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美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醉酒微酣
“嘶!”陈大人忽然捂住腮帮子,脸部一阵扭曲。王金桂大惊:“怎么了怎么了?!”
陈大人抿抿嘴巴,“噗”的一下吐出一团鹿脯肉,里面夹着一颗断牙。王金桂见了有些尴尬:“这鹿肉硬得跟石头似的,定是厨子没有处理好,绿竹快把鹿肉撤了,重新换好的上来。”
“不碍事,老夫昨天也掉了一颗牙。”陈大人并没有责怪王金桂的意思,而是转眼打量绿竹,“这小丫鬟不错,很机灵。”说罢牵起绿竹的手背摸了摸,“别着急,慢慢收拾。”
绿竹忍着不敢吭声,一直赔笑。
王金桂哪儿能不知道色老头的心思,她很快道:“绿竹是府里最伶俐勤快的丫头,跟美娘感情也好,亲姐妹似的,妾身还打算以后美娘出嫁的时候让她当陪嫁丫头呢。”
陈大人捋着胡子很满意:“如此甚好、甚好。”
买一得俩,这笔买卖很划算啊。
谢安平一直没在意别人的谈话,只是他们提起了美娘,他不由得注意了几分。抬眉望去,对面那老头子是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京官儿那么多,又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出名,他哪儿能全部记得。只是王金桂说什么美娘、还有陪嫁丫鬟是怎么回事?
谢安平金口一开,问话了:“你家要办喜事?”
王金桂见小侯爷主动询问受宠若惊,急急忙忙答道:“回侯爷的话,还没定日子,不过大概快了,就看陈大人多久请媒人……。”她含笑望向陈老头,陈老头拱手,咧嘴一笑露出缺了的门牙:“老夫欲与尤府结秦晋之好。”
谢安平看他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脱口就道:“你儿子娶媳妇?”
陈大人有些窘迫:“不不……是老夫续弦。”
谢安平蹙起眉头:“娶谁?”
陈大人正要说,王金桂已经抢先道:“正是小女美娘,侯爷,一定要赏脸来喝杯喜酒呐。”
啪——
王金桂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谢安平已经踢翻案几跳过去揪住陈大人,把那老头子按在地上,拎起拳头左右开弓。
旁边的婢女乐姬都吓得尖叫起来,好多人开始乱跑,杯碗盘盏哗啦啦碎了一地。
“你个老王八蛋,爷的女人你也敢想!爷弄死你个老不休的混账!”
谢安平年轻力壮的,陈大人被他三拳两脚都打得晕厥过去,差点没气儿。王金桂云里雾里尚不明白为什么小侯爷二话不说抡拳头,她过去想拉架:“侯爷别打了,别打……。”
“滚一边儿去!”谢安平甩胳膊把王金桂撂开老远,他瞪着她目露凶光,“别以为爷不打女人,再啰嗦爷连你一块儿揍!”
居然想把他的娇娇配给这么个糟老头子,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头!
王金桂跌在地上摔得发髻都松了,披头散发地像个疯妇,只知道又惊又恐地看着谢安平打人。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王文渊过来扶起她,低声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别人小侯爷会无缘无故来咱家里?还不是被妖精迷了心窍,不想闹出人命你就快把美娘找来。”
王金桂如梦初醒,挥手乱喊:“快去请姑娘出来救命,快去啊你们!”
美娘从竹林过来刚好看见宾客恶鬼索命似的只顾跑,而筵席上乱七八糟,王金桂和王文渊站得远远的,就像前面有什么猛兽,过也不敢过去一步。
“大娘,这是怎么了?”
王金桂听见这声音像碰上救星似的,一把拉住美娘:“哎哟小姑奶奶你可来了!快过去劝劝侯爷,再打可就真把人打死了!”
王金桂狠狠推了美娘一把,美娘跌跌撞撞过去,定睛看清前方那个捏着凳子腿儿朝人狠捶的煞星,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谢安平把陈大人打得奄奄一息还不解气,拿脚踢了踢不省人事的老头子,嫌恶道:“喂!不是死了吧?起来!”陈大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谢安平一副“真没劲”的表情,“在爷的手下一般人都能挺五六个时辰,这老头儿怎么才挨了两拳就不行了,也忒不经揍了。爷还没用全力呢!”
被你揍成这样儿,别人一把老骨头能不散架就不错了!美娘也不想陈大人真的在自家里出事,硬着头皮上前,怯怯唤道:“侯爷……。”
谢安平正打算拿茶泼醒陈大人,一听这娇滴滴的声音,抬眼喜上眉梢:“娇娇你来啦!”把茶盏扔了跑上去,抱住美娘摸了又摸,“爷都等你半天了。”
身后是王金桂和王文渊火辣辣的目光,美娘浑身不自在,推了推谢安平:“您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谢安平立马换了一张冷脸,指着周围的人:“都转过去不准看。”
所有人只好背过身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谢安平弯腰凑到美娘面前,笑道:“他们都不看了,来给爷香一个。”
美娘僵着脸,轻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谢安平心满意足又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然后弯腰把她扛上肩头,大步朗朗轻车熟路往小阁楼去。黄莺见状大惊:“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姑娘!”
她提步追上去,王金桂却使劲扯住她:“没眼色的东西,别搅了你姑娘的好事!”
“什么好事,姑娘被他带走不知道要做什么!”黄莺又急又气,一时挣不脱王金桂的抓扯,情急之下埋头就在她圆滚滚的手腕子上咬了一口。王金桂瞬时松了手,黄莺像离弦的箭一般跑出去,急得王金桂在后面跺脚:“给我按住那小蹄子!”
黄莺没跑出几步就被捉住,然后被王金桂叫人拿绳子捆上,小丫鬟见自己没法了,便扯开嗓子喊:“老爷,大少爷——救命啊——唔!”
王金桂用手绢塞住了黄莺的嘴,道:“把她关进柴房锁死,不许放出来。”说罢她叮嘱王文渊:“你去把那野种还有其他人挡在外面,我去你爹那儿拖住他。没了陈大人还有小侯爷,反正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咱家以后就不愁了,你也不愁了。”她得意地盘算,拍拍王文渊肩膀,“儿啊去吧。”
王文渊摸着有些灼烫的肩头,抬眸望了美娘一眼,瞥见她在擦眼泪,他默默低下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园子。
抬起朦胧泪眼,美娘发现竟没有一个人追上来拦住谢安平,甚至连阻止的话也没有说一句。她擦掉眼泪,安安静静地伏在谢安平肩上,只余阵阵心寒。
这就是她所谓的亲人,这样的薄情寡义,这样的龌龊不堪。
侯门美妾 第十三章
自从老侯爷去世,侯府女儿也陆陆续续出嫁,偌大一个宅子,现在就剩谢安平和三位姑妈。
二姑妈谢琼,年近五十,她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很讨众人的喜欢。当年老侯爷在世之时,舍不得谢琼嫁出去,又觉得谢陆年幼不堪重任,偌大个家业没人帮衬不行,于是便让谢琼招赘了一个女婿回侯府。女婿姓骆,本来也是外乡来京赶考的书生,后来借着侯府这棵大树,做了司农寺卿,掌管着供给皇室的粮米蔬果还有全国的粮仓屯田,是个最有实权的职位。
谢琼育有一儿一女,长女随了谢姓,唤作灵玉,幼子则随骆姓,叫安青,刚好与谢安平同岁。谢灵玉前几年出嫁了,夫家是门当户对的鸿胪寺卿家的大公子,骆安青如今也在鸿胪寺做事,年纪轻轻已是少卿之职,前途无量。
然后就是三姑妈谢敏,谢敏比谢琼小一岁,当年出嫁本来是极风光的,夫君是富甲一方的江南商家嫡子,嫁过去衣食无忧奴仆成群。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谢敏嫁过去才三年,相公就得急病死了,叔伯兄弟们争夺家业,千方百计逼谢敏改嫁。谢敏斗不过那群豺狼虎豹,最后只能带着亡夫遗物,还有他小妾所生的女儿回京投靠娘家。谢敏膝下无子,便认此女为亲生女,待她也像亲生女一般。这女孩儿倒也乖巧听话,容貌也是十分清丽的,唤作商怜薇,因自幼在侯府长大,与其他小辈按年龄算起排行第四,下面的人都喊她四姑娘。她比谢安平大半岁,谢安平喊她四姐,俩人关系也较为亲近。
最后剩下的就是小姑母谢秀,谢秀是幺女,老侯爷年近花甲才得此女,所以对她十分娇宠,把她养成一个跋扈霸道的性子,这点倒跟谢安平很像。说起来谢秀也只比谢安平大三岁,说是姑侄更像姐弟,从小没少在一块儿干坏事。谢秀如今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找婆家,一来她脾气不好众所周知,没有媒婆敢上门说亲,二来她自己也没出嫁的意思,盲婚哑嫁她是断断不肯的,她非得自己选个中意的不可。
其余的姑妈早年都嫁出去了,有些在京城有些在外地,年节的时候偶尔回侯府看看,谢安平见她们的机会也不多。但因为谢陆是家中唯一男丁,而谢安平又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所以九位姑妈不约而同对谢安平都溺爱得很,打小就要什么给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他说一她们从不说二,硬是把他养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天谢安平回到侯府,进门看见谢琼,开口就说:“二姑妈,我要娶亲,你帮我准备一下。”撂下话他就回房去了。
这话可把谢琼惊得不轻,她急忙小碎步追上去:“安平!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谢安平停下重复一遍:“我说我要娶亲,不是要三书六聘请媒人过文定什么的嘛,我不懂,你帮我弄。”
谢琼问:“你要娶谁?上回李尚书家的千金你不是没看上么?”
“谁要娶那个丑八怪了!”谢安平做出一副恶心样,“又矮又胖的,说话跟只蚊子似的嗡嗡嗡,听都听不清楚,我娶她还不如娶头母猪。你们别老骗我去见这种所谓的大家闺秀,看着就倒胃口!我现在自个儿看上一个,要把她娶回家来,这下您跟三姑小姑都放心了?”
“行行行!”谢琼向来惯着他,只是还要问清楚:“不知是哪家千金?我和你三姑商量商量,明儿就亲自上门提亲去。”
“她叫尤美娘,住在东街梧桐巷,她爹是国子监的尤思仁,我今儿刚从她家出来。”
谢琼皱眉自言自语:“国子监祭酒不姓尤啊……。”
谢安平猛然想起美娘的交代,又道:“对了二姑,我记得咱们有个宅子就在两条街外,你叫人收拾出来,用来安置美娘的亲娘。她爹不是国子监祭酒那个老头,尤思仁是教习算学什么的,好像安青认识,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谢琼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还要单独安置她娘?安平呐,这姑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安平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她爹是入赘的她还有个大娘,但她亲娘其实才是原配……哎呀反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等她进门了你自己慢慢问她。二姑妈我累得很想去歇了,膀子疼。”
揍人的时候不觉得,揍完了谢安平才觉得那色鬼陈老头的骨头硬得很,现在膀子还有些酸痛。不过也许还因为下午干事的时候太卖力了,所以手疼……
“初柳快来给侯爷捏捏肩。”
谢安平还在乱七八糟地想,谢琼已经喊一个叫初柳的丫鬟来给他捏肩捶腿了。她拉着谢安平坐下:“你先别忙回房,我再问你几句话。”
谢安平老太爷似的坐上太师椅,双腿翘在软凳上,初柳站在他身后,把纤纤软手轻放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拿捏起来。谢琼站他面前,好言劝道:“那尤家姑娘是庶女对吧?门第也不高,身份也不好,跟咱们侯府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安平你要不再想想?”
谢安平半眯眸子抬起头来:“她都是我的人了,我不娶她难道还能让她嫁去别人家里?”
谢琼惊讶:“她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么?怎么就已经是你的人了?”
“哦,这个啊。”谢安平完全不觉得难以启齿,大方道:“我把她药晕了然后睡了,她就是我的人了。”
谢琼登时惊呼:“你**人家?!”
谢安平把手一摊:“谁叫她清醒的时候不肯,不把她弄晕了我怎么得手啊。二姑妈你就别犹豫了,她肚子里说不定都有我的种了,你再啰里啰嗦的,我儿子都要生出来了。”
谢琼头疼无比,对这魔王没辙了,她妥协道:“罢了罢了,既然都已经跟了你,咱们也不能让人家受委屈。但她的出身要当正经夫人……委实……。”
“我没说要娶她当正妻啊,我是要纳妾。”初柳的手刚好滑到谢安平胸前的时候,谢安平站起来,伸着懒腰道:“反正你跟三姑小姑看着办,别让我的娇娇受委屈就行。我去睡了,二姑你也早点睡。”
还不等谢琼反应他都已经跨出门去了,急得谢琼在后面喊:“你那房里没人,我让初柳过去服侍你!”
谢安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不要,你留着罢。”
等他走远,初柳一脸惭愧:“二小姐我……。”
谢琼叹息一声:“他现在有新鲜的,眼里容不下旁人。等过些日子他腻了,我再安排你过去。走吧,陪我去找三妹说说这事儿。”
回了房的谢安平从箱底翻出一个包袱,软绵绵的像个枕头,他抱着包袱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直抿着嘴偷笑。
“娇娇……爷的香娇娇……。”
如果说侯府今夜还算平静的话,那王家就简直是鸡犬不宁。
尤思仁酒醒之后,回到园子只见筵席空无一人,不禁纳闷。他口渴找不到人侍奉茶水,便自个儿走去烧水的厨房,路过柴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咚咚的响声,于是走过去抽掉闩子,黄莺顿时跌了出来,呜呜呜乱叫。
尤思仁赶紧揭开黄莺嘴上的手绢,她慌不迭一股脑儿喊出来:“老爷快去救姑娘!姑娘被一个男人扛回阁楼里去了,大太太和二少爷都拦着不让我追,还把我给绑起来!”
尤思仁大惊,连黄莺身上的绳索都顾不得揭开,跌跌撞撞去寻美娘,在花园外墙就遇上了王文渊。
“文渊,美娘呢!”
王文渊把脸别过去,眉间忍着一股难色:“……里面。”
尤思仁拔腿要进去,王文渊一把拉住他,尤思仁回首,见王文渊木然摇头:“迟了。”
话音才落,谢安平从阁楼下来,带着一脸餍足神色。看见尤思仁,谢安平冲他一笑:“好好在家等着,爷明天喊人上门提亲。”说完他哼着小曲儿就翩翩然走了。
尤思仁好似一桶冰水自头顶灌下,八片儿顶盖骨都寒沁沁的。他甩开王文渊冲上阁楼,推门进去闻到满室旖旎香味,绕过屏风,只见美娘披着头发坐在床上,衣裳倒是穿好的,可地上散落着女子裙衫的布料。
美娘紧抱双膝把脸埋在膝头,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雾蒙蒙一片,泪花隐隐闪烁。看清来人她不觉一怔,哽咽了一下才喊道:“爹……。”
尤思仁肩膀颤抖嘴唇嗫嚅,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一声又一声地唤:“美娘,美娘,美娘……。”
“我没事。”美娘抬起手背抹了把眼角,“别告诉我娘和我哥,我真的没事。”
尤思仁老泪纵横,搂着她自责不已:“是为父害了你!都怪为父!我苦命的女儿——”
作为夫君,尤思仁有很多令人不屑的地方,但作为父亲,平心而论,美娘觉得他真的很好。
美娘摇摇头,反过来安慰道:“不关你的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文渊默默跟在尤思仁后面,走进来见满地狼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美娘抬眸直视他,冷冷的:“你知不知道,姓谢的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早就被他……所以你们的讨好根本毫无意义,他也不会记这份情!二哥,就算我们不是一个娘亲生的,但我喊你一声哥哥,我么多希望在他上门来欺负我的时候,你能站出来替我挡一挡,就算说句话也好,哪怕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你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还把我拱手相送!二哥、二哥……王文渊你根本不配这两个字!我没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兄长!”
尤思仁也指着王文渊痛骂:“畜生!家门不幸,竟然养出个帮着外人糟践自己妹子的畜生!”
“走了吗?侯爷走了吗?”
王金桂听说谢安平走了,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看见尤思仁在此,开口就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咱们家好事临门了!哎哟美娘真是争气!”
啪——
尤思仁站起来走到王金桂面前,狠狠给了王金桂一巴掌。
王金桂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你打我……尤思仁你居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尤思仁十多年来头一回这么有底气腰板这么直,掷地有声地说道:“休妻!我要休妻!”
侯门美妾 第十四章
王金桂挨了打又哭又嚎,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把自己头发扯得乱七八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尤思仁:“你个没天良的负心汉!想当初你一个落榜的穷书生,连饭都吃不起,我爹可怜你让你来当账房,哪知你却借着醉酒对我用强,我清清白白一个黄花闺女被你糟蹋……我家不去告官让你蹲大牢,反而把你招赘进门,拿银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尤思仁我家哪里对不起你了?!现在你飞黄腾达了,就嫌弃糟糠妻了!你居然说要休妻!你休吧休吧,休了我就一头撞死,反正活在世上也碍着你的眼!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不活了——”
撒泼耍混和翻旧账一向是王金桂的长处,每当心虚理亏的时候都会用这招。美娘冷眼看着,并不打算搭理。
尤思仁气得发抖,指着王金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女俩干的好事!我一向自持,哪会喝两杯酒就乱了分寸?分明是你们在酒里下药合计害我!此事过去多年,我也不想再提了,你苛待如眉文扬我也不再追究,只求这个家安宁些……但你看看你今天做的是什么事?!那煞星竟然在这里欺侮我的女儿!你也是美娘的半个母亲,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有其母必有其子,难怪文渊不学好,都是你教的!”
王金桂没想到尤思仁表面糊涂,心里却都明白着。她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爬了起来,叉腰吼道:“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子?文渊不是你儿子?你没用心教他还好意思怪我!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给你生的儿女,我们文渊你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家里出了这种丑事你就知道怨我,你怎么不想想小侯爷是什么人,咱家得不得罪的起?!苍蝇不叮没缝的蛋,美娘自己招惹了人家,所以人家追到家里来了!你瞧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像个正经姑娘,说不定早就在外头勾三搭四被人坏了身子……。”
王金桂越说越难听,尤思仁脸色铁青,扬手又想打:“住口!”
手掌落下去,却被人钳住了手腕。
“够了!”王文渊挡住尤思仁,阴沉着脸低吼,“你们吵够了没有?是不是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尤思仁一怔,回头看了看默默垂泪的美娘,缓缓放下了手臂。
王文渊把手一甩,拉着王金桂就往外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还是想想明天侯府过来提亲的时候怎么办罢!”
“美娘你放心,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把你嫁给姓谢的。”尤思仁过去安慰美娘,“我这就叫人收拾行李,送你去你外祖家暂避,乡下地方偏僻,小侯爷不一定能找到。委屈你在那里待一阵,等风头过去再接你回来。”
躲?能躲得过谢安平就怪了。
美娘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那煞星的性子你也知道,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他连位高权重的陈大人都敢下手,更别说其他人……爹,我不走,他若来娶我就嫁,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有遂了他心愿,你和娘才能过得安生些。”
尤思仁满眼怜爱:“我不能让你嫁给他那样一个人,你后半辈子会毁了知不知道?”
美娘苦笑:“我这辈子早就毁了,不差这一桩……。”
熬过这一宿,美娘也没怎么睡,翌日只呆在房里摆弄侍养的花花草草。端午节天气炎热,外头蝉鸣聒噪,吵得人心神不宁,唯有一盆栀子开得正好,美娘掐下几朵放进箱笼,熏得衣物上都是淡淡栀香。
“姑、姑娘,提亲的人来了!”
黄莺咋咋呼呼跑进来报信,美娘早就料到如此,不痛不痒地说:“知道了。”
“你知道?”黄莺吃惊,她昨儿个一直被绑着,几位主子吵架她也没在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美娘也不说,所以她还以为美娘只是被吓到了,并没被那男人怎么样。谁也不相信世上有人竟那么大胆,居然跑上门来行奸,这世道还有王法没有。
黄莺好奇地凑近:“那姑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美娘自嘲道:“我想不答应,可是有用么?”
黄莺吃惊:“为什么不想答应啊?温公子挺好的呀!”
这下轮到美娘吃惊了,她怀疑自己听岔了:“温公子?哪个温公子?!”
黄莺笑呵呵道:“就是大少爷的同窗,我们在竹林里碰上的那个。他今天请媒人上门说亲啦,正在花厅跟老爷说话呢。”
“他怎么来了……。”
美娘手掌一松,栀子啪嗒啪嗒掉下来,表情怔怔儿的。黄莺见状赶紧去捡:“我看老爷似乎很满意温公子,但大太太垮着脸摆明了不喜欢,姑娘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咱们不露面,就躲在帘子后面悄悄听他们说什么。”
美娘下意识迈动莲足,可刚跨出一步就又收了回来。
那个人的表现从来不曾叫她失望,可她就是一次又一次和他错过。那天在竹林里他想说的话,恐怕就是此事罢。
美娘既感动又心酸,她拿手绢擦了擦眼睛,鼻音瓮瓮:“我不去了……爹和大娘不会答应的,去了也没用。”
花厅里头,尤思仁没有给媒人答复,只说要回去问问美娘的意思,然后送客出门。温家人前脚刚走,侯府请的媒婆后脚就到,谢安平的姑妈一个都没出现,只喊了个年长的嬷嬷跟媒婆一块儿来。那姓刘的嬷嬷一到王家拽得跟个什么似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把礼单塞给尤思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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