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别穿了,给你换药,待会儿还得脱。”
钟离玖玖用鞋子带上了房门,表情不冷不热,来到屋里的茶案旁坐下,把药物和纱布放在了小桌上。
许不令穿着裤子,虽然有点薄但不至于走光,见钟离玖玖不介意,自然也没有害羞。拿起毛巾擦着头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
“玖玖姑娘有心了,其实我自己来也行。”
“拿了你的工钱,这种事儿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这人讲道义,一码归一码。”
钟离玖玖拿起装着金疮药的小瓶子,把椅子拖到许不令身边,微微俯下身,查看肋下的伤口。
许不令昨晚没克制住占了人姑娘大便宜,自然是见好就收没有操之过急,张开胳膊好好坐着,目不斜视。
不过钟离玖玖也刚沐浴更衣,裙子穿的比较宽松,这一附身,衣襟稍微敞开了些,以许不令居高临下的角度,明显能看到脖子下的锁骨和半圆……
常言‘君子不欺暗室’,许不令本该偏开目光不去占这不敢占的便宜,可幽兰暗香袭人,房间里静悄悄的又没其他可看的物件,眼睛还是不听使唤的多瞄了几下。
钟离玖玖低着头敷药,没有半点防备,手上动作带动衣襟,撩人风景时隐时现,嘴上平静道:
“许不令,你是不是和你师父,做了苟且之事?”
!!
许不令表情一僵,稍微收敛了心不在焉,轻笑道:
“玖玖姑娘何出此言?”
“你还想骗我?我已经知道了,怪不得我对你这么好,又是送锁龙蛊,又是帮你伺候宝宝姨,你都不肯拜我为师,原来是她在背后吹枕头风……”
许不令见钟离玖玖好像真知道,不是在套话,摇头笑了下:“这事儿别对外说,我和师父郎情妾意,早已经互定终生……”
钟离玖玖淡淡哼了一声:“我才不管你们如何如何,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良心啊?打定主意不拜我为师,为什么还有把我留在身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玖玖姑娘医术高超,确实对我有大用,所以才……”
“所以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给我画个大饼把我吊着,然后把我当免费劳力?“
“玖玖姑娘想多了,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钟离玖玖抬起眼帘,望了许不令一下,又重新低头处理伤口:
“不拜我为师,又想让我倾囊相授,你真以为我看得上你那点银子?我需要银子,有的是办法挣,光把锁龙蛊那道黑市上卖,都能让我锦衣玉食过十辈子,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你长的好看?”
“呃……”
许不令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钟离玖玖包扎好了肋下的伤势,又坐近了几分,处理肩头的剑伤,几乎贴着耳边道:
“许不令,你不会是想娶我吧?
香风拂面,许不令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眨了眨眼睛:
“嗯……咱们刚刚见面没多久,我都问过玖玖姑娘是否婚配……”
钟离玖玖轻哼了一声:“你想得美。我是南越的人,可不在乎你们大玥的王爷,想要娶我是吧?行,就当是提亲,可以和寨子里谈,按照我们南越的规矩来……”
许不令听见这话,自然是得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微笑道:“这是自然,三媒六证、八抬大轿啥的,都不会少……”
钟离玖玖“切~”了一声,摇头:“那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我们南越不兴这个。在我们山寨,是女人当家做主,男人都是劳力,你要是想娶我,也得按这个规矩才有的谈。就是说,以后我当家做主,要是我高兴了,你想多取几个小得也不为难你,但她们必须把我叫大夫人……”
许不令认真聆听的表情微僵,很干脆的摇头:
“这怎么可能,王妃可不是寨主,牵扯到西凉十二州的稳定和中原各大门阀之间的平衡,不是说我喜欢就能让人做的……”
“……”
钟离玖玖拿着纱布,迟疑了下,从许不令身侧绕过去,几乎是抱着许不令,脸颊不经意的在许不令下巴上蹭了下:
“嗯……其实我们寨子也不是不讲理,既然如此,当老二也说得过去,长辈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许不令被撩的有些招架不住,不过谈正事儿也不好耍流氓,轻叹了口气,还是摇头:
“老二也不行,湘儿是萧绮的同胞妹妹,肯定一条心,这些你都知道的……”
钟离玖玖微微眯眼,慢条斯理的绑着纱布,继续道:
“也是……差点把这个忘了,到时候你去和寨子里解释,看长辈们答不答应,要是他们答应,老三我也认了……”
“老三也不行,陆姨……”
“你连你姨都准备娶?!”
“又不是亲姨……还有师父了,老四也不行,满枝、玉芙先来,老七……”
“我呸—你滚吧你!”
钟离玖玖听不下去了,把纱布一丢,站起身来:“你自己去南越提亲吧,谈拢了我也不嫁你,你真以为亲一口我就非你不嫁了?想娶我门都没有……”说着头也不回,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许不令表情尴尬,去追吧,也不好解释的,当下只能悻悻然的耸了耸肩膀:
“老七是清夜,还好没碰楚楚,不然你得排老九……”
世子很凶 第二十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晚,翌日再次启程,下午时分,抵达了范阳郡城外。
经过晚上的插曲,钟离玖玖好像有点不高兴,也不和许不令说话了,骑着马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然后哼一声,连想在追风马脑袋上搭便车的小麻雀,都被叫了回去,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
许不令牵着马走向西市小街,思索了下,加快脚步走到了钟离玖玖身侧,笑容明朗:
“玖玖姑娘,其实王妃只是个名号,对我而言,身边之人并无高低远近之分……”
钟离玖玖往外侧远离了两步,蹙眉道:“谁想当王妃,美得你?这话你和寨子里说去,反正寨子答应了我也不答应,你做梦去吧……”
许不令也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当下除了无奈一笑,也别无他法。
钟离玖玖偏着头望向街边,不太想搭理许不令。不过,她并非不信许不令一视同仁的态度,可能在许不令心中,身边女子确实一视同仁,没有高下之分。
但世上的男人都一样,喜欢的姑娘都想一碗水端平,免得顾此失彼没法享受齐人之福。
钟离玖玖虽然没嫁过人,但天生善于争风吃醋,对这世道的大户后宅十分了解。当老爷的可能确实一视同仁,不管偏房正房,只要会伺候人,那就是小心肝小棉袄,但后宅的女人可不这么想。
哪怕是在皇宫里面,也是一夫一妻多妾,正妻的地位不可撼动,要是娘家势力再大点,把老爷管的服服帖帖都没人敢说啥。
其他的姨娘,晚上伺候老爷,白天还得讨好大妇,处处看人脸色,也就能欺负欺负后进门的妹妹。
所以说,进门后排老几,可是关系的后半生怎么过日子的大事儿。
结果倒好,她昨晚主动探口风,许不令上来就是一句‘老七’,上面有六个姐姐,这不明摆着欺负人?
她虽说江湖女子出身,家又在南越,可怎么也算是清清白白的女人,无论是按年龄算,还是按辈分、本事、容貌算,当老三、老四都委屈了,让她把满枝、玉芙这种小丫头叫姐姐,怎么可能……
钟离玖玖昨天气的一晚上没睡着,本来还有几分意动的心思,现在直接烟消云散了。这么没脸没皮的男人,有什么好抢的,让宁玉合自己享受去,哼……
女人心,海底针。
许不令也摸不清钟离玖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不过占了便宜后没翻脸,那就是有进展,当下只当做钟离玖玖在傲娇了。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来到了西市后面的小街上。
许不令过来是个钟离玖玖讨个说法,让不守规矩的消息贩子付出代价,可入目的场景,却让他和钟离玖玖惊了一下。
寒风清扫着街面的落雪,几家勾栏酒肆都关了门,让本就萧条的小街看起来更加破败。
街道中间的老客栈还开着,挂着酒幡子和灯笼的木柱上,垂下一根绳索,一个年轻人浑身是血,被绳索拴着脖子吊在上面,脚尖依旧往下滴着鲜血,在雪面染出一滩乌红的痕迹,已经结了冰碴。
钟离玖玖顿住脚步,认出了那个被吊在木柱上的年轻人,是前几天给她送消息的李霖。
客栈的掌柜刘武,还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不过如今的模样,比被吊死的徒弟好不了多少。脚踝、右手腕都在滴血,明显是被挑了手脚筋,双目紧闭眼角滑下血痕,耳朵、嘴角同样渗出了血迹,恐怕是被刺瞎耳目割了舌头,只留了一只左手端着紫砂壶,从动作来看并没有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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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玖玖心里发怵,虽然行走江湖见多了死人,还是被这惨无人道的场景惊到了,刺瞎耳目、割了舌头、挑断手脚筋,远比直接把人杀了狠毒,那感觉光是想象便让人不寒而粟。
许不令眉头紧蹙,同样有点吃惊,他过来也准备杀人,不过没有这般报复的心思,把客栈的掌柜伙计弄成这般模样,不像是报复,更像是一种惩戒,或者对外宣示。
许不令牵着马走到客栈前面,抬头打量了一眼柱子上的尸体,千疮百孔,不知死前遭受了何等折磨。转眼看向屋檐下,刘武确实没死,不过耳目都失去了感知,没有任何反应。
客栈的大门里面,烧着个火盆,一个年轻伙计坐在门口烤火。许不令稍微打量,认出了这年轻伙计,竟然是黄口镇悦来客栈,经常陪着掌柜烤火聊天的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瞧见许不令和钟离玖玖,忙的从身侧端起了个木制托盘,里面放着一盘银子,走出大门来到二人之前,和颜悦色:
“实在亏待姑娘了,此事是我幽州江湖出了颗老鼠屎,道上的叔伯们已经清理门户,以后小的接手这范阳郡城,这些银子是刘武掏的赔偿,我家掌柜也掏了一些。姑娘的消息,是学徒李霖自作主张卖给了雁栖山庄,刘武在幽州扎根四十年,未曾坏过一次规矩,还望姑娘宽宏大量,就此了事。”
许不令听见这话,明白了意思。
钟离玖玖的消息,是刘武的学徒私自卖给雁栖山庄的,幽州当地的消息贩子,已经收到了消息,过来清理门户,安排了悦来客栈的徒弟过来接手。
干他们这一行的,许不令稍微了解过,便如同长安城的陈四爷,卖了雇主的消息,按规矩要死全家,因此宁可和狼卫起冲突,也要和仁义堂内谈事儿的江湖人通风报信。
钟离玖玖被卖了,会让整个幽州的消息贩子都失去信任,肯定得将坏规矩的满门杀绝公之于众,才能让来往江湖人放心找他们办事。不过出错的不是刘武,刘武在幽州混迹多年也有些辈分,毗邻的渔阳郡悦来客栈掌柜,开口帮忙求个情,看看钟离玖玖愿不愿意就此了事。
如果钟离玖玖认死规矩不答应,那就得按规矩办满门杀绝。
钟离玖玖知道这些江湖铁规矩,还是头一回遇上。瞧见十年前便接触过的刘武下场这么惨,心里也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下,抬手接过了银子:
“多谢各位帮我讨公道,只是……只是杀了李霖就行了,没必要做这么绝,”
铺子伙计叹了口气,态度平和:“规矩就是规矩,这是做给我们这行的人看的,不是做给姑娘看的,姑娘能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
“……”
钟离玖玖端着银子,犹豫了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街。
许不令牵着马走在身侧,回头看了看尸体和躺在椅子上的刘武,想了想:
“江湖有好的地方,不过太极端了,说起来,还是律法更公正些。”
钟离玖玖把银子倒进马侧的行囊里,摇头道:“官府才不公正,民告官不问缘由先打一顿板子,赤脚百姓一辈子也告不赢乡绅员外,处置过当,总好过官官相护没人管……”
许不令对这话也没否认。家天下本就是如此,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他真犯了法,也是有人敢报官,没衙门敢判的下场,若非如此,也不会发生那么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事情。
天下的框架便是如此,除非许不令想把连同自己在内的特权阶级全灭了,否则谈论这些也没意义。
走出范阳郡城,钟离玖玖见许不令一直没说话,还以为许不令身为藩王世子,听见她的话多心了,当下又开口道:
“我是说大玥的朝廷不好,没说你不好,许烈老将军是屠户出身,也是从穷苦人家走出去的,当年虽然凶名赫赫,但对老百姓很实在。南越自古就被中原人欺负,兵马来来往往的,也就你们许家的军队没去寨子里抢粮食姑娘,不过杀人确实狠,我听寨子里的老人说,当年吓得都躲山上去了,连寨子都不敢回,结果等兵马过去后回到寨子,发现庄稼都还在,连晾在外面的衣裳都没人拿……”
许不令回忆了下,轻笑道:“我祖父当年是想一统天下,不把四海八荒的百姓当外人。其他将领都是在敌国攻城略地,自然不会把敌国百姓当人看,想法不一样,做事的方法自然也不同。”
钟离玖玖若有所悟,琢磨片刻,瞄了许不令一眼:
“那你呢?”
“我要是打去你们寨子……”
“你敢!信不信我毒死你?”
“……好吧。”
许不令知道说错话,抬了抬手以示抱歉,瞧见钟离玖玖凶凶的,他含笑岔开话题:
“玖玖姑娘,我可是很信任你,你老拿下毒威胁我,久而久之我便会提防戒备,这样很伤感情的。”
钟离玖玖淡淡哼了一声:“你不用戒备,戒备了也没用,我真想下毒,你根本防不住。我学过一种秘术,可以在那儿下毒,你一捅进来……”
说道这里,钟离玖玖停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表情略显古怪。
??
许不令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钟离玖玖张力十足的下围曲线上:
“这个‘那儿’,指的是哪儿?”
钟离玖玖见许不令眼中带着几分调笑和不信,蹙眉道: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想啊?前天晚上是我没想防着你,不然你亲我一口就已经死了……”
许不令笑了两声,又道:“玖玖姑娘是我的大夫,应该不会看着我死吧?”
“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你看我会不会看着你死!”
“我估计不会。”
钟离玖玖本想顺口接一句‘你试试’,可马上就反应过来,她敢这么说,许不令肯定当场试试,于是改口道:
“你知道就好,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不令见她不上当,也没有再继续插科打诨,翻身上马,与钟离玖玖一道往黄口镇赶去……
世子很凶 第二十一章 我教你啊
黄口镇,悦来客栈。
宁玉合挑开厢房的窗户,看向外面的街道,街上除了贩夫走卒,多了些身着唐家衣袍的剑士,在街角扫视着南来北往的江湖客。
怕被唐家的眼线察觉,宁玉合只是瞄了一眼,便关上了窗户,在屋里来回踱步,神色担忧。
许不令一走就是三天,在神堂谷的血战已经传到了这里,江湖消息多半喜欢夸大其词,什么:
‘豪侠单枪赴会,先斩四十八刀客,后斗无名双蛟龙’
‘龙潭尽碎,枪折剑断刀崩口,血水染红雁栖河’
等等,在说书先生口中,神堂谷似乎都塌方了。
宁玉合虽然知道这些有夸张的成分,但说书先生夸大其词也有讲究,‘山河变色、声震九州’之类的形容词,肯定不会用在江湖杂鱼身上,能说血流成河,那肯定就流血了。
既然能说的这么夸张,当时的血战场面定然不小,许不令又这么久没回来,自然是有些担心。
而且许不令离开后,唐家那边也传出来些消息,有几个在渔阳郡走动的唐家弟子死于非命,手法干净利落,明显是高人所为。
唐家肯定也知道祝六过来了,这几天族中加强戒备,派了弟子出来在各个地方搜寻,看样子是想先发制人。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祝六也是在试探唐家的深浅,至于什么时候发生血战,宁玉合也摸不清楚,但料想应该很快了。
外面都是唐家的眼线,宁玉合也不敢出门暴露了行踪,只能老实坐在屋里等待许不令回来。
祝满枝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最新版的《江湖奇闻》来回翻看,瞧见宁玉合在身边走来走去,已经转了大半天了,轻声劝道:
“大宁姐,许公子可厉害了,不会出事儿,估计也快回来了。”
宁玉合幽然一叹,又往窗外瞄了眼,才在满枝儿旁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点心不在焉。
祝满枝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心思可十分活络,瞧见宁玉合好像心里有事儿,放下书本凑近了几分:
“大宁姐,许公子去找大钟了,这么久没回来,你是不是担心大钟把许公子拐去当徒弟了?”
这话正说到宁玉合的心坎上,她左右看了下,夜莺不在屋里,才蹙眉道:
“钟离玖玖那女人,可胡搅蛮缠了,这次令儿好心去帮她,她必然得了便宜卖乖,不知会用什么法子诱惑令儿当她徒弟……”
祝满枝手中撑着脸蛋,笑嘻嘻道:“大宁你放心,许公子可正派了,不会轻易上当。再说大钟也就长得像个狐媚子,其他也没什么优势,许公子从来都不吃美人计这套。”
宁玉合眨了眨眼睛,瞄了祝满枝一下,轻声道:“令儿……挺喜欢漂亮姑娘的,说不定就被夜九娘给骗了。”
“这不正好嘛,大钟用美人计,那肯定是给许公子做小,大宁姐是许公子师父,她比你矮一辈儿,以后肯定不敢在你面前放肆了……”
“不行。”
宁玉合蹙起娥眉,态度很坚决:“那个疯婆子,怎么可能配得上令儿,她别说做小,当奶娘都是抬举她。令儿要是敢碰她,以后就别想……别想叫我师父了……”
祝满枝知道两个人矛盾很深,劝说无用,也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在屋里坐了许久,宁玉合又推开窗户看了几次,直至天色渐晚,客栈外面才出现了两匹马。
可能是察觉到了唐家布下的眼线,许不令和钟离玖玖都带上了斗笠,身上披着蓑衣,打扮和寻常的江湖客区别不大。
宁玉合对许不令身体的了解有多详细就不用说了,一眼就认出了许不令,眸子里显出几分喜色。可瞧见旁边的跟屁虫钟离玖玖后,脸色又微微一凝,不太高兴了。
“许公子回来了!”
祝满枝发现之后,连忙就跑出了房门,下楼去迎接。
宁玉合犹豫了下,虽然挺担心许不令的身体状况,可又不想见钟离玖玖那讨人厌的,而且也怕在钟离玖玖面前露出破绽,便没有起身,坐在屋里安静等着。
稍许后,廊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许公子,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伤了……”
“没事,些许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大钟,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呀,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出门在外的还要许公子去救。你是不知道,当时许公子听到你被人惦记的消息,急成什么样,包子都没吃完就跑了,拉都拉不住……”
“是嘛……看来你还有点良心,谢谢啦。”
“呵呵,应该的……”
……
琐碎闲谈传入耳中,明显能听出小满枝在为许不令说好话,博取钟离玖玖的好感。
宁玉合放在腿上的手稍微紧了紧,想起身去制止满枝,把钟离玖玖撵一边儿去。可犹豫了下,没有借口,也会让许不令不高兴,想想还是算了,坐在屋里继续倾听。
“合合去哪儿了?她徒弟回来了,怎么没见她出来迎接?”
“大宁身子不舒服,在休息……”
听见这话,宁玉合心中一暖,正想夸小满枝会说话,许不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是嘛?我去看看,满枝,你陪着玖玖换洗一下吃点东西。”
“好哒……走吧大钟,把你那什么洗头发的药水再给我些,夜莺想要,都絮叨好几天了……”
踏踏踏——
脚步朝着房间走了过来。
宁玉合表情微微一变,连忙抬手整理了下身上的雪白长裙,又勾了勾头发,然后摆出个正襟危坐的姿势,不苟言笑,不冷不热。
吱呀——
房门推开,许不令走进厢房里,把身上的蓑衣取下来挂在了墙上,偏头瞧去,见宁玉合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下,柔声道:
“师父?”
宁玉合闭目凝神,做出打坐才转醒的模样,端起茶杯,瞄了许不令一眼: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路上出事儿了不成?”
许不令面带笑容,缓步走到宁玉合面前,双手穿过宁玉合的胳膊下,抬手一捞,就把宁玉合给提了起来,继而抱在怀里,转身坐了椅子上,将宁玉合放在腿上坐着。
这一套动作心云流水,早不知在宝宝身上练了多少回,宁玉合端着茶杯还没反应过来,就坐许不令怀里了,手上茶都没撒,可见动作有多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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