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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月二
她瞪向沐淑沅:“不要得意。你以为你有天朝皇族的支持,我就找不到皇族的支持吗?我早已经通过米氏和王爷府有了来往,算算时间王爷也快到了。”
“我说过,你今天不会再赢。”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有了王爷的支持……”
“哪个王爷支持你,现在就说出来,本王马上就禀明皇上查明此事,捉拿逆贼。”老王爷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他一面说话一面走进来:“我都来了一会儿,如果不是需要有人翻墙才能打开门,本王会听到更多吧?”
十一就在他的身后,探出头来对淑沅吐了吐舌头:“早知道有这样的热闹,我说什么也要晚一天去给皇叔祖父请安了。”
云氏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看到王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迷惑,却没有跪拜:“王爷,您,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本王想你最清楚了。”老王爷坐下后,命人给魏氏和海氏安了座,又拗不过十一也让人给淑沅安了座:“你来我天朝心存反意,此事本王知道了岂能不管?”
云氏身子晃了晃,看着老王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淑沅看着她忍不住就想晃脑袋,她和老太太都能想到的事情,老王爷会想不到?如果不是今天云氏发难,再等上几天老王爷会如何拿此事做文章,那可真是天知道了。
她想到这里看了一眼海氏,发现海氏的脸色更白了,便知道老太太也想到了:一场大祸险点掉到金家头上啊。
老王爷却看也不看云氏,因为云氏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看向一旁的十一:“想不到我们十一真得长大了,居然小小年纪就立下如此大功,当真是后生可畏了。”
他没有再问云氏的事情,反而开口就夸十一,那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金家沾半点功劳。
十一笑起来:“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所有的事情都是沐将军发现的,就连今天我去给皇叔祖父请安,也是沐将军请我去给皇叔祖父通个信儿。只是当时还不能太过确定,我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说。”
“拖了好久差点误了沐将军的事情呢,皇叔祖父你还要夸我?”她笑嘻嘻的道:“夸不用了,真接赏我吧,好不好?”
她一面推说她没有功劳一面还要讨赏,使得老王爷斥责她也不是,答应她也不是。
淑沅知道老王爷恼的人只是她,只要她没有功劳,老王爷也不会拿金家如何:“王爷,此事全是公主的功劳。如果不是公主识破此人奸计,怕我们全府上下都要被此人所害。”
老王爷看向淑沅,看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拍了一下腿:“你有功就是有功,本王自会如实禀于皇上知道。但是你们金家的人不只是有功啊。”他的目光转向了三老爷。
三老爷如今全身的骨头都软了,哪里敢看王爷一眼?
淑沅看了一眼三老爷目光没有什么变化:“还要请王爷法外开恩。”云氏的所为和三老爷分不开,如今老王爷要问罪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淑沅更清楚,老王爷要的不过是她不会被皇上所赏识罢了:她是有功,但是三老爷有大罪,功与罪两抵后便是不奖也不罚。
老王爷听到淑沅的这句话才转过头去看向云氏,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便站起来:“本王府上还有事儿,不过是来送十一的。事情,你们要料理清楚些。”
他说完也不等旁人再开口,带着人就这样走了。
云氏紧追了几步却被人拦下,她想要张口大叫,可是只叫出一个字就被王府的侍卫给了一个大嘴巴,打得她跌倒在地上。
王爷来的快走的更快,眨眼睛人便走的无影无踪,让金家人连送都没有送多远。
淑沅看着云氏微笑:“我说过,你死定了。”然后她招手让人把云氏架到近前:“只是你死定了不是因为你要造反,那也是你说出来我才知道的。”
“我说你死定了,因为你敢动我的人。”淑沅的声音还是很柔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自心里发冷:“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死的糊涂。”





齐妻 244.第244章 好人做到底
云氏本来就恨透了淑沅,听到淑沅这句话她挣扎着厉吼:“该死的,你害我!”她本来就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公主会有错吗?有错的当然都是旁人。
此时她更是得到了理由,更加有理由恨淑沅了:“老爷,老爷,都是沐氏在害我,都是沐氏在害我们!老太太,老太太,你们不要走,你们听一听,都是沐氏在害我。”
魏氏听到了,因为云氏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想要装作听不到都难;她看向海氏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淑沅对云氏说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
不管淑沅说了什么、甚至是做了什么,云氏所做的事情才是最终害了云氏的关键。
海氏的心思也是一样,因此没有理会云氏的话:“今儿在我那里吃,晚上就留下来;我们,好久不曾一起说说话了。”
曾经,她和魏氏两个人长夜相伴,一起哭也一起笑:那是她们的夫婿去世的时候。如今北府里有点乱,主要是三老爷。
云氏会如何海氏并不关心,但是三老爷是她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刚刚淑沅虽然向王爷求过情了,王爷却没有给出承诺;还有,救儿子是一回事儿,以后要如何让儿子安份守自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淑沅以自己之功换三老爷之命,不管是不是为王爷所逼,此事海氏不能当作没有看到,也是要给淑沅一个交待的。
所以,她想和魏氏好好的商量一番。
两个老太太离开了,没有一个人转过头来;倒是三老爷回来了,正一马当先的往院子里走,听到云氏的大叫他猛的转回身,几步就到了云氏和淑沅的面前。
三老爷的脸铁青:老太太把他交给淑沅来发落——虽然话没有这样说,但是老太太都回避了,他却是戴罪之身,和儿子、儿媳在一块还有他能说话的地方?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可是长辈啊。所以他的心情很不好,脸色当然好看不了。几步他走的是虎虎生风,没有哪个丫头婆子能拦下他。
金承业立马上前挡在淑沅身前:“父亲,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三老爷一掌就落在了云氏的脸上。
云氏的脸上还带着恨意、带着恼怒,以及看到三老爷过来生出来的那么几丝得意:这个男人,她让其去死他就不会活。
一掌打下去,她脸上的神色都僵在了脸上,眼上浮现出震惊,还有难以置信:“老爷,你、你打错人了。”
三老爷回答她的却是重重的一脚,正好踹在云氏的肚子上:“生,你给我生啊,挺着一个大肚子,你倒是给我生啊。”
他一面说一面踹,脚脚不离云氏的肚子。实在是恼恨到了极点,因为三老爷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他丢掉了一切,是真得抛开了一切去帮云氏,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为帝。
但,最终成了一个笑话,却还让他背上了重罪。今天王爷是没有让人绑走他,可是明天呢、后天呢?他自己清楚,这样的大罪就算是能饶过他,总也要拿下审问过再定夺。
大牢啊,他可不想去吃牢饭,但是现在身不由己,都是这个该死的妇人所害。
“你不是说你有身孕了嘛,你不是说只要我娶你为妻休了发妻、丢下嫡长子,你就可以和我共享江山?江山我不要了,你现在就给我生个儿子,不,生个女儿出来也成。”
他的眼睛血红一片,踹的累了弯下腰喘气:“你骗我,自一开始就骗我,骗的我不要妻不要儿,连自己的老母亲也不要了,可是你呢,你呢!”
悔,咬着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啃着咬着,在他清醒过来后,那疼痛便是一时一刻也不肯停下来。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他却无法说,因为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听,没有人愿意听。他现在成了罪人,金氏一族的罪人。
不管他有多恨淑沅,不管他有多恼儿子,如今他却不能再骂他们一个字,能让他用来出气的唯有一个人了,那就是云氏。
云氏被人捉住了,就算是想躲开三老爷的踢打也无能为力,直到三老爷停下来她才缓过气来:“害了我们的是沐氏,老爷,你为什么打我,害了我们的是沐氏啊。”
她刚刚已经很害怕很担心了,知道眼下是她最为糟糕的时候,但是她认为还有一线生机,因为还有三老爷。
淑沅向王爷求情她听到了,只要三老爷不死他肯定会想法子的,因为三老爷离不开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等来的却是三老爷拳打脚踢,等来的却是三老爷怒目相向。
没有了三老爷,她在天朝之内举目无亲,又有沐淑沅一心要害她:她还能有活路?虽然被打的半死,她却只能一再的希望三老爷能醒过来,能认清谁才是他的仇人。
三老爷又是一记耳光:“你,还想再骗我?!”
云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爷,我怎么会骗你?”她真得忘了,就在不久前她骗三老爷的事情才被揭穿:“老爷,我待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会骗你,我只会为你好啊。”
三老爷闻言看着云氏,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然后站起来给她把乱散的头发抿到耳后:虽然不像从前那么温柔细腻,甚至是碰到她脸上的伤弄痛了她,可是三老爷此举依然让她开心不已。
“老爷。”云氏知道如何才能让三老爷心软下来,所以短短两个字被她弄得千折百转,真真是荡气回肠。
把金承业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把淑沅听得全身泛冷:他们是真得消受不起。
三老爷又给云氏整理了一下衣裙:“你,真得什么都为我好?”
云氏不假思索:“当然,老爷。你知道的,也只有我是一心一意的待你,也只有我才是真得关心老爷。因为老爷你能安好,我才能安好啊。”
三老爷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今生我们无缘来世我一定好好的疼你——你已经事败左右不过一个死,便写一份认罪书,有人来接你出府的时候,你就找个机会自尽吧。”
“认罪书上要说明,我对你的谋划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你所骗。你只要肯答应我,我一定会想法子安葬你,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你。”
云氏瞪起眼睛来:“你、你……”她没有想到自己软语相求,换来的却是三老爷如此决绝的话。
三老爷握住她的双手:“你是好人,你也是说一直是为我好,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只有你担下所有的罪责,我以后还有可能抬头做人。”
云氏忽然屈膝用力撞在三老爷要命之处:“你去死,去死!”她是什么人,是公主!现在如果有一个人顶罪便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免去一些罪责,那顶罪之人也应该是三老爷。
三老爷痛的弯下了腰,好半晌他才缓过劲来,追上已经到廊下的云氏,拉过她的头发就狠狠的把她撞向旁边的柱子。
“本来就全是你的错,你担下所有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啊,有什么不对?不是你害我抛弃了发妻,不是你引诱我要丢下嫡长子,不是你让我忘了母亲的生养之恩?!”
淑沅给暖暖使个眼色,暖暖便上前让人放开了云氏。
金承业有些不明白,淑沅淡淡的道:“他们两个也要有个了断才是,也算是做个善事儿。”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厅里的孙氏。
汪氏和赵氏陪着老太太们离开了,可是孙氏却留了下来,她为得是什么根本不必说。
淑沅认为,让孙氏看清楚三老爷的为人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孙氏还有几十年的岁月要过,只有真得明白了三老爷是什么人,她才能真得放下三老爷,以后的岁月才能过得舒服。
对于孙氏来说,没有三老爷在身边反而更好。
放开云氏让她和三老爷一争高下,并不单单上让他们自相残杀让孙氏出口气;当然了,也有这个原因在,更重要的是能让孙氏真正的打开心结。
金承业看看母亲便不再说话。父亲是他的亲生父亲,对与错他也不能指着父亲的鼻子教训之,但是他对父亲是真得很不满,很生气的。
云氏得了自由马上就挠了三老爷的脸:“要死也是你先死。就算我骗了你又如何,那是我看得起你;至于你的什么妻儿老母,他们都是什么东西,我来了他们自然应该滚开。”
“如果不是你无用,我哪里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你回家就能当家,如果你回来就像你所说的,里里外外都听你的,那现在我们早应该生下了儿子!”
错的都是对方。
三老爷原来把云氏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现在却恨不得能食其肉,那下手真得叫一个狠;云氏当然也不甘示弱,连嘴都用上了。
看得淑沅和金承业心底发寒,也转身回屋了。
见小夫妻转身走了,云氏松开咬住三老爷的胳膊,提起裙子就跑;而三老爷也松开了云氏的头发,很后悔居然落后了云氏一步。
三老爷跑了两步停下了脚:他跑什么呢,反正又不是死罪;再说了,跑得出这个院子还能跑得出金府吗?云氏傻了他可没有傻。
所以他不跑了,抱胸看着云氏往外跑,嘴边带着几分讥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齐妻 245.第245章 巧合
三老爷认为云氏是跑不掉的。虽然他恨淑沅,却也领教了淑沅的厉害,知道淑沅是不可能没有防范的。
更何况,淑沅身边还有几个很厉害的丫头,动起手来平常的男人七八个都近不得身;也只有云氏脑子傻掉了才会想跑,他猜想云氏连院门也踏不出去。
和他想得差不多,在云氏快跑到院门时,就有丫头出现在院门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氏。
三老爷嘴角边的讥讽更重了,微微抬起下巴等着云氏回来,心里在琢磨着是先给她一脚呢,还是先给她一记耳光:该死的妇人,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拖自己一起死,定要打到她怕同意把好人做到底。
“刺客,保护公主,保护公主!”屋里忽然传来了兵器相击的声音,还有丫头们的尖叫声。
院子里好几个丫头忽然纵身而起直扑花厅,就连院门口的丫头也是一样:云氏已经到了院门前,而那个丫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三老爷有点傻了,转头看看花厅身子有点发凉,想要拔腿跑吧可是腿却好像沉了好多,抬了几次都没有抬起脚来。
他才转过头的时候,云氏正立在院门的门槛外看着他,直到两人的目光相撞云氏才抬了抬下巴,转身继续跑。
她,她真得跑了?!
三老爷的下巴差点掉地上。他再转头看向花厅,实在弄不明白花厅里的混乱倒底和云氏有没有关:他可是很清楚,云氏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然的话岂会在进金府后会忍气吞声。
如果刺客和云氏无关,那她逃走也太巧了些吧?三老爷又想到淑沅把云氏放开的事情,难道这也是巧合?他忽然发觉脑袋真得不够使。
三老爷是到死也没有想明白。
正想着巧合之事时,听到背后有巨响转头只看到窗子坏掉,接来就是头上一痛:刺客自花厅逃出来,无巧不巧的就自三老爷的头顶上掠过。
三老爷原本是在院中的小路上,正对着厅门,他感觉不安用尽力气才拖着双腿挪到南边的芭蕉下,想着多少是个遮掩,免得再被刺客看到引起误会错手杀了他。
却没有想到,他这一躲却正好躲到刺客的脚下,不知道是刺客故意所为,还是刺客心中恼怒想找人出气,其中一人的长剑居然自手中脱落,在他的头顶直直的插入。
长剑三尺有余,自三老爷的头顶没入只余剑柄。三老爷连痛呼都没有发出来,就立在那里没有了生机。
在临死一刻,他想起来的并不是母亲,也不是妻儿而是云氏:她不肯答应三老爷好人做底,对三老爷说你今天就会死。
三老爷想到的就是那句话,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是巧合吗?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这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后他就没有了生机,无法再想任何事情。
因为三老爷一直不曾倒下,又因为他躲在芭蕉后面,直到淑沅和金承业让人收拾完花厅,才想起他来。
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还带着疑惹,因为到死也没有想明白倒底是不是巧合,如果真得巧合的话,那今天的事情巧合之处也太多了。
淑沅没有想到三老爷会死掉,听到丫头们的话时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看向孙氏。
孙氏有些茫然的站起来,木头般被丫头们扶着出门,看到三老爷的尸身时,静默的站了好一阵才轻轻的道:“扶你们老爷躺下吧,他也真得应该歇歇了。”
无悲无喜。
不管孙氏对三老爷有多少的恨,不管孙氏对三老爷有多少的情义,如今全部都成空了。
生前的三老爷如何是一回事儿,自此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孙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记得夫婿的是好还是坏。
金承业受了伤,被利剑刺中了胳膊,不在要害处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父亲的离世金承业除了跪下叩头外,他也辩不清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站起来后,面对淑沅的关心他摇了摇头:“我不要紧。眼下最要紧的不只是父亲的后事,还有公主遇刺之事——就像我们所怀疑的,为什么那两个刺客对我招呼的比对公主招呼的还多?”
“再有,云氏要找到,必须要找到,不然的话金家就要面临灭族之灾。”他长长吸口气,感觉眼前黑了黑,眨眨眼又恢复过来:“还有云氏的事情没有处置,米氏不能再容她……”
话说的好好的忽然就没有了声息,人也直直的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淑沅扶着云雾的手在听金承业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太过重要,她也不会勉强起身的;却没有想到金承业会昏倒在地,把她惊了一跳。
当下便有人去扶金承业,却发现他全身上下热的惊人,自然又是一阵忙乱,找大夫找大夫,报信的去报信。
魏氏还真得没有走,在听到三老爷被刺身亡后,她在心里说了句好在没有走:她是怕海氏一个人支撑不住。
唯一的儿子,没有了。海氏的眼神都空洞了,自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魏氏正想着法子劝解海氏,没有想到坏事是一桩接一桩,金承业晕死过去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不要说其它人,魏氏的身子都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却顾不得自己,叫过丫头来吩咐不能让海氏知道此事;却没有料到海氏自屋里走出来:“嫂子,陪我去看看承业吧。”
平平静静的声音,平平静静的神色,如果不是海氏整个人的精气神像被人抽走了般,还真得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妥来。
魏氏上前去扶她,海氏对着她一笑:“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挺了过来——中年丧夫,我挺过来了;老年丧子,我又挺了过来;再丧子,我还是挺了过来。”
“老天不想我痛快过活,我偏不能认输。嫂子你放心,我没有事儿,我这次也一定,一定能挺……”
话没有说完,海氏身子就软了,顺着魏氏的身子就坐到在地上人事不省。
再坚强的人也有挺不住的时候。没有了儿子海氏还有孙子,可是如今孙子也生死不知——胳膊上被刺一剑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当真有了,怕是救不回来了。
海氏有个做将军的儿子,她当然知道兵器上可以喂毒的。她挺不过去的原因很简单:她真得想不明白,这一辈子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她的儿孙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她——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如果真得是海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不是海氏错只是她的儿孙们做错了,她宁愿老天惩罚的人是她。
魏氏感觉自己也有点挺不住了,抱着海氏就落下泪来,可是哭了没有两声就被她的长子、南府的大老爷被劝住了:现在照顾海氏要紧,照顾北府要紧,万不能在此时让北府再出事儿。
老太太是北府的主心骨儿,所以不管如何也不能让老太太真得出任何事情。
一天之间,北府就翻了天。
可是不管人间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天上的日月星辰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像今天晚上,月色皎洁明亮,根本不知道金家北府人的悲伤。
淑沅呆呆的坐在窗前,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饭菜,却早已经凉透了;在她身边的床上静静的卧着金承业。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看到淑沅如此不爱惜自己,他一定会走过来想着法子逗淑沅开心,再然后陪她一起吃些东西。
但是今天他动不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更无法再为淑沅做半点事情。
淑沅的眼神是空洞,看着窗外其实是什么也没有入眼。
“姑娘,如今府中老太太病倒了夫人们在照顾,如果您再有个什么不妥,那、那……”云雾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如果淑沅真得能听进去,那么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淑沅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金承业的身上:“我刚刚在想,自我莫名昏睡醒来后,我和你们爷都做过些什么,想来想去都是他在为我做什么。”
“不像那些故事,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至深的事情,想来想去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他照顾我,他逗我开心,他喂我吃药……”
两行泪珠滚落下来,淑沅痴痴的看着他:“云雾,我好怕,我真得怕他就这样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还怕,我还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为他生下来。”
云雾听得心头大惊,上前拥住淑沅:“姑娘,爷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不好好的照顾自己,爷醒过来会心疼的。”
淑沅起身扶着云雾走到床边,拿起金承业的手来抱在胸前:“承业,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十一肯定能拿回解药来,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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