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周梦
“真会造势!”西日昌冷笑一声,手持逆龙斩奔向了城头,我从琴盒中取出永日无言紧随其后。
站在城门上,看得更加清楚,南越军士借助风向变更,大撒纸花。这真真讽刺,南越王不许花重入葬南越,南越军士却在为他撒花祭祀。
浔阳的城门沉重而开,按照昨天西日昌的部署,大杲的军队迅速在城前列阵。第一遍战鼓在城头响起,弓箭手和藤甲兵严阵以待。
我终于有了点战场上的感觉,那曾经响彻脑海的鼓韵,一声声敲打出戎马倥偬,撞阵冲军的气势,冲淡了漫天的纸花。
陈留王徐罡风一身白袍,远远出现在视野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杲与南越二方下达了进攻的军令。飞舞的纸花被漫天的箭矢取代,咆哮的战马和砍杀声很快响彻浔阳城前。
西日昌一手按在我肩上,沉声道:“你只有一个任务,破了叶叠的笛曲。”
我点头。
“乱军之中,自己小心。”
我再次点头。
“去吧!”他一推我后背,我轻盈的从城头飘落。玄衣飞扬,怀中的永日无言仿似感到了战场的气氛,带着我沉重往前。
我穿过大杲军士的阵势,不需他们相让,我的身法足已越过所有障碍。飞箭与我擦身,战刀在闪,又黯然。我很快抵达了二军交锋的前线,寻常军士根本砍不到我,当我窜身之后,就很少再有人来惹我。武者的身法令他们畏惧。
我逐渐明了西日昌说我不属于战场的原因,我的出现是如此突兀,甚至有南越军士见了我后,停顿了片刻手中的利器,而停顿的代价是死亡。无数人在我身旁倒下,更多人在我身旁撕杀。鲜血倾洒在新生的野草上,飞溅到我的玄衣上。我低头看到裙摆上西日皇族的族徽,再看身处的战场,我恍然明白了红日白泪的意思。
在战场上,太阳不是红的,要突破血光的笼罩,只能以敌人悔恨的泪光来洗刷。我伫立在战场中央,亲见大杲军士的勇武。同样是拼死作战,南越军士阵亡或悄然无声或绝命呼喊,而大杲军士却带着满足的笑容卧倒沙场。单以军力而论,大杲确实骁勇天下。
我不想杀人,只凭着灵巧的身法,闪避在刀光剑影中。而我也谨记,我任务只是破了叶少游的笛曲。不久,南越军队开始后退。在上官飞鸿的命令下,大杲军队没有追击,纷纷退到了我身后。笛曲在二军各自后退的嘈杂声中幽幽响起。依然是无名笛曲,却平添了份怨恨,不再催人入眠而在扰人神智,逼人疯狂。我叹了声,世间在变,人也在变。
我指压宫弦,永日无言在二军中发出了第一声响,沉重而伤感。笛音骤然消散,我没有用气劲,只以二指拨一弦。食指和中指不停重复相同的动作,不停的拨弹。这正是当日我与叶少游结伴七重溪时,我对侯熙元的弹法。上弦下弦,一抑一扬,一清一浊。
四周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只有简单的韵律,沉重转到悠扬。无须繁多的变化,最简单的乐音畅响世间最朴素的情感,回忆。
战争不该与笛仙有关,战争是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用来洗刷悔恨,再增加更多悔恨的场所。音武不该与杀戮有关,乐音不该与毁灭有关,当年的笛仙总想要说服我,而今我已领会。失去了最亲爱的亲人,失去了阳光下的日子,仇恨,是找不回来的。
我收了指,叶少游一身素衣,出现在我面前,神情复杂的盯看着我。
“黎姑娘!”
“叶少游!”
我们喊了彼此,而后相对无言,只有裹挟着血腥的春风呼啦呼啦吹过。当世二位音武者的对持,无人上前打搅。
“他杀了花重!”过了不知多久,叶少游咬牙道。
我道:“花重自个不想活了,他不想看到类似今日的一幕。”
“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默然。
叶少游握紧笛子道:“他的野心,路人皆知。你何苦为虎作伥?”
“那你又在做什么?”
叶少游自嘲道:“在作孽。”
我无奈的仰头望天,叶少游是清醒的,他与我是一样的无奈。天光白亮,红日白泪,而我们无泪可流。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八;15
我们很难得信念相近,却各有立场,各为其主。我们也都知道,无法说服彼此。时间仿佛冻结,春暖花开凛然转为春寒陡峭。
叶少游的碧海潮澜指向了我。曾经以为再见将陌路的叶少游成了对手,而再见将为敌的侯熙元却成了与我定过婚约的西疆友族。我心叹一声造化弄人,嘴上淡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叶少游苦笑道:“明知不敌,还是要挣扎。若连这一挣的勇气都没有,黄泉之下将愧对故人。就让我死在你手下,此生巨憾了。”
话毕,他持笛揉身而来,竟舍了音武,以笛为武器,点挑我上三路。他的动作在我眼中是迟缓而可笑的,同为清元期的我不知要比他高多少。我抱着永日无言从容的闪躲,笛风破空,尽是破绽。
我们身后的军队卷土重来,他们绕开了我与叶少游的中央场地,继续残酷的战争。
我仿佛能听见叶少游心底无声的哭声,我一边让着,一边问道:“你究竟为谁而战?”
他不答,只是拼命的攻击。我摇摇头,我只能拖,他也只能拖,而浔阳战役的结局早已注定。我们都只是徒具其表的陪衬。
战士身死战场,武者亡于刀剑,可我们都还有另一个身份,我们是乐师啊!我们该在临川汇音上一较高下,该于高山流水间合音畅弹,可现在我们居然沉闷的一个打一个跑,而且还一点都不可笑。周围的兵戎狰狞,我们各自身后远处的主帅都在看着。悲沉的乐章环绕在四周,我也在问自个,我究竟为谁为战?
浔阳城上响起第二遍鼓声,突变立现。南越军队里出现了修为高强的武者。
“叶少游,小心!”我不能再陪他游斗,我空出一手迅速缔结手印。
叶少游却笑了,往我手印上扑来。我避让了过去,挪身到他身后,手印拨弹在永日无言上。那年西日昌大婚,我已在清华池练出了单向攻击,琵琶琴音化为无形的音刃,散射入南越军阵中。一大片血花飞起,我又移回了原位。
叶少游停了攻势,握着笛子呆呆的望着一片被我残杀的南越军士。“为什么?为什么……”他口中喃喃。
“叶叠,你还不明白?她是妖女!”陈留王的声音穿刺耳膜。
叶少游慢慢的横笛于唇,我瞥了他一眼,猛然惊觉不对,这个时候他还吹什么笛子?我连忙探手夺取碧海潮澜,但是迟了片刻,一声尖利的笛音抢在我手前穿云裂石,他口中已喷出鲜血。我捏着笛子,恨不能一掌劈死这个笨蛋。
我们周围离得近的军士皆双目赤红,笛仙的这音音武,堪称恐怖,瞬间激发了人的癫狂,代价是叶少游的生命。这也正是他的目的,他以命来施展这样的音武。我隐约明了,若叶少游死于战场,死在我面前,南越与大杲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谁给你出的主意?”我恨恨的问。
叶少游却倒了下去。上官飞鸿用刀背拍晕了他。
“大人,你可以回城了!”上官飞鸿一手抓起叶少游,我来不及抢回,南越的又一群武者赶到了。两相选择,我只能去阻挡南越人。
玄衣一展,我眼角掠过红日白泪的族徽,琵琶声起,摧魂断魄。
曾记,曾记,人在花下葬骨。花菊子,你到底葬了什么,我把它们都挖出来吧!永日无言在天一诀的手印拨弹下,拔草寻蛇,激荡出掀天揭地的奇景。我面前的草地泥草腾空,与先前散落的白色冥纸,迅猛的汇成疾风。
血滴落在琴弦上,太用力,所以伤,太用情,所以痛。
南越武者们见机不妙,叫骂着退避了。我眼前气场中已然空旷,但我还是继续在弹。
葬了什么?葬了人情,葬了人心,葬了血肉,葬了傲骨。花是花草是草,与泥并无不同。黑是黑白是白,与血红一般。我们都是痴人,过力而无情,过情以忘痛。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九;1
战事暂休,我回到了洵阳治所,军士们崇敬的目光只能增添我的煞气。音武者在战场中的杀伤力委实恐怖,而更恐怖的是我的夫君,大杲昌帝甚至还没有动用燮朝武器。
我步入正厅,西日昌看了看我的手,伤的并不重。他开始只字不提叶少游,只命了苏世南为我处理手伤,接着就继续部署浔阳军队的第二步任务。果然如我先前所料,此战只是双方试探之役,南越乘大杲发兵西秦,攻打杲南却没有占到便宜。恐怕陈留王等人做梦都没想到,此刻驻守浔阳的正是西日昌自个。
不暴露真正的实力,不主动出击,令南越畏惧浔阳的守备力量,这是西日昌计划的第二步。西日昌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瞟看我,他的眸光火热。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我,陷入了自个的思绪中。我该如何从西日昌手中救回叶少游?向他开诚布公的要人,不仅可能害死叶少游,连我自个都吃不到好果子。
“西门不宜再上战场,此次不过是为克制对方音武者才派西门出战。”西日昌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跟着有人替我问了。
上官飞鸿问:“请问陛下,笛仙如何处置?”
西日昌扫了他一眼,道:“这人现在不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101
能死,但留着也麻烦。挑断他手筋命人严加看管,现在就去办吧!”
我心一揪。上官飞鸿送上了碧海潮澜,西日昌接过后,一手捏断。碧玉碎落,玉落声脆。
叶少游小命暂时保住了,但手筋被挑断,笛艺就废了。上官飞鸿的副将离去后,我便如坐针毡,再也听不下去西日昌说些什么。
“世间一位音武者就够了……”
“笛仙平日无害,这回不知吃错什么药……”
等到我回过神来,西日昌正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望着我,而厅里人都走光了。
我笑了笑,道:“我在想花菊子。”
“哦?”
“战场上我问过叶叠,似乎有人蛊惑了他。”我心下哀叹,我是保不住叶少游全身而退,而花重早就预料到叶少游之劫。
西日昌索道:“能说动叶叠的人必然不凡。不会是靖王,更不可能是陈留王。”
我们同时想到一人,苦喈。只有苦喈那样的人才能说服正本清源的笛仙叶叠。
“不要多想了,虽我不喜叶叠,但看在你的面上,会饶他一条性命。”西日昌抚了抚我的头,“看你战场上一直容让他,真叫我讨厌。”
我将头埋入他胸膛,冰硬的盔甲,冰冷的触感。
他一弯腰,将我抱起,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但是看到你后来殪敌英姿,我就不恼了。你为我流的血已经太多。”
我蜷缩在他怀中,伤感的想着叶少游。所有挡在西日昌面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果我没有猜错,叶少游还是西日昌最反感的人。从最初我从唐洲回来,西日昌就惦记上他了。说是会饶他一命,却先将手筋挑断了。
我匍匐在他身下,任凭他恣情纵欢。前一刻战场上的血气还未消散,后一刻战场上殪敌百千的妖女就被他征服。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痛快淋漓的情欲,也能感受到自个无能为力的溃败。
我喜欢上了一个魔王,他的骨血早已渗透了我的躯体。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时光中,我被一遍遍一次次洗骨换髓,泯灭又新生,摧毁又重造,直到心跳脉搏系在他身上,直到成为他手中的卑微。
我无法挣脱,曾经的挣扎只使我越陷越深,我全身心的接受,却始终触摸不到无边黑暗后的那片曙光。我在颤栗中努力拾起笑容,只要我们一直这样,我就甘愿陪他,直到,死掉。
他娴熟温存的亲吻了我,跟着在一长串激情的冲击后,他将我牢牢箍在怀中。我再次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薄唇间逸出的滚烫的气息。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九;2
次日早晨,我迟迟起不了身,身子软棉无力。昨日消耗了太多的气劲来弹奏断魂乐音,回来又被痛吃了一顿,所以西日昌没有勉强我起床。他走后,我叫出了一直隐身于幽暗的慕西雁。
“帮我去看下叶叠。”
慕西雁无声而去,眼下我能信任的只有他。陈风等人都是西日昌的心腹,而经过了木西鉴石一事后,慕西雁就成了我的人,让他去打探叶少游的状况最合适不过。我自个不能去见叶少游,更不能向西日昌要求去见,但我一定要确定叶少游的安全。
我还躺着无法下床,慕西雁就回来了。他带来了坏消息。
“叶叠被绑在刑架上,状况很不好。不止手筋被挑断,还大量失血,只被草草处置了伤口。”慕西雁迟疑了片刻,显然见到我变了脸色。
“说下去!”
“是的,大人。我听看管他的军士道,陛下即日将押他去盛京,半路上他会死,死因会是伤重不治。”
我奋力起身,慕西雁沉声道:“大人你不能去见他。”
我坐在床头,压抑着声道:“我不去救他,还有谁能救?”花重已死,叶道人远在南越即便就在浔阳也无力救他。西日昌终究不肯放过他,又蒙骗我,竟打算让叶少游死于非命。
“大人,恕我直言。大人连自己都救不了,何况笛仙?在陛下的棋盘中,大人可走的步子被限定在宫闱。”
我怔了怔,而后问:“你有什么主意?”
“自救!笛仙的音武,足够自救。”
慕西雁一语点醒了我。叶少游的手已经不管用了,但只要能吹笛,施展催眠乐音还是能做到。当日他的无名笛曲,只有隐约的一缕气劲,微弱到可以忽略。
我支撑起身,扶墙沿桌,到琴盒边,打开后,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有永日无言,花重的短笛不见了!
我颓然跌坐椅上。慕西雁叹道:“陛下的脑筋总转得很快。”
过了片刻,慕西雁提高一度声道:“大人,你的手!”
我低头一看,不知觉中我握紧了双拳,导致指上的伤口破裂。看到流出的血,我才觉得痛。
沉默了很久后,我缓缓道:“麻烦你再去一次,告诉叶叠,跑了后,就躲到西疆去。南越不可靠,侯熙元还可靠点。”
慕西雁沉声道:“大人,你不可去求陛下放人!这对你不利!”
在我一句话后,他打消了忧虑。
“这样也可以?”慕西雁不可思议的道。
“你在半路上接应一下。”我觉得很累,从来没有这样的急智,似掏空了我浑身的气力,“他必须活着,你把你那张面具给他吧,陛下没见过,苏堂竹不会说,就没有人知道。完事后早些回来,不能叫陛下起疑。”
“好的。”慕西雁一口应下。
但我还是低估了西日昌的敏锐,二日后的傍晚,他闯入了我的房间。
“姝黎!”
正坐在案前翻修鼓谱的我愣了愣。“怎么了?”
西日昌沉着脸将短笛丢在我面前。“叶叠在押送途中跑了!”
我拈起笛子,花重,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
西日昌忽然一把揪起我的衣襟,拉我起身。他盯着我的眼道:“是你做的!我说过饶他一命,你为何还要放跑他?”
我黯然:“是这样的吗?”
西日昌凝视我良久,而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眼。后来他慢慢松开我,冷冷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怎么叫笛仙无笛而逃?”
我跪地。“请陛下恕罪。”
“怎么,你承认了?”
“不敢欺瞒陛下。”
西日昌一脚踢飞了我,“不敢欺瞒!这就是你的不敢欺瞒?”
我从地上爬起,伏地道:“对不起,陛下。叶叠当年在京城对我有恩,后花重又嘱托我,护他一命……”
我再次被踢飞,这次更重,我撞到了床沿,后背一阵骨痛。
“不要找托词!老实说,他怎么跑的?”
我苦笑了一下,靠着床跪坐道:“叶子,或纸片,笛仙都能吹奏。”叶少游曾经对我提过,他少时爱笛,他父亲不喜,折断了他所有的笛子,但看见他用叶子也能吹,才无奈的允了他习笛。所以叶少游无笛也能吹奏。
西日昌一怔,继而怒问:“你命谁去送的?”
我道:“他们都不明白,我随便塞个叶片,纸片到他怀中即可。”
西日昌走到我面前,咬牙道:“你背叛了我!”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九;3
他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拉起我的头,恨恨的道:“你宁肯自残也不对我说有关天一诀的只字片语,可你一见到笛仙就什么兜了。你见到花重分明也看出了他为叶叠而来,你却藏着捏着什么都不说。你杀人并不手软,但一碰到叶叠,你就让来让去,连一掌打晕他都舍不得!”
我被他牵的头皮又痛又麻,不禁往他身上靠去。
“别碰我!”他当即道。我僵了身子,凝望他。他盛怒之下,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误会。为了掩盖慕西雁,我说我自个塞叶子到叶少游怀中,这一句话引了火。
“姝黎,你扪心自问,我是如何待你,即便我要笛仙的性命又如何?区区一个笛仙,就值你背叛我吗?这些年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只宠幸你一人,难道还不如笛仙在西秦拉你一把吗?你心里明白,太明白了,你这一生都只能与我共度,所以你遗憾不能和笛仙在一起。”西日昌冷笑起来,“你想过死,反正有我给你杀葛仲逊。你不在乎死死活活的,你只在乎笛仙能不能活。”
“不是这样的!”我觉着心口被堵住了,我从来没对叶少游动过男女之情,笛仙再好,我也不喜欢,我们根本不配。
他松开手,我跌回地上。
“那是怎么样的呢?”他坐到床边,讥笑而问。
我不知该如何说。
“说话!”他喝道。
我觉着自个荒唐透顶了,就是这样的情形下,我却被他牢牢锁住了视线。平时的他俊雅风流,欢爱的他艳丽夺目,而此时他脸上完全呈现的暴怒和绝狠,带有山崩地裂般摧枯拉朽的力量,与平静无关,与温柔对立。那是一种另类的美的极至,正如同我最擅长的乐音,尖锐、执狂,颠覆所有自然平和。
我痴痴的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任何言语。
他深深吸了口气,竭力平静的道:“就是这样的眼神,诱惑我一次次忘了你是什么人,我自己是什么人。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来说。”
“朕生平拥有无数女人,你是最好的。朕为何不说最漂亮的,最具魅力的,而说最好的呢?姝黎,女人朕要多少有多少,朕何苦每日每夜找你睡?原因只有一个,你身体内的气场对朕有所裨益。”
我猛然回过神来,惊骇的望着他,那双薄唇继续倾吐无情的言语。
“寻常女人,哪有你那么强的?几个时辰都能坚持下来。修习天一诀的武者,最先练就的是气场,你的气场远比寻常武者的好。何况,朕要到哪里才能找到第二个与你一般,既拥有美貌又身具当世最佳绝学的女人呢?”
我抓紧了床沿,连跪坐都坐不稳。我终于明了为何每次合欢之后,他总是精力充沛,而在过程之中他也很少喘气。我也明了为何我没能同答喜一般驻住容颜。
“你该感激朕,一直对你怜香惜玉。朕只试了几次,怕你受不住就不在你身上用气劲了。强扭的瓜不甜,朕对强迫你没有兴趣。”那双丹凤仿佛冰封千里,直看得我浑身冻透。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在床下筛糠一般发颤。
“朕以后还是只宠你一个,不会抛弃你,但跟以前有些不同了,轮到你满足朕了!”西日昌一手提起我半边肩膀,轻飘飘的问:“怎么不骂朕无耻了?怎么不狠了?”
我闭上双目,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这么些年过来了,难道他对我的好都是欺骗,难道他从未对我动过真情?耳畔犹响着往昔他的柔情蜜语,脑海中还烙印着他炽热纵情的身姿,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脱光了!取悦朕!”他此言一出无异刑斧落地。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九;4
泪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102
水流入唇内是咸苦的,我站在他面前半天没动,他伸手在我面上拍了二下。“要朕动手?就没你好果子吃了!”
我慢慢的解开衣襟,当我脱下外衣后,他却三下五除二,撕破了我剩下的衣裳。
“女人都是下贱的。”他冷冷道,“你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我被他按在胯中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过来,清华池那些女子怎么死的。我奋力挣扎,他却牢牢钳住我的双肩。瞬间我胸腔里烧起一团火焰,我抬头道:“陛下,请放开我,我自个来。”
西日昌的指甲掐入我肌肤,“很好。”
我知道他在羞辱我,在报复我,可是他不知道,我本来就有卑微、丑陋的一面。在他面前,我早已没羞没耻。千百个白日黑夜,我在他身边逐渐由少女变为妇人,数不胜数的亲密接触,只担心过他厌倦,只惟恐他怀抱别的女人。
他误解了我,但我并不埋怨他。尽管他曾强迫我、引诱我、欺骗我,但最终还是我自个迷恋上他,清醒之极的堕落欲望的深渊。虽然他说的话未必作数,但我的都作数。他是我今生第一个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我跪在他的身下,取悦他的狰狞。女人的柔软包容不住男人的心肠,很快他双手按住我的后脑勺,狠绝的一推到底。那难受的一刻我却想笑,这才是我们彼此的真实。要,就是狠狠的要,要到底,要个干干净净,而给,就是全盘付出,不留一丝余地,任何余地都是致命的硬伤。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