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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非言非默
这样的景公子卫衍根本抗拒不了,所以他只挣扎了一下就整个人都趴在了景公子的身上。
食色,性也。
无论事后怎么后悔怎么检讨,在事情发生的当口卫衍永远可以为自己找到屈服在景公子美色之下的理由。
而且,说景公子又在骗人真的很冤枉他,事实上景公子从说不假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说假话,事情最后会偏离他一开始承诺的程度绝不是他的过错,他只是会用无数手段让某人做着做着就会自动对他提出诸多要求,然后接下去就是满足他的无数要求而已。
只留了一盏壁灯的卧室里面晦暗不明,宽大的双人床上两人肢体交缠。
“喜欢吗?”景骊抱着卫衍,从侧面进入他的身体,缓慢抽动着,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
“喜欢。”这种时候卫衍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他就会提意见。景公子允许他对姿势对技巧对律动的力道等等方面提出任何意见,并且会马上改正到让他满意,当然什么时候才算做到满意要由景公子说了算。
“喜欢我吗?”这样的问法,刑法上应该叫做诱供,但是景骊每每都会在情热的时候无耻地提这种问题。
“喜欢。”卫衍还是很老实地回答。
“真的?”对于卫衍到底是喜欢他的身体还是喜欢他的人,景骊内心深处其实一点也没有把握。他有时候无比感谢他的父母,感谢他们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让他可以成功色诱到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又非常惶恐,因为构建在美色□上的城堡实际上脆弱到一个浪头过来就会崩塌。他可以用种种手段将人留在身边,但是心里并不能真正安定下来,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
“嗯。”卫衍背对着景公子躺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突然觉得景公子的语气有些异样,好像有些莫名的不安,想了想,伸手握住了景公子放在他腰上的左手。
十指交缠的左手,无名指上两只相同款式的戒指正靠在一起,发出柔和的光芒。那是景公子要求他负责的那天晚上强迫他戴上的,作为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证明,当然景公子接下来在强迫他给景公子戴上的同时也发表了他会对他负责的声明。
虽然他一开始对景公子要求他负责的霸道无赖模样惊到目瞪口呆无话可说,虽然景公子接下来提出的那些索赔条件简直是与卖身条约无异,虽然景公子经常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虽然他有时候偶尔会疑惑景公子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但是共同生活了那么久,景公子的认真他还是感受到了,也愿意用相同的认真相处下去。
至于未来,谁知道呢。或许明天相看两相厌,或许明天世界末日,谁也不可能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好好过两个人的日子比较重要。卫衍生来就很鸵鸟,所以用鸵鸟的理念来过鸵鸟的生活对他而言很轻而易举,也完全可以过得有滋有味。
看到卫衍的举动,景骊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说,和笨蛋待久了他也变笨了,竟然要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卫衍虽然经常会对着他花痴,但是本质上是个非常恋旧重情的人,只要他好好爱他,其实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
而且像卫衍这样花痴鸵鸟的笨蛋,也就自己当宝吧,应该不用担心有人来抢。景骊虽然这样想着,不过该吃醋的时候,该防范的时候私下的小动作绝对不会含糊。
然后,又过了好几年,他们共同面对了外面的一些风吹雨打却依然腻歪在一起,坚持着当年那个会对对方负责的承诺。
某一个周末的午后,景骊午睡起来,发现某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景骊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好感人。”电视里面,正在放一个前世今生故事的大团圆结局。男女主人公在前世折腾了几十集,又在今生折腾了几十集,在经过了无数磨难以后终于修得正果,实现了不离不弃的诺言。编剧凭着狗血剧情赚了很多人气,也顺便赚了观众无数眼泪,卫衍就是其中之一。
“景骊,你相信前世今生生生世世吗?据说如果在前世很爱一个人,转世以后也会不停地寻找那个人,生生世世永不停息。”
“不相信,那种东西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也要去相信。”景骊对此嗤之以鼻。他是个无神论者,比起神佛之类的东西,他更相信自己。
这辈子栽在某个笨蛋手里就已经够让他吐血了,还生生世世,老天爷还给不给人活路?
而且,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孽,会生生世世栽在同一个笨蛋手里?
景骊对于某个笨蛋看部连续剧都会流泪的傻样万分无语,心里说着吐槽的话,不过行动却完全与他心里想的相反,凑上去,很温柔地亲吻他的眼角,将那些泪滴全部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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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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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繁华
作者:非言非默
楔子
弘庆五十年四月,景朝的第四代君王景骊在西山行宫驾崩,享年七十九岁。次日大殓,太子景珂奉大行皇帝梓宫回京,停灵于乾清宫,着宗室廷臣祭奠。朝野同悲,举国哀悼,大丧三年,禁乐,禁嫁娶。
五月,为大行皇帝上庙号“宪宗”,谥号烈皇帝,史称景烈帝。不日,监国长达十年之久的太子景珂于太和殿即位,诏令天下,立太子妃卫氏为皇后,次年改元嘉熙,是为日后的景宣帝。
六月,葬先帝于皇陵,同时下令将先帝生前宠臣,早在十年前就已亡逝的前近卫营大统领原太子太傅永宁侯卫衍之骸骨从卫家祖坟起出,陪葬于先帝身侧。
此令一出,朝野哗然,群臣苦谏,然宣帝景珂却一意孤行,无人可阻。
皇后卫氏听闻此令,深夜见驾,苦劝无果之下,终于问出了多年来的疑问:“这么多年来,陛下真的爱过臣妾吗?”
一霎那景珂无言以对。他爱她,或者他只是必须爱她,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不愿去深究,到了如今,则没有再去深究的必要。
他才华卓越文可治国武可拓疆,有明君之资质,有仁君之宽厚;他忠义孝悌勤政爱民,得朝臣之信赖百姓之爱戴,故先帝不以嫡庶为先后,不以长幼论尊卑,传之以大统,以期将这盛世繁华延续下去,这就是景史上记载的关于他能以庶子幼子身份先登储位后继大宝的原委。至于真相,帝王书写的史册从来就容不得真相,无数的真相早就被斑斑血迹掩去,再也无处可寻。
或许,后世会流传他愿为美人舍弃江山的佳话,会感叹他一生唯一后的深情厚爱,却无人会去探究那些山盟海誓情深意重后面的种种原因。
那一夜,皇后愤而离去后,景珂独自一人面对着御案上摊开的景史正册,默然无语很久以后终于提起了笔。
群臣问他为什么,皇后问他为什么,其实很多年前他也问过他的父皇为什么,那时候没人肯回答,而现在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都已躺在地下,就算想要回答也不可能。至于史册,经过他父皇篡改的史册早已七零八落,所有的真相已经无迹可寻,纵使还有些蛛丝马迹残存,他今天坐在这里改写以后也就差不多了。
他一边写一边想起很多往事。很多人都问过他执着于这把椅子的原因,他也无数次回答过这个问题,答案因人而异,永远都不会相同,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坦言过。
到了今夜他终于可以坦诚,他执着了数十年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权力,不过就是笔墨书写历史的权力,其他的,仅仅是点缀。
摊在他面前的史册记录了先帝一朝的三个时期,从隆盛到天启,最后是永彪史册的弘庆盛世,每一个时期都有无数的秘密隐藏在字里行间,等待着有缘人将它们串连起来。那一夜,他的目光掠过那一行行墨字,多年来始终困扰着他的某些疑惑终于拼凑出了最后的一角,然后,在他的笔下,那些真相再一次被掩藏。
胜利者书写的史书永远只能留下他们允许留下的东西。
在他的笔下将被盖棺定论的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是一个忠臣良将能人志士辈出的时代,那个时代由无数的鲜花无数的功绩组成,那个时代将会获得后世无数的赞誉,至于盛世繁华背后的斑斑血迹,成王败寇后面的诸多残酷厮杀,史册上留给他们的最多是寥寥数语,甚至连那寥寥数语,也是史官们用他们的生命换回来的。
景珂想起很多年前,太傅对他说:“珂儿,要善待百姓。”
为了那句话,他努力成为太傅所希冀的明君仁君。
他想起最后的那一刻,父皇对他说:“珂儿,这戏你既已开演,就演到最后吧。”
他的父皇始终不相信他,以为他一直是在演戏,为了那至高的权力欺骗了天下所有的人。不过就算到了最后的那一刻他依然没有为自己辩解,那些事他做了就是做了,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去做的早就不重要,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不需要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他,只要他在意的那个人对他深信不疑过,就已经足够。
至于他的父皇信不信他,其他人信不信他,与他有什么关系?
第一章 奉城之战
弘庆四年夏,南夷国都奉城北部景军主帅驻地附近的一处高岗。
南夷地处极南之地,全年多浓雾天气。此时,夏日的雾气被正午的阳光暴晒后,开始慢慢散去,景骊驻马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极目远眺。远处始终在雾气里面若隐若现的南夷国都奉城终于被一层层剥去了它神秘的面纱,袒露在他的眼前。
“陛下,奉城密报。”远处隐约传来传令兵的声响,然后是交接的声音,最后一阵策马向前的声响过后,身后传来卫衍的禀告声。
景骊回头望了眼退后半个多马身距离处卫衍双手呈上的密报,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将马鞭在手上绕了几圈,用下巴示意他趋马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卫衍虽然奉命上前,不过眼中的神情很明显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不肯接过去,他懒得多废口舌向某个笨蛋解释原因,只是继续示意他向前。
枉费他多年的调教,卫衍依然还是愚笨如昔,对他而言也不知道该算是幸还是不幸。他挑了挑眉头,想到这个问题,心中就有些郁闷,不过,有很多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愚笨也有愚笨的好处,很多时候因为卫衍的愚笨,他们之间那些放在旁人身上也许会很严重的矛盾可以很简单地解决。
但是,很多时候,人心难免不足,得到了一样就会忍不住要求更多,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有时候忍不住假设如果卫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愚笨的时候愚笨该有多好。
当然,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世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太过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偶尔做做这样的白日梦也是生活中的乐趣之一,所以他也不会剥夺自己做这个美梦的权力。
景骊脑袋里面转着上述白日美梦的念头,面上的神情却非常严肃。直到卫衍骑的骏马和他座下的马匹齐头并进以后,他才满意地点头,从卫衍手中接过了刚送来的密报。
挑开密报上的火漆,拆开来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后,他笑出了声,随手将阅后的密报放到了卫衍手里。
“喏,自己拿去看看。叫你不要担心就是不肯听,看了这个可以放心了吧。”
卫衍就着打开的密报迅速扫了一眼,脸上也同样有了喜色,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中。
继天启三年末爆发的云城之战在历时三年结束后,在随后的十余年,景朝和南夷又有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摩擦战斗,随着战斗的胜利景朝逐步扩大了云州的领土范 围,而这一次是自十多年前皇帝首次御驾亲征以后的第二次亲征。皇帝此次亲征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一举解决与南夷十余年的争端,将整个南夷的国土都囊括进景朝的 版图。此时,在经过了二年多的战争,外加数月的围城后,皇帝的夙愿景军的期盼很快就要实现了。奉城方面传来的密报上表明,城内粮食即将告罄,南夷朝廷中主 降派的呼声已经占据了上风,开城投降就在不日间。
年初南征大军初抵奉城,对于南夷国都的最后一战该采取何种方式,景军中曾有过不同的声音,主要是破城派和围城派之间的争吵,最后以卫家为首的围城派占据了上风。
不过,以避免背水一战的南夷军给景军造成无谓的伤亡,以逼降南夷朝廷便于日后统治这片土地为由力劝皇帝采纳围城战役的卫衍,在围城后南夷朝廷摆出一副宁愿 饿死也绝不投降的以身殉国的强硬姿态,在从南夷未被征服的土地上赶来救驾的零碎南夷军数度骚扰景军补给部队给景军造成一定麻烦后,卫衍不由得要去担忧他一 开始坚持的东西是否正确。
若当时采用破城派的意见,或许会是一场艰巨的大战,或许景军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应该能很快破城占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围城数月,依然成胶着状态。
虽然身后的补给路线已经全线控制住,虽然南夷的零碎部队已经不成气候再也无法撼动景军即将到手的胜利,但是若整个南夷朝廷南夷皇室真的在景军围城之下以身殉国,恐怕会加剧南夷百姓的仇恨心理,日后怕是要用更多的血来清洗,才能让这片土地安定下来。
随着围城时间的增加,卫衍开始疑惑他的选择,不过皇帝在最终选择了这个建议后倒没有再三心二意,顾虑来顾虑去,而是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下令早在围城之前 就已渗入奉城的景朝密探除了打探消息外还要不遗余力地收买离间南夷朝廷,并且在卫衍和自己较劲的时候还反过来在私下里安慰过他,当然皇帝的那些安慰通常很 容易会变成胡闹以至于效果寥寥并不能完全打消卫衍心中的不安。
此时,这封密报终于能让卫衍心头的那些不安消失不见了。只要南夷朝廷肯降,只要南夷皇室肯屈膝,无数可能会有的反抗就失去了他们最正当的那个理由。
至于百姓,百姓或许会是战争的主力,但是只要他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君王可以一视同仁善待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繁衍生息,百姓就不会成为反抗的源头,而那些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会过去。
卫衍将密报折起来,收好,侧过头向旁边望过去。
两骑并排而立,他们靠得很近,他甚至连皇帝脸上的绒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午的阳光照在皇帝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那些绒毛似乎也在发光。卫衍看到此景,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想起他要说什么。
“恭喜陛下。”
开疆拓土是每位帝王的心愿,但是能够成功的帝王却寥寥无几,而他誓言效忠的帝王他决意要追随的男人成就此等霸业已经指日可待。
景骊听到他的贺喜声,依然注视着眼前的美景,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将卫衍握着缰绳的手掌纳入他的掌中。
登高远眺,江山如画,他愿与身边的人携手共赏这万里山河,无边风光。
不远处骑马伫立的景军中的大将们在卫衍出声贺喜后,也很快明白过来密报上必然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好消息。
“恭喜陛下。”顿时人人喜笑颜开,贺喜的声音直震云霄。
在那一片喜色中,有一个人脸上的喜意只维持了一会儿,很快脸色凝重起来。那个人就是此次南征军的主帅,皇帝最倚重的镇南大将军,卫衍的大哥卫泽。
他带着南征军的诸将骑马伫立在皇帝身后大概三丈远的地方,注视着眼前并驾齐驱的双骑,以及皇帝刚才那个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执手动作,心中沉甸甸的,哪怕是即将到手的南征胜利也不能冲淡他心头的那份沉重。
自天启十二年那次秋狩上闹出的巨大动静后,皇帝不再刻意掩饰与他幺弟卫衍之间的事,他们的关系逐渐成为朝中众人皆知的秘密。
皇帝在西山猎场当众失态后,回到京城下的第一道旨意竟然是要把他后宫中未曾承过幸的后妃都遣散出去,并且扬言若有承过幸的后妃自请求去也会得到恩准。
这道旨意的荒唐程度比他当年下的那道自此后永不纳妃的旨意的荒唐程度有过之无不及。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皇帝在内有太后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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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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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威逼下都能得逞,更何况如今皇帝大权独揽的时候。
当然,一开始愿意离去的后妃寥寥无几。但是,很快宫中又有流言传出,说皇帝早在六皇子出生前就已不再踏足后宫,整个后宫早就是摆设了,这道旨意是皇帝对那 些多年困守后宫的女子的一份恩典,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天晓得皇帝要过多久才会重新想起她们。此等流言下,尽管朝中反对声一片,那些不得宠的后妃还是动了心 思,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第二个,遣散后宫的事情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展了下去。
虽然这道旨意把太后气得病倒了,虽然朝臣苦苦哀求皇帝收回成命,虽然最后有些后妃以死相逼不肯出宫,以至于最后这道旨意执行起来还是打了折扣,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后妃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后宫。
皇帝的后宫本来就不算庞大,再这么一闹,除了有嗣的那些后妃以及某些宁死不肯离去的后妃,皇帝的后宫基本上已经疏疏落落不成规模,怕真的是遂了皇帝要让后宫成为摆设的愿望。
旨意初下时,很多朝臣不明其中缘由,劝谏的时候都是恳求皇帝多为江山社稷皇室延绵考虑不要如此胡闹,后来西山猎场发生的事情渐渐传开去,众臣才知晓其中还 有永宁侯的缘故在里面。皇帝为一名女子遣散后宫都会引来朝野无数指责,更何况是为了一名男子,更是天理难容。很快,卫家便受到了无数或明或暗的压力,身为 当事人的卫衍更是首当其冲。
当然在皇帝的一意孤行之下,朝臣的反对只是螳臂当车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况皇帝对付那些指责的手段简单粗暴却很有效,很快就压下了朝中强烈的反对声。
至于清流民议,令那些反对的朝臣失望的是,事情初期,整个清流民议保持着令人愕然的沉默,没有对他们的反对浪潮表示舆论上的支持。后来是有了些声响,但是 那些声响比沉默更令朝臣们吐血,民间竟然对皇帝此举表示了赞赏,认为他将那些父母儿女不得见的可怜女子放出宫的行为是爱民如子的明君所为。
此番言论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乍听起来极为在理,细究下来实为诛心之论,皇帝此举是爱民,换言之,那些反对的朝臣就是在为家族谋个人私利。朝臣们郁闷至 极,又失去了大义这个借口,而且皇帝已有多名子嗣皇室传承不是问题这个反对的借口也不能多用,再加上有些重臣担心继续闹下去会让天下臣民都知晓皇帝遣散后 宫的原委怕到时候更让皇室颜面无存出手压制,这股反对的浪潮也就渐渐消停了下来。
然后,随着沈莫告老还乡,卫衍出任近卫营大统领,卫家起复的速度极快,很快重新成为朝中最显赫的家族之一,也让无数的声音就此沉默了下来。
虽然卫家如今显赫至极,但是卫老侯爷早就不理事,已经成为卫家族长的卫泽心里,总是摆脱不了那份沉重感。
卫家如今的显赫,固然有着卫氏子弟自身的努力,但究根到底,离不开幺弟卫衍在君前得宠这个原委,而卫衍如此得宠,自然与他和皇帝的亲密关系脱不了干系。
卫泽知道当时的反对浪潮能很快平静下来,无数人出手压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皇帝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而他的幺弟却比皇帝年长许多。色衰而 爱弛,古往今来无人可以避免。虽然众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永宁侯那能让君王倾心的“色”在哪里,对皇帝的品味在心里面暗暗鄙夷了一把,但是很多人心里都存 着没必要在皇帝兴头上的时候和皇帝硬顶的念头,有着退一步以求风平浪静几年的计较,在等着卫衍随着年岁自然增长失宠而已。
到时候,无论是对付卫衍还是卫家,都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因为第一个出手的必是皇帝陛下。
众臣有这样的心思,卫家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忧。显赫至极之后就要担心会不会功高震主,而且有谢家在前,朝中再显赫的家族也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些年来,卫家越显赫越自律,就算如此,卫泽还是要竭尽全力,每动一下都要多方考虑,免得有一日卫衍真的失宠后连带家族也没落。别人看着他们卫家花团锦绣风光无限,事实上他这族长的日子过得相当不易。
至于卫衍,卫泽想起有数几次和幺弟的谈话,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承认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一切都不需要担心的,大哥。陛下会安排好一切的。”那是卫衍对他隐隐担忧的唯一回答。
那个人是他们的君王,卫衍他到底哪来的信心可以如此笃定皇帝会给他安排好退路会为卫家安排好日后的一切?
好吧,或许皇帝宠爱他的时候会为他考虑以后的种种安排,但是一旦他失宠呢,到时候他又要如何自处,卫家又会何去何从?难道他以为皇帝会宠爱他一辈子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以为可以得到皇帝一辈子的宠爱?
卫泽觉得他的弟弟简直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永远在用别人无法理解的逻辑考虑问题,但是这个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已是不惑之年却依然保持着他在某些地方 令人吐血的天真,在无数千奇百怪探询的目光中坦然生活着,而他眼前这对并肩马上执手而立的身影似乎也在告诉他,他一直担心的东西至少目前为止还不会成为现 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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