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听得后头的响动不对,弘晴的脚步当即便是一顿,回一看,见是李德全正狂奔而来,眉头立马便是一皱,已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么,倒是没不顾而去,而是慢条斯理地转回了身去,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道。
“陛下口谕,请王爷即刻到乾清宫议事。”
李德全这一路急赶之下,气息早已紊乱不堪,可却顾不得喘上一口大气,气喘吁吁地便将诚德帝的口谕宣了出来。
“嗯,有劳了。”
听完了李德全的话语之后,弘晴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神情淡然地拱了拱手道。
“王爷,您请!”
李德全先前就在殿旁,自是知晓弘晴一旦离开皇宫之后,将会有何等大事生,值得弘晴沉吟之际,他的心都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却又不敢出言催促,待得弘晴总算是同意去见驾之时,李德全的心方才算是落回了肚中,唯恐弘晴反悔,赶忙便躬着身子一摆手,陪着笑脸地道了请。
“儿臣叩见皇阿玛。”
一路无语地再次回到了乾清宫之际,方苞早已不见了踪影,唯剩诚德帝一人独自高坐在上的龙床上,弘晴见状,也无甚太多的反应,仅仅只是疾步抢到了近前,照着朝规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不必多礼,且起来罢,陪朕走走好了。”
诚德帝并未直接叫起,而是起身走下了前墀,来到了弘晴的跟前,弯下了腰,很是和煦地伸手虚虚一扶。
“是,儿臣谨遵皇阿玛之令。”
弘晴并未因诚德帝这等亲近的举动而有甚激动的表情,更不曾作出甚感激涕零状,仅仅只是恭谦地应了诺,而后就此起了身,默默无言地陪着诚德帝出了乾清宫,一路向宫禁深处行了去。
“晴儿啊,说起来,朕也已是多年不曾与尔好生谈谈了,尔心底里想必是怨朕的罢?”
父子俩就这么随意地走着,边上并无旁人在,李德全等人尽皆隔着老远地跟在了后头,好一阵的沉默之后,诚德帝终于是率先开了口。
“儿臣不敢。”
怨气?自然是有的,可要说很多么,其实也真谈不上,概因这本就是天家政治之真面目,弘晴是一早便有所明悟的,自不可能会有太多的怨气可言,有的只是不得不尔之反应罢了,当然了,这话,弘晴是断然不会说与诚德帝听的,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应了一声。
“不敢么?呵,这话,朕是不信的,大丈夫在世,终归须得有所作为,朕自登基时起,便想着能建一番功业,将来龙归大海之际,也好去面对列祖列宗,可惜啊,朕空有一番抱负,却实是有心而无力也,说来惭愧,别看我大清这么些年来功业不少,可与朕却是无甚关碍,皆是出自尔之手笔,朕不讳言,朕确是嫉妒了,好笑罢,朕身为帝王,却嫉妒自家孩儿之功业,可朕也是没法子啊,朕为帝一任,终归须得给后人留下些甚罢,故而,朕总想着大权独揽,偏偏尔又不肯让,这才生出了如此多的是非,或许这便是我天家子弟的命罢,朕每一思及,心总是疼得厉害,罢了,说了这么许多,尔能理解便理解,若是不能,朕亦自不强求。”
诚德帝似乎是真的看开了,言语虽有些个条理不甚清晰,可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却满是寂寥与无奈之感情,显见所言大多出自肺腑。
“皇阿玛之苦心,儿臣自是能体悟得了,只是儿臣也有所坚持,我大清社稷要雄立世界之巅,就须得有所为,有所不为,诚如圣人所言:苟利社稷,生死与之,此向是儿臣之座右铭也,时刻不敢或忘,因之惹得皇阿玛不快,确是儿臣的不是,只是儿臣也不过是自保罢,不得不尔。”
诚德帝既是摆出了开诚布公的姿态,弘晴倒也没藏着掖着,但见其面色微苦地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也道出了自个儿的苦衷之所在。
“嗯,这话,朕信,嘿,若是换成朕处在尔之位置上,怕是不会等到此时了的,说起来,朕还是须得感谢你晴儿,若不然,这帝位当真就未必轮得到朕来坐,此实言耳,朕自深知之,罢了,不说这个了,尔既是执意要让李明亮执掌丰台大营,且就去办好了,朕老了,心力也已是不济了,朝中的事难有个周全的时候,尔且就管将起来罢,朕也能落得个清闲了去。”
听得弘晴这般回答,诚德帝心中的失落显然是更盛了几分,但见其苦笑了一声,已是说出了打算让弘晴主持朝局之意思。
“皇阿玛隆恩,儿臣感铭五内,然,此确非儿臣所愿也,儿臣尝言:愿助皇阿玛为一代明君,此志向不曾更易,以往如此,今亦然,只是有一事,儿臣恐须得提请皇阿玛留心了的。”
诚德帝的话语说得倒是真挚,也确有着几分真心在内,可更多的怕是以退为进的试探罢了,这一点,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却并未出言揭破,而是顺着诚德帝的话头,好生表了回忠,只是在末了,这才话锋一转,就此引入了正题。
“哦?晴儿有何欲言的,只管直说,朕听着便是了。”
诚德帝对弘晴的表忠显然是满意的,此无他,诚德帝到底是个权力欲极重之人,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是断然不想让出朝廷大权的,然,在能保住帝王之位不动摇的前提下,诚德帝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
九龙夺嫡 第1047章 开诚布公(二)
“皇阿玛,在言事前,儿臣此处有份清单,还请您过目。△頂點小說,”
弘晴并未急着言事,而是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捧着,恭谨地递到了诚德帝的面前。
“哦?”
弘晴这么个动作一出,诚德帝的好奇心当即便被勾起了,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折子,只一看,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额头上的青筋狂跳不已,急喘了几口大气之后,这才声线阴寒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此中所载皆属实么?”
折子并不长,也就三页纸罢了,其上记载的正是四爷以及诸位阿哥这些日子以来收买丰台大营将领的各种手法与证据,尽管不是全部,可光是记载于折子上的事儿,就足够骇人听闻了的,这才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四爷等人在军中诸多将领身上便已花销了近百万两的银子,这还是已查出来的,若是算上不曾浮出水面的,那就更是惊世骇俗了去了,别说诚德帝看了惊心不已,便是当初弘晴得到汇总结果之后,也一样吃惊不小
“回皇阿玛的话,尽皆属实,儿臣已握有实证!”
这么份折子是来皇城前,弘晴特意整理出来的,确凿是肯定确凿的,只是与原本有所取舍罢了,个中别有机枢,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别说诚德帝了,便是军中那些亲信将领,弘晴也不打算告知,这会儿自也就不可能给诚德帝作出个说明,也就只是言语肯定地给出了个简洁的答案。
“一群混账东西,安敢如此欺朕,朕……,气死朕了!”
诚德帝此番原本是无意在第一集团军军长之缺上做文章的,也就是被李敏铨怂恿了之后,这才故意拖延上一番,本意只是要给弘晴一点难受罢了,可待得四爷等人齐齐力挺塔山之际,诚德帝还真就又起了丝插手军务的心思,可却万万没想到四爷等人所谓的力挺之背后,居然是打算将他诚德帝拖出来当挡箭牌,以此来掩护诸般人等收买军中将领之肮脏勾当,简直就是拿他诚德帝当猴来耍了,一想通此点,诚德帝的心火当即便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仅仅只骂了一嗓子,人便已是摇摇欲坠了的。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您可要善保龙体啊。”
羞怒交加之下,诚德帝原本就已不甚好的身子骨当即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人一晃,竟有跌倒之势,一见及此,弘晴赶忙伸手扶住了其之身体,语气焦急地出言安抚着,远远跟在后头的李德全等人见状,也全都被惊动了,一窝蜂地便全都飞奔着抢到了近前。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
“陛下,陛下!”
……
李德全等诸多近侍一奔到近前,虽是不敢上前去抢着跟弘晴一道搀扶诚德帝,可一个个却是尽皆大呼小叫地嚷嚷了起来。
“朕没事,尔等都退下,退下!”
诚德帝急喘了好一阵的大气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这一见李德全等人在那儿添着乱,当即便恼了,不容分说地一拂大袖子,没好气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喳!”
这一听诚德帝声色不对,李德全等人虽心中不安已极,但却不敢有违,也就只能是齐齐恭谨地应了诺,一步三回头地尽皆退到了远处。
“事已至此,晴儿打算如何处置了去?”
无论是谁,被人当猴戏耍了去,心情都断然好不到哪去,即便是最宽容之辈,也不会例外,更遑论诚德帝从来就不是个宽仁之人,这当口上,心火狂烧不已,真恨不得将四爷等人都提溜了来,狠狠地打杀当场,只可惜想归想,做么,显然是不能这么做了去的,没旁的,四爷等人如今在朝中羽翼已丰,轻易不好下狠手,若不然,朝堂顿时便会就此乱成一团的麻,这一点,诚德帝还是有着清醒的认知的,而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弘晴能有个妙手,也好帮着其出上一口恶气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事实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方好,依儿臣所见,一切还是当得以稳为主,军中之事待得李明亮到任之后,再行计议也不为迟,至于朝中政务么,儿臣实不敢妄言,一切听凭皇阿玛做主,儿臣自当鼎力从旁协助。”
这么多年的父子相处下来,弘晴又怎会不清楚诚德帝嬗变的性子,别看此际他是恨不得即刻拿四爷等人来作法,可一旦被四爷等人忽悠上几下,一准又得犯了迷糊,正因为此,弘晴自不会胡乱进言,也就只是言语温和地述说了一番,重心着落在了军务上,至于政务方面么,弘晴却是浑然不置一词,仅仅只是说了些套话了事。
“也好,军务的事,朕既已交给了尔,尔该如何办,且就如何办了去便好,朕就不过问了,至于朝务么,晴儿若是有暇,也就回军机处,帮着朕批些折子好了。”
诚德帝原本之所以扶持四爷以及诸位阿哥们,根本目的是为了制衡弘晴之强势,可这一得知那几位主儿居然将他诚德帝当猴来耍,诚德帝的心思自不免便又起了变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弘晴比较可靠,这便又起了拉拢弘晴之心。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自当竭尽所能,以为皇阿玛分忧。”
诚德帝这么个许诺一出,弘晴的心中立马便是一动,瞬息间便已猜到了诚德帝的用心之所在,对于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弘晴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嗯,晴儿之忠心,朕是信得过的,无论甚事,尔只管放手做了去,一切自有皇阿玛为你做主。”
既已起意要拉拢弘晴以为用,诚德帝自是不吝好言好语,很是和煦地便安抚了弘晴一番。
“皇阿玛圣明。”
诚德帝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照规矩称颂上一句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嗯,朕有些累了,今儿个就说到此处罢,晴儿且自去忙好了。”
诚德帝的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今儿个又是气又是急地折腾了如此久,精气神已然有些不支,这一见弘晴已表明了要站在自己一边的态度,诚德帝也就安心了下来,可困意却是就此大起了,但见其猛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疲意已是尽显,自也就不想再多啰唣,这便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告退!”
听得诚德帝这般说法,弘晴自也不好再多耽搁,这便恭谨地行了个礼,就此离开了皇宫,但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丰台大营……
“夫子,您来了。”
丰台大营门口,弘晴方才刚哈腰从马车厢里钻将出来,入眼便见陈老夫子正背手立于一辆小马车边,自不免为之一愣,可很快便已是醒过了神来,这便疾步行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招呼了一声,只是因着此处人多眼杂,弘晴并未以“师尊”相称。
“嗯。”
陈老夫子显然对弘晴近来屡屡拥兵自重的表现有着不小的意见,不过么,倒是没当着诸般人等的面给弘晴脸色看,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一声。
“此处不便,还请夫子内里叙话可好?”
对于陈老夫子的不满,弘晴自是能理解得了,可也无奈得很,毕竟有些事是无法解释得清的,既如此,倒不如不解释来得强。
“也好,王爷,请。”
陈老夫子并未多言,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一摆手,示意弘晴先行。
“好叫师尊得知,今儿个幸得灵皋先生相助,徒儿算是勉强过了一关,事情是这样的……”
能缓解与诚德帝之间的尖锐矛盾,哪怕只是暂时的,于弘晴来说,也是好事一桩,毕竟诚德帝寿数摆在那儿,只消能平平安安地让其渡过晚年最后的时光,也算是为人子应尽的孝道罢,正因为此,弘晴的心情自是相当之不错,并未在意陈老夫子那冷峻的脸色,一待挥退了左右之后,便即笑呵呵地将今日所发生的诸般事情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圣人有云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诚不我欺也,方灵皋如此一闹,四爷等人的真面目也就大白于天下了,陛下能再次重用王爷,皆方灵皋之功也,此万幸之事哉,然,王爷切不可掉以轻心,越是大乱将至,越须得以稳为主,荡平奸佞之事实不用急于一时,姑且留待日后也不为迟。”
这一听弘晴与诚德帝的尖锐矛盾已有所缓和,陈老夫子老怀大慰,话也就说得激昂了不老少。
“师尊教训得是,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晴本就没打算在登基前与诸多反对势力来上一场清算的,自不会对陈老夫子所言有甚抵触心理,也就只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不,光如此还不够,而今王爷有了陛下之支持,四爷等人插手军务的可能性已是不高,再难与王爷相抗手,在这等大局已定之际,须得提防小儿辈铤而走险,无论是王爷您自身的安保还是陛下的安全,都须得格外小心才成。”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就见陈老夫子已是一摆手,语调高亢地提醒了一句道。
“铤而走险么?呵!”
一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弘晴的眼神当即便凌厉了起来……
九龙夺嫡 第1048章 预作绸缪(一)
“先生。~頂點小說,”
三阿哥府的后花园中,一身白袍的陆纯彦正端坐在一栋临池的亭子间中,手持着张小纸片,看得极为的入神,一见及此,兴冲冲地从园门处行将进来的三阿哥脚下不由地便是一顿,不过么,倒也没怎么耽搁,疾步便行进了亭子中,喜滋滋地唤了一声。
“三爷回来了,坐罢。”
听得响动,陆纯彦这才抬起了头来,将手中握着的纸往几子边一搁,声线平和地招呼了一声。
“先生,今儿个四叔领着我等大闹了一场,总算是将局势扳了回来,呵呵,好叫先生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三阿哥一向视弘晴为夺嫡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但凡能令弘晴吃瘪的事儿,三阿哥从来都是喜闻乐见得很,兴致一起,话便说得个滔滔不绝,言语间自是没少夸大弘晴的狼狈状。
“哦?陛下末了又将仁亲王唤了回去么?”
陆纯彦始终静静地听着,直到三阿哥说到散会后,诚德帝又将弘晴传唤了回去之际,眉头立马便是一皱,也不等三阿哥将话说完,便已是紧赶着打断道。
“确是如此,呵,想必是因着朝令夕改之缘故,要好生安抚一下老大那厮罢。”
三阿哥不以为意地一笑,自以为是地便下了个判定。
“三爷是在想当然罢,事情怕是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这一见三阿哥在那儿自鸣得意,陆纯彦当即便冷笑了起来,毫不容情地便给其猛泼了一盆凉水。
“嗯?先生此言何意,请恕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则个。”
一听陆纯彦这话蹊跷,三阿哥不由地便是一愣,眉头微皱地想了好一阵子,也愣是没能搞懂问题到底出在何处,不得不恭谨地拱手求教了一句道。
“今上生性多疑,正因为其多疑,方才有可资利用处,若非如此,无论是三爷您还是雍亲王,都断无崛起之可能,然,也正是因其多疑,一旦行事稍过,必惹其猜忌,此番趁势围剿仁亲王本是手妙招,可惜啊,被方灵皋从中一搅合,却是败矣,若是陆某料得不差的话,今番不单没能算计到仁亲王,反倒会令今上再次大用于其,功败垂成,莫过于此,惜哉,惜哉!”
面对着三阿哥的诚心求教,陆纯彦并未卖甚关子,但见其满脸憾色地摇了摇头,将时局之可能演变细细地分析了一番。
“既如此,当何如之?”
听得陆纯彦这般分析,三阿哥原本兴奋的心情早不知跑到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急与忐忑,好在城府还算足够深,除了额头见汗之外,倒是没甚太失态的反应,但见其再次朝着陆纯彦一拱手,急迫地问计道。
“三爷莫急,且先看看这个再说。”
陆纯彦并未急着解说对策,而是将先前揣摩的那张纸递到了三阿哥的面前。
“啊,这,这……”
纸片上就只有几行不算大的字罢了,可三阿哥只扫了一眼,脸色却是陡然狂变不已,惊惧交加之下,当即便语不成调了,没旁的,只因那张纸上所记载的赫然是诚德帝的病情报告!
“此消息出自太医院,当不致有假。”
当初为了取信三阿哥,陆纯彦已是将百官档乃至大多数官面上的人物都交了出去,至于暗底势力么,也交出了大半,可最紧要的几处暗底势力,陆纯彦却始终扣在手中,没旁的,只因他真正效忠的对象并不是三阿哥,而是八爷,之所以尽心尽力扶持三阿哥,不过是想借其之手打倒弘晴,而后再寻机救出八爷,重整旧河山罢了,似太医院中乃至宫中的诸多部署,陆纯彦就始终不曾交到三阿哥的手中,此时他也不想多言解释个中之来由,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判定。
“呼……,原来如此,皇阿玛既是大限将至,老大那厮如今又再得其宠信,要想扳倒其,却恐是难了,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三阿哥近年来崛起得虽快,可基本上靠着的都是八爷遗留下来的势力,至于他自己么,虽也提拔了不少的心腹手下,可大多都是官面上人物,于暗底势力之建设方面却是凡善可陈,还真就不清楚诚德帝的病情居然已恶化到了这般田地,这当口上,他也顾不得去追问陆纯彦的消息之来路,而是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平抑住了激荡的心情,急切地再次出言求教道。
“三爷莫慌,且听陆某细细道来,这么说罢,太医院那帮医正为自家小命故,纵使明知今上龙体已大是不堪,也断然不敢公然宣告,更不敢对今上明言,此乃太医院之惯例耳,故,今上必定尚不知自身大限将至,此正是可资利用之处,三爷归来前,陆某便已斟酌良久,现有明暗两策可支应眼前之局势。”
不能打垮弘晴,就意味着断难救八爷脱困,从此意义来说,就算三阿哥不问,陆纯彦也会全力为其绸缪的,只是兹事体大,陆纯彦也不禁微有些犹豫,概因他所思之策极为的冒险,一旦不成的话,后果实难逆料,偏偏成功的可能性如何,他也有些个拿捏不定,自也就没急着详细解说出来。
“哦?学生愿闻其详,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这一见陆纯彦话说到要紧处便打住了,三阿哥登时便急了,也没去细想陆纯彦为何会如此谨慎,紧赶着便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嗯,陆某所谋之明策,根本还是须得着落在今上的多疑上,此番其虽是迫不得已再次启用了仁亲王,然,心中并非毫无芥蒂,只是形势使然,不得不尔罢了,用虽是用着,却必多猜忌,而今时日尚够,三爷只消寻得机会,于政务上拿捏住仁亲王的不是处,或可借今上之手,狠狠打压于其,然,此终归难动仁亲王之根本,能起之作用不过是惑敌罢了,真要想取仁亲王而代之,唯有暗之道也,三爷既是书读史书,想来对荆轲、专诸之事迹当不陌生罢。”
早在康熙年间,陆纯彦便已亲手策划过多起针对弘晴的刺杀行动,前后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可惜回回都落得个损兵折将之结果,若是可能的话,陆纯彦也不愿再出此下策了的,奈何眼下局势已然大坏,真要拖到了诚德帝归天之时,怕是再难有半点阻挡弘晴上位之可能,换而言之,眼下也真就只有行险一条路可走了的。
“啊,这……”
一听陆纯彦这般说法,三阿哥的眼珠子当即便瞪的个浑圆无比,哑然地不知该说啥才好了,没旁的,三阿哥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眼下的实力看似雄厚,可大多都是官面上的力量,尽管也曾多方设法,想要建立起一支精悍的暗底势力,奈何限于时日,也就只有大小虾米两三只的规模罢了,压根儿就派不上甚大用场,用之来打探消息都勉强得很,更别说玩甚刺杀弘晴之把戏了的。
“三爷可是怕了?”
这一见三阿哥半天都回不过气来,陆纯彦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冷冷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啊,不,先生见笑了,学生只是担心事恐难为罢了,且不知先生对此策可有甚具体之安排否?”
三阿哥大小了起便对弘晴这个出色至极的大哥无比之嫉妒与厌恶,若是真能斩杀得了弘晴,他自是不会有半点手软的,可惜三阿哥自己是没这么个力量的,也就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陆纯彦的精心谋划上。
“时机尚不成熟,三爷若是真有此心,那从现在开始,就须得着手准备了。”
陆纯彦心中其实已是有了定策,只是一来时机未到,二来么,准备工作也尚不曾到位,这会儿要他拿出个稳妥的行动方案,显然没这么个可能性,故而,面对着三阿哥满是期颐的目光,陆纯彦也就只能是泛泛地回应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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