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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请小王爷训示。”
陈思泽是个谨慎人,将茶碗搁在了弘晴身边的茶几上之后,并未多言,只是恭谨地请示了一句,便即躬身退到了一旁。
“明涛(曹燕山的字),这几日过得还惯罢?”
弘晴并未急着表露此来的用意,而是朝曹燕山笑了笑,拉家常般地问了一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一切都还好。”
曹燕山年已三十出头,本是江湖豪侠,因与李敏行有旧,前番山东一案中受李敏行所邀,参与了侦破之事,事毕之后,又感于弘晴赈济灾民之义举,同意一并赴京,共襄大事,其人一向寡言少语,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简略得很。
“嗯,那便好,能得明涛相助,实是在下之幸也,只是事关重大,在说正事前,在下还得再问上一回,若是明涛愿意即刻为官,在下多的不敢说,先取个千总还是办得到的,后头熬着将就去,将军的顶戴实算不得难事,而随在下一并经营大事么,眼下怕是得受些委屈了,当然了,将来之前景,在下可断言断不会有差,明涛无须顾虑太多,尽管直言抉择好了。”
弘晴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生活细节,而是面色一肃,语气诚恳地再次给了曹燕山选择的机会。
“小王爷宽仁之心,在下生受了,然,吾意已决,断不会改,小王爷但有吩咐,在下愿效死命!”
在山东之际,弘晴便问过李、曹二人的意向,是时,李敏行愿进王府为弘晴的贴身卫士,而曹燕山则选择了暗中之路,而今,面对着弘晴再次给出的机会,曹燕山初衷依旧不改。
“好,明涛高义,请受在下一拜,将来若是有成,在下断不敢有负明涛今日之诺!”
尽管一段日子的接触下来,弘晴早已对曹燕山其人了解颇深,知晓其乃一诺千金之人,可真到了曹燕山再次明确表态之际,弘晴的心中还是颇为的感到,这便站了起来,朝着曹燕山一躬身,行了个大礼。
“使不得,小王爷,您有甚吩咐,且请明言,曹某自当拼死而为之!”
曹燕山之所以愿意跟随弘晴,并非全为富贵,更多的则是感激弘晴在山东大灾时能倾囊赈济灾民,认定弘晴必是仁义无双之辈,这才起了效劳之心,此际见弘晴如此大礼相向,感动之余,也不禁为之惶恐,忙退开数步,躬身还了个礼,口中轩昂地表态道。
“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了,还请明涛率众弟兄将西城先行拿下,为期就三年好了,无论钱还是物,但有所需,只管找子松要了去,若是官面上有麻烦,本贝子自会料理干净,明涛可能做到否?”
弘晴也没多矫情,直截了当地便将第一阶段的目标道了出来。
“小王爷放心,曹某自当克期达成!”
曹燕山早年游历江湖之际,曾来过京师,在西城呆过一段时日,对西城的混乱状况确是心中有数的,在他看来,要想在西城独大,三年的时间虽是短了些,却也不是办不到之事,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嗯,那好,本贝子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明涛只管放手去做,有甚乱子,本贝子全担着!”
对曹燕山的表态,弘晴显然极为的满意,脸上的笑容自也就分外的和煦。
“诺!”
曹燕山一身武艺高绝,又有着一众身手不凡的生死弟兄,还真不怎么将西城那些帮派势力放在眼中的,所虑者,不过是担心来自官府方面的干涉罢了,此际得了弘晴的保证,原本就高的心气顿时更高了几分,可也没多言,只是慎重其事地应了诺。
“子松,外事交予明涛,内事可就全依仗你了。”
弘晴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一侧脸,望向了垂手立在一旁的陈思泽,很是客气地嘱托道。
“小王爷放心,小的自当竭力而为之,还请小王爷为我帮赐名。”
陈思泽对弘晴成立暗底势力一事早有预料,此际见弘晴如此吩咐,自不会感到意外,恭谨地拱手应承了下来。
“嗯,就称‘尖刀’好了,另,再过些时日,山东收容的孤儿们也该到京了,子松安排一下,就先都安置在隔壁宅院中,文事方面,只管去请高明之先生,至于武事么,便由明涛负责,择优者教之,不必担心银两,但有所需,只管到商号支取即可。”
弘晴对暗底势力的发展早有规划,名称自是早就已拟好了,此际陈思泽有问,弘晴自不会隐瞒,随口便定下了组织的名字。
“诺!”
一听弘晴如此安排,陈、曹二人精神立马皆是一振,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九龙夺嫡 第104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一)
时光荏苒,八天的时间几乎就是一眨眼便过去了,可对于奉旨审案的佟国维来说,这八天简直就是一段漫长无比的折磨,一方面是太子那头几乎没断过的施压,旁的不说,光是毓庆宫召见就整了三回,尽管每次召见之际,太子都绝口不提山东一案,可个中之意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私下派出亲信传口谕,那几乎就是每日都有,生生整得佟国维头大不已,而另一方面的八爷也同样没让佟国维省多少的心,到他府上说情者不知凡几,弄得佟国维连觉都没法睡上个踏实,愣是被煎熬得廋了老大的一圈,万般不得已之下,只好草草审结了案子,提前两日便将结果报到了御前,可却有若石沉大海一般,两天过去了,也没见康熙老爷子对此案有甚批示。
第十日,眼瞅着老爷子始终不对案子加以置评,八爷终于是坐不住了,再次上了请罪折子,自言对门下奴才负有失察之责,恳请圣上降罪云云,态度倒是极为的诚恳,却不免有些个避重就轻之嫌疑,惹来了不少亲近太子之朝臣们的非议,就此上书言事者不在少数,弄得八爷很有些下不来台。
第十一日,老爷子终于对山东一案下了批示——原河道总督汝福罪大恶极,虽死难辞其咎,判罚没家产,其家眷流放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山东布政使公普奇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反倒趁大灾之年,勾连不法商贾,盗卖国库存粮,死罪难逃,判大劈,囚天牢,以待秋决,其家产尽没,家眷发卖官奴;山东按察使杜默良知法犯法,杀人灭口,希图侥幸,其罪恶极,处斩立决,罚没家产,三代之内永不叙用;其余涉案之地方官员按律处置,刑罚不定,至于八爷么,则以管教不严,用人失察之过,罚俸一年,记档,以为警戒,至此,一场惊天巨案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
案件的审理虽是一波三折,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板子,最终也就只是重重地打在了下头那帮奴才的身上,至于八爷么,所谓的罚俸一年,有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当然了,个中警告的意味却是极浓,一旦八爷再有个闪失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记档这么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八爷能逃过一劫,弘晴并不意外,甚或还欢迎得很,不为别的,只因经此一案之后,八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必定得老实上一些,这就给了弘晴从容布局工部所需要的时间,没见前些日子一直在围着弘晴打转转的赫申眼下已是老实得跟“三好学生”似的,再不敢有甚刺探与催逼之言,旁的不好说,至少弘晴的耳根子算是清闲了不老少。
见天就要六月了,这一转眼的功夫,回京已是二十日出头,到工部就职也已是半月整,可除了报到那两日的强势表现之外,弘晴宛若变了个人一般,每日里虽都是午时前准时到工部应卯,可却再无甚大的动作,一到衙门,便猫在了后院特设的办公室里,甚少去司里各处室走动,更别提到其它司去巡视了,当然了,倒也不是甚事都没做——从上任翌日起,弘晴就下令都水清使司将历年的各式报表都调到了他的办公室,理由是要从中领悟一下核销事宜的真谛,至于弘晴究竟看没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报表,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陈年报表能学到真谛么?答案是不可能,道理很简单,所有的报表不过都是些流水账而已,真要学真谛,拿核销规矩看看不就完事了?很显然,没人会真以为弘晴是在学习,在一众老工部们看来,弘晴此举不过是打算鸡蛋里挑些骨头出来,这是要跟大家伙清算旧账呢,不过么,却也无人放在心上,不为别的,只因这些陈年旧账都已无实证可查,就是些无用的数据而已,就算弘晴再怎么用心,也甭想从这些故纸堆里找出啥蹊跷来,大家伙自是乐得让弘晴去瞎忙乎,左右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好了。
折腾?当然是要折腾的,但却绝非一众工部人等所想的那般,对此,弘晴早就有了预案,之所以不急着发动,一者是前些日子山东一案未完,发动时机不成熟之故,二来么,安静几天,耍个障眼法,也好麻痹一下工部众人的警惕之心思,也好发起突然之袭击,而今,山东一案都已结束了近十天了,该演的戏也已是差不多演完,弘晴可就没打算再这么不温不火地熬日子了。
“小王爷,您如此急地传唤下官,可有甚要务么?”
六月初一,午时正牌,方才刚到了工部,弘晴便即让李敏行去将塔思安传唤了来,这厮人倒是来得很快,不过么,显然并不怎么将弘晴放在眼中,参见之礼行得马马虎虎也就算了,问话的口吻里居然明显地透着股不耐烦之意味。
嘿,好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色,有意思,走着瞧好了!
一见塔思安那副纨绔模样,弘晴心中自是不爽得很,暗骂了一句,不过么,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道:“塔大人不必多礼,本贝子来工部也有二十余日了,蒙萨大人不弃,得以监管都水清使司,奈何学疏才浅,实在是难为啊,好在有塔大人等鼎力支持,本贝子这才有个静心学习的良机,在此,本贝子要道声谢了。”
“不敢,不敢,小王爷客气了,这都是下官等该做的事儿。”
塔思安上回奉了其叔之命要跟弘晴为难,却没想到事情没办成不说,还当众丢了大脸面,事后被其叔狠狠地责骂了一番,心中早就对弘晴记恨不已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琢磨着怎生从弘晴身上找回个场子,当然了,他是不会傻到无正当理由在手,就去跟弘晴硬干之地步,可要他尊重弘晴这个“小”上司么,自然也就是不可能之事了的,哪怕这会儿弘晴话说得格外的客气,塔思安也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甚至连应有的礼数都懒得多行。
“嗯,塔大人的心意,本贝子都记住了,将来定会有厚报,唔,这些日子来,本贝子忙于学习,疏于正事,全赖塔大人勤勉维持,本贝子实是有愧于心啊,好在经过如此多日的消化,本贝子总算是将司中事务之精髓吃透,也该到了忙正事的时候了,若不然,叫人说了闲话去事小,万一被言官参上个餐位素食可不是耍的,此事就这么定了,打今日起,但凡所有司中事务,无本贝子签名的一律无效。”
弘晴并未计较塔思安的无礼,脸上的笑容灿烂依旧,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浑然不是那么回事了,竟是毫无顾忌地要夺了都水清使司的权柄。
“啊……”
塔思安原本还吊儿郎当地站着,可一听弘晴如此说法,登时就傻了眼,呆若木鸡般地望着弘晴,除了惊呼一声之外,竟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塔大人有异议么,嗯?”
没等塔思安回过神来,弘晴的脸色瞬间已是一变,灿烂无比的笑容转眼间就化成了漫天的阴霾,从牙缝里挤出的话里满是阴森之意味。
“小王爷,这,这怕是不妥罢,下官,下官……”
塔思安能在工部横行无忌,靠的可不全是其叔的撑腰,更多的则是其手中把握住了核销之大权,其余各司都得求着其办事,倘若这等权柄被弘晴掳夺了去,那乐子可就海了去了,这显然不是塔思安能承受之重,不说别的,一旦这等权柄到了弘晴的手中,他们叔侄俩的命根岂不得被弘晴拽在了手中,只是不情愿归不情愿,就塔思安那浆糊脑袋,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啥正当的拒绝之理由来。
“不妥?有何不妥,本贝子不明,还请塔大人指教,说罢!”
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弘晴哪管塔思安甘心还是不甘心的,阴冷地一笑,紧逼不放地追问道。
“这个,这个……,啊,小王爷,是这样的,如此之大事,下官实不敢妄言,还须得尚书大人有所指示才成,小王爷,您看这……”
塔思安是怎么也找不出啥好借口的,没奈何,只好胡乱地提出了个理由,来了个矛盾上交,端出了萨穆哈为挡箭牌。
“嗯,塔大人这话说得倒也有理,这样好了,左右萨尚书也在,你便去请示一下,给尔半个时辰的时间,早去早回罢。”
一听塔思安如此说法,弘晴并未发怒,反倒是脸色稍霁,点了点头,沉吟着下了个命令。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小王爷请稍候,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塔思安的理由自是临机一动而生,心底里自是半点谱都没有,本还担心弘晴会就此发飙,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下来,心情不由地便是一松,哪敢再在此地多逗留,点头哈腰地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顾形象地拔脚便向不远处的尚书办公室冲了过去,那急促的小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九龙夺嫡 第105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二)
萨穆哈近来诸事顺遂,心情自是相当的好,尽管忙乎了一个上午,人虽是有些疲了,可精神却依旧振奋得很,胃口自是相当的不错,但见满满一大食盒的饭菜,只一瞬间便被其风卷残云似地吞下了大半,正自爽利无比间,冷不丁听得“嘭”地一声闷响,心不由地便是一惊,一口刚到了喉咙处的饭菜险些就此卡在了半截上,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如血。
“叔父,叔父,不好了,出事了!”
没等萨穆哈回过气来,入眼就见塔思安慌乱无比地从被撞开的门外窜了进来,也没管萨穆哈是何等表情,急吼吼地便嚷嚷了一声。
“混账东西,慌个甚?”
一见来者是塔思安,萨穆哈登时便是一阵火大,费劲地将喉中的饭菜咽下之后,又猛咳了几声,这才怒火中烧地一瞪眼,气恼不已地骂了一声。
“叔、叔父息怒,小侄,啊,且容小侄禀明,弘晴那厮混账透顶……”
塔思安能有今日之地位,那全是靠着萨穆哈的提携,素来最怕的便是这个严厉的叔父,此际一见萨穆哈气色不对,腿脚可就有些发软了,但却不敢误了正事,赶忙指手画脚地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其中自是没少加油添醋地指责弘晴的霸道与跋扈。
“够了,哼,好个不安分的小东西,找死!”
没等塔思安将后头的抱怨之废话说完,萨穆哈已是暴怒而起,猛地一拍文案,面色铁青地便骂了起来。
“叔父说得对,那厮确是该死,只是小侄当如何回绝了那厮方好,还请叔父明示,小侄这就去办了。”
塔思安当然不想手头的权柄被夺,这一见自家叔父愤怒如此,自以为有了依仗,胆气顿足,这便一挺腰板,中气十足地请示道。
“哼!不必理他,你且自忙了去,有甚事,让他自己来找老夫。”
萨穆哈怒归怒,可真说到让他直接去跟弘晴打擂台么,心底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憷,当然了,倒也不是真怕了弘晴,毕竟他萨穆哈背后可是有着太子的撑腰,只是不愿将事情闹得过大罢了,重重地一哼之后,却也没再发飙,而是眉头一扬,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可……”
塔思安原本还以为自家叔父会亲自出面好生教训一下胆大妄为的弘晴,却没想到萨穆哈发了一通火之后,给出的竟只是这么招平淡无奇的拖延之策,登时便有些傻了眼。
“嗯?”
萨穆哈面色虽已平静了下来,可心底里的火气其实却并无多少的消减,这一见塔思安半天没反应,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起来,尽管没出言喝叱,可从鼻孔里哼出的声音里却已满是不耐之意味。
“啊,是,小侄告退,小侄告退!”
眼瞅着萨穆哈神情不对,塔思安纵使还有千言万语要将,到了此际,也断不敢再多啰唣的,也就只能是卑谦地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也没去回禀弘晴,自顾自地便行回了算房。
“主子,那憨货果然回了算房,胆子肥了,主子的话都敢不听,要不小的这就领人将那浑球揪了来?”
塔思安这个刚一回转,奉命在办公室外盯着的刘三儿便已是看得个分明,自不敢多加耽搁,一转身便窜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中,咬着牙,一派义愤填膺状地请示道。
“不急,说好了给那蠢货半个时辰,如今还不到半柱香,就再等等也罢。”
弘晴所在的办公室处于院子的东侧,离位于正中的尚书办公室虽说并不算远,可也有着大半个天井之隔,自然是听不到尚书办公室里的动静,不过么,萨穆哈的可能之反应却是早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对此,弘晴早有谋算,却也并不着急,仅仅只是一笑,淡然地摆手拒绝了刘三儿的提议。
“主子英明,那就让那蠢货多得意一阵也就是了,回头小的就给其点颜色瞅瞅。”
弘晴既是这么说了,刘三儿自是不会反对,陪着笑脸,小意地讨好了弘晴一把。
“嘿。”
对于刘三儿的马屁,弘晴早就有了足够的免疫力,自不会为之所动,也就只是淡然一笑了之。
“三儿,带上敏行,去将那浑球唤了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眨眨眼也就过去了,估摸着时间一到,弘晴可就不打算再多拖延了,微闭的双眼猛然一睁,似笑非笑地一招手,语气阴森地下了令。
“好叻,主子稍候,小的这就去!”
刘三儿就是个好闹腾的主儿,早等得不耐烦了,此际一听弘晴令下,哪还忍耐得住,兴奋地搓了搓手,紧赶着应了诺,一撸袖管,杀气腾腾地便冲出了弘晴的办公室,哟喝了一嗓子,招呼上李敏行等一干王府侍卫,气势汹汹地便往算房闯了去。
算房,顾名思义就是计算之所在,乃是工部里负责预估工程造价以及最终核销之处,属核心中的核心,内里人手自也是全都水清使司里最多的一个,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三十余号人,再算上前来办事的各司官吏,足足有五十号人之多,这人一多,笑闹之声不免就大了些,乱哄哄地噪杂着,然则刘三儿带人这么一闯将进来,所有人等瞬间便全失了声,个个惊愕不已地望着一众王府侍卫们,愣是搞不懂究竟发生了甚大事,竟惹得对面那位主儿又大动起干戈来了。
“哟,三儿老弟,你这是……”
刘三儿一向好交际,这些日子以来,跟着弘晴在这工部衙门里厮混,自是没少跟那帮子工部官吏们套近乎,在场的官吏们自是都与其有几分的交情,然则此际见其领着人马盛气而来,却是无人敢轻易上前乱招呼,一派死寂中,身为司中正印郎中的塔思安尽自心神恍惚,却也不得不站了出来,陪着笑脸地寒暄道。
“塔大人,我家小王爷有召,请罢。”
往日里刘三儿可是没少刻意跟塔思安虚与委蛇,可眼下么,刘三儿却显然没那个心思,压根儿就没理会塔思安的笑脸,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这……,呵呵,本官还有些急务待办,就请三儿老弟先回禀小王爷一声,事了之后,本官即刻便到。”
塔思安自是清楚此去断然没好果子吃,哪肯就范,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打了个哈哈,妄图先蒙混过关,再计较其余。
“塔大人说笑了,我家小王爷交待大人的急务限时只有半个时辰,而今时辰已到,塔大人不会忘了罢,可须小的提请李校尉帮塔大人回忆一下么,嗯?”
塔思安的算计虽好,可惜刘三儿却并不吃他那一套,撇了下嘴,阴森森地发出了威胁之言。
“你……,哼!”
塔思安好歹是都水清使司的郎中,被刘三儿这么个下人当众威胁,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有心发飙么,却又怕李敏行等王府侍卫们胡乱出手,又气又急之下,却也没敢再强扛,也就只是怒哼了一声,一甩大袖子,神情极度不悦地向门口处走了过去,当然了,临行前却也没忘了给心腹手下使了个暗示的眼神,用意么,也浅显的很,无外乎是要那名心腹赶紧去找其叔萨穆哈来救驾罢了。
“启禀小王爷,塔思安带到!”
刘三儿等人将塔思安夹在了中间,有若押解犯人般地穿过天井,来到了弘晴的办公室前,但并未让塔思安自行进房,而是由刘三儿先行入内通禀,那架势显然是已将塔思安当犯官对待了的。
“押进来!”
弘晴端坐在文案后头,小脸严肃得有若结了冰一般,丝毫没给塔思安留半点的颜面,语气森然地断喝了一声,此言一出,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塔思安顿时大慌,腿脚发软,全身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而后一旋身,大步行出了房,一扬手,高声断喝道:“小王爷有令,将塔思安押进去!”
“喳!”
李敏行等人一听此令,自是轰然应诺不已,数人齐上,毫不容情地将塔思安架了起来,不容分说地便往房中推搡了去。
“你们……,你们要做甚,本官乃是郎中令,放手,快放手……”
众侍卫们这么一出手,塔思安登时可就急红了眼,哪还顾得上甚官威不官威的,手脚不停地挣动着,口中嘶吼连连,妄图脱开身子,可惜他就一文官而已,哪能经得起一众王府侍卫们的大力挟持,三两下就被推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中。
“跪下!”
一进了房中,入眼便见弘晴正阴沉着脸高坐上首,塔思安的挣扎顿时更激烈了几分,然则在众王府侍卫们的钳制下,却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没等其彻底醒过神来,就听身后一声断喝响起,双腿脚弯处猛地一阵剧痛袭来,人已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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