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记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如黛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放开手来,他额角也有了冷汗。花千绝把少年转过来,见他眼睛紧闭,脸上已经恢复了冰冷,这才低低笑起来,轻声说“好了,你现在根基重塑,想必以後也不会像今日一般奇怪了。”
他说著,看著少年泪痕未干,却冷如寒冰的脸,突然怀念起他刚刚大喊大叫,大哭大笑的面孔来。手伸过去,轻轻拭去少年脸上未干的泪水,就在这时,花记年猛的睁开眼睛,满脸厌恶的避开了他的手。
花千绝也不在意的看著他笑道“对了,你刚才想求我什麽来著”少年不耐烦的理理衣服,转过身去,淡淡的说“忘了。”
男子“啊”的叹了一声,然後在他背後轻笑道“这麽快就忘了”
少年点了点头,漠然道“我无一事求你。”
花千绝低笑道“那也不急著走啊,喝完药吧。”
少年脚步一顿,却还是转过身来。正要询问药放在哪里,却不料还未回过神来,却迎来一个粗暴的拥吻。少年用力拒绝著,却被牢牢锁进怀中,陌生而熟悉的怀抱,冰冷而炽热的绞缠,暴力而温存的试探,苦涩的药汁顺著疯狂的施与和抗拒,一滴不漏,一点点渡了过去。
突然,两个人再次分开,花千绝伸手轻轻拭去嘴唇被咬破流出的血迹,毫不在意的大笑著渡回长椅。
“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要求我去做些什麽”男子邪笑著看著脸色变换不定的少年,一字一字的笑道“可我却更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少年蹙著眉头看著他,脸色越发差了一些。男子不满的侧目瞪他“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剩下的药,你是要我继续喂,还是自己乖乖喝了”
花记年沈默一会,还是努力压抑自己,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他仔细观察了一会男人的神色,发现无论自己顺从他,还是忤逆他,那人的表情深处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竟似这世上无一物进的了他的眼。少年一时竟不知道该在他面前做何种姿态,是掉头而去,还是再抱怨几声。
但这种懦弱的犹豫也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花千绝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还用他惯用的夹杂著低笑的调侃语气问道“记年,你找我到底来干什麽”
花记年脑中恢复清明後,正巴不得忘光刚才丑态百出的痴迷与渴望,听他这样半讥半笑的一说,那点顽固的自尊毫不犹豫的浮上心头,恍惚间又开始觉得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温水一般的父子关系也不错,当下便低低说“没有什麽要紧事,如今不说也罢。”
花千绝一听便知道他有些隐瞒,但奇怪的并未生什麽气,他自散功以来,重见这世上万般草木,诸人各怀心机,嬉笑怒骂,种种面孔,也不过是越发的觉得有意思罢 了。但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也不过是他这个独子,一天一副面孔,一天一个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要求,哄也哄不来,骂也骂不怕,还常常用现在这一副面具般的面孔瞪著 他,偷看著他──
他看著看著,眼光一闪,霎时间便发现少年胸前,半湿的衣襟下隐隐漏出一个事物的形状,这天底下他记不得的人比比皆是,但他经过手的物件明器向来就是过目不忘。他一下子便记起了那九个环环相扣的精巧事物到底是如何得来,又是如何赠与他人。只是花千绝想著,不禁把目光重新放在少年俊秀的面孔上。
他带著它,究竟为何而来
他想对他说些什麽
那与他似乎并不相像的五官上,略显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双唇,隐隐透出几分禁欲的色彩来。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刚才却热情如火的邀他,引他,求他,把脸朝他仰起,让他不禁有些记起来那个同样是热情如火的夜晚,当背伦的厌恶感渐渐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淡忘,留下的就是纯粹的欲望和激情的燃烧碰撞,醉生梦死的没顶之乐。
少年还在不肯服输的瞪著他,他的表情大概会永远是这幅死鱼般秋水不惊的冷漠了,男子毫不在乎的想到。可少年的眼里还有几分微弱的火,他可以轻易的吹灭它,但更可以让这火永远为他而燃著,而他有一万种方法在火下添上柴禾,让它越来越亮,永不幻灭。
花记年此时却只想著逃开。这愿望如此强烈,简直能与当初想要见他的心情一样迫切。他又不是扑火的蛾子,纵使向往那一点罪恶的炼狱之火,但察觉到被烧伤的疼痛後,终究是要退却的,所有的勇气都会渐渐消散,所有的痴想也会渐渐的磨灭。
他想赶回去,趁著男人刚为他塑基的契机,乘势而进,一次一次的练习心法,将自己还未来得及彻底穿戴好的外壳一片一片重新拾起,直至冰封千里,寒潭无梦。可这时候的花千绝显然并不乐意这样轻易的放人,他似乎洞悉一切,又似乎一切懵懂,万事随心所欲,反而逍遥自在,他像一只刚抓住老鼠的猫,又像刚得到玩具的孩子,不折腾个彻头彻尾,就拼个不死不休──
他盯著少年,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他很早以前便这样兴致盎然的盯著。想抱起他,把他抛到空中,想接住他,再把他高高抛起,想吻他,用父亲一般慈爱的吻法,用恶徒般粗鲁的吻法,用仇敌般残暴的吻法,想让他温柔的接受,也想让他流血,更想让他流著泪水挣扎。
花记年正在低著头佯装恭谨,刚好便错过了男人在一瞬间毫不掩饰的嗜血目光。这时候,无欢阁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添香低著头走进来,轻声说了一句“小公子,我听他们说,你弄湿了衣服,就吩咐他们烧好了水,不如现在好好沐浴一番,免得著凉了。”
少年哪里会放过这个抽身的机会,点点头,低声道“好,我去。”他转过身子,往门外走了两步,又轻声笑道“添香,你也不用再演戏了,父亲已跟我点破了一切。”
添香闻言,不由得愣在那里,一下子,似乎又老了十年。花千绝在她背後低低嘲讽道“翠儿,他的梦醒了,你的梦醒了吗”
添香低低笑起来,从背後看去,只能看到两个肩膀微微颤抖著,她低笑著说“醒了,醒了梦如何能不醒方家的大仇,怎麽能不报呢”
花千绝毫不在乎的讽刺道“我可等了你们十七年了,
花开不记年 分节阅读_21
若要动手,不妨快些”
添香也不看他,大步走出去,脸上似乎有几分狂态,但渐渐的沈默下来,伸手拭去泪渍,心中冷笑著想,这仇,十七年前,就已经开始报了。
古人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以此形容隐逸生活的逍遥自在,这话对花记年来说,半对,半不对。对的是住在这样鸟语花香的山巅巍峨巨堡中,闲时舞剑,品茶,赋诗,论画,调琴,吟唱的生活,确实让人心神俱醉;不对的是堡里诸人迟迟不肯褪去的温柔面具,让他往往怒不可遏,性子反而越来孤僻了。
原本他还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得了什麽绝症剧毒的,但在这群人的精心看护下,看著自己身子渐渐精神,渐渐打消了这份疑虑。少年原本以为花千绝还会在他眼前频繁的出现,但这段时日堡中似乎是突然多了许多需要办理事物一般,那个男人若非良辰佳节,便只有在他定时服药时,才会抽空过来看上他一眼,嘴角往往抿著那似邪气的低笑,却再没有那样慵懒不羁的仪表和前呼後拥的仪架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居然足足过了一年,花记年有时候依稀会记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情,却往往被磨灭的只剩下零碎的回忆,往往只是一个嘴角的弧度,斑驳的笑容,以及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漆黑眼眸,夹杂著凋零的花海和不可捉摸的背影。他与那人相逢时未满幼学之年,到如今舞象之年,心境却已苍老了百倍千倍。他也会依稀记得他曾和那两个女子说过的话,但筛来筛去,却遗落的更加模糊。
只是依稀记得一个树阴葱绿的清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怀著一份单纯而雀跃的性情,不知天高地厚的轻轻笑著,说只有在那个人面前,他才能像一个孩子。没想到到如今,依然只有那个男人,能磨灭他所有的坚强,一点点的榨出他孩子般的无知和可笑。但这种滋味,却完全不是当年佯装嗔怒的半惊半喜,而是混合了沧桑的苦涩和漠然。
这年中秋,浮屠堡异常简便的结束了这场宴会,花记年在一旁看著,突然有些惊异於堂主中将近有一半都是他未曾见过的新面孔,尖嘴猴腮者有之,獐眉鼠目者亦有之。他越看越觉得反感,便提早告退了,第二日他独自一人拿了一把长剑,拿了一包花种,站在後院的空地上,用剑拔开一个小土坑,就撒一个种子下去,用脚随意的埋了,再踩上几脚。
那把长剑在他手上就像是一把普通的铁锹一般,姿势无辜随意的像萌动的小孩拿著小竹杆在地上比划著写字,漆黑而冷漠的眼睛被垂下来的额发半遮起来,只看的见他白皙的脸上花瓣般红润的嘴唇,配上身边花开如锦,这一刻几乎可以入画。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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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一个瞬间,那把长剑就像有生命一般的飞了起来,刺向了背後,却并没有再刺下去。少年保持了一会那样回刺的姿势,但最终挽了一个剑花,收回了长剑,轻轻笑道“来干什麽”
那个女子还是一身侍女的长裙,并未换回奢华的繁复裙襦,她此刻只是低著头,低声说了一句“堡主刚刚见了客人。”少年笑道“关我何事”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苍老的越快,反而越让人容易回想起她年轻时温婉的容颜,添香渐渐笑了出来“可那客人想见你。”少年愣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他不让那人见我”
看著女子含笑颔首,花记年沈默了很久,才说“那我就不见吧。”添香一顿,见少年转身欲走,飞快的在他後面说了一句“是还真山庄庄主。”
花记年愣在那里,才轻声说“我不记得和他有交谈过。”的确,他对还真山庄的印象,只是一块他滞留过的花圃,永日无法忙完的家务,一个他安慰三年了的少女,他想不通为什麽要见。添香一字一字的笑道“也许吧。但小公子一定会想知道,他来找你干什麽。”
“我一定会想知道”女子听到少年这样问道,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字斟句酌的小声说“浮屠堡不留外客,他被拒後已经出了堡,小公子若是想要与他一见,今日日落时分,山腰流云亭”
花记年似乎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要我干什麽,我就一定会去干吗”添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你不会听我的,但小公子自负惊才绝豔,纵是虎穴龙潭,也从未害怕过。”
她此言并未说错,花记年自小容貌出众,锦衣玉食,武功一通百通,四经通晓百史通读,怎会不自傲即使这自傲之中也夹杂了几分软弱的自卑──就是这样一个聪颖过人,武功超绝的少年郎,再如何冷静,也有几分血气方刚的冲动,毕竟是年少轻狂。花记年也不避讳,轻笑道“添香,你到底打什麽鬼主意”
添香低低回道“我怎会害你,若非这事真真对你有利,我怎会花费这个心机偷偷来告诉你。”花记年摇了摇头,毫不在乎的笑起来“也许,你说的没错,我还真不信,这世上”他说著,脸色一凛,面如覆冰的森然冷笑道“能有人算计的了我。”
这一晚,夜色如墨,巨大的月亮泛著几抹悚人的淡红色。
斑驳花影中,一道瘦弱的身影从侧门匆匆走过小树林,一路上神色慌张的不停张望,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後突然响起,“你去干什麽了”
那身影猛的一顿,但很快镇静下来,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一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孔,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中还残存了几分姣美,她低声笑道“不知堡主大驾,有失远迎。”
花千绝在她身後背著双手,含笑打量著她,良久,这才问道“记年呢,你把他带到哪里了”
添香嘴唇微微颤抖著,脸颊慢慢侧向一边,看著天上惨红色的月亮,低笑著说“我不知道你原来有这种癖好,时不时要来偷窥几眼自己的儿子。如何,看到他不在房间里了,你可是心急如焚”
花千绝微微蹙眉,淡淡的叹了一句“我原以为你懂进退,识大体,不该做的,不能做的,便不会做,不敢做。却不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这歹毒的女人。”他说到最後这一句,闪电般的伸出手来,牢牢扼住添香的脖子,低声威胁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把他带到哪里了”
添香一个劲的冷笑,双颊涨的通红,却什麽都不肯说,男子的手更是像铁钳一般越勒越紧,到後来添香从嗓子深处嘶声笑了一句“你你还不出来吗”花千绝面上带笑,低声说“他不是不肯出来,他是不肯救你。我早就应该想明白的,既然是祸害,就不该留著最近忧心烦事多如晨星,我也不缺你这一个给我找乐子的人”
男子方说到这里,却不料树影後藏著的人却动了起来,在夜里那一身孤寒的白衣柔滑得像悠悠月色,少年一只手犹豫的拉住了男子的,低声问了一句“不杀她好吗”男子一愣,手里的劲也随之松了几分,添香越发的笑的欢畅,却带著几分痴迷和溺爱的温柔眼光盯著少年不住打量,嘴中吐出的话却字字如针,扎的人心口发疼,她笑道“记年,你可记得十多年前,就在这附近,这片小树林中,他就这样,像此刻他对我这样,狠狠的掐住你的喉咙,他快要掐死你了,是我,是你的添香姐姐,跪在他面前,求他饶了你的性命”
男子勃然怒道“你这狠毒的人”他说著,手上发力,正要扭断添香的脖子,可少年拉住他的手也同时紧了几分。“不要杀她。”花记年看著男子说道,脸色并不十分好看,显然想起了那段争执。
“不要杀他”花千绝听到少年这样问,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他侧头想了想,才低笑著问道“记年,你究竟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花记年脸色一僵,索性放开了手,冷声说“随你。反正我的命令你不会听,求你你也不会答应。”男子见少年微有怒容,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放了手,沈默了一会才说“你若是好好跟我说我未必不会答应。”他说完,眼角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女人。添香看著男人,自顾自的笑了几声,笑声渐渐嘶哑的难以辨认,然後挣扎著站起来,踉跄走远。
见那女人声音消失在视线尽头,花千绝这才上前几步,用力抓著花记年的肩膀,一字一字的问道“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今日究竟去见谁了你们谈了什麽”
少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把事情全盘托出。男子打量著他,一个一个猜测道“我想想,你还能去见谁,那个穿绿衣服的小鬼那个还真山庄的小姑娘都不是吗你还见过谁,还有谁会来找你”花千绝说到这里,面色突然凝住了,冷然喝道“是沈频真”
他这一句,虽然是在问话,语气中却似乎已经知道答案。花记年终於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才说“不错,他说动了我,这是个机会,我准备跟他出去”
男子似乎有些吃惊,抓著少年肩膀的手也越发的用力,他低声喝道“你疯了,你哪里也不能去,留在我身边”
花记年倒吸一口冷气,挣扎起来,口中叫道“痛,放手”花千绝惊讶的放开手,看著少年脸色冷漠的连退几步,只好深吸一口气,强自压抑著说道“你不懂,他那人未必简单,何况是那个女人从中搭桥,必定是”
花记年摇摇头,沈默了一会,突然低笑起来,轻声道“我听他说,最近浮屠堡经营不善。”
他这一句话出口,换来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样硕大的月亮,却越发照的身边树荫凄冷阴森,勾勒著男人隐在阴影中的半边面孔,如同鬼斧神工一般令人不敢逼视。少年在这瞬间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夹杂著飒飒夜风,不由从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花千绝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轻声道“继续说阿。”他那一双锐利的眸子黑的泛著一丝暗红的光芒,在夜色中野兽一般审视和忖度著。花记年努力让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站著,却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声回道“他说,浮屠堡最近呈没落之势,多处分舵都撤了,用人不当,经营不善,再加上,水陆两头的生意买卖多次遭到武林各派的干涉,他们凿船便凿了十余次,轻罗堂堂主也在这月初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家里”
花千绝歪著头著看他,面色似乎缓和了些,但嘴角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这子夜中看起来越发的危险,他低声笑道“不错,所以呢”
少年终於低下头去,低声续道“所以我才要出堡,你可以经营不善,我却不可以眼睁睁的看著浮屠堡一蹶不正,你不知道沈频真,他他以为那次镖银是那些名门正派劫去的,这次提出与我联手,如此大好良机,千载难逢,你我如何能够错过”
男子朗声大笑,笑完了却略带嘲讽的说“所以你要出堡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能力挽狂澜,扶大厦於将倾你怎麽不想想,你这出堡,说不定是对这祸事推波助澜”
少年脸上顿时显现出些许怒容,他大声道“你说我是在帮倒忙你这始作俑者有什麽资格说”
“嘘”花千绝嘴角淡淡笑著,将食指放在少年唇上,带著几分哄小孩的蛊惑低声笑道“轻声点。如此良辰月色,莫要扰他人安眠。”花千绝这样说著,将手背在後面,看著少年几乎要烧起来的一双眸子,往後踱了几步,直到面孔彻底隐在夜色中,只剩下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这才续道“我并非不能答应你,如果你能保证,你无论何时都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不多增事端让我分身乏术还有,你得告诉我,你这次出堡,究竟是在担心浮屠堡呢,还是向往花花世界,厌烦了堡里这些枯燥的日子”
花记年一下子僵住了,连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花千绝还在歪著头居高临下的看他,把一只手放在少年的头顶,轻轻抚弄著,毫不厌烦的循循善诱著“你在担心浮屠堡吗”
“没有”花记年有些结巴的刚说完,便感觉到那只大手抽离了。男人继续问他“那就是你厌倦了也对,与外面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的确是乏味的很。”
他手一放开,少年反而颤抖的越发厉害,在男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轻而急促的说了一句“没有”花千绝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大声道“没有没有那你有什麽你是嫌这里不够乱吗你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看到少年涨的通红的脸庞,想起这个孩子近乎病态的自持自尊自傲於是猛的闭上双眼,压抑住满腔的怒火,转过身去。
第二十九章
29,
身後传来少年负气而去的急促脚步声,越走越
花开不记年 分节阅读_22
远,越走越快眉宇间浮上几丝淡淡的倦意,男子对著婆娑的树影突然低声笑道“看来,我确实是太累了对吧”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恭敬的躬身回道“堡主英明。这三天的账册已全数清点完毕。”
花千绝微微点了点头,一边用手揉了揉额角,一边大步走向无欢阁,原本倚红偎绿的纵欢地,不知何时灯烛永明,对满繁复的案牍卷帖,正中紫檀木大椅後悬了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用朱笔密密麻麻的圈点批注过。“吴秋屏”听到男子这声叫,吴秋屏反身合上阁门,压低了声音说“属下在。”
他一边应著,一边抬头看花千绝,发现那人已经在椅上坐下,似乎是随意的翻阅起桌上倚叠如山的文书,於是越发的字斟句酌起来“堡主,各大门派的挑衅似乎有增无减,我们可是还像上次一样,跟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花千绝头也不抬,淡淡说了一句“都卖了。”吴秋屏似乎是没听清楚,不由得啊了一声,男子抬头似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先前的回击是莫让他们得寸进尺,买卖本来就是要天时地利,他们如今不惜血本的与我们偷袭劫货,再执著於那点地头和买卖,只能有去无回,该舍则舍,弃卒保车,守不了的尽悉变卖,未必不是一番利润。”
吴秋屏拿著一本小册子不时在上面记下几个字,良久才低声回道“但这种钱财并非长远之计。堡主先前想出的敛财的法子也是这样”花千绝用力揉了揉额角,才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说哪一件是说堡中职位定价而估那件事也没有什麽不好,反正堡中多的是脑满肠肥的蠢货,平日里几个铜板都吝惜的很,用这个法子便能让他们乖乖把钱送上来,千金捐一个祭酒之位,万金捐一个堂主之位,我准备再定一个副堡主的虚席,总之谁出的起卖便给谁了。”
吴秋屏面色微凛,不由得正色道“堡主三思。无论是堡中任何一个职位,都关系存亡荣辱,如此轻率决定,即便能在今日聚敛钱财,但长此一来,堡中蛇鼠当道,弊端横生,终究是,终究是”
他说到这里,犹豫著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不料花千绝却淡淡接过话头“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他们那些人之所以此刻愿意破财,无非为的便是以後巧立名目,变本加厉的将堡中的盈利送入自己腰包。因此,你便该明白我第二个法子的苦心。”
“第二个”吴秋屏略一思索,低声问道“是指暗地里建个杀手组织吗可我原以为,浮屠堡永不会再像二十年前那样,再卷入江湖仇杀的旋涡。”
花千绝冷笑道“浮屠堡里面究竟有些什麽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以前你们杀人如麻,却没有人付银子给你们,如今若依照这第二个法子,正正经经的接买卖,你们畅快,我钱收得也畅快,有何不好”
吴秋屏一时无话,反反复复的说“这受雇於人,哪里有什麽痛快的。”男子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只是冷然说“这事若是办成了,无妨在江湖中明码标价,只需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别牵扯到浮屠堡上面来。不过,你也该清楚,收银子的时候,如果请的是帮众,是不是该比外边混的杀手收的贵些如果请的是堂主,是不是该比帮众贵些若是他们想请浮屠堡堡主亲自出手,是不是收的银子得更贵些”
吴秋屏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小心的看著花千绝的脸色。男子一边说一边冷笑起来“那些拿银子当上堂主的废物,遇上不好解决的对头,只怕也会想到再出些银子,雇些杀手解决问题。你再无妨从中挑拨,让他们彼此反目。这样一来,不但能那些废物自相残杀,肃清浮屠堡内部,我也能先後收到两笔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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