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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鸣岐山
“报,禀王爷、孙将军,何将军已率部凯旋,参与走私鸦片之红毛鬼与怡和商行、启航商行诸般人等尽已擒拿归案,请王爷明示行止。”
就在老十六与孙明绪瞎扯连连之际,却见一名水师军官疾步从办公室门前的屏风后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老十六的面前,行了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好样的!去,传本王之令,着广东巡抚李肇庆即刻在广州各处粘贴布告,一是明令禁止持有、销售鸦片,违令者,以谋逆之罪论处;其二,所有吸食鸦片者,限时三日,到各地官府自首,接受戒毒治疗,过时不至者,依律处刑;其三,公告各地官民,本王奉旨前来广东督办禁烟一案,将于四日后在虎门行销烟之举措,并对参与走私之人处斩首之刑,以儆效尤!”
一听何明果然不辱使命,老十六当即便兴奋得大笑了起来,末了,更是豪气十足地一击掌,亢声连下了三道命令。
“喳!”
老十六眼下的身份乃是钦差,代表的便是仁和帝弘晴,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有着绝对的权威,那名前来禀事的水师军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异议,赶忙恭谨地应了诺,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走,老孙,陪爷一道审审那帮狗东西去!”
不教而诛素来不是大清的待客之道,对此,老十六自是很乐意将宗人府那些审讯刑罚拿出来好生耍上一耍的,这才刚发布完命令,便已是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摩拳擦掌地准备给布鲁克斯·赫尔等人奉献上一顿“大餐”了。
“王爷既是有此雅兴,末将敢不从命。”
孙明绪乃是正统的海军元老,对审讯一事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然则老十六既是发出了邀请,他自是不会拂了老十六的面子,很是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当然了,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想到就因着这等爽快,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都反胃得没半点的食欲,此无他,老十六的审讯手段实在是猥琐至极,就连孙明绪这等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大将都觉得毛骨悚然不已,此乃题外话,姑且略过不表……
仁和元年四月二十七日,一大早地,天才刚蒙蒙亮,从广州城到虎门的大道上便挤满了人,无数的百姓从四乡八里向虎门涌了去,此无他,今儿个乃是销烟之日,也是对参与走私鸦片之诸般人等行刑的日子,经过广东巡抚衙门广贴布告的宣传之下,整个广州的百姓全都为之轰动不已,都想看看这销烟与处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午时不到,虎门海滩上已是人山人海,挤得个水泄不通,海滩高处,事先挖好的两个大池子,各有十五丈见方,池子前端皆有一个涵洞,直通大海,后端则有一条水沟,可从其中往池子里灌水,池子后方十丈远处则搭建了一处规模不小的高台,上头端坐着一溜大清官员,左侧皆是水师军官,右边则是广东地方官员,至于老十六则是端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高台四周岗哨密布,高台前临池的五丈远处则跪着近百名待决之死囚,既有华人,也有大不列颠人,数十名从广东各地挑选出来的侩子手则身着红衣,手捧大刀地立在死囚们的身后,整个现场布置得可谓是煞气冲天。
“禀王爷,时辰已到,请王爷明示!”
午时三刻,日头已到了正中,一名身着红衣的监斩官疾步行上了高台,朝着老十六便是一个大礼,恭谨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好,开斩!”
老十六豪迈地一挥手,毫不犹豫地便下了令。
“喳!”
老十六既是有了命令,那名监斩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便抢到了高台之前,一挥手,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嗓子:“时辰已到,行刑!”
行刑之令一下,数十名精选出来的侩子手立马纷纷抢上了前去,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高高扬起,又齐齐落下,刀光过处,人头滚滚落地,一道道血泉****而起,最终化成了漫天的血雾,这等凄美之景象顿时便激得围观的十数万百姓齐齐尖叫不已。
“禀王爷,行刑已毕,请王爷明示!”
待决之死囚虽是不少,可也就是每名侩子手砍两刀的事儿罢了,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近百名死囚皆已处斩完毕,监斩官见状,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旋身回到了老十六的身前,恭谨地请示了一句道。
“嗯!”
老十六矜持地轻吭了一声,一摆手,示意那名监斩官自行退下,而后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卷着的圣旨,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陛下有诏书在此,众官民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鸦片者,毒品也,最是阴晦之物,伤人体魄,乱我中华,着行全面禁止……”
老十六这么一亮出圣旨,无论是高台上的文武官员们,还是台下的十数万百姓们,全都齐刷刷地跪满了一地,老十六见状,也自没甚耽搁,但见其伸手摊开了诏书,语调高亢地便宣读了起来……





九龙夺嫡 第1085章 意料之中的阻力(一)
仁和元年四月二十七日,庄亲王允禄在虎门行销烟之举,并当场斩杀走私鸦片之诸般人等共计九十七人,个中不凡涉案之大不列颠人氏——不止是布鲁克斯·赫尔这个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经理以及其四名随从被斩当场,就连“五月花号”的船长、大副、二副、三副以及水手长也都没能幸免,更有近半水手也在被斩之列,“五月花号”被没收充公,所有被砍下的大不列颠人之头颅交由侥幸被免死之水手搭散货船带回南洋,至于怡和商行与启航商行两家涉案之商号尽皆被抄没所有资产,主事者以及与走私鸦片案有涉之人一体砍头抄家,当真是杀得个人头滚滚落地,下手之无情,自不免令天下皆惊。¢£
广东那一头闹疼得欢快,在京的弘晴同样没闲着,下诏在全国范围内明令禁止罂粟之种植以及鸦片之制造与流通,但凡吸食鸦片者,一律不得当差,在任之官吏必须立即引退,并限时戒毒,若不然,则以抗旨不尊之罪论处,此诏令一出,天下震动,沿海之广东、福建、浙江、山东等海外贸易大省皆纷纷展开严查行动,一大批贩卖鸦片者落网,尽皆斩首弃市,在如此之严厉打击下,刚兴起的鸦片流行风潮瞬间便被打得个烟消云散了去。
打击鸦片走私固然是畅快淋漓得很,可后果么,显然将面临着一场多国围剿的战争,对此,弘晴早就有着清醒的认识,自然不敢轻忽了去,也不等严打的风波过去,便已是开始着手战争前的准备工作,个中头一条便是深化军政革新——就目前大清的武备来说,已然站在了世界之巅,无论是各种重型火炮还是单兵之步枪,都已做好了更新换代的准备工作,随时都可以大批量换装,然则弘晴却并未急于如此行了去,概因大清军队的指挥体系还存在着不少的弊端,其中最为严重的有两条,一是军衔制尚未实行,二么,便是辫子问题。
前者就不消说了,军衔不明,在平时还好说,一旦到了战时,少不得会出混乱,这一点,早在西征之战中,弘晴便已然注意到了的,只是因着那时朝局复杂多变,弘晴实是不敢将这等与祖制有冲突的军衔制搬到台面上来说,也就姑且先行搁置了下来,至于鞭子问题,那就更是件令弘晴头疼不已的大麻烦,没旁的,军队乃是个极其讲究效率的地儿,众官兵们刻苦训练之余,还得花大量的时间去打理那条一无是处的辫子,显然是件令人厌烦之事,只是这一条与祖制的冲突就更大了些,哪怕是弘晴这会儿都已登了基,也还是不敢急着搬出来说事儿,只能是在私下里暗示那些将领们可以让众士兵们理个光头,以便于梳洗,至于下头到底执行不执行,弘晴也当真不敢去过问太多,否则的话,一准要激起惊天之波澜,纵使身为帝王,弘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顶得住八旗老少爷们的强大压力。
仁和元年五月初三,弘晴下了明诏,决定实行军衔制,分元帅、将、校、尉、士官等各级军衔,其中元帅平时不设,战时由皇帝亲自授予,将军一级分大、上、中、少四级;校、尉、士官皆分上中少三级,士兵则有一等、二等、列兵三个等级,不单八大集团军按此军衔制执行,其余各地守备营也照此办理,至于九门提督衙门以及顺天府的守备营则改制为京师警察总署,裁员三分之二,定额为八千人,由皇帝直辖,不装备枪炮等军队制式武器,而是改为使用警棍、警盾等维安武器,以维持京师之治安,至于原京师内外城门之管理依旧归警察总署负责,另,又制定了各级集团军官兵之退役年限,以及相关之安排条例,大体上来说,若是从各主力集团军中退役下来的官兵既可领一笔银子自谋出路,也可安排到地方守备部队以及警察总署系列中去,以此来确保主力集团军官兵无后顾之忧。
军政变革的诏书方才一下,兵部以及总参谋部立马便齐齐动了起来,可与此同时,八旗都统衙门里那帮餐位素食的家伙也在上蹿下跳地折腾开了,此无他,弘晴所颁布的军政变革条例已然触及到了八旗都统衙门那帮子官僚们之利益,于是乎,从上头的八旗都统们到下头的牛录额真们全都闹腾了起来——按军政条例规定,八旗都统衙门不在军队系列之中,所有人等皆无军衔,只能算是朝廷文职官员,在军中的地位么,自然也就几同于无,而这还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九门提督衙门的缩编以及改制,这么一整,诸多都统牛录们往九门提督衙门里大肆塞人的门路也就被彻底堵死了,这帮家伙要是不闹腾,那才是怪事了的,这不,诏书下达的次日,一大早地弘晴才刚到养心殿准备批折子,李德全就跑来禀报,说是满蒙汉八旗都统们都已到了宫门外。
“宣罢。”
尽管明知道这帮子都统们来意不善,然则弘晴却是不好不见,略一思忖之下,也就不咸不淡地道了宣。
“喳!”
弘晴的金口既开,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躬身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养心殿,不多会,便见二十四名八旗都统们疾步从殿外行了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
尽管是来找碴的,可却没谁敢在君前有所失礼的,这一见到高坐在龙床上的弘晴,一众都统们立马齐齐抢上了前去,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弘晴并未急着叫起,而是任由一众都统们跪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声线微寒地叫了起。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一沉默,当真令众八旗都统们心下里都不免为之发虚不已,早先酝酿好的气势顿时便为之大降不已,谢恩的声音里自不免便带了几丝的颤音。
“说罢,有何事急着要见朕,嗯?”
弘晴冷冷地环视了一下神情各异的众都统们,语气颇为不善地便吭哧了一声。
“启奏陛下,奴才等此来乃是为军政革新之诏令而来的,非是奴才们矫情,实是下头旗丁们意见颇多,奴才们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前来请主子给奴才们做个主。”
弘晴这么句明显带着不悦意味的问话一出,众都统们原本就虚的心自不免便更虚了几分,彼此对视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由着打头的额满顺率先站了出来,朗声进谏了一番。
“哦?讲!”
弘晴对额满顺此人早已是厌烦到了极点,若不是登基伊始,政务繁多,早下手将其赶去卖红薯了的,这会儿一见又是其跳出来挑事,心中的不爽自不免便更浓了几分,不过么,倒是不曾朝其发作出来,仅仅只是声线阴寒地冷哼了一声。
“好叫主子得知,我八旗规制乃祖宗家法也,主子诏令中所定之军衔似与祖制有所不符,且,我八旗都统衙门素有为朝廷选兵荐将之权责,此亦是祖宗家法,今,主子诏令中却将我八旗都统衙门排除出军伍之列,似有不妥,另,九门提督衙门乃京畿绥靖之保证,主子大肆消减兵额,恐不利京师之治安,且,我旗丁日多,若是兵额不足,恐下头旗丁们无所事事也,实不利树我八旗演武之风,故而,奴才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额满顺乃是有备而来的,口口声声不离祖宗家法,与此同时,也没忘了绑架旗丁之意志来压迫弘晴,这已然是摆明了车马要跟弘晴好生掰掰腕子了的。
“尔等也是这般意思么,嗯?”
弘晴并未急着对额满顺的言语加以置评,而是眼神锐利如刀般地扫了眼下头那帮子都统们,不咸不淡地便追问了一句道。
“奴才等(臣等)恭请陛下三思。”
“陛下,祖宗家法乃是我大清社稷万全之保障也,臣以为万不可有所更易,还请陛下三思则个。”
“主子,奴才等为保我社稷万全,冒死犯颜,还请陛下恕罪。”
……
这一见弘晴神色不善已极,众都统们自不免都有些慌了神,只是事涉各自的切身利益,这当口上,众都统们也自不愿有所退缩,仗着人多势众,呼啦啦地便全都嚷嚷了起来,显然打的都是法不责众的小算盘儿。
“嘿,如此说来,诸位是打算跟朕理论一下祖宗家法喽?那好啊,朕就看看尔等是如何遵循祖宗家法的,来人,传陶彝!”
眼瞅着一众八旗都统们如此猖獗,弘晴自不免火大不已,也没打算跟这帮子惫懒家伙辩论个不休,但见弘晴阴冷地一笑之后,一扬手,已是高呼了一嗓子,自有侍候在侧的李德全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自去传唤陶彝不提……




九龙夺嫡 第1086章 意料之中的阻力(二)
“微臣叩见陛下!”
陶彝到得很快,李德全去后不久,就见陶彝领着两名抬着个大箩筐的小太监已是疾步行上了大殿,但见其快步抢到了御前,紧赶着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陶彝说起来原本并不是弘晴的人手,而是王掞的弟子,后,王掞临终前,将其托付给了弘晴,是时,弘晴正好在都察院里缺了人手,也就姑且先用上一用,这一用之下,这才发现其人当真好用得紧,日子久了,也就将其当成了嫡系心腹,而今么,显然又到了要动用这位超级打手之时了的。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既是叫了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陶爱卿,今儿个朕将你唤了来,只为一事,唔,这么说罢,这几位爷们要跟朕论论祖宗家法,朕懒得费那个口舌,便将此事交托给爱卿了,尔可敢为否?”
演戏么,自然得演全套了的,哪怕陶彝原就是弘晴安排好的杀手锏,可这当口上,也须得故作姿态上一番,以此来堵住那帮子八旗都统们的说嘴。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为了今儿个这么场戏,陶彝已是足足准备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就等着在君前好生表演上一番,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言。
“嗯,卿之忠心,朕自是信得过的,且就开始罢。”
弘晴显然很是满意陶彝的表态,很是和煦地安抚了其一句之后,便即舒舒服服地往龙床的靠背上一靠,摆出了副看戏的姿态,这等样子一出,众八旗都统们都不免心头发憷不已,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无人敢冒出来胡搅蛮缠的,也就只能是安静地等着陶彝出招了的。
“额都统请了。”
陶彝恭谨地朝着弘晴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方才施施然地侧过了身子,斜眼望向了面色难看不已的额满顺,满不在乎地拱手示意了一下。
“嗯。”
额满顺恨恨地看了陶彝一眼,却并不敢当着弘晴的面恶言相向,也就只是胡乱地拱了下手,冷冷地吭了一声,便算是回过礼了。
“额大人乃镶黄旗都统,又是三朝老臣了,于祖宗家法想来应是熟稔得很了,本官没说错罢?”
陶彝压根儿就不在意额满顺的冷淡回应,自顾自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不错,那又如何?”
听得陶彝这般问法,额满顺自然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但见其眉头一扬,已是颇为不耐地反问道。
“如何?呵呵,额大人问得好,我大清历代帝王皆有训示:不贪不腐,而我大清律法对此也有着明确之规定,这一条,想必额大人也应是知晓的罢?”
陶彝笑了笑,大有深意地又往下追问道。
“你……,哼!本官站得直,行得正,尔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蒙蔽圣听!”
一听陶彝如此说法,额满顺的额头上当即便见了汗,没旁的,他已然猜到了陶彝接下来要说的是甚,只是这当口上,额满顺却是断然不愿弱了气势,这便佯怒地呵斥了一嗓子。
“额大人倒是好自信么,也罢,本官也懒得与额大人兜圈子,这么说罢,额大人诸多贪腐之事已然东窗事发了,据查,康熙五十三年,额大人伙同牛录额真炽阳、乌都等虚构旗丁额数,大肆侵吞‘八旗商号’下发之红利;另,诚德五年六月,额大人收受已革贝勒弘曦两万两白银,为其门下奴才嘞古颜谋取西直门守将之职,这才有了后头弘曦与嘞古颜勾连谋害今上之恶行,光此两条,额大人便已是百死不足赦其身,更别说额大人还有诸多不法事已经查实,就你额大人这等贪腐之辈,有甚颜面在此御前之地言甚祖宗家法的,不亦可笑哉?”
陶彝乃是大儒弟子,口才当真了得,一番慷慨陈词下来,顿时便令一众都统们不禁为之心惊肉跳不已,没旁的,大家伙的屁股都不干净,陶彝能查得出额满顺的不法事,未见得便查不出大家伙那私下里所玩的阴暗勾当,一念及此,众都统们自不免都打起了退堂鼓,真恨不得赶紧走人了事,奈何弘晴不放话,又有谁敢在此际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全都提心吊胆地闭紧了嘴。
“放屁,本官何曾行此等污烂事,尔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血口喷人,本官定不与你干休!”
旁的都统们可以事不关己地闭紧嘴,可额满顺却显然没这么个福气,真要是坐实了先前陶彝所言之罪名,后果当真不是耍的——前一条已是死罪难逃,至于后面那个与三阿哥勾连的罪名可是涉及到谋逆之事,那就不光是额满顺一人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要被满门抄斩的,这等情形下,自由不得额满顺不发急了的,但见其勃然作色地踏前几步,挽起袖子,挥舞着老拳便咆哮了起来,大有陶彝要是敢再多言,便要当场动手之架势。
“放肆,额满顺,尔安敢在朕面前咆哮若此,眼中还有朕么,嗯?”
额满顺到底是武夫出身,尽管年事已高,可身子骨却依旧不差,这一挥拳狂舞之下,气势当真不小,可怜陶彝不过一文弱书生般的人物,还真经不起其之威吓,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白,只是不等陶彝再次开口,弘晴便已是怒不可遏地一拍面前的龙案,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实是一时义愤,以致失了礼数,然,奴才一派忠心可昭日月,断不曾干过那么些违法乱纪之勾当,此定是陶彝老贼诬陷于奴才,奴才恳请主子为奴才做主了。”
弘晴这么一雷霆震怒之下,满殿人等可就都站不住了,全都赶紧跪在了地上,至于额满顺么,更是被吓得冷汗狂淌不已,但却断然不肯认下陶彝所言之罪行,反倒是信誓旦旦地倒打了一耙。
“陶爱卿,额大人既是提出了反控,卿可有甚要说的么?”
弘晴并未理会额满顺的抗辩,而是侧头望向了跪在另一旁的陶彝,很是和煦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所言句句是实,皆有案底可查,微臣已将所有查验之结果以及诸多证言证物皆带了来,还请陛下明鉴则个。”
听得弘晴见问,陶彝赶忙恭谨地磕了个头,不慌不忙地现出了底牌。
“哦?递上来!”
陶彝虽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手下也有着一大帮专门负责闻风奏事的御史们,可真要说其能彻查出额满顺的诸多不法罪证么,显然没那个可能性,实际上,那一箩筐的各种证言证词之出处全属“尖刀”之杰作,大半是弘晴派人交到陶彝手中的,就陶彝本人而论,不过是对那些罪证加以暗中查实罢了,很显然,就熟悉情况而论,弘晴其实要比临机受命的陶彝更加心中有数,不过么,这么些事儿,弘晴却是不会说出口来的,而是作出了副惊疑不定之状地便下了旨意。
“喳!”
弘晴的金口这么一开,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抢到了殿中,接过了陶彝从那一箩筐证言里挑选出来的十几本证词,又匆匆转回到了前墀之上,恭谨万分地递到了弘晴面前的龙案上。
“大胆额满顺,尔安敢如此无理非法,真当国法为无物么!”
弘晴其实早就看过了那些证词,不过么,还是作出了副认真状地翻阅上了一番,越看,面色便越是阴沉,到了末了,已是怒不可遏地将那些证词折子往额满顺面前一丢,声色俱厉地便怒吼了起来。
“主子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额满顺压根儿就不敢去翻阅那些证词,只因他很清楚陶彝既然敢将那些证词搬到御前,那就绝对假不了,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额满顺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怕已是在劫难逃了的,所求的不过是能落得个相对较好的结果罢了,正是出自此等想法,额满顺并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可着劲地磕头不已,哪怕额头都已是见了血,也不肯稍停。
“罢了,朕也懒得跟尔多啰唣,哼,尔都已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在如此肆意捞钱,想来是尔之子孙都有够不孝的,也罢,那朕就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了,乌苏雅里台打牲军前还缺些行猎之人手,尔一家老少就去那儿好生打磨一二好了,去罢。”
弘晴可是早就想拿下额满顺的,只不过是一时不得便罢了,这会儿其既是自己送上了门来,弘晴自然不会给其有半点脱身之可能,一道旨意下去,便已将额满顺全家老少都发配出了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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