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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非言非默
在另一方面,这事也隐隐有了某些很不好的征兆。
景帝下旨之初,并没有说明他是因卫衍百般恳求才会下令彻查,而是拿他收到的御史奏折起的头。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事可能会涉及到一大批官员,当然不愿意卫衍牵扯其中得罪那么多人,所以从头到尾就没在朝堂上提起过他。
偏偏,市井很快开始流传因永宁侯代呈万民书,并且长跪请求皇帝才让此案能够重审。民间百姓听闻此事当然拍手叫好,对永宁侯的义行大加赞誉。但是收到这份密报的景帝却变了脸色,责令暗卫追查这风声的源头,并且命高庸对他身边伺候的人仔细盘查,若有窥探圣意私传消息者全部杖毙。
天启八年一月底,孙柯渎职案的重审工作进入尾声,景帝按律惩处了一批涉案官员,后来又法外开恩赦免了大部分官员,代以或斥责或停薪或降爵之罚,留职以期戴罪立功。
这事刚刚平息下去不久,有一日,忽有御史上奏,提起一桩为官妓脱籍的陈年旧事,言语中暗指永宁侯行为不端。
景帝何尝不知道三法司上上下下都因孙柯渎职案被他狠狠削了一顿,几位主官虽然无大错也因此案脸面无光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自然是把在他面前为孙柯翻案的卫衍恨到骨子里去了,没错都能被他们找出些错来,更何况卫衍当年还确实做过此事。故他接到这份上奏,当下也没有客气,明旨斥了卫衍一顿,罚他闭门思过三天。
景帝的这种处置方法是他往常做惯的,也就是所谓的板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既给了三法司一个大大的面子,又让卫衍没受到什么实质上的惩罚。明眼人知道皇帝最多也就意思意思处置一下,得了个甜头也就罢手了。但是那名御史并没有罢手,继续拿着一些有关永宁侯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奏。
卫衍担任近卫这些年,大错算不上,小错总是有一些的,被人这样盯着一桩一桩的翻旧事也不是个事情。况且有朝臣见皇帝始终没有重责过那名御史,揣摩着皇帝脑中是不是有些别的念头,开始跟风上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众人推墙倒,就算卫衍是圣人也经不起被这么多人横鼻子竖眼睛的挑错。
到此时,景帝才真正进退维谷。御史有风闻上奏之责,所以他一直没有严惩那名御史。至于一开始没有摆出明显向着卫衍的姿态是不愿因那些许小事激化卫衍和三法司上下诸臣的矛盾。到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打算借这机会生事。不过,他的人他要护着,又有谁能动得了,所以他虽然恼怒,也还没有认真当一回事。
如此这般,终有一日,景帝震怒,当廷杖责了那名生事的御史及跟风的几名臣子一顿。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那份显然是精心准备多年的奏折。
卫衍自二月以来就一直在家闭门思过。其实早在去年年底,卫老侯爷听到传言,说孙柯案中他出了大力,就罚那名带方明生来见他的子侄跪了一夜祠堂,并且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来过了年节,他被罚在家闭门思过,卫老侯爷又将他骂了一顿,责令他不准乱跑,自己则开始请客赴宴与亲朋旧识联络感情交换意见。
那一日,卫衍是在半夜接到宣他入宫的圣谕的。
这种时候,宫门早就落匙。卫衍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急诏他到底是为了何事。匆匆入了宫,才发现已经过了子时,昭仁殿中依然烛火通明。
他像往常一般对端坐案后的皇帝恭敬行礼。皇帝却没有像往常那般让他起身,始终沉默不语。卫衍跪了片刻,疑惑地抬头,才发现皇帝正凝视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隐晦不明。
“不知陛下宣臣来是为何事?”这样的皇帝让卫衍觉得好陌生。一霎那,他猛然醒悟,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姿态才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侍奉的那个君王,至于后来的那个君王,却仿佛是披着那个君王皮的另外一个人。
“今日下午,朕收到一份奏折,然后朕仔细查了一些陈年旧事。现在宣你来,只是想听你自己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帝扬了扬手,一份奏折就被丢到了卫衍膝盖前的地上。
卫衍捡起来,慢慢翻看,看到最后手腕开始抖动。
“臣不明白。”他不明白什么叫做“私纵幽王余孽,意同谋逆”,难道皇帝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端指责?
“你不明白是吧。其实朕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幽州的事和荆州的事会联系在一起,后来查了一些旧档,终于明白过来了。朕问你,当年你去幽州宣旨监刑,是不是买过一名叫绿珠的没官婢女?”
“确有此事。”
“朕再问你,那名婢女后来去了哪里?”
“臣不知。”
“你不知道,朕却知道。朕告诉你,如今那名婢女正在荆州的深山老林里面,与那幽王余孽在一起。”景帝撑住额头,默想了片刻,才继续问他,“卫衍,现在告诉朕,你当年为何要那样做?”
卫衍根本不可能认识那名婢女,那么他在幽州无缘无故赎了一名没官婢女这事便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的话就只能坐实奏折上的那些指责。景帝虽不愿怀疑他,却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莫名其妙去赎了一名婢女,半路又将那名婢女放走了。
“臣当日是奉旨行事。”卫衍还在消化皇帝先前那些话,猛然间发现皇帝的话中似乎有怀疑他的味道,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奉旨行事?”景帝听到他的话,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上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和朕说实话。你说你奉旨行事,朕问你,你奉的是谁的旨意?朕的旨意吗?朕可不记得朕下过这样的旨意。”
“臣当日奉的是太后懿旨。”
“住口。”
案上无数的奏折被皇帝扫在地上,卫衍听到皇帝阴冷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卫衍,仔细考虑清楚再回答朕的话。你说你奉的是太后懿旨,是明旨还是口谕?若说是明旨,圣旨在哪里?若说是口谕,你要和太后去对质吗?”
卫衍当年奉的是太后的口谕。不过皇帝此时要他住口却是为他好,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和太后去对质。只怕他这话一出口,就是个攀污太后的罪名,只能让他死得更快一些而已。卫衍突然明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他那时踏了进去,就注定了今日的万劫不复。
“陛下不信臣吗?”他仰视着眼前的男子,终于被无尽的绝望笼罩。难道他衷心以对的君王也在怀疑他的忠诚?
“朕信你又有什么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朕信你,也没办法为你翻案。”
景帝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去看卫衍此时绝望的表情,示意人将他带下去。
景帝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在卫衍说出他奉的是太后懿旨时,以及结合暗卫追查到的放出那些风声的源头,他终于明白这次原来是太后和他的皇后一族联手而为。这些年来他始终小心翼翼,却还是及不上太后多年前的处心积虑,还是无力扭转皇后一族在此事中的推波助澜。
有他母亲在后面坐镇,明日刑部大概就会在朝会上向他要人,在卫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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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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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三法司的前提下,这案子就算疑点重重,最后肯定也能被定罪。而且以卫衍的脾气,定是不肯招,审案的时候会吃的苦头怕是数也数不清。
“人证物证?”景帝重新扫了一遍奏折上提到的那些证据,脑中的念头已然有些疯狂。如果没有所谓的人证物证,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审?
“陛下,老奴亲自去安顿的,一应用具都是侯爷原先用惯的,屋内火盆什么也都放置好了,不会让侯爷有一点不适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帝听到高庸的回话才回过神来,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着人小心伺候着,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陛下放心,都是原先伺候侯爷的人,知道该怎么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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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木然地注视着殿内众人忙碌的身影。
刚才他一片茫然,并没有注意到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不是皇帝常住的东暖阁,大概是寝宫中的某间偏殿。
“侯爷,夜深了,早点安歇吧。”高庸去皇帝那里回话完毕转回来,见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悄声叹了口气,上前去替他脱了衣服,将他塞入被中压好被角,“老奴就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需要侯爷尽管吩咐。”
卫衍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是将脑袋慢慢埋入被中。
床上的被褥是往常惯用的柔软暖和,殿内也早就安置好了火盆,可他还是觉得很冷很冷,无法抑制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在多年前就用心险恶的设下这一陷阱?为什么皇帝不肯相信他的话?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太后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他?这些年来,他自问行事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唯一的错事或许就是和皇帝的关系,但是太后难道不明白在这件事上从来就由不得他。
难道说他当年怕祸及家人,苟且着活了下来就是他的错?难道仅仅是因为君王失德,便是臣子的错,所以他在多年后依然要为这个错误付出祸及家人的代价?
脑中纷纷扰扰,无数个念头在打转,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才发现殿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的呼吸声。
皇帝让这么多人守着他是怕他轻生吧。
卫衍苦笑了一声。
“私纵幽王余孽,意同谋逆”那是要诛九族的罪名。如果能够以死明志的话,他当然不吝于自己的性命。不过眼前的境况怕就怕他死了也逃脱不了“畏罪自尽”的污名,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敢轻生?
只是不知道若过堂审问后,他认罪伏法,太后肯不肯放过他的家人?还是说,太后原本就是要打算将他及卫家一起置于死地,他认与不认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卫衍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与此同时,昭仁殿中的烛火也是一夜未熄。
景帝为了帮卫衍脱罪,试图抹煞对他不利的证据,仔细筹划下来便知道这件事很有难度。
要坐实对卫衍的指控需要证明两点。一是卫衍确实私纵了那名叫绿珠的女子,二是那名叫绿珠的女子的确是幽王余孽,两者皆能被证明才能以此罪名入罪,偏偏这两点他们都能提供人证物证。
物证有二:一是当年卫衍在幽州赎人时亲手签押留下的手迹,二是幽王同党的花名册,那名叫绿珠的女子赫然在册。至于人证,则不计其数,当日与卫衍同去幽州监刑的官员,幽州掌管刑名的官员,荆州与幽王余孽有过接触的百姓,都可以被找来作为人证。
景帝在看到奏折上罗列出来的证据以及物证誊本时,心里就很清楚根本不需要过堂讯问,光凭这些证据就足够定罪。如果卫衍敢辩驳他当日是奉太后懿旨行事,不过是罪上加罪,让他死得更惨而已。
若不是他太了解卫衍的品性,看了这些所谓证据后,恐怕连他都会信以为真,大概根本不需要他们来逼迫,他自己就会动手了。
看来,为了对付卫衍,他的母后和他的皇后显然是花了大力气。
景帝眯着眼睛考虑,抹煞这么多人证显然不现实,一来他这里没有详细的证人名单就怕到时候会有漏网之鱼,二来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朝野非议,最好能够从物证入手。没有物证光有人证的话这案子就能变成口水仗,慢慢拖下去,一直拖到他能找到恰当的方法反击。
只是想要抹煞物证也不是件易事。
物证由幽州知州谢萌呈上后,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在刑部。不过想来这么重要的物证,他的母后未必会放心留在刑部,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未可知。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在刑部,保管肯定严密,他要动手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母后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布置。
他们谋划多年,而他仓促应战,已经输了一着,现在只能步步小心,谨慎行事。因为他输不起,卫衍更是输不起。
等景帝布置好人手往物证可能存放的地方查探的时候已经东方欲白,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如他所料,他的母后根本就没有给他时间反应,当日早朝刑部尚书就对他发难,要求他将卫衍交与刑部讯问。大理寺和都察院也同时谴责他将罪臣拘在内廷不肯交与刑部讯问有包庇案犯之嫌。因为孙柯案的缘故,三法司在此事上果然前所未有的步调一致,个个都是为国为民严峻刑罚的忠臣模样。
就算当廷被指责昏庸也罢,无道也罢,景帝都不在乎,怎么样都不肯松扣交人。在明知卫衍得罪了三法司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他怎么敢将卫衍交给他们。到时候屈打成招还是好的,若是有人横下心来,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就算日后他能诛尽他们,也无法挽回卫衍的性命。
那日午后,卫府卫老侯爷的内书房里气氛沉重。
在座的除了卫衍的几位兄长外还有族中的长者,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商议这场风波中卫家该如何行事。
卫衍被参的罪名若被坐实,定会祸及九族,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当然不可行,要做什么该如何去做便须好好商量一番。卫衍的事明显只是表面上的原因,背后实际上是太后和皇帝的权力之争,皇帝后宫的势力之争。如今太后和皇后两族联手之下,皇帝明显势弱,就算加上他们卫家也没有赢的可能,那么他们卫家到底要站哪边就需要好好考虑清楚。
若站到皇帝这边,皇帝输了,太后肯定会逼皇帝第一个拿他们卫家开刀以达到削弱皇帝势力的目的;若站到太后这边,现在或许能逃过一劫,但是他日皇帝秋后算帐起来他们卫家又该如何自处?
“其一,小七是我卫家子侄,这种危急关头怎能舍他?其二,陛下扶持卫家多年朝野皆知,此时就算舍了小七,我卫家也摘不干净,根本就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现在我们站在陛下这边,不求赢,只求陛下输得不要太难看,能多一点与太后讨价还价的余地。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小七信任依旧,并没有因此事而疑他。既如此,只要陛下肯护着小七,小七想来性命无碍。我们不妨忍一时之困苦以图日后,说到底,这天下总有一天是陛下的。”卫衍长兄卫泽的发言定下了卫家在此事中的立场。
对于长子的话,卫老侯爷颔首表示赞同,在座的众人也没有表示反对。既然卫家早就介入了天家的母子之争,哪容得他们轻易脱身,此时就算明知会输,也只能输下去。
如同卫家预料的那般,就算卫家站到了景帝身后,他也赢不了,因为当朝太后他的母后根本就不给他时间妥善布置。
“听说陛下一直把那罪臣拘在内廷不肯转交给刑部讯问,哀家建议陛下须一步不离的守着他才行。”过两日,景帝按例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在那里笑着对他说了这句话。
“母后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景帝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他当然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卫衍,别人或许无法从宫内将他带走,但是太后却有这样的能力,“这些年来,朕虽然宠他,但自问一没有荒废政事二没有疏于后宫。他到底犯了什么非死不可的过错让母后容不下他?”
“一没有荒废政事二没有疏于后宫?到如今陛下还敢说这话?没有荒废政事?这话说来也对,陛下并没有荒废政事不过是在被他左右政事而已。没有疏于后宫?若陛下没有日后疏于后宫的打算会有那永不纳妃的誓言?若陛下没有疏于后宫的话会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对于太后而言,不需要其他过错,左右君王的意志以及累及君王无嗣这两条就足以让卫衍死无葬身之地。
“母后明明知道朕到如今还没有子嗣并不是他的过错。”景帝到如今还没有子嗣真的不能怪到卫衍头上来,更多的过错恐怕要算到皇后头上去,不过景帝与卫衍自云城归来后感情日渐深厚,而且他还年轻着,所以他也抱着没有就没有的态度始终不曾着急过,“至于孙柯一案,他不过是站在为臣者之位劝谏,是朕考虑欠妥,因他从不曾求过朕什么,一时头脑发热就应了下来。”
“他从来不曾求过陛下什么?哀家一直很想知道,陛下还要他求你什么?”太后对皇帝的这番辩解实在是无话可说,“这些年来,哀家始终看着,不需要他求,陛下已经把所有能给的不能给的恩宠全部给了他,连他的家人朋友也能福泽到,陛下觉得他到底还需要求陛下什么?”
“母后容不下他,自然连朕自愿对他好都是他的错。难道他真的罪不容赦吗?母后就不能继续看在朕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吗?”若他的母后一定要置卫衍于死地,景帝就算怎么防备恐怕也是防备不了,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目前还赢不了他的母亲。
“陛下,你是天子,你富有四海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执着于他,执着于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关于这一点,太后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就算皇帝喜欢男子,比他好上百倍千倍的男子也多的是,偏偏皇帝就是对他不肯放手。何况皇帝从前并不是长性的主,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为他改了性子。
“他爱朕的。”这话景帝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卫衍嘴上不肯承认,但是景帝相信就算在他怀里的是块石头这些年过来也该捂热了,卫衍对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感情,“母后,孩儿保证皇嗣很快会有的,日后对他也会更加严厉再不许他对政事多置一词,母后就饶了他这一回好不好。”
“孩儿”这样的称呼自皇帝登基以后就被监督着改口已经多年没用了,太后乍听之下恍若回到了很久以前,又见皇帝在她面前示弱到如此地步,神情中满是凄然,显然是伤心欲绝,终还是动了作为母亲的恻隐之心,松了口:
“他或者卫家,陛下择其一而留之吧。”
对于太后而言,没有卫家的卫衍根本不足为患,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皇帝的娈宠而已,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她随时都可以拿捏。至于没有卫衍的卫家,又能势盛几天?到时候皇帝触景伤情看着碍眼,大概用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处置干净的。
对于景帝而言,若没有卫衍,卫家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若没有卫家,还是他亲手抹去的卫家,卫衍和他之间怎么还能如往昔般相处?
说实话,他的母亲给他这样的选择还不如不给。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不再说话,殿内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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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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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陛下实在决定不了,不如把选择权交给他好了。既然陛下笃定他是爱陛下的,何不试试在他心目中,陛下和卫家到底哪个更重要?”
过了很久,太后再次给了皇帝一个建议,心里却已经存了看好戏的念头。人心从来就经不起挑拨比较,皇帝此时深情不渝,不只是知道如此深情被人践踏以后又会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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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平京城的冬天要到三月才算真正过去,这个时节天气尚冷,庭院里面的树木只余些光秃秃的枝桠,连一抹绿色都无处可寻。
自那夜被关起来以后才过了短短五天的时间,他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当门轴声响起,皇帝推开殿门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一时不敢置信。
两个人面对面愣在那里,长时间相顾无言。
皇帝目光忧郁神情疲惫,而他自己的脸色大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皇帝终于走上前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沙哑着开口:
“母后说在你或者你卫家之间朕只能选择留一个。卫衍,告诉朕,你愿意留下来。”
原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
在这五天里面卫衍反反复复思考,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预料到了,对皇帝此时的话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毕竟这个结局比他预想中要好,太后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给了他卫家一线生机。
他慢慢从皇帝的怀中挣脱出来,跪在了地上,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姿态已经把所有要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皇帝应该很明白,要他舍了全族性命苟且偷生下去根本不可能,何必到了此时还要来逼他?
“卫衍,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景帝注视着空荡荡的怀抱慢慢开口,情绪不明,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求陛下成全。”地上的人慢慢俯身,语调平稳不带半点异样。
“卫衍,你为了家人不惜赴死。那么朕呢,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朕一点分量也没有,可以这样轻易舍弃?”景帝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做出了决定。
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卫衍必定不会选他。虽然他在他的母后面前早就帮卫衍做了选择,但是他的心底到底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想着或许卫衍会愿意选择他,就算最后不选择他,好歹也会多考虑片刻。但是卫衍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做出了选择。此时,就算卫衍肯假装着犹豫一下他的心里也会好受许多。难道在卫衍的心目中,他们这些年来的感情什么都算不上?还是说一旦牵涉到家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只能往后站?
或许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要去计较自己和卫家在卫衍的心目中孰轻孰重这种事情很愚蠢,但是景帝忍不住还是要去比较,当然比较以后只能让自己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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