考验,才以十九岁的年龄得到现有的一切,以及将士们的心悦诚服。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等到众人散去,已是申初。
顾珏留在最后,将一封密信交给慕濯:“殿下,这是北夏的线人传来,臣怕耽搁军情,已事先看过。因陛下答应和亲,北夏也暂且休战,近日都没什么异动,但那位国师却以患病休养为由,连续两个月缺席朝政,实则暗中带领一支精锐南下,无人知晓他意欲何为。”
第68章 她绝不能让他再度落入险……
关于那位国师, 时缨自是有所耳闻,若非他为北夏皇帝出谋划策,便无今日南北对峙的局面。
大梁上至皇帝群臣、下至黎民百姓提及此人, 皆恨之入骨,称其通敌叛国。
他是用兵高手,但却从不亲自领军作战, 这么多年,即使是慕濯也未曾见过他的真容。
听闻他破例离开北夏国都,时缨不由心神一凝。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次只怕是来者不善。
慕濯取出信纸, 顾珏接着道:“北夏国师生性多疑,此番秘密行动,更是慎之又慎,线人为免暴露, 之后没有再冒险传信, 但前些日子, 在阴山一带巡逻的将士们发现熟悉的记号,应是线人偷偷留下, 证明他们已经抵达此处。臣派麾下士兵扮做采药人,在山里搜寻了几天, 也找到几处记号,只是北夏人马神出鬼没, 臣的属下怕打草惊蛇, 未曾继续深入。”
“我三月出发回京,消息传到北夏国都,快马加鞭只需一个月,如果他想趁我不在灵州的时候作乱, 压根不必拖到此时。”慕濯默然计算日期,“但从陛下答应和亲,到线人传来密报,时间则是刚刚好。若无意外,他亲自出马,带人埋伏在山里,多半是要对宣华公主下手。”
顾珏一怔,立时明白过来,不禁啐道:“这狗杂碎……”
慕濯转而看向时缨:“阿鸢,你如何想?”
时缨略作迟疑,回忆方才他和将领们交谈的内容,试探道:“北夏狼子野心,千方百计挑起战事,陛下选择和亲,他们定会大失所望。那国师许是计划偷袭宣华公主,嫁祸给灵州守军、甚至殿下,反过来说是你们冒充北夏人袭击和亲队伍,只为接走公主、中止和亲事宜。随后,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谴责大梁不是诚心求和,以此作为开战的借口。”
屋里静默了一瞬,她以为自己说错,连忙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因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那国师才会亲力亲为,再者,如何能让一群真正北夏骑兵做出‘汉人假扮的北夏人’的模样,恐怕唯有原本身为汉人的国师了如指掌。”
顾珏面露欣赏:“娘娘能想到这茬,着实令末将刮目相看。”




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69节
慕濯笑了笑:“我新收的弟子,资质当然不容小觑。”
语气虽依旧平静,但字里行间的骄傲与炫耀之意却无从遮掩。
就像是千辛万苦寻得一件稀世珍宝,忍不住想要展示于人。
顾珏从未见过岐王如此一面,反应过来,有些忍俊不禁。
看得出,他对这位王妃是实打实的喜欢了。
慕濯行至沙盘前,问道:“那些记号位于何处?”
顾珏收敛神思,在沙盘里做出标记:“大都集中在南坡。”
阴山呈东西走向,南麓陡峭、北麓平缓,且这个季节,北坡时常会有降雨,若半道埋伏,无疑南坡的地形与气候更为适宜。
“那国师心思深沉,为求万无一失,定会考虑到我们的侦察兵。或许此举只是在故布疑阵,妄图引得我们上钩。”慕濯的视线落在北坡,“地势平缓、降水充沛的地方不适合埋伏,其实也未必,当年林将军率军横扫江南、岭南,最擅长的便是伏击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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