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李新军
龙达理拨通姜珊的电话,响了数声无人接听,不觉一股无名怒火腾地升起,“啪”地一声,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抬头一看挂钟,快转钟三点了。他叹了口气,脱下衣服,躺到床上―
姜珊的声音:“你把堤给决了,问题就解决啦?”
龙达理:“垮了堤,溃了浣,一淹百了,最多挨个撤职处分,其它并无威胁。如果不溃浣,一切证物俱在,那才叫前程未卜,后果不堪哪!权衡轻重,还是看水流舟的好,最好来次地震。”
“垮吧垮吧垮吧!”龙达理在梦中呼叫。
747翠微宾馆朝旭房间
朝旭在网上查看各地防汛信息,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关机睡觉。
有人轻轻敲门。
朝旭:“请进!”
魏初民:“朝市长,您休息了吗?”
朝旭:“哦!老魏哟!进来吧进来吧!”
魏初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进到房间。
朝旭笑容满面地:“你不也还没睡吗?坐坐坐!”又禁不住伸腰打了个哈欠。
魏初民不好意思地:“打扰您啦!不过这事挺急的,现在不告诉您,晚了我担心会出事。”
朝旭:“啊!啥事儿!快说快说。”
魏初民:“云浦乡报告,他们那儿的禹神庙地段,发现了几处渗漏,因为几处相距不远,情况危险。”
朝旭:“这个情况光南、达理他们知道吗?”
魏初民:“怎么不知道!乡长任青林几次到县委、县政府汇报,牛县长不表态,龙书记却总是对任乡长说,‘你慌什么?’您看,这是任青林要我转交给龙书记的信,我不想交给龙书记,言辞太激烈,怕引起他的反感,再说,就是他看了信,没准还是石沉大海。”魏初民说着,把信递给了朝旭。
朝旭接过来拆开认真地看着―
(特写)云溪是人民的云溪,国家的云溪,不是哪个人的自留地,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什么叫为人民负责?云浦出了事泱及全县,难道你们不清楚?眼看全县几十万人民,几十年辛勤劳动建立起来的美好家园,就要从我这里毁掉,不!从你们指挥不力中毁掉,在如此严峻关头,你们还高枕无忧,无动于衷,请问你们的良心何在?党性何在?……。
朝旭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魏副县长坐在一旁也不再说什么,等待决断。
朝旭抽了支烟,考虑一会儿:“老魏呀!我这次来云溪,本来是看看这里的防汛工作,并不想处理其它问题。但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决不可对群众的反映熟视无睹。这里有市信访办主任给我的一封信,你先拿回去看看。”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魏。
魏初民刚准备撤开看。
朝旭:“还是回去再看吧,我的意见,明天你不必和我们一起上堤,你可以按信中提供的线索先去走访一下。一是要重证据;二是要保密。关于云浦的事,明天改变一下路线,先到那里看看再说,你先给那个任乡长挂个电话。”
魏初民:“好吧!”答应着站起来,开门走了。
748翠微宾馆餐厅
云溪县委、政府领导陪同朝旭、朱江在宾馆用早餐。
席间,林杰把魏初民他从桌上招呼到一边,轻声谈论了几句。
魏初民回到席位。
林杰又到朝旭跟前耳语了几句。
朝旭点点头,平静地对坐在身边的龙达理:“小林找魏副县长办点事,他俩就不去大堤了。”
龙达理对魏笑道:“行!你去给林秘书办事,大堤你就别去了,需要啥,给他办好,有啥困难告诉我。”
魏初民:“您放心!”
朝旭对龙达理:“昨晚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叫任青林的打来的,他说要来我这里汇报他们那儿的险情,我告诉他不要来了,我们过去。看样子,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得照办。达理呀!这儿的路线我不熟,是不是先去那里,或者绕道去一趟,你安排一下。否则,我交不了差,你说是吗?”
龙达理眉头紧皱,满口答应:“行、行!就按您的指示办,那就先去云浦吧!”
牛光南把车调度好后,对朝旭:“您和朱厅长坐这辆车。”
龙达理:“光南!道路泥泞,轿车不宜。换车!市长和朱厅长坐三凌,我们几个坐猎豹。姜珊过来!”
三台越野车向大堤开去。
749前往防洪大堤车上
猎豹车上,姜珊靠坐在龙达理身边,龙精神仍萎靡不振。她怜悯地看了眼似睡非睡的龙达理,猛然,她想起―
早餐时,林杰把魏初民叫到一边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眯眯糊糊的龙达理,碍于司机,随意地:“今天,魏县长没来唷!”说完,斜眼看着龙。
龙达理倏地坐起身来:“嗯!没来,不是说他帮林秘书办点事去了吗?”
姜珊“哼!”冷笑一声,两眼看着前方:“谁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们在这里会有什么私事?”
龙达理身体倾过来,盯着姜珊:“那会是干什么去了呢?”
姜珊双手抱膝:“不好说哇!庙小妖风大呀!嗯!还是回去再说吧!”说完,目示司机。
龙也将眼神移向司机,不再说什么了,将身体往回靠着,眼睛里流露出对姜珊的好感。
司机从反光镜中看到了他俩的表情,也知道是对他有所戒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两手紧紧地把着方向盘,脸色铁青地怒视前方。
750云溪县云浦乡堤岸
朝旭、朱江与龙达理一行达云浦。
乡长任青林和水文站的同志的带领下,察看险情。
任青林:“这里是云溪围湖造田的边缘区,大堤基础薄弱,受水面宽,是全县防汛的重点。经过荆湖二期整治工程和长江干堤工程的建设,楚江口的堤防线已经达到22.5米,外加安全超高2米。如果在几十年以前,这就意味着整个县城早已成了一片汪洋。但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朝旭点燃一支香烟,站在大堤上。
朱江、龙达理、任青林和水文站的技师等也都跟随在他身边。
三台车边站着不少的群众,远远地看着他们。
朝旭面对着混浊浩渺的滔滔江水,奔流怒号的叠叠洪峰,回望大堤脚下一片金色的农田,翠绿的杨柳,排排农舍,袅袅炊烟。
朝旭对身边的朱江:“一面是肆虐的洪流,一面是安逸的民生,它赋予领导者的责任重于泰山啊!《水经注》说得好哇!‘水者,万物之所由生,元气之腠液也。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财也。’然而,‘五害之属,水最为大。’利害关系阐述得何等透彻。”
朱江佩服地:“您的记性真好!”
朝旭表情严肃,他顾不得泥水浸湿着皮鞋,走向江边。
江面汹涌而来的浪潮拍击堤岸。
朝旭用脚踩了踩大堤:“如履薄冰啦!”
任青林跟在后面:“我担心大堤由于受洪水长时间浸泡,而且有些涵闸、堤段又是今年新修的,没有经过洪水的考验,既是在洪水回落时,也很容易出现险情,前年就发过这种情况,幸亏全力抢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朝旭回头对任青林:“是啊!一旦洪水吞噬我们身边这片秀丽的村庄,我作为一市之长,又有何面目见父老乡亲?”
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砸在泥泞的脚下,命令道:
“达理,我和光南留在这里,你陪朱厅长到其他地方察看。一定要严密组织,认真排查,一丝不苟,绝不能有松懈、麻痹思想,出不得半点纰漏。你就是有一万个想不通,也要放到一边,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龙达理点点头:“好!您好放心。”对任青林:“青林,照顾好朝市长,有些事情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噢!”
任青林显得不太高兴,看着江面,一言不发。
龙达理咽了口吐沫,很不自然地对牛光南:“光南!我陪朱厅长到营市口看看,晚上会面。”
朝旭注视着江中:“今晚都不要回去,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龙达理尴尬地望着朝旭的背影:“那行!光南,记得加派岗哨。”
朝旭回过身来:“我前天是咋说来?我安全得很啦!你还是多想想全县人民的安危吧!”对任青林“任乡长下步如何打算?你是这里的父母官,情况你最清楚,我和牛县长听你的,快说。”
任青林笑道:“我……。”
龙达理见朝旭已开始工作,又觉得任青林似乎在防着他,自己觉得好没意思,对朝旭:“市长,那我走啦!”
朝旭:“好吧!抓紧,绝对不能出事。”
龙达理钻进猎豹车,带着姜珊和另外几个县级干部走了。
任青林不满地看着两台走远,回头对朝旭:“市长,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朝旭:“不必啦!现在没下雨,就在堤岸走走。”
朝旭和乡党委、乡政府领导等,一行十余人,边选择道路往前走,边听取任青林的汇报。
朝旭:“一旦发生穿漏,你有什么应急措施?”
任青林:“我正是为这事着急,我这里至少需要八到十台东风货车,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人背肩扛是绝对不行的。”
朝旭对县长牛光南:“光南,立即想办法从县里调十台大货车到这里。”
牛光南听了,瞪着眼看着朝旭。
朝旭诧异地:“怎么?办不到?”
牛光南搓了搓手,为难地:“一时从哪儿调啊!”
朝旭:“工地,建筑工地。”
牛光南恍然大悟地:“对对!工地,供销社正在盖大楼的工地。”
751云溪县浦云乡防洪大堤上
牛光南:“金主任,联系上了吗?”
金主任:“供销社主任联系上了。”
朝旭:“叫他们载满砂石,限时赶到这里,耽误时间,追究责任。”
牛光南对政府办主任:“叫装满砂石,立即赶到云浦,就说这是朝市长的命令。耽误时间,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朝旭略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任乡长激动地看着朝旭:“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谢谢首长,谢谢您!”又走到牛光南面前,握着他的手:“谢谢您!谢谢县长。”
牛光南:“惭愧、惭愧!”
朝旭:“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朝旭一行,徒步堪察了云浦乡禹王庙一带。对危险地段,对隐患或险情较大的涵洞、堤坝地段,朝旭都亲自去检查。
452云溪往浦云乡路上,载满砂石的十台大车在疾驰。
753云溪县浦云乡防洪大堤上
堤坝上,成群结队的材民在排查险情。
朝旭:“不错!你俩这个乡长,乡党委书记当得称职。老百姓几十年不容易啊!俗话说,攒家如同针挑土啊!”
任青林:“是啊!毁家好比水推沙呀!我们云浦乡也是云溪富裕乡镇之一,稻田煤田各占一半土地,这里还盛产柑橘,因靠近湖边,水产丰富。许多农民都盖起了楼房,有的还买了小汽车。”
牛光南:“水涨船高,乡政府与乡党委合署办公,也盖起了一栋比较象样的办公楼。前任乡长、书记也就是因为盖这栋办公楼,收受贿赂被撤职查办。”
任青林:“他两人年收入达五六十万,每人在乡里有三栋小楼房,还在县城关镇黄金路段买地,各建了一栋三四千平米,带铺面的楼房。事发后,他们的楼房被全部没收,乡下的楼房分别做了学校和敬老院。城关镇的一栋出卖了,一栋作商用招标承包出去了,一年也有十几万的收入哩!”
朝旭幽默地:“这下你们这个乡长、书记就好当咯!不缺钱了。这能不能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朝旭:“走!我们去参观敬老院和学校去。”
任青林:“行啊!”
乡党委书记在一旁提醒:“一点半了,还是先吃完饭,休息一下吧!”
任青林看着朝旭。
朝旭:“那也行!先吃饭,下午参观。”
任青林:“市长,我们乡政府食堂的菜做得还是蛮地道的呢!镇上有几家小餐馆,菜做得也可以,您看……。”
朝旭一挥手:“吃食堂,自己家里的饭,吃着香,也随便,菜无所谓,弄点谷酒噢!”
青林高兴地:“好好!我也是喝酒的,正好我老丈人前天给我两瓶老土酒,说是从贵州带来的,今天就孝敬您啦!”
朝旭:“好哇!大家一起,光南你的酒量还可以呀!”
牛光南笑道:“喝是喝点儿,多喝点儿就打瞌睡。”
政府办金主任插话:“牛县长喝酒,喝着喝着,有时就在桌子边上睡着了,还打呼噜呢!”
朝旭:“嘿嘿!是吗?”
牛光南不好意思地:“有时是这样,不过自己并不知道。”
朝旭笑道:“不奇怪!本人也曾有过这样的光荣历史,不过现在把握得可以了。”
牛光南:“您海量,又能控制得住,我要向您学习。”
朝旭:“别扯了!这玩意儿学不到,只有摔他一两个跟头,醉得你如同大病几场,自己可能会忍得好点儿。”忽然,他认真地对任青林:“你刚说什么?这酒是你老丈人提来的,怎么,你当了乡长,就倒过来了?”
任青林笑道:“那倒不是,我丈人他不喝酒,平常既使不是‘三节两生’,还是我给他老人家送的东西多些。”
朝旭风趣地:“那是应该的,他把女儿都送给你了嘛!看来,你们岳婿之间的关系处理得不错,应该是这样。哦!另外,你给我弄点好谷酒行吗?”
任青林:“行!咋不行!绝对纯谷酒,我叫个人专门监制。”
朝旭:“谷酒不靠制,而是要吊得好,出锅的时间要掌握好。”他回头对林杰“你也要点吧?谷酒好喝哩!”
林杰:“行!我也来十斤。”。
朝旭对林杰:“另外给朱厅长也搞点儿,你记着这事儿,别忘了给人钱。”
林杰笑道:“好的!”
任青林:“几斤谷酒还给啥钱呢!算了吧!”
朝旭:“这事由小林处理,他懂我的性格,我没必要和你争,走!吃饭去!”
朝野 第五十六章
朝旭送走市长一行,江枫接着来到紫英宾馆丁克房间,一见面江枫就说:“昨晚我真替你们担心啦!和市长谈得怎么样?”
朝旭一边给江枫让坐,一边说:“只要领导们来了,情况当然会好起来的。”
江枫笑道:“这倒也是!“
朝旭:“我知道,我的发言对您很不利。”
江枫:“这怎么说?与我有啥关系呀?”
朝旭笑道:“方大市长一定会迁怒于您,因为,朝旭是你极力推荐的。”
江枫:“哈哈!迁怒就迁怒,我怕啥?”这时手机响了,他看来电显示:“方市长的。喂!哦!方市长,好的!我就去!”关上手机,对朝旭“方市长叫我去他办公室,估计是楚江大桥的事。”
朝旭笑笑:“欲破曹兵,须有诚心,事情成败,还仗子敬哪。看来,不幸言中啦!”
江枫:“好个敏锐朝公,犹恐当家的没有吴侯雅量啦!我这鲁肃,怕是充当不了多久?!没关系!只要能把你送上七星坛,大功就可告成,既便出局,又何足道哉!”
江枫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局,此时此地又不便明说。走出宾馆驱车直奔市政府。这时,方格明正在处理其他几件事,还有几名官员坐在办公室。一边接电话一边给江枫打招呼叫他稍等,江枫便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待方格明处理完事情,把来人打发走。方格明没有回到自己办公桌边的椅子上,而是来到客座的沙发边靠江枫座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中华”烟,递一支给江枫,江枫迅即给方打着火,然后自己也抽上了。江枫说:“您好忙哪!”
方格明猛抽了一口烟,用劲吐了出来说:“没办法,找我就是要钱,这个穷政府的家不好当啊!在这里打躬作揖,说不定有一天,人人得我而诛之。”
“市长言重了,没那么严重吧!财政是楚云的财政,政府没有钱,个人何罪之有?”江枫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只认钱,解决问题就笑哈哈,否则准恨死你,谁认这个理啊――!嗳!我说朝旭那里情况怎么样哪?他可是在我们面前挺神气的哟!”方格明话锋一转,直接挑明。
江枫说:“他很有诚心,是个办事的,这次来,应该说是有备而来。”
方格明说:“你说的有备而来,是有什么准备?”这句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点失言,马上补充说:“是准备出钱呢?还是只准备到楚云赚钱?”
江枫对方格明的话尽管认为太随便,这种语言,根本不象出自一个领导的口,简直象一个摆地摊的街头小贩。但他还是耐心解释说:“市长,我看您的担心还是没有消除。这几天我跟他一直在一起,人家对这座桥的过去、现在、将来分析得清清楚楚,他的资料比我协作办的还齐全。我认为他们的准备是全方位的,当然包括资金在内。至于说赚钱,搞企业哪有不赚钱的道理?从长远观点看,他是赚小钱,而真正赚大钱的是我们楚云呢。”
“道理我清楚――!你说他准备了资金,有什么根据?是真的?”方格明严肃地问。
“难道连我还帮他说假话不成,可以说,所有的资料他都研究过了,重点的问题熟烂于心,跟我说起来一套套的,要说楚云大桥的第一个专家,应该是他。如果他在做假,又有什么必要?……”江枫把他对朝旭的了解,一鼓脑儿在方格明面前倒了出来,试图让方理解、支持朝旭。他又怎会知道,一位堂堂的副市长、高级干部,竟为自己失了一次面子的原因,就全然不顾大局,甚至不择手段要去报复人家呢?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往往就有这么一些所谓的高级干部,他们的胸怀就如同一介小市民,有的甚至连生产队长都不如。
有这么一个高级干部,他本身原来是抽烟的,后因身体状况太差戒烟了。有一天,几位比他还大一点的领导参加他主持的会议,这几位领导都是烟包,又都座到他边上,抽起烟来一根接一根,一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会议室顿时烟雾迷漫,时间长达两三个小时。而这位会议主持人自始至终,精神抖擞,毫无厌恶之意。可是,时隔不久,同样是在这个会议,他的一个下级也是个烟鬼,前次也就混在那几位大官里面大抽其烟,并没有受到指责。这次却出了问题,开会时,他仍象那次一样,拿出同样的烟抽了起来,按说烟浓度还远逊上次。可怪了,还是这位高级领导把脸一沉,连连挥手,厌恶地说:“你要抽烟到外面抽去,我受不了!”
这世界也怪,明知不可而为之者,大有人在。这位下级官员感到好笑,心想:“上次那简直是在烟筒里过了几小时,你始终乐呵呵的!今天,支把烟根本没有形成气候,你却装模作样,难道这官小连抽支烟都没有资格?你不叫抽么!我偏偏一根接一根,就不信这个邪。”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是洞庭湖上踩钢丝――凶多吉少,其实,会场也还有几个想抽烟的,但他们比这位聪明,忍一忍,自然有人带头,后来接二连三都抽了起来,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首恶必办,协从不问,枪打出头鸟。自那以后,这件小事便深深地烙在这位高级干部心中,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和这位方副市长一样记得牢着哩!“好,你抽,我叫你抽,你他妈不给我面子,你看我怎样割你的卵子。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结果,打击报复接踵而来,最后,直至撤销那个下级官员的部门、免了他的职,把他挂了起来。当然,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绝不会是以这么个理由来办你。
这位因一根烟丢官者,后来和人谈起这件事,真有些啼笑皆非。他作了一首打油诗以自嘲:
荣辱只为一枝烟,枉自循规数十年。
明皇尚能容醉李,太监不许人举鞭?
宦海缠脚能致远,溪流放胆可翻船。
儿孙欲问官场事,无须韬略只修边。
由此可见,因一根烟都要把人置于死地。堂堂的副市长,在那大庭广众之下被朝旭奚落一番,市长先生又那样不冷不热地讲了一通,这比那根烟不严重多了么?威虎山中的座山雕说:“我岂能容他?”这口恶气不出,这副市长不就白当了么?甚么楚江大桥、长江大桥,与我方某何干?三十晚上套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我的面子高于一切。
这一点,忠厚老实的江枫又怎么能够理解。
江枫在不厌其烦地说朝旭如何能干、如何可信;楚江大桥有他出面又如何可靠云云……。坐在一旁的方格明再也不能容忍了,他紧皱眉头,把抽剩的烟头使劲往烟灰缸里一按,说道:“行啦,谈点实质性的东西吧!”
江枫一看方副市长一幅不高兴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抑或太罗索了。于是说:“说多了点,说多了点,您是想知道他的打算是吗?”
“嗯!”方格明毫无表情地看着办公桌,从鼻子中间挤出这么个声音。
江枫说:“朝旭的意思是与楚云市政府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均沾。”
方侧过头看着江枫问:“他不是全额投资――”这个“资”字从阴平一下跳到去声,怪刺耳的。江枫被问懵了,说:“我们要他全额投资?”
方格明没吱声。
“那他始终是讲合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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