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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肖像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挚友先生说:“很难说,很难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紧张,但我却隐隐看出他眼中闪烁着轻松而享受的光芒。





面具的肖像画 三十九 斗
多么令人敬畏的场景啊,血族的王子,圣殿的猎手,仿佛暗与光的代言人,仿佛恶魔与天使的剑与盾,遥遥相望,互相心怀敌对之心。我蹲在墙角,忍不住为这神圣而壮观的一幕而激动的发抖,如果不是挚友先生站在我身旁替我壮胆,我只怕早就夺路而逃了。
刻耳柏洛斯伸出手掌,在空中画了个圈,银色的光芒在他的头顶闪现,很快渐渐扩大,形成一个由上而下缓缓移动的光圈,仿佛核磁共振仪一般将他全身扫描一遍。
然后他动了起来,仿佛化作了黑色的轻烟,轻烟中闪电轰鸣,现出淡淡的银光。当我看清他的身影时,他已经来到了雪公子的身边。
雪公子躲闪不及,他们两人撞在一块儿,将两层厚重的墙壁撞碎,一同摔下楼去。
我惊恐的问:“雪公子他没事吧?”
挚友先生说:“他可是罕见的大妖魔,即使从千米高空坠落也死不了。但刻耳柏洛斯的银鞭能对恶魔和血族造成剧烈的伤害,我们应该赶紧去看看。”
老实说吧,我去了也没用,留在这儿还能将克莱蒙多痛揍一顿。但我想起雪公子对我露出的亲切微笑,瞬间担忧万分,急忙用力点头。
挚友先生说:“坐电梯太慢了,我们从洞口直接跳下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挚友先生站在屋子的大窟窿旁,望着地面鬼火般的路灯,路灯范围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秋季的夜风从窟窿中猛吹过来,他大衣飘动,长发飞扬,一时间宛若夜之女神般美丽。
我张大嘴巴,口水如朝露般流落在地上。
挚友先生说:“别顾着发呆,紧紧跟着我。”他从怀中掏出手枪,对着克莱蒙多开火。克莱蒙多惨叫一声,再一次翻身栽倒,双眼翻白,张开大嘴,带着诡异的笑容昏迷了过去。
我正在惊愕间,挚友先生说:“这是麻醉弹。”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在一根管道上绕了绕,拉住绳索,背身跳了下去。
我急忙从窟窿中探出脑袋,发现挚友先生动作敏捷,仿佛电影中的特工一般飞速向下,降落十多米距离,便用脚在墙上一撑一缓,反复五、六次之后,他已经稳稳站在地上。
我看得心里直哆嗦,只想大喊:“在下就不下去啦,在下在这儿看着犯人。”但回神想想,人生能得几知己?何不拼命为红颜?我握紧绳子,学着挚友先生的模样,双脚在墙上一蹬,身子在空中荡来荡去,双手抽筋,差点儿松手摔下去。我急忙收摄心神,心中默念:“骑龙盘游山云间、逸凤翱翔上九天,若得江海奔若虎,沉鲸破浪只等闲。”
只听风声飕飕,我身子不停下坠,等我念完诗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面,这下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瞬间双脚无力,一屁股滚到在地。但我用力支撑起来,竭力四顾,发现挚友先生站在路灯旁,目光随着两个快捷得无法看清的身影转来转去,从他表情上看,也不知战局如何。
我连滚带爬的跑过去问:“雪公子有没有受伤?”
挚友先生说:“他在试探敌人,对他而言,这些小伤无关紧要。但刻耳柏洛斯比预料中难对付的多,王子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他。”
我还注意到在雪公子周围跪了一圈保安,看来也是被雪公子用催眠术迷住了魂。
挚友先生大声说:“我得帮帮王子。”说着取出手枪,瞄准那两个疾风骤雨般的影子。我眼睛根本瞧不见他们在哪儿,但挚友先生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他比划了半天,敲敲手枪,懊恼的说:“似乎卡壳了。”
砰一声巨响,手枪射击,刻耳柏洛斯低哼了一声,退后几步,身影暴露在路灯光芒之下。我见到他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细微的伤痕,仿佛落入了荆棘丛中一般狼狈。
他额头上冒着烟,似乎被挚友先生一枪命中,脑门中枪,换做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但奇怪的是,他的脑壳似乎坚硬的很,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一时被震得有些晕乎。
叮当一声,子弹从他额头处掉落在地,在一瞬之间,我瞥见子弹的形状,发现它仿佛刚刚撞在钢板上一样,已经被压缩成了扁扁的金属。
挚友先生夸张的喊道:“这是护体圣术,他是梵蒂冈的圣殿武士!”说着举起手枪,朝刻耳柏洛斯比划。
刻耳柏洛斯对着挚友先生怒目而视,他用古英文喊道:“为了天父之威名!汝协助妖魔,当殒命于此!”
他的银鞭瞬间暴长,似乎化作了一道闪电,朝挚友先生这边飞了过来。
我见状不妙,心念电转,顷刻间权衡利弊,想:不如死在挚友先生怀里,也算逞了一场**英雄。踏上一步,挡在挚友先生面前,紧闭双眼,喊道:“十八年后————”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注意到面前空气旋转成微妙的气流,将银鞭阻挡在外,化解了刻耳柏洛斯的攻势。
我心生困惑,不知道这是否为自己产生的幻觉,就连刻耳柏洛斯也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就在这时,雪公子长剑从黑暗中刺来,正中刻耳柏洛斯的手臂。黑血禁锢之剑锋锐至极,刻耳柏洛斯的护体神咒被长剑瞬间撕裂,他惨叫一声,胳膊鲜血洒出,看来受伤不轻,连忙后退,想要舞动银鞭,但无数黑色的荆棘一下子不知从何处涌来,将他紧紧禁锢起来,牢牢固定在半空之中。
当黑色荆棘刺入他身体的时候,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浑身浴血,表情极为痛苦。但他很快就安静下来,双目怒视着雪公子,紧闭嘴唇,表情显得狰狞而威武。此刻他双手横举在两旁,这姿势有些眼熟,就像是受难的圣徒一般。
在刚刚的战斗之中,雪公子也遍体鳞伤,周身染血,模样颇为残破,但他抬起头,面带微笑,用英语对刻耳柏洛斯说:“你并不懂得如何发挥圣血之匙的真正力量,真是非常遗憾。”
刻耳柏洛斯大声说:“杀了我吧,卑鄙的妖魔,婊·子·养的混蛋。你的手段简直懦弱极了。要是你没有下·贱的帮凶在旁,我早就将你剁成碎片了。”他说着说着,用尽全力,吐出一口血痰,落在雪公子身边的路面上。他用力过猛,随即大声喘息,我认为他并非有意宣泄怒火,而是在强忍着身上的剧痛。
我非常敬佩他的勇气,他面对的可绝非心慈手软之人,而是视凡人如蝼蚁、以饮血为乐的血族王子,只要对手稍稍动念,他就将被黑色荆棘折磨致死,那恐怕是冥狱中都罕见的酷刑。
我结结巴巴的劝说道:“王子殿下,这位天堂的使者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若下手杀他,恐怕会惹起天火之劫。”
雪公子扭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不喜不怒,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我害怕起来,连忙低头,眼睛瞧向两旁,不发一言,装出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雪公子笑了笑,如同抚摸牲口般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你说的没错,面具,杀了他会破坏我们与梵蒂冈的协议,也会破坏卡玛利拉的化妆舞会法则,我会让他活命的,这是我的承诺。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有许多问题要问。”
我露出由衷的笑容,说:“愿您善有善报,美丽的王子。”
雪公子向我点头致意,随即朝跪在一旁的保安走去,伸手轻触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他的动脉。保安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吟,脸上表情欣喜若狂,微微发抖,接受雪公子的吮吸。
过了片刻,雪公子挣扎了几下,用力推开保安,长长呼了一口气,看模样颇为不舍。那保安软软躺倒在一旁,嘴角带着笑容,沉沉睡去。
我想,他大概会患上贫血症吧,但他至少死不了。
雪公子又对挚友先生说:“谢谢,你的枪法相当不错,张先生,也许你应该申请成为猎人,而不仅仅是网络维护与信息搜集人员。”
挚友先生慌忙摇手说:“那不过是罕见的好运罢了,而且我习惯安稳的日子,王子殿下,你要我出去拼命,那我只有卷铺盖走人啦。”这真是个演技精湛的家伙,他一定精通某些奇妙的法术,之前在我面前阻挡银鞭攻势的气流,那一定是他的杰作,但他连精明的雪公子都瞒的滴水不漏。
雪公子露出友好的微笑,挥了挥手,那些束缚刻耳柏洛斯的黑色荆棘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雪公子伸手轻轻一挡,将血族猎人高大壮硕的身躯接得稳稳当当。
他一转身,将刻耳柏洛斯交给我说:“走吧,背上他,我们带他上楼,他中了我的诅咒,有好一会儿没法动弹了。这儿已经完全乱了套,我可能需要向长老会好好解释解释,以免召来厄运使者的问责。那些家伙可蛮横无理,轻易也不好打发。张先生,请将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全数删除。”
挚友先生问:“是否应该将刻耳柏洛斯催眠?”
雪公子摇头说:“黑血禁锢能让他睡上好一会儿,至少但愿如此。他能在顷刻间解除催眠,就像之前破除我的占据术一样。他的名誉绝非侥幸得来,若非他分神,这场战斗会相当、相当麻烦。”




面具的肖像画 四十 爆
像坟墓中升起的活死人般,刚才激烈的搏杀打破了夜的平静。有人报了警,但挚友先生将那电话截了下来,而雪公子动用某种手腕打好了招呼。至少在今晚不会有人前来调查。
他们长袖善舞,这些暗夜中的怪客,他们能够将此事牢牢掩盖,凡人将始终一无所知。
就像血族的存在一样,淹没在繁华而堕落的夜幕之中,在喧嚣的琐事中沉默无声。
回到克莱蒙多的房间中,挚友先生穿过大厅,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有一粒药丸,他迫克莱蒙多张开嘴巴,药丸滚落喉咙,先前昏昏欲睡的克莱蒙多大声咳嗽,睁开眼睛,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看见了刻耳柏洛斯的惨样,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嚎,像是发泄,更像是乞求。
雪公子说:“现在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克莱蒙多先生。”
克莱蒙多拼命扭头,像是在寻找救兵,但周围的人不是陷入催眠,就是昏倒在地,连鼎鼎大名的血族猎人也已经堕入了魔鬼制造的噩梦中,仓促间无法醒来。他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雪公子说:“没人可以救你,还是说你另有救兵?”
克莱蒙多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大声喊叫,仿佛歇斯底里的怨妇,他让我想起了我那已经死去的肥胖女房东。
我吃力的将刻耳柏洛斯从肩上放倒在地,他被黑血禁锢的咒语弄的神智模糊,现在睡得宛若死尸一样昏沉。啪嗒一声,那柄赫赫有名的圣血之匙掉落在地上。银光让我眼睛一阵迷糊,我伸出手,将银鞭捡了起来。
克莱蒙多陡然停止喊叫,连呼吸也一时停滞。他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最难以置信的事。
雪公子与挚友先生的表情也有些古怪,雪公子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的说:“你能拿起圣血之匙?据传说,这件武器不是与所有者用契约连接在一块儿的吗?”
我迷茫的问:“契约?什么契约?”
雪公子说:“根据传说,圣血之匙会选择拥有者,任何未经过筛选的人,仅仅触碰武器,都会被圣火严重损伤,就像我刚刚挨打的时候一样。”
我一哆嗦,惊慌的把银鞭摔落在地。
挚友先生急忙解释道:“刻耳柏洛斯显然没有与圣物建立完全的契约,这很可能仅仅是圣物为了保全自己而建立的借用契约,一旦它认为刻耳柏洛斯无法保护自己,这契约就立即失效了。”
雪公子看着我,忽然露出非常好看的笑容,他说:“你不仅是一位会念咒的巫师,还成了圣血之匙的临时拥有者。面具先生,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审问的人是你,而不是旁边那位可怜的克莱蒙多先生。”
我吓得不轻,快速退到墙边,把脑袋摇得有如拨浪鼓一样,大喊道:“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在下是无辜的!”
雪公子开心的大笑起来,他说:“你可真容易当真,面具先生,我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他走上前,轻轻触碰银鞭,手指上顿时冒出一道银光,顺着他肩膀飞快蹿上,在他洁白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一米多长的可怖伤口,鲜血再度流出,但没过多久,那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他对克莱蒙多说:“又多了一件你需要解释的事,教授。”
克莱蒙多失神的自言自语,我听他说:“因为他能看懂文字,所以你挑选了另外的人了吗?萨佛林,你不再需要我的侍奉了吗?”
他很绝望,就像失恋的孩子,就像被子女抛弃的老人一样。
雪公子俯视着他,说:“很好,很好,就这样开口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也许不用催眠你。”
突然间,他身旁的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脖子伸得笔直,脑袋仰天,五官扭曲的仿佛抽象画。挚友先生猛然拉住我说:“当心!”
崩的一声,刻耳柏洛斯浑身的血液高压水枪一般飚射出来,他的肌肉和皮肤顿时四分五裂,整个人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尸块。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血族猎人在顷刻之间变得惨不忍睹,仿佛他体内潜藏着炸弹,终于在此刻将他彻底毁灭了一般。
我滚倒在一旁,等爆炸过后,抬起头,吃惊的四处张望,但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克莱蒙多身上——他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一样,泪水从眼中缓缓流下,整个人显得如此颓废而无力,好像那些吸食过大量海·洛·因之后,兴奋消退而精疲力竭的傻瓜。
他擤了擤鼻涕,看着我们说:“很快就会轮到我了。”
雪公子望着克莱蒙多的尸体,神情有些不耐烦,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子殿下似乎从未遭受过这样神秘而恐怖的打击,他严厉的说:“那你最好快点开口,不然我现在就吸干你的血。”
克莱蒙多惨然大笑,说:“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凝聚精神,发动下一次这样的谋杀。我想她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了,而我们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雪公子说:“谁?萨佛林吗?”
克莱蒙多点了点头,他泪眼迷蒙的看着刻耳柏洛斯的残留物,哽咽了片刻,说:“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机会了。”突然,他仿佛发癫似的抽搐起来,五官狰狞,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雪公子伸出手,将一滴鲜血滴落到克莱蒙多嘴里,抽搐骤然停止,克莱蒙多趴倒在地上。
我问:“这是否是那无形之魔施以毒手,要斩断此人的口舌?”
挚友先生摸摸他的脉搏,说:“不,他只是害怕过度罢了。”
克莱蒙多振作精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知道吗?妖怪们,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你们。甚至一点儿也不害怕死亡。事实上,我的死亡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注定。若不是我遇上了萨佛林,要不是刻耳柏洛斯救了我,我早就在七年之前死于伦敦了。”
————
七年之前,黑夜之中,伦敦街边的萤火酒吧。
克莱蒙多是一位一事无成的人,一个颓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家,一个放荡不羁的平庸教授。他有时会意识到这一点,但残酷的现实却加剧了他逃避生活的愿望,他更加沉迷于酒色之中,常常趴在河岸边呕吐,将自己的积蓄、才智与前程全数倒入了黝黑的泰晤士河底。
那天夜里,他正坐在酒吧的窗口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望着街上灯红酒绿的世界。
这是一个腐朽而破败的世界,他想,一个道德沦丧,信仰失却的社会。女孩儿们像不知死活的白痴那样,穿着裸·露器官的服饰,像发·情的母·狗一样在街上**男人。他只要随意买一杯酒,就会有姿色平常的女孩儿投怀送抱,任他摆布,让他带回公寓,甚至随他在酒吧旁的垃圾堆上玩弄。
他一边咒骂着这样的现象,一边又深深沉溺,无法自拔。
总有一天,他想,我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我会让所有女人——那些明星,那些贵妇,那些名流,那些高官——臣服于我,而不仅仅是眼前这些无脑而愚蠢的白痴女人。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呀?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啦。他害怕去另辟蹊径,害怕严肃认真的工作,可又害怕丢弃这份薪水还算过得去的职业,有些时候,他真想。。。。真想拼搏一把,像富豪一样生活,尝尝真正活着的滋味儿啊。
酒吧的门推开,屋外潮湿而枯萎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他抬头看着新来者,心中有些惊讶,因为他认出那人是自己不务正业的弟弟——他留着卷曲的长发,穿的破破烂烂,恐怕是他常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的缘故。
如果说有谁比克莱蒙多混的更不上台面,那就是他的亲弟弟了,他改了名,起了一个希腊神话中的三头猎犬名字,整天孤身一人厮混,每年至少有大半的时间不在伦敦。
但即便如此,克莱蒙多依旧很高兴见到他。
弟弟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大踏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强壮的简直像头熊,很难想象他与自己拥有相同的血统,当他走过酒馆的时候,由于踏步而引起的震动几乎将头顶的灯泡震落,有他这样的体格,他完全可以在本地的黑帮打手中找到立足之地。
有一个穿着低胸背心的女孩儿猛然扑上,抱住身前的壮汉,娇媚的喊:“刻耳柏洛斯,哦,请我喝一杯酒吧,强壮的刻耳柏洛斯。”
刻耳柏洛斯轻轻一推,那女孩儿仿佛跳着华尔兹一般退到沙发上,挣扎了两下,沉沉昏睡过去。
克莱蒙多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刻耳柏洛斯用毋庸置疑的热情与他狠狠拥抱在一块儿。
克莱蒙多大笑着说:“克莱,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
刻耳柏洛斯还以大笑,嚷道:“活着,真的非常走运,这一次的旅途中,我见过太多死亡啦。哥哥,有些时候,你的日子可真让人感到嫉妒。“
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到吧台,刻耳柏洛斯取出一沓厚厚的纸钞,大声说:“我来请一轮,所有人这一轮的酒,都记在这些薄薄的小家伙的身子骨上来。”
他将一把英镑抛了起来,纸钞仿佛纷飞的蝴蝶般在吧台背后飘动,酒保露出友好的微笑,应景的欢呼一声。小小的酒吧中喧闹成一片,所有人都在高呼刻耳柏洛斯的名字,为他们兄弟俩祝寿而鼓掌。
克莱蒙多心想:看吧,我才应该是那个心生嫉妒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毫不顾忌的撒钱呢?上帝啊,那一沓钞票足足有一千多英镑啊。




面具的肖像画 四十一 惑
(克莱蒙多继续回忆他的故事)
那些钱,那些平凡无奇的废纸,那些毫无生命的纸张,在那个时刻,在酒吧诡异的灯光下,在人们鼓噪和狂欢声中,却绽放出了令人窒息的光芒。克莱蒙多头一次感到:这些钱是活生生的、有着知觉和智慧的生物,它们正望着酒吧中的凡人,尤其是自己,同时散发出无法阻挡的魅力。
他那没有出息的弟弟,此刻正用近乎荒唐的方式,宣告自己光荣的归来,而他只能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成了背景人物,成了强颜欢笑的衬托者。
刻耳柏洛斯——克莱蒙多习惯叫他克莱——将有力的胳膊放在克莱蒙多的肩膀上,克莱蒙多觉得自己几乎被弟弟压垮了。天哪,他这样想,他的手臂至少有一吨重,我们家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莽汉。
但他俩之间的血缘是不容置疑的,在年轻的时候,克莱与克莱蒙多长得很像,对他们那样生性活泼的男孩而言,巧妙地施展掉包计来愚弄所有人,那样的乐趣任何游戏都无法替代,啊,他们曾经是多么亲密无间啊。
克莱蒙多说:“你这次出去干的不错,刚刚那些钱足以把这儿最好的妞都包下来啦。”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流露出心中的嫉妒,他是大学的古印第安语言学教授,巧言辞令原是他的强项。
刻耳柏洛斯露出亲切而真诚的微笑,他举杯喊道:“祝你健康,蒙蒂。”
蒙蒂,多么温暖的小名。克莱蒙多刹那间回忆起童年时美好的往事,残酷的世界、心中的嫉妒以及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被弟弟的话驱散,他举起酒杯,与刻耳柏洛斯手中的酒杯碰撞在一块儿。
————
他们走出酒吧时,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孩儿。克莱蒙多没有问他那位宝贝的名字,也没记住刻耳柏洛斯怀里的尤物姓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酒吧碰见的女孩儿并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她们不过是一夜欢愉的道具罢了。不出意外,他们明天就会分手,更好的发展是,她们今晚就会乖乖离开他们。
他们从酒吧走上大街,沿着牛津街道走了很远,此时已经太晚,他们没有拦到出租车,只能步行赶回公寓。走到半路的时候,克莱蒙多却已经控制不住了,他把自己的女孩儿抵到墙上,开始疯狂的摸索亲吻起来。
刻耳柏洛斯上哪儿去了?他喝的烂醉,一定没发觉自己在忙活,但没关系,回到公寓,他们还能再来几次,也许还能交换玩伴,让双方享受同样的乐趣。
从一旁的小道中走出来两个消瘦的身影,站在克莱蒙多旁边望着他不动。在他们的注视下,克莱蒙多有些不自在,他骂了几声,但那两人发出粗鲁的笑声,却无意停止观赏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过了片刻,克莱蒙多反而兴奋起来,那女孩儿也是如此。他托起她的腰,动作愈发猛烈,咬紧牙关,眼前一片模糊,似乎要将自己的性命也交出去,而那女孩儿狂野的伸出指甲,在他背脊上乱抓一气,天哪,她的指甲可真长,长的仿佛野猫一样。在极度的亢奋中,他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却无法阻止心中澎湃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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