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免……”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诚德帝倒是没摆甚帝王架子,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便要叫起,只是话尚未说完,就见一名中年宦官急匆匆地抢上了殿来,诚德帝眼神一热之下,叫起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了。
“启奏陛下,步军统领衙门副将纳克查送来急报,说是昨夜有歹徒夜袭衙门大牢,造成死伤无数。”
那名中年宦官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了御前,一躬身,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耿三飙是作甚吃的,混账行子,气煞朕了,去,给朕将耿三飙唤了来!”
一听此言,诚德帝当即便怒了,猛拍着龙案,怒不可遏地便咆哮了起来。
“喳!”
诚德帝既是有所吩咐,那名前来禀报的中年太监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大殿,自去崇文门传唤耿三飙不提。
“一群废物,如此重兵屯集,还被人劫了牢,可耻,无能!尔等都说说看,此事当得如何处置,嗯?”
被那名中年宦官打断了之后,诚德帝索性就连叫起都免了,就这么任由四爷等人跪在殿中,他自己则是借题发挥地咆哮个不休。
装,您老就接着装好了!
诚德帝的演技虽是不差,可在弘晴看来,却不过是小儿科而已,只一看其那装疯卖傻的样子,弘晴便已猜到了其心思之所在,无非是打算借着此案胡搅蛮缠上一通,以掩盖其策动三阿哥暗中胡为之蠢行罢了,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更懒得去揭穿,甚至不想去管此番劫狱一案到底是何人所为,他在意的只有一条,那便是看诚德帝是不是有挽救之可能,若是没有,那就说不得了,只能请他老人家去当太上皇了。
“陛下息怒,臣以为此事当得彻查到底,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另,此事上,步军统领衙门掌控不利,亦是不可轻纵之过错,当得深究!”
弘晴不开口,那是因为不屑开口,而四爷父子么,则是不敢胡乱开腔,倒是方才刚刚得知此等消息的李敏铨有若吃了兴奋剂一般地来了精神,朗声便应和了一句道。
“嗯……,子诚这话说得好,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敢如此妄为,视国法于无物,朕岂能坐视不理,晴儿。”
诚德帝是今儿个一早得了李德全传来的消息,方才知晓昨夜九门提督衙门大牢出了劫狱大案,一听闻张方钢等人皆被灭口,当真是兴奋得简直难以自持,没旁的,他原先就没打算让张方钢等人活着,只不过是担心弘晴那头另有埋伏,加之手下并无合用之人手,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原计划是下诏让刑部去彻查此案,顺带着让三阿哥自己去铲除后患,却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居然有人先下了手,这显然比他诚德帝与李敏铨整蛊出来的计划之效果要好上无数倍,在这等后顾之忧几乎不存的情形下,诚德帝还真就又起了跟弘晴好生扳扳腕子的想头,这不,假意地对李敏铨的建议点评了几句之后,立马迫不及待地便点了弘晴的名。
“儿臣在!”
一听诚德帝这么个语调,弘晴立马便猜知了其心中算计之所在,不过么,却也并不甚在意,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应了一声了事。
“朕听闻昨儿个尔从老三府上带走了几名侍卫,可有此事?”
张方钢等人既死,就意味着乌衣巷一案线索已断,诚德帝自也就不怕先前的阴谋有败露之虞,正是出自此等想头,这一上来,诚德帝便摆出了问罪于弘晴之架势。
“回皇阿玛的话,确是如此。”
去三阿哥府上强行带走张方钢等人之事本就是事实,想瞒也瞒不得,更何况弘晴压根儿就不屑去隐瞒,哪怕明知道诚德帝此问不安啥好心,弘晴也并不在意,神情平静地便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哦?那又是为何啊,嗯?”
这一听弘晴应答得如此之随意与干脆,诚德帝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一皱,不过么,却并不打算放过这等打压弘晴一把之良机,但见其面色一板,已是语带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好叫皇阿玛得知,那几名侍卫涉嫌在乌衣巷纵火,儿臣自不能任其逍遥自在了去,只是因事态紧急,未能及早报知皇阿玛,确是儿臣之疏失。”
弘晴此番打算好生让诚德帝表演个够,看看其到底值不值得挽救,正因有着这等想法,弘晴自是懒得虚言掩饰,索性便来了个实话实说。
“此话当真?”
诚德帝还真就没想到弘晴会如此之配合,不由地便愣了一下,可很快便已醒过了神来,但见其面色一凛,已是不依不饶地往下追问道。
九龙夺嫡 第999章 举重若轻(八)
“皇阿玛应是知晓的,儿臣向不虚言。*”
这一见诚德帝喋喋不休地试图趁势打压自己,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不过么,也懒得在此际与其多计较,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语气虽平和,可内里的强硬之意味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当然了,到了如此这般地步,弘晴也已是懒得再掩饰对诚德帝的失望之情了的。
“陛下,臣弟以为仁亲王所言应是不假,具体之详情眼下尚难厘清,不若待耿提督到后,再行计议也不迟。”
一听弘晴如此强硬之顶撞,自以为得势的诚德帝当即便有些火气大起,双眼一瞪,呵斥的话语将将就要冒了出来,一见及此,四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要知道他之所以帮着诚德帝下黑手,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堵住弘晴趁势逼诚德帝逊位之可能,没旁的,概因眼下雍亲王一系才刚刚开始扩张,手中的实力实在难以跟弘晴相抗衡,一旦弘晴上了位,四爷怕是连自保都难,为自家安危着想,他又怎能坐看诚德帝因犯傻而将弘晴逼反了去,这便紧赶着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陛下,微臣以为雍亲王所言颇是有理,还请陛下明鉴则个。”
四爷这么突然一冒头,诚德帝自不免为之一愣,一时间还真就搞不懂四爷为何会帮着弘晴讲话,倒是李敏铨却是看出了些不对,心头当即便是一沉,脸色微变地也跟着出言附和了一把。
“嗯,那就等等好了,众爱卿且都平身罢。”
四爷的话,诚德帝可以不在意,可这一听李敏铨也这么说,诚德帝可就不敢轻忽了去了,尽管他兀自不曾猜透个中之蹊跷,可还是凭着本能从善如流了一把。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扯了如此之久,一众人等早跪得腿脚发麻了的,这一听诚德帝总算是叫了起,众人尽皆暗自松了口大气,紧赶着齐齐谢了恩,而后方才各自起身分列到了大殿的两旁。
“启奏陛下,九门提督耿三飙已在宫门处候见。”
诚德帝智算能力虽是不咋地,可人却断非蠢人,尽管在心中暗自左思右想了良久,都不曾悟透四爷与李敏铨突然为弘晴缓颊的蹊跷之所在,可却很是理智地不再急着打压弘晴,而是与诸般人等随意地闲扯着,大体上说的都是些无甚营养的废话罢了,正自扯淡间,却见李德全急匆匆地行上了殿来,朝着诚德帝便是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宣!”
一听耿三飙已到,诚德帝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一挥手,颇有些急不可耐地便下了令。
“喳!”
诚德帝的金口这么一开,李德全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不多会,便见一身整齐朝服的九门提督耿三飙已是疾步行上了殿来。
“臣,九门提督耿三飙叩见陛下!”
按大清惯例,九门提督都是由天子近臣担当,不管是早年的福庆阿还是后来的隆科多都是天子最宠信之近臣,出入内禁乃家常便饭,唯独耿三飙是个例外,自他担当九门提督以来,正儿八经地进入内禁之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每回即便是入了内禁,等待他的也都不是啥好事,终归难逃被诚德帝吹毛求疵地修理上一番,今儿个九门提督衙门又出了岔子,显见一番责难怕是躲不过去了的,耿三飙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七上八下的忐忑与不安,好在城府还算是足够深,见礼的声音倒也沉稳得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怯意。
“耿三飙,朕问你,昨夜九门提督衙门大牢被袭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尽管对李敏铨与四爷先前帮衬弘晴的举动有着极大的不解,可诚德帝借机发难的心思却并不曾动摇过,这会儿一见到耿三飙,心底里的戾气当即便爆发了出来,声线阴冷的喝问中,杀气已是不加掩饰地腾腾而起了。
“回陛下的话,案情如今尚在调查之中,目下仅知案发时于寅时三刻,游击将军耿荣假传微臣之令,带人进入大牢,与牢中数名叛逆里应外合,大肆作乱,杀伤无算,据查,这帮逆贼之目标便是昨日被擒之乌衣巷纵火案元凶,微臣已下令内部彻查,务求厘清真相。”
说起昨夜的那场大乱,耿三飙心中自是有着无穷的怒火与憋屈,此无他,领头造乱的贼首竟然是他最信任的堂侄耿荣——耿三飙自己没有儿子,哪怕娶了十几房小妾,也为他生了十几个后代,很不幸,全是女儿,如今年岁大了,眼瞅着再难有生育之可能,耿三飙不得不从几名兄弟的后代中挑选继承人,而耿荣正是他反复考察之后方才选出的,之所以没急着过继到自个儿名下,只是出于栽培之考虑,本想着带上几年之后,再向弘晴举荐,让其有个好的前程,却不曾想耿荣居然是个奸细,尽管尚不知其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可其此番所造成的无疑是不可饶恕之恶果,干系到的不止是他耿三飙本人的前程,更恐误了仁亲王的大事,一念及此,耿三飙的心已是乱成了一团的麻,也就只是靠着坚韧的心性,方才不曾有甚失态之表现。
“厘清真相?哼,好一个厘清真相,朕将皇城治安重任交托给卿,卿便是如此报答朕的么?今儿个是你九门提督遇袭,明儿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朕的皇宫了,嗯?”
诚德帝想的只是借题发挥,压根儿就不会去在意耿三飙的感受如何,也根本就不在意此案到底是否能破得了,但见其面色一沉,已是冲着耿三飙劈头盖脸地便是好一通子狂训。
“陛下息怒,是臣失职,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给臣一段时间,臣自当竭力侦破此案……”
以前被诚德帝责罚时,耿三飙都不甚在意,毕竟那都是诚德帝在那儿吹毛求疵罢了,算不得甚严重之过失,有着弘晴作为后盾,耿三飙自是用不着去担心诚德帝的惩处,可此番么,一者是本身犯了大错,二来又是误了弘晴的大事,耿三飙当真就无法再似前几回那般保持心如止水了,心情沉痛之余,也当真没甚好辩解的,只能是一边磕头认错,一边诚惶诚恐地哀告着。
“息怒?尔叫朕如何息怒,嗯?朕……”
望着耿三飙那等诚惶诚恐的样子,诚德帝的心中当真爽快得就有若三伏天里喝了冰镇****一般,没旁的,张方钢等人一死,乌衣巷纵火案的线索也就全断了,自然也就追查不到他诚德帝的身上,这本就是诚德帝最乐见之局面,更别说还能抓住这么个把柄好生收拾耿三飙一番,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其赶出京师,那显然更是好事一桩,正是出自此等想法,诚德帝自不会去理会耿三飙的认错态度有多虔诚,不依不饶地接着呵斥个不休。
“陛下,臣弟以为此案迷雾重重,确须得加紧查明,以正视听。”
眼瞅着诚德帝在那儿发飙个没完,而弘晴居然丝毫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得几无半点的波澜,甚至不曾开口为耿三飙分辨上一句,这等古怪的情形一出,四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紧赶着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嗯?”
诚德帝正自发飙得来劲呢,这冷不丁地被四爷给生生打断了去,心情自是不爽得很,眉头当即便是一皱,没甚好声气地便冷哼了一声,内里满是不耐之意味。
“陛下,微臣以为雍亲王所言甚是,此案确须得严查到底才是,今,此案既是由乌衣巷一案而衍生,想必仁亲王对此案必是有深入之了解,臣提议此案便交由仁亲王审理,还请陛下明断。”
李敏铨如今的智算之能也已能跻身一流之列,尽管离着陈老夫子等绝顶智者还有些差距,却也已是相当之了得了的,加之其人最擅长观颜察色,自是能体悟到今儿个议事的气氛有些个不同寻常,先前本就怀疑弘晴如此坦然与硬气的本意,只是一时半会不敢确定罢了,待得见四爷不顾触怒诚德帝之危也要摆出一副为耿三飙缓颊之做派,心下里对早先的判断自也就更笃定了几分,只是明白归明白,这当口上,李敏铨却是不敢将事情的严重性公然捅破的,也就只能是在言语间暗示了诚德帝一把。
“嗯……,晴儿,你四叔与子诚都举荐于尔,对此,尔可有甚看法么,嗯?”
接连两次在发飙之际被四爷与李敏铨打断,诚德帝心中自是极为的不爽,只是不爽之余也已是察觉到事情似乎出了蹊跷,还真就不敢再胡乱发飙了去,可要其就这么放弃么,却又有些个舍不得,毕竟此番可算是拿下耿三飙的最好之机会了的,正是有着这等犹豫的心理在,诚德帝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九龙夺嫡 第1000章 息事宁人(一)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与此案有涉,当避嫌,一切听凭皇阿玛做主便好,儿臣别无异议。~”
弘晴乃精明绝顶之辈,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又怎会看不出四爷与李敏铨其实都已看出了自个儿有借此番变故起事之心,不过么,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此无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都是烈日下的残雪罢了,断难折腾起甚大的浪花来,当然了,弘晴虽是有起事之意,却也不是非要如此做了去不可,毕竟若是诚德帝能识相的话,弘晴也不愿将事情往绝处做了去,倒不是担心“篡位”的名声难听,也不是因着早先一直挂记着的“政权平稳交接”,而仅仅只是一种无可无不可之心态罢了,左右朝局都已在弘晴的掌控之中,上位与不上位的差别当真就大不到哪去,正是出自此等想法,此际回答起诚德帝的问题来,弘晴自也就显得随意得很。
“唔……”
弘晴越是满不在乎,诚德帝就越是心虚,没旁的,父子相处这么多年下来,诚德帝对弘晴的性子早就清楚得很了,若非一切尽在把握中的话,弘晴断然不会是这等态度,正是因着此等明悟,诚德帝虽是很不爽弘晴这等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愣是不敢轻易下个决断,也就只能是假作沉吟状地吭哧着,目光却是不自觉地溜到李敏铨的身上,显然是要李敏铨出头拿个章程出来了的。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仁亲王处事素来公正严明,向无徇私之说,避嫌一事,旁人或许须得顾忌,然,于仁亲王而论,却是不必。”
李敏铨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主儿,自认此番是被三阿哥给坑了一把,心里头对三阿哥难免就有些恼火,自是巴不得弘晴彻底查清了此案,给三阿哥一点颜色看看,这便紧赶着出言进谏了一句道。
“嗯,子诚斯言甚是,朕亦是这般想法,此事便交由晴儿处置罢,有甚结果,及早报与朕知便好。”
论及治国之能与智算之道,诚德帝都只能算是个勉强合格的主儿,可有一点却是尚算可取,那便是观颜察色的本事,虽说尚不能明悟李敏铨一反常态地帮弘晴说好话的根本用心之所在,却已明显察觉到了今儿个的情形有不对味之处,自也就不想再往下多议了,这便一摆手,煞是和煦地将案子交给了弘晴,甚至连个破案的时限都不曾提上一下。
“皇阿玛圣明,儿臣自当竭力而为。”
弘晴左右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既然诚德帝已是识相地不再提撤换九门提督一事,弘晴自也就懒得多啰唣,声线平和地便称颂了一句道。
“嗯,朕有些累了,子诚留下拟诏,尔等且都道乏罢。”
诚德帝心里头早已是憋满了疑惑,这一见弘晴已然领了旨,也就不想再多深谈,一摆手,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皇阿玛)圣明,臣弟(儿臣)告退。”
事既议毕,诸般人等尽自各怀心思,却也无人敢再多啰唣,齐齐称颂了一番之后,除了李敏铨之外,全都就此退出了养心殿,各自忙乎去了。
“子诚,尔给朕说清楚了,为何要朕放手,嗯?”
众人尽皆退下之后,诚德帝原本尚算平和的脸色已是陡然一沉,阴冷地瞪了李敏铨一眼,极其不耐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您不觉得雍亲王今儿个的行事太过蹊跷了些么?”
面对着诚德帝的厉声喝问,李敏铨心头自不免为之发苦不已,可却又不好明说诚德帝的反应太过迟钝,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提点了一把。
“唔,老四素来与晴儿不对路,今儿个倒是怪了,居然如此拼力为其说话,这里头莫非是有甚大文章不成?”
诚德帝确是看出了四爷今儿个行事不同往昔,可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为何如此,自不免便有些疑心四爷是不是已暗中投效了弘晴,当然了,疑心归疑心,这等话语,诚德帝自是不会明着说出口来,也就只是语意含糊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在微臣看来,四爷帮的不是仁亲王,而是您啊。”
这一见诚德帝还在那儿懵懂着,李敏铨心中的苦涩自不免便更浓了几分,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苦着脸地点出了真相。
“嗯?帮朕?子诚此言何意,朕怎地越听越是迷糊了。”
诚德帝还真就是那种小事上精明,大事上却是懵懂糊涂的主儿,饶是李敏铨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还是没能听懂个中之奥妙。
“陛下,微臣虽尚不明何故,可却知晓仁亲王此番怕是真起了反心了,若是陛下先前不曾收敛,接下来怕就该是仁亲王大举率军进城了。”
诚德帝这等傻乎乎的样子一出,李敏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事关重大,他也就不敢再打甚哑谜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地指出了真正的危险之所在。
“嗯?逆子安敢如此放肆,朕岂能轻饶了其,朕,朕……”
李敏铨这么一说,诚德帝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当即便是一阵狂怒,面色狰狞地便骂开了,只是没骂上几句,极度的恐惧感便不由自主地打心底里狂涌了起来,心一虚,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一片,呐呐地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以为事尚未到危极处,稍事调整,应对当是不难。”
这一见诚德帝胆寒如此,李敏铨心里头当真百味缠杂不已,没旁的,弘晴那头,他是断然回不去了,而三阿哥那头么,既然敢坑他一把,显见也没怎么将他这位军机大臣看得太重,到了如今这么个地步,李敏铨所能依附的还真就只剩下诚德帝一人了的,正因为此,哪怕明知诚德帝不是英主,李敏铨还是只能尽心尽力地为其谋划上一番。
“子诚素来多智,必有教朕者,还请明言,朕听着便是了。”
诚德帝此番针对耿三飙之本意只是想打压一下弘晴,并未指望着能撼动弘晴之根基,本以为弘晴会保持这近一年来的隐忍,却万万没想到会惹来弘晴这等狠戾之打击,心神早已是慌得个不行了的,这一听李敏铨自言有应对之策,精神当即便是一振,赶忙出言便求教了一句道。
“陛下,依微臣看来,仁亲王此番还在可反可不反间不定着,只消不再去刺激其之反心,自可保得无虞也。”
李敏铨不愧是观颜察色的顶尖高手,加之与弘晴相处多年,对弘晴的心性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会儿分析起来,还真就与事实相差仿佛。
“哼,朕才是皇帝,岂能容得那小儿如此逼朕,若是事事依着其之心意,朕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一听李敏铨开口便要自个儿退让,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阵火大,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便发泄了一通。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番九门提督一事断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能在重兵把守之大牢行劫杀之举者,实非常人所能为也,纵使仁亲王睿智无双,也断难在一时半会间查明全案,陛下大可任其去查,不闻不问间,仁亲王定能体悟到陛下之心意也,应不致行乖张之举事,至于将来之事,将来再说也不迟。”
诚德帝那等打肿脸充胖子的狠话,在李敏铨看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叫嚣罢了,他真要是能奈何得了弘晴,又怎可能会落到眼下这般狼狈之地步,在手中实力不足的情形下,要跟弘晴硬碰硬,那只能是自寻死路,问题是李敏铨如今与诚德帝就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诚德帝玩完了,他李敏铨也甭想有个好下场,对此,李敏铨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不甘心为诚德帝殉葬了去,这便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将来再说?哼,朕从登基时起,尔便是这么个说法,到了如今,还是这么个腔调,再这般下去,朕还有个甚将来可言的!”
李敏铨的话语倒是说得极为的诚恳,可诚德帝却是怎么也不肯甘心,没旁的,登基都快满四年了,居然还没能把控住朝廷的大权,费尽了心力要对付弘晴,可结果呢,越是对付,弘晴那头的势力就越大,这等窘境之下,诚德帝的心理已是扭曲得有些偏执了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以为兹事体大,实不可莽撞啊。”
这一见诚德帝在那儿狂言乱语,李敏铨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一头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苦苦地哀告着。
“哼,朕……”
诚德帝这会儿正在火头上,又怎可能听得李敏铨的苦口婆心,只顾着胡乱发作不已。
“启奏陛下,陈梦雷、陈老夫子在宫门外求见。”
就在诚德帝胡乱发飙不已之际,却见李德全匆匆行上了殿来,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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