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全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龟哥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沉吟亮道:“难道他们是出去散心的不成”
朱晃又道:“听得久了,我这心里头也有些不耐烦,我平生最最厌烦的就是那轻薄无行,喜新厌旧之辈,放着家中好好的娇妻美妾不理,却老是惦念着外面的烟花女子,这才叫因小失大。”
杨宗志嘿的一声,背着手失笑道:“朱大哥,你你这是在暗自骂我了,你看见我今夜留在这妙玉坊当中,便拿话提醒我,让我为人不可忘了本,是不是”
朱晃认真的道:“杨兄弟,哥哥我不敢骂你,我知道你聪明机智,天下人人敬仰,你说什么,我便作甚么就是,我朱晃是个籍籍无名的愚人,若不是你和倩儿小姐的大恩,我早已饿死在洛都的街头上了。”
杨宗志笑道:“过去的事情还提它作甚”
顿了一顿,再问道:“那事后又怎样了”
朱晃道:“后来我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尽是见到那些家将们高声谈论,如此过了一两个时辰,才见到柴房门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杨宗志凝神道:“哦什么样的两个人”
朱晃道:“其中一个就是就是那姓柯的,还有一个却是一幅商人样貌打扮,我瞧着眼生的紧。”
杨宗志沉吟道:“商人柯宴是当朝的御史大夫,怎么会与一个商人打上交道他历来使人感觉庄严宝相,过于自恃身份,岂会自降行头攀附商旅”
朱晃道:“这些我便不知道了,我只见他们出门之后,话不多说,那姓柯的举手抱拳,便领着家将们离去了,我一时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此事到底寻常不寻常,所以跟着他回来找你问话,杨兄弟,我方才去了鸿运客栈,后来又找到大将军府,府里说你刚走不久,我一路追过来,问了几个路人才知,原来你与那妙玉坊的婷姑姑一道去了花船,你现下身份绝高,又是当朝的驸马爷,一言一行落在路人眼中不怕,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可就要当心了些。”
杨宗志转过头来,对朱晃看了好几眼,才轻笑道:“朱大哥,我过去只当你是个神力天生的好猛士,今日与你说这些话,才恍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啦。”
他笑着叹了口气,又道:“这些事情先不去说,你再说说那商人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打扮”
朱晃抬头想了片刻,道:“看着倒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可疑,对了那人戴了个大大的皮帽在头上,许是从北方赶过来的。”
杨宗志点头道:“头戴皮帽,显然从寒地过来,现下洛都虽凉,倒还不至于遮盖的如此严实。”
他说到这里,目中神采一闪,又道:“哎此刻我时间无多,无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不然不然恐怕等不了太久,朱大哥,既然这样你带我再去那客栈中找那商人看一看”
朱晃点头应一声好,便唤了随人一道翻身上马,冻雨虽歇,空气却是潮湿阴冷,几人身上都淋了雨,寒风一吹,不禁都扑簌簌的打个寒战,杨宗志转身看过去,见到这几个汉子没有一人作出冷状,而是紧咬牙关眼神定定的看向自己,他不禁哈哈一笑,挥手道:“出发罢”
骑马径直向北,不一会便到了北门城关,时过黄昏,城门早已紧闭,他们骑马来到城下,朱晃仰头喊道:“快开城门”
楼上有人回话道:“今夜已闭门锁城,要出城请明日赶早。”
朱晃扬声大喝道:“此乃护国大”
他方自说到这里,杨宗志伸手拉住他道:“罢了,此事不可声张。”
又抬头喊道:“请去唤城防守备朔余将军下来说话。”
楼上人不耐的道:“朔余将军赴宴去了,今夜难归,各位还是请回吧。”
朱晃听得一怒,震起手中的铁杵,咣咣砸门道:“让你去叫,你便去叫,不然我拆了你这城门,让你这厮折了脑袋。”
他手中力道甚大,那铁杵又如同婴儿臂一般粗细,砸在厚重的城门也是声震四座,楼上人呆不住,跑下来怒骂道:“什么人,前来惹事的么”
他话还未说完,朱晃对身后轻喝道:“拿了”
便见一群身高魁梧的汉子们飞快的蹿下马来,接着几只大手一伸,便将他拿伏在地面上,今日大雨方过,地上兀自水淋淋的脏乱的紧,他的半边脸贴在冰冷的石板上,拧头一看,又大叫道:“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怎么动起手来了”
原来这些前来拿他的汉子,俱都是城防守备的戎装,与他身上此刻穿的也是一模一样。朱晃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抬头来看看这位是谁”
那守备再转头看清楚,顿时吓得肝胆欲裂,惶声道:“原来是大将军来了,小人不知实情,还请大将军原宥则个原宥则个”
杨宗志落下马来,走近前笑道:“朔余将军去了哪里,到底何时回转”
那守备忙不迭的回道:“今夜三殿下府上设宴,款待朔余将军,他早早的便赶去了,到底何时才能回转,小人实不知情。”
杨宗志皱眉道:“三殿下设宴设的是什么宴”
他低头一看,那守备满面苍白,衣衫和头巾都滚在泥水里,想来此刻又冻又怕,浑身上下打摆子一般的发抖,他伸手将那守备拉起来,又笑道:“我今夜要出城去接几个远亲,一会便能回转,想请这位大哥通融一番,帮我们行个方便,偷偷开了城门让我们离去,一会再放我们进来,若是朔余将军夜宴未归,便不用告知于他啦。可好”
杨宗志是何等身份,不说他乃天下兵马大将军,南征北战立功无数,便算是现下洛都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鸾凤公主大亲之事,他不久又可成为当朝驸马爷,若是得罪了他,别说那一个小小的守备官,就算是朔余将军亲临,恐怕也是讨不了好,那守备忙不跌的点头如同捣蒜,倒也顾及不了自己身上头脸狼狈的水渍,而是快步跑过去升起绞盘将城门打开一马高,回头道:“大将军有事只管吩咐,小人今夜就在这里候着门,直到大将军回城之时对里面喊一声话,小人便再将城门打开。”
杨宗志等人落马牵住缰绳挤出城门,才笑道:“多谢了。”
那守备官胡乱的抹着脸颊上的淤泥,呵呵傻笑道:“大将军怎跟小人说个谢字,岂不折煞了小人么”
如此耽误了一盏茶功夫,再出城门沿着官道放足狂奔,天色早已是黑尽,城外不比城内,处处都有灯火照耀,城外凄冷,行好半晌才能远远的听见几声狗叫,四下里幽暗一片,胆小之人不由得都会心惊胆战。
众人骑马赶路不一会天空中又淅沥沥的下起了缠绵小雨,杨宗志和朱晃等人都没有携带雨具,杨宗志更是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雨水浸入衣内,和着寒风,心头不由大是叫苦。
过了好一会,官道旁才有了一丝灯火,遥遥的能看见个客栈的影子,只不过那客栈规模甚小,矮矮的一排客房,房顶起了袅袅的湿烟,远看上去,倒是少有的带些人气。
杨宗志等人骑马来了客栈前,抬头一看,屋外漆黑的紧,那客栈名字便看不清楚,入内之后,柜台上燃着灯烛,店老板迎上来客客气气的道:“对不住各位客官,今夜小店已经住满了,各位若要住店还请另谋他处。”
朱晃轩眉道:“我们不住店,只到柴房里去看一看便成。”
店老板就着灯烛晃眼看见朱晃生的又壮又高,满面胡须拉碴甚为惧人,偏偏身上穿的又是**的兵将勇服,他哈腰道:“原来是几位官爷,小店的柴房都被方才南方来的客官所带的行李堆满了,哪有什么看头”
杨宗志走过去笑道:“店家莫怕,我问你,这里可有一位北方来的客人,头戴皮帽,一副商人的模样打扮,他住在哪里”
店老板细思片刻,回话道:“有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下午用过了饭后,便自己会账走人啦,现下可并不在小店内。”
朱晃听得一愣,忍不住跳起脚来,气恨大骂道:“呸都是那不开眼的守备官耽误了时刻,误了杨兄弟你的大事,哥哥我这就回去,定要叫他好看。”
杨宗志拉住他道:“朱大哥稍安勿躁,那人若就这么走了,你现在去找那守备也是于事无补,店家我再问你,那客人离店之后,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的”
店老板欠着腰道:“这这个小人还真没留意,我得去问问手下的小二。”
他一边说话,一边笑吟吟回转头,高声向内喊道:“小生子小生子,快快给我出来。”
过一会,里面一个声音回话道:“来咯,老板找我干嘛”
杨宗志等人抬眼看去,见到个青衣青帽,浓眉大眼的小厮嘟嘟囔囔的走了出来,他一见到杨宗志等人,不禁翻起白眼,苦叫道:“又来人啦今日倒不知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来了这么多客人。”
店老板笑呵呵的唤住他道:“小生子呀,方才那位说话瓮声瓮气的客人,他离店后是走的南边的路还是北边的路”
小生子皱眉道:“哪个瓮声瓮气哦,老板你说那官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头子,他呀,不听我的劝告,偏要趁着夜就雨赶路,出门径直向北边去啦,怎么着,是不是吃了大苦头,又跑回来诉苦来了嘻现下他再回来,原来的客房可也没有啦”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沉吟道:“出门向北出门向北朱大哥,这洛都的官道出门向北,只有一个方向,便是经未安关去风雪渡头,过了风雪渡头才能去北方各地,这条道我走过几次,倒是熟悉的紧。”
他说到这里,又回头道:“小兄弟,不知那位客人走了有多少时辰”
小生子道:“走了走了不过一盏茶功夫,他骑了马走,现下到了哪里可说不准。”
他的话方自说到这里,忽然店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喊道:“小二小二又跑哪里去啦,你这到底是一间什么破店啊,便连个涮洗的隔间都没有,小二小二”
小生子一听这话,顿时好不耐烦的嘀咕道:“真真是极难伺候的主儿。”
转头又对店老板抱怨道:“一群大男人,偏偏要找个什么涮洗的隔间,呸淋了雨后哪还讲究这么多,大家伙就在一起凑合一下不就得了,好生多事的很。”
杨宗志听到那内间的脆声传来,不由得心头一跳,正自回思:“这声音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里面人喊话后,不见人搭理,顿时从门间跳出来一个矮小的身影,脆声大骂道:“店小二难道你是聋了不成,小爷问你烧好热水,你说店小地偏,夜里不供热汤,小爷才不说你什么,怎么叫你预备个隔间出来出来出来”
那人说到“出来”
时,晃眼看见客栈的堂内不知何时站了一群身材高大的汉子,仔细些看清楚,才见到那些汉子们个个腰悬宝刀,气势甚为威武,他倒是心头夷然不惧,待得瞧明白这些汉子围聚在一个短衫男子周围,那短衫男子背着双手,正转头看过来,店内仅有柜台上的一盏烛火,烛火甚是昏黄,恍恍惚惚的照射四周。
那人与这短衫男子对视片刻,见到他那刀削刻画般的俊美面庞,发巾虽被雨水淋湿淋透,斜乱的披在背后,可那面容和气度,皆是皆是每日游走于午夜梦回的时时刻刻,分毫也不曾远离过,那人一时如被霜雪冻住,期期艾艾的紧盯着他,亮闪闪的眼神中俱都是痴色,堂中微风刮起,吹得火烛虚弱的半灭,那人猛地大叫一声,哭着娇唤道:“风风哥哥,你果真还活在世上”
说一个问题,今晚写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天大的漏洞,顿时动不了笔了。怎么说呢,按照初始设定的话,唐小婕会是一个类似于绿珠坠楼式的人物,最终为了贞洁而后来答应大家本书喜剧,但是问题出来了,一个开始设定作为爆发导火索的人物,后来不死了,也没这情节了,反而成了诟病了,有她之后这怎么写呢,我晕,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
不知道本书看到这里,大家有没有什么好意见或者批评,给个留言,说不定能启发一下俺的思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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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全本) 第412章 密信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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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志眼见那出堂之人,穿着甚为单薄的白衣紧衫,头上蓄着短髻,发尾在双耳边捆作两缕,身材甚为矮小,烛火印照下,眼神怯生生娇诺诺的痴看着自己,只一瞬间,大大的秀丽眸子中便溢满了泪水,反射烛光好生的耀眼,杨宗志下意识愣住道:“可可儿,好久不见啦。”
话音未落,便见史艾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一把扑入他的怀中,凄凄切切的哭了个够,口中不住价娇喊道:“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不然可儿要过不下去啦,我就说嘛,我的风哥哥武艺超群,为人又机智大度,怎么会怎么会死在那臭天丰师兄的手上啊。”
堂中余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杨宗志尴尬的低头一看,见到方才还哭得天昏地暗的史艾可,直到说起我的风哥哥武艺超群时,却又是自豪的抬起小脑袋来,对着自己极为愉悦娇憨的露齿一笑,小脸上梨花带雨兀自还未散去,此刻乍一开颜,当真是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虽年纪尚小而且一身男子装扮,倒也显露出好一幅美人胚子的娇痴韵味。
杨宗志将她稍稍扶开自己的怀抱,轻笑道:“对了可儿,你怎么也到洛都来啦”
史艾可脱口道:“不是你叫人家来的么”
话刚说完,抬眼见杨宗志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她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红,接着又道:“其实是其实是我跟着秦师伯一道来的,风哥哥你叫人去点苍剑派找秦师伯,可自从你在山崖上跌下去后,秦师伯他老人家大病了一场,一直呆在武当山没有离去,后来你们派中的师弟将人引到了武当山上,听说你依然安好在洛都里,大家大家才是坐不住,一道又跟着来了洛都,现下不光可儿来了,还有武当派少林派的好些个师兄们,都一道过来了哩。”
杨宗志听得一惊,心想:“这师父竟然大病了一场”
秦东堂作为滇南武林的魁首,多年清修,一身艺业造诣不凡,若不是经历了大变故,怎会突然病倒连滇南都回去不了杨宗志心头微微一转,便又瞬时明白:“师父这大病一场,说不得便是便是因为我和七师哥的缘故。”
秦东堂领袖滇南,平生最最引为自傲的便是膝下十五个宝贝徒儿,个个身手不凡,在滇南极有侠名,前次在武当山上先是沈阙为被秀凤一掌击毙在了后山,接着最最喜爱的风九儿又被天丰一掌误打下武当山山崖,秦东堂迭逢变故,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再加上他自思多番冤枉风老九,心头后悔难过,因此才会一病不起。
杨宗志只稍一思忖,心中便恍然大悟,待听到史艾可又说他们一道都跟过来时,才急切的拉起史艾可的小手问道:“我我师父也在里面你快带我进去看看。”
史艾可虽是男儿装扮,素来行事无忌,但被他这般亲密的拉起小手儿,还是俏脸晕红了一片,只不过听见他语中的忧急之意,才悄悄掩饰下来,乖乖的嗯了一声,拉着他一道进了客栈的后间。
众人入了后间,才发现这客栈确实是简陋的紧,虽然毗邻洛都不远,可无论是布局装饰还是家具桌凳,都寻常普通的很,与洛都城内客栈中那般奢华大气的场面比起来,差了不知几个层次,后间内灯烛稀少,只有几间客房中微微透出点火光,史艾可一进后间,便欢喜的开口娇唤道:“大师兄五师兄你们快出来呀,风哥哥他来接我们来啦。”
杨宗志转头奇怪了看她一眼,暗想:“她是史敬手头上的宝贝珍珠,可没听说过她投入其他的门派下,怎么还有什么大师兄,五师兄”
只不过史艾可话音刚落,几个客房的房门一齐被人从内推开,接着好些个咋咋呼呼的嗓音一齐惊呼道:“是是九弟找来了”
杨宗志转头进去,才忽然暗自明白:“原来可儿口中喊得大师兄,五师兄,是按照我点苍剑派的辈分。”
漆黑的后院内不一会便站满了人,里面看着有僧有道,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江湖人物,邓先笛和费决激动的把住他的胳膊叨叨念着:“果真是九弟果真是九弟。”
杨宗志心头有些感动,眼见这么些人一起赶到洛都来,不管是过去自己认识的,还是些素未谋面不知姓名的,皆都是因为关心自己的生死的缘故,他口中哈哈一笑,回话道:“怎么不是我,咦八师哥,还有小十四,你们也都来了”
前次武当山大宴之极,师父带着大师兄,五师兄和八师哥一道参与,可没见着顾磊的身影,顾磊兴奋的满脸通红,大笑道:“九哥,你派去点苍山带信的人,可是我给领到武当山去的。”
杨宗志点点头,面色却又一肃,转头看了几眼,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里”
邓先笛轻轻叹了口气,接话道:“师父这几日身子不太安康,方才刚刚睡下了,我们都没敢叫他。”
杨宗志听得牙关一咬,回忆起过去一年来师父对待自己面严心慈的一幕幕,眼眸中也不禁微微湿润,他轻轻放开众位师兄弟的手臂,转头吸气道:“大师兄,我想进去看看师父。”
邓先笛点头应了一声,亲热的拉着他一同来到了个漆黑的客房门前,沉吟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史艾可一直乖巧温顺的跟在杨宗志的身边,听他与各位师兄弟哈哈大笑的叙话,又听到他问起他师父的情形,史艾可心头一时五味杂陈,“总算总算风哥哥他安然无恙,阿弥陀佛不然可儿你害死了风哥哥,这辈子就算是不离不弃的代替他照顾他师父,又岂能再有一日快活日子可过”
前次杨宗志跌下山崖,史艾可总认为是自己站出来指认秀凤所致,虽然她本是出自一片好意,要帮她的风哥哥洗脱嫌疑,可惜事与愿违,正是自己站出来这般搅和一下,才使得他被天丰一掌打下了山崖。
微微转眼一看,史艾可便见到了一双同样惴惴不安,甚至带些后悔惶恐的复杂眼神来,天丰与慧敦大师站在远远的人群外侧,与慧敦那面带欣慰的柔和笑意不同,天丰此刻却是胡须满脸,潦倒不堪和过往那敦厚儒雅的样子大不相同,眼神定定的看着入堂的杨宗志等人,牙关紧咬,仿佛想抢出来说话,却又硬生生的死命忍住。
史艾可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十多年来只知道任性胡闹的小丫头,此刻终是尝到了人情冷暖,小心思里稍稍有了一些柔柔的转变,再看向身后漆黑的客房,她心底又痴又酸,娇躯上下也都酥软了下来,下意识的转身跟了进去。
抬头一看,幽暗中见到杨宗志和邓先笛两人垂头立在秦东堂的睡床边,耳听着床上的秦东堂发出匀细的鼾声,过了好一会,一声压抑住的轻叹偷偷的飘入耳角。史艾可听得心头一疼,忍不住快走几步来到杨宗志的背后,悄悄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只感到那胳膊的主人浑身轻轻颤动不已,史艾可软绵绵的水眸睨视上去,隐约可以见到杨宗志的眼角仿佛滴下了一颗泪水,静夜中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被角中。
史艾可一时只觉得自己恍惚长大了好几岁,便能情真意切的感受到他心头的万般难过和痛楚,她也伸出自己的另一只小手儿,抹了抹自己翠白双颊上冰凉的残留珠泪,一声不吭的陪着他油然间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过了好一会,杨宗志才低头伸手下去给师父拢了拢床角的被褥,转身与邓先笛一道悄悄出了客房,方一出门顾磊便跳将出来道:“九哥,哈哈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咱们去找个地方喝”
他话说到这,居然看见那一路上始终对自己若离若即的可儿姑娘,此刻仿佛含羞带怯的小媳妇一般,娇婉无力的斜靠在九哥的手臂旁,满面俱都是幸福安详的沉醉之色。
再抬头看看九哥,见他深深皱起眉头,恍惚间神思不属,顾磊与史艾可在西蜀相遇,第一次便瞧见到史艾可恢复了少女容貌,金衣白裙的俏丽无双模样,只那一刻起顾磊将其惊为天人,少小的年纪从此多了懵懂的憧憬,这一瞬他看见史艾可眼角脉脉含情,甜蜜的依偎在九哥的身旁,正是好一幅春色浪漫的无限风情,却又从未在自己面前稍许绽放过,顾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本想劝说九哥去喝几杯的话儿便愣住没接下去。
朱晃站在院角,忍了好一会,才开口轻唤道:“杨兄弟”
杨宗志听到呼唤,抬头看过去,见到朱晃那乱糟糟的脸上俱都是忧急之色,猛地想起自己这趟的来意,抬手道:“对了,咱们快走,再若迟了只怕追击不上。”
他走一步,回头发现原来自己方才呆呆的想着师父的事情,一只胳膊不知何时被史艾可给活生生牵住了,便回头笑道:“大师兄,可儿,对不住我还有点事情要即刻去办,等我办完了事情,便回来接你们。”
邓先笛等人早就留意到朱晃等的衣着装扮,见到他们数人恭谨的垂首跟在九弟身后,俱都是汹汹兵将模样,腰悬佩刀,右手手掌虚按刀柄,一看便知是朝廷的人,邓先笛人前不好多问话,只沉沉点头道:“九弟你早去早回,咱们在这客栈等着。”
史艾可却是好不犹豫,方才心思里柔柔腻腻的全是过去与杨宗志相交的情景,她正当年纪幼小,从前虽然对杨宗志甚为知己知交,也对他身边众多娇媚的女子跟着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不明白原来自己对他是早已一往情深,直到此次杨宗志坠崖之后,她心痛难忍,再见到秦东堂病倒,她出于负疚亏欠的心理也好,基于同病相怜的心思也罢,便舍下爷爷孤身留在武当山上照顾秦东堂,将秦东堂的起居饮食照顾的无微不至。
史艾可年方十六七岁,正有着无忧无虑天马行空的少女烂漫情怀,日来与秦东堂等点苍剑派的人朝夕相处,听着他们说起风哥哥小时候的不羁往事,学着风哥哥一般叫他们大师兄,五师兄,每日里偷偷躲在武当山山崖边的石角山麓旁抹眼泪,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那一门子芳心可可,实是早已情根深种,待得再听说他完好无损的回到洛都里时,史艾可又惊又喜,亟不可待的催着大伙一道赶路而来,此际再会梦中盘桓不去的情郎,哪里愿意他这般说两句话便草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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