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攻陷白月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轻云漫雾
她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际,听得身旁人轻笑:“怎么梦里也爱哭。”
头脑僵疼得无法思考,她只能拽着那人的袖口,磨砂片刻才能在心里不确定地想,是裴寂吧,他衣袖上总是绣了些云纹锦霞之类的图案,大概出自一位爱子情切的慈母吧。
思及他,柳烟烟才觉得周遭暖和了点,在无法触底的虚无梦境里,她全身都发冷。
好在,这场梦到此为止了,没有后续,她也不愿用些好听的话圆个看似美满的结局。
两度被放弃这种事,一想起来,连柳烟烟自己都快要厌弃自己了。
祖母总是告诉她,活着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好事发生,所以千万不可以放弃。
可她怎么只觉得,人生其实可以没有意义,可以如此难为情。
梦完,她便可以醒了,身边还有裴寂,也算一点点补偿吧。
柳烟烟在心里闷闷地想,就连这点可怜的慰藉,也有着短短一月的时效性。过了期限,连如今眼前这个美好的梦境也只能破碎。
虽然很对不起祖母,可她真觉得,活着没那么好。她也不愿再重生了,若是梦里总是这样和风细雨的与她温情,她宁愿在这一月期限将尽时,和梦境一起坍塌。
活着确实没什么好的,柳烟烟眼角仍含着泪,困倦得很快又沉入梦里。
如果上天还怜悯她的话,请做回好人,让她再也不要梦到那些叫人心碎的情景罢。
大约是乞求应验,柳烟烟果然梦到一院飘雪似的梨花,落了满地,有个孤寂的人就坐在树下,场面凄美得很。不过还好那人不是她。
柳烟烟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知道的,她能看清这人的一举一动,却分辨不清此人全貌,就好像她长在了这人身上一样,行止皆不受她控制,但能被她近在咫尺看得分明。
这种并蒂同生的感觉很怪异,像被邪法外力控制了一般,她只能跟着这人,被迫共享他的经历。
这个人站起来了,跌跌撞撞地稳不住,柳烟烟便也觉得摇晃头晕,顺着这人仰头的方向望过去,柳烟烟却愣住了。
对面高高的阁楼上,由一扇斜开的小窗中透出来的纤瘦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窈窕身影被屋内烛光映照得袅袅婷婷,氤氤氲氲。摇晃的光影看得她眼睛难受,却不得不一直盯着那个细弱凌乱的影子,因为困住她的这个身体,一动不动地痴望了许久。
柳烟烟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仔细回想起来,这个阁楼,庭院,还有梨花,和她待过的齐云阁实在太像了,阁楼上跳舞的女子,她说不定就刚好认识呢。
于是柳烟烟也陪这个仿佛僵住的身体站了许久,看阁楼上的人缓歌慢舞,看她终于微微探身出来欲合上推开的窗。
柳烟烟睁大眼睛,直直盯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只要一点蛛丝马迹,她立刻就能分辨出来这是谁。
可直到阁楼上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远去,柳烟烟也没看清。与她共享了身体的这人却是又坐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本散落在地的书卷,执在手上,指尖却是微微颤抖,可见这人心思并不在书上。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可是这人不转头,柳烟烟便也无法分辨来人,可她直觉就是方才阁楼上那个姑娘。
脚步声渐近,柳烟烟附身的这人心跳如鼓,不知在紧张什么。
直到身后的人站定了,似乎与自己相隔极近,所以连夜风吹落了簌簌梨花,一片飘零的沙沙声中,柳烟烟听得那女子声音清脆,不急不忙念道:“蔽市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市……”
只听了前两个字,柳烟烟就愣住了,这…这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
那她现在附身的人,是叶庭隐?
快穿:攻陷白月光 第三十一章宣判(叶庭隐)
叶庭隐慢慢站起,呼吸好似都屏住了,柳烟烟震惊得无以复加,却也小心翼翼到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是个梦,一不小心惊醒了梦里的叶庭隐。
明明这段记忆前世她也经历过的,可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是柳烟烟现在住在叶庭隐身体里,所以她分明能感受到叶庭隐颤抖的指尖,薄薄的一卷书也快要握不稳。
她听见叶庭隐在笑,上辈子她以为那是在笑她念错字。
可是现在她看见,叶庭隐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偷偷用衣袖拭去了,总是微笑而显得温和的嘴角也抿起来了,显出十分苦涩的意味,柳烟烟倒觉得,他发出的“笑声”更像是因为哽咽而溢出的模糊音调。
她能感受到叶庭隐身上那种鼻子发酸到喉咙干涩的苦味,那种难过到耳膜都仿佛在轰鸣的情绪。
柳烟烟比发现自己被困在叶庭隐身体里的时候还要震惊,怎么叶庭隐,现下的心绪竟然如此方寸大乱,他们这时候不是才第一次见吗?
果然,对面那个“柳烟烟”和自己记忆里的反应一模一样,皱着眉与叶庭隐争辩,丝毫没注意叶庭隐连呼吸都快忘了,就那么专注,极温柔地看着“柳烟烟”。
柳烟烟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如果自己早就和叶庭隐见过了,那是在哪里呢?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倒是有很多纷纷杂杂的记忆此时都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在她脑海里交缠不清。
这么一想,叶庭隐之前与她的每一次见面,说的每句话,仿佛都有她未曾体会到的深意。那时她听不懂,也未曾细想。大抵,是觉得他们之间,最多是互相的过客而已。
她便又想到了最后一次与叶庭隐相见的情景,他一直静静地站着,等她回应。叶庭隐仿佛问了自己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柳烟烟努力回想一阵,终于记起,那时候叶庭隐小心翼翼,神情极为认真,声音也放得轻轻的,他问:“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现在仍觉得叶庭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而已,在这里惺惺作态问什么要不要他的话,难道柳烟烟不要他,他长着的两条腿就不会到处跑了吗?又或者柳烟烟要了他,难道就能证明他是她的吗?
从来不是啊,所以这句话问得她一点都不想回答。
因为答与不答,结果都是一样,柳烟烟从来就没得到过她想要的。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柳烟烟”已经不见了,那一树仿佛笼住了全天下月光的梨花也不见了,但柳烟烟知道,她仍在叶庭隐身体里,因为这个倒霉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很忐忑,心跳快得柳烟烟都想替他捂住胸口。
到底是什么,让他总是这么不安,仿佛下一秒就会遭人抛弃的那种紧张情绪。
周围空气好像又发热起来,柳烟烟拍拍脸颊,她都感觉被热得要面红耳赤了。
结果她真的从一双明净的栗色瞳孔里看到自己飞红的脸,不对!柳烟烟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那是叶庭隐的脸。
她现在还在叶庭隐的身体里,所以当然只能看到他的脸。
那对面的人,会不会还是“柳烟烟”?
果然,她听得叶庭隐用极不平稳的音调慢慢道:“……其实我所求不多,你只需说一个字便好。”
他只要“柳烟烟”说一个字,像是“嗯”“好”这样的肯定语气当然可以算作他要的正确答案,不过“呀”“呵”“呸”这一类的应该不在其列,毕竟这些字眼还怪伤人的。
叶庭隐又慢慢道:“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若……”柳烟烟其实记得他这段话的,只是现在明显感觉到叶庭隐朝着“柳烟烟”微微迈了一步,身体作出前倾的样子,像是要仔细捕捉她脸上的细微情绪。
叶庭隐的手藏在袖子里看起来好似风轻云淡,实则攥得好像有桩深仇大恨还压在心上不得发泄,更像有一件毕生未竟的心愿,似乎马上能在这一刻被完成。
他希冀无比,微微润湿的眼睛半刻未眨,静静地看着“柳烟烟”,终于说完了最后的话,他说:“所以,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忽然觉得,此时若拒绝了叶庭隐,肯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一个卑微匍匐的囚徒,等待那宛如神祗一样不可违抗的人,宣判他福薄又软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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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马上要完结了(〃'▽'〃)
快穿:攻陷白月光 第三十二章身世(叶庭隐)
可惜,叶庭隐卑微又无助的姿态并未让“柳烟烟”心软,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有着轻而易举便能粉碎一个人的力量。
“柳烟烟”微笑道:“你这样的人,我看都不想看一眼。”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能这么没皮没脸吧?”
柳烟烟捂住眼,她也不能理解以前那个“柳烟烟”为什么这么尖酸刻薄。
叶庭隐扶着额缓缓蹲下了,似是醉酒无力,也不顾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干脆坐在了地上,几缕额发被夜风吹得散落鬓边,平白为他添了几分颓唐。
唉,柳烟烟叹了口气,往日里看起来总是锦衣玉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
对这种让人难过的事,若换成了柳烟烟自己,她总有办法规避: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得埋得深一些,最好藏到眼泪触及不到的地方,所以她轻易不会想过去。
要是她以后还能遇到叶庭隐,真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混蛋呢对吧?后边的好日子还多得很。”
坚持到最后就会有更好的人,更好的事出现吗?柳烟烟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让她重生的神秘人,想到了齐衍和裴寂,那些日子也不算坏。
嗯!所以总体上来说,只要坚持到未来,那的的确确是会有转机出现的,起码她现在这么相信。
鼓励完自己,她就又想起来孤孤单单的叶庭隐了,刚想试试看在他的身体里能不能控制着用他自己的手拍拍他的肩,那样叶庭隐会被她吓一跳吧。
还没等柳烟烟做第一次尝试,眼前景物又快速变换,快得柳烟烟赶忙闭眼,她看着飞速移动的东西就觉得头晕。
再睁开时,眼前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当然不可能是“柳烟烟”,那次便是她和叶庭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现在柳烟烟本人就黏在叶庭隐身上了,说实话,柳烟烟也想看看后来叶庭隐的人生,过得如何。
对面的人穿一身绯色官袍,面上蓄着保养得当的须髯,一派显贵又儒雅的风度。柳烟烟认得这人,是她只见过几面的叶丞相。虽然识人不多,但柳烟烟察觉察到,丞相叶殊这人虽然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态,实则很有些久居高位的傲慢。
柳烟烟倒是能理解他,权势确实能逼得一些人跪下了便再也站不起,也能迷了人的眼,让人做了利欲的鹰犬却还以为自己仍握住了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显然叶殊就是那种能笑眯眯等你用年轻又热血的头脑陈述己见之后,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便颠覆你自以为是认知的人。让你认清绝望不堪,发脓溃烂的现实世界的同时,又无比诚挚地对你吐露他年少时与你并无半点不同的慨然大义,只是理想落于现实总需些和解的办法,次次挣扎,句句无奈,向你展示这上承皇恩下借民意,让他良心不安却诱人无比的高官厚禄。使你相信与其将权势拱手让给毫无品德可言的贪官污吏,倒不如让有良心的他们来坐稳了这把交椅。至于偶尔激得民众怨声载道的举措,也只是为了打压心怀不轨的敌对势力。总之只有他们自己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才到了为民谋利的时候,而所谓的为了天下为了苍生的宏愿就像个容后再议,一直被搁浅,永不可能兑现的画饼。
叶殊把世道看得最清,有人想做英雄,就给他一个拯救苍生的前景;有人贪名逐利,这下叶殊连心造梦的力气也可以省了;而真正被压迫的底层民众,那些人从来就意识不到自身遭受了多大的欺压,争做“良民”,只要不给他们参照的标准,他们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受了压迫。而最有意思的是,推翻世界的力量,也在他们身上,这也正是叶殊这类人在严加防范的东西。不过,在他们未曾觉醒作为人的自由意志之前,叶殊很愿意省心省力地直接把他们与早就被人类奴役压榨的牲口一样对待。
你要说叶殊就是个可怜又肮脏的政客,他怕也是会笑眯眯地认同你。叶殊清楚自己是哪一类人,该做哪一类事。他觉得自己是造梦者,将天下所有人都维持有条不紊的稳态中,玩弄他们的命运,欣赏他们的痛苦,饱受折磨的灵魂总会触及更深刻的哲理,窥见某些寻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捕捉到的神迹,所以叶殊还挺欣赏所谓的浪漫主义诗人、乐师、画家之类的人物,这些名传千古的艺术家给自己造梦,在里面醉生梦死;而叶殊替天下造梦,他活在现实里,既不会失意怅惘,也更不会喜形于色。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敏锐的判断力,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的温和。没人不喜欢他,就算是最愤世嫉俗的寒门学子见了他,也要赞一句:“叶相才真有毫不流俗的学士气度!”
叶殊只一个儿子,却与他最不亲,便是叶庭隐。叶经倒是常在他身边,无论是品性还是处事都得他言传身教,虽只是从宗门过继来的,却与叶殊最像。
在叶庭隐出生之前,叶殊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有儿子了。相府里姬妾众多,环肥燕瘦,样样都有,叶殊虽都不大看得上,但为了传宗接代也总会常宠幸几个不怎么惹他厌烦的女人,时间长了,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无。叶殊的弟弟便主动将自己的长子叶经过继给了他,叶经乖巧又听话,很得叶殊喜欢。
再过了五六年,又有了叶庭隐。
快穿:攻陷白月光 第三十三章华月(叶庭隐)
按理说,叶殊该喜欢自己的孩子多一点。但他就是觉得叶庭隐跟他那个乡野出身的娘一模一样,性格倔得不讨人喜欢。
做丞相久了,他都快要记不起自己也曾长在乡野,也曾疯了似的下河上树,无乐不欢无恶不作。他没有娘,只有一个考过秀才的爹,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考下去,留在村子里安安静静度日。他爹似乎颇有积蓄的样子,也从不务农做工,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在书房,除了对叶殊的功课关照得勤快些,其他杂事也就放任叶殊自己去了。
因此叶殊同他们家雇来烧火做饭的顾大娘都比同他爹更亲近,小孩子纤细又敏感的神经能让他察觉到,不管他在外边滚了一身泥巴或是几天不归家,父亲也不会表现得更关心他,这和顾大娘每天把她的小孙子从泥地里牵出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再大手牵小手一起踩着夕阳下的影子回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明明自己也会调皮啊,可不管他闹成什么样,没人会关注他。叶殊只能安慰自己,父亲本就是性情冷淡的人,不是自己的错。
直到有天父亲牵回来个女孩,脏兮兮得看不出样貌,但叶殊已经下意识开始讨厌她。父亲都从来没牵过自己,却直到屋内都一直握着女孩的手,替她梳洗,扎髻。
叶殊渐渐发现,父亲变了,那些原本总是独处的时间全用来陪这个女孩。耐心教她识字,认谱,她乱涂乱画的纸张也被父亲妥帖藏在书架上。
为了能和父亲说一两句除了课业以外的话,叶殊不得不装作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装作天真又欣喜的模样,问道:“爹,她是从哪里来的呀?”
叶父微微一笑,神秘道:“前夜我去院子里,走近便看见那颗活了很久的月桂树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先只有一团小小的影子,后来竟然变作人形,将要掉落的时候我伸手一接,就抱住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叶父边说边用目光去追寻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比叶殊几年看到的都要多。
叶殊克制住抽动的嘴角,不想接话,父亲无非是想要自己对这个弃童好一点而已,编出这么个荒唐的故事,难道还指望他会相信吗?
叶父没注意到小儿子的尴尬神色,继续道:“那晚的月色倒很好,你以后便叫她华月吧。”
叶殊松了口气,还好没真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乞丐随随便便就跟了他们叶家的姓。
叶父又道:“等她识字多一点,再让她自己决定取个什么姓氏吧。这么灵秀的女孩子,跟了我们的姓倒是委屈她了。”
叶殊:“……”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和父亲说话了。
从那以后,叶殊再也不假装每日疯玩来吸引父亲的注意了,因为他那个年老智昏的父亲已经整天“阿月”“阿月”地叫个不停。父亲不会带孩子只能任由华月乱跑,便像个老乌龟一样跟在活蹦乱跑的华月身后,她想要什么就爬树下水去摘给她。
从前是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现在变成了叶殊。他只想抓住一年后乡试的机会,一步步离开这里,这个家他不屑于要了。
以至于后来叶殊十五六便在科举中连中叁元,自此姓名书锦绣,朱紫佐朝廷。他终于凭自己得意一回了,可每每想到父亲和华月,总觉得意难平。再后来他成了家立了业,流年暗换,他已经不年轻了,想一想父亲也该老了许多吧。往日那些隔阂再没有那么叫人难堪了,加之他成家已久,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心内也十分烦躁,才打算回乡去见见父亲。
他行踪隐秘,只对外称病,人却悄悄回了记忆中的故乡,还是那座小桥,屋舍,和老得不能再老的桂树。叶父看起来并未衰老很多,反而神焕发得很,比一派文弱的叶殊倒是强多了。
叶父替他倒茶,请他吃点心,叶殊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却意外地觉得这乡间粗食比起京城佳肴来也不算差。叶父道:“这都是华月做的。”
这么些年不见,第一句话还是离不了华月,半字也不提他。但叶殊已不是当年争强斗胜的小孩子了,他现在也能云淡风轻答一句:“确实不错。”
叶父瞧了瞧屋外欲晚的天色,忽然嘱咐叶殊道:“天要黑了,我还得生火做饭,可华月还在风波桥那处摘荷,你是做哥哥的,去把她叫回来吧。”
叶殊既不想质问他为何待华月就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担心她归家稍晚,为了她可以摒弃君子远庖厨那套说辞,为了她,明明上一秒对自己客套又疏离,下一刻又成了华月的哥哥了。怎么不问问他,这么久未回家,认不认得路,是否遇到了难处。
不止父亲变了,叶殊也变了,他现在能毫无介怀地微笑道:“好。”
风波桥便是叶殊以前常和顾大娘的孙子一起疯玩的地方,他没记错的话,桥下有好大一个池塘,一脚踩进去拔出来便黑乎乎的全是泥。村里的男孩子才爱在这里,华月想来也该有十二叁了,怎么还这么贪玩,大概都是父亲惯的,
叶殊慢慢走到桥底,站在岸边看满池清圆荷叶。夏日将近了,也只有这乡间的荷叶才能长势如此隆盛,熏风吹得人神慵意懒。叶殊来到这处旧地,差点忘了出来是为了寻人的。他对着一池寂静荷塘叫了一声:“华月!”
原本片片重迭却又各不相扰的荷叶忽然窸窸窣窣抖动起来,不一会儿从里面窜出一个纤细灵活的身影,这人似乎极敏捷,叶殊都没怎么看清,华月便已经站在身边仰头看着他:“我在这儿!”其实她不用特意走近来说这句话,叶殊也能听声辨位找到她。
天色昏暗得很,可叶殊却清清楚楚看见华月裸露着的细瘦胳膊,点点水珠顺着细腻的瓷白肌肤划开她腕间染上的泥,最终落到她手里抓着的一大把莲蓬和茭白上。
叶殊极爱干净,此时却被满身荷香的华月吸引,忍不住靠近了些。华月鬓边垂落了一缕发,被风拂在面上怪痒的,叶殊便抬手替她拢至耳后。他指腹温热,华月又天真热情,侧过脸让他帮忙整理散乱的额发。
叶殊瞥见她极清丽的半张侧脸,睫毛眨动似絮翻蝶舞。华月正专心蹭去手心的泥污,丝毫未注意叶殊停在她颊边忘了回的手。
素月流天,杨柳风斜,万物都是寂静的,除了她发丝拂在叶殊手上痒痒的触感,搅乱心神,无意显露的痴态也来不及去掩。
风波桥下高低错落的满池清荷,幽幽浮动,正无声喧哗着。而华月,是众荷中离他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再靠近一些,只要再靠我近一点,便可听到,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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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荷喧哗
而你是挨我最近
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
再靠近一些
只要再靠我近一点
便可听到
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洛夫
快穿:攻陷白月光 第三十四章过分(叶庭隐)
叶殊不想承认,更无法抵抗华月对自己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聪明才智,高明手段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华月轻轻松松就瓦解了他自以为这些年锻炼出的稳重,叶殊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任心绪一点点被华月侵占,神思都由她牵扯。
坐着会想她,入睡前脑里也全是她,那天夜里她手里刚摘的荷叶上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最好连他也一并沾湿,叶殊这晚破天荒地开始做梦,梦到华月与他成了亲,父亲笑着祝他们早生贵子,后来也真的有了个孩子。
第二天,叶殊还被这个荒唐的梦困扰着,他明知这不可能成真,心底却又抱了一丝侥幸,也许父亲真的不介意呢?也许华月也对他有意呢?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于是这日叶殊吃过父亲准备的午饭后,便借故留住了父亲,华月又不知出门跑去哪里了。
他本来不愿意直接对父亲说自己成家多年却始终无子的事,毕竟京城最盛名的大夫都无从下手的毛病,父亲又能怎样。他提这件事,只是为了探探父亲对自己婚事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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