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二月二
“肚、肚子疼,疼的厉害。”淑沅咬着牙,强忍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汗出如浆已经把衣衫浸透:“请大夫,请稳婆!”赵四终于明白过来,盯着淑沅和金承业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决定不再说一个字:现在知道了金家人也着急,他的心霎间就定定不少。
对他所说的狡猾一事,金承业连理会也懒得理会。和赵四这种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因为赵四自有他所谓的道理,就像他认定淑沅和金承业装作不急是狡猾一样。
按赵四的话来说,做为被他算计的一方,金家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上当,所有的反击与手段在他看来那都是奸狡,都是极可恶的。
淑沅看着他微笑起来,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对金承业道:“看来我们找到了方向,不然赵家四爷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话。现在这个时辰,再加上官府不可能天亮就来人,来了人也不可能马上带人就走。”
“前前后后加一起,三个时辰是足足有余的。”她拍了一下手掌:“足够我们找出那个秘密是什么。还有,就算赵家四爷不想说,其它人可能会愿意告诉我们一点东西。”
赵四再也忍不下去:“你们认为她们会告诉你们吗?钱氏那个人你们知道的,她早已经被你们骗了一次,现在还肯相信你们?”
“至于方氏,她一样恨透了你们,哪怕就算是肯说上几句,你们敢相信?”他咬牙:“那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淑沅站起来走动几步,为得是舒展一下身骨:“错了。那个秘密既然是你们三个在一起时才有的,就说明至少有两个人知道。”
“因为那不是你的秘密。”说到这里一顿,她看向赵四:“原本我还担心你所说是你的秘密,但你刚刚的话就证明那不是你的秘密,是她们两人其中之一的秘密。”
赵四真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如果不是话多也不会被人看出如此多的东西来:“你知道这些又如何,就算时间再多,她们两个也不会告诉你什么。”
“而且,人命关天啊——我可没有说过,在我们被官府带走后金家才会有人丢掉性命,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
他说到这里嘿嘿两声闭上了嘴巴,不吓吓金家人,金家人便不会乖乖的答应他。
金承业站起来:“我去问问看,就算有秘密的人不肯说,另外一个也能告诉我们点什么。至少,她们的条件不会像赵四爷如此苟刻,让我们无所适从。”
赵四见金承业真得要走,虽然心里有九成的把握不会被他几句话问出什么来,但还是大叫了一声:“苛刻什么了,又哪里让你们无所适从了,我不过是想要活命罢了。”
“人生在世谁会想死呢,我的要求有什么过份的。”他很不服气,因为他自认自己的性命是很重要的。
金承业半转身,看了赵四半晌才道:“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官府也惊动子,王爷也惊动了,现在你开口就让我们放了你——到时候拿我们金家上下为你抵罪吗?”
淑沅闲闲的道:“你倒是想,但是我们金家可不想为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哪怕是我们家的一只狗,也不能为你去抵命。”
赵四愣住了。
他只想着用金家两条性命换他一条命,认为金承业不会不答应,却没有想过金家真得放他走的话,金家要担的责任。
他赵家四爷如今可是在官府、在王爷那里挂了号的人,到时候金家交不出来人,官府和王爷岂会善罢甘休?
金家到时候便说不清楚了,人是死是活都说不明白,再往深里想赵四指出金家的大罪是不是也真有其事呢?
王爷不能一手遮天,因为朝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王爷,且还有不少人和王爷不对付的;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利用此事攻击王爷,而王爷要自保岂会再对金家照顾。
赵四忽然感觉,如果自己刚刚说服金承业夫妻的话,他今天晚上得保性命,而明天金家就是灭顶之灾啊:太好了。
可惜的是,金承业和淑沅早就想到了,所以两条性命换他赵四一命的事情他们不肯答应:那是用金家上下的性命换他赵四的命,换谁也不会答应下来的。
“如果你的条件是旁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怎么说去查也需要时间的,家里人的性命当然更重要些。”金承业叹口气,说完话抬脚就走。
就仿佛他已经认定赵四不会更改条件,所以他还是快快查清楚那个秘密是什么更为重要。
赵四咬牙瞪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用力,整张脸看上去都有点走样:“如果说,不是让你们今天晚上放过我,只是把我交到官府后,把主谋之人改成钱氏一个的话,可不可以?”
时间不多,而且他也怕金承业和淑沅自己查出秘密来是什么,那时候也就不用讲什么条件了。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留住了性命再说其他吧。
金承业收回迈出去的腿:“只这样?”
赵四迎着他的目光再次咬牙:“只这样。”
“好,我答应你。”金承业很痛快。
可是赵四却不敢相信他:“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们不能让我相信的话,那我宁可不说,就算是死至少也有你们金家两条性命相随,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淑沅叹息:“现在,你除了相信我们外还能如何?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你们相信,这事儿由我们来说,倒不如由你说出来听听。”
“我想,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想好了才对。如果可行的话就一并依了你,不过,你想要什么把柄之类的就免开尊口。”
赵四咧了咧嘴,也看不出他是想笑还是在想哭:“你们有把柄岂会交到我手里?我想来想去,只要你们发个毒誓就可以,怎么样?”
发誓?金承业和淑沅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赵四的要求这么简单,简单到他们夫妻都不太敢相信。
“当然不是随便发个誓就可以,要以你肚中的孩子为誓。如果你们食言的话,你们的孩子就会死在腹中,就算出生的话也会死在当日。”
淑沅和金承业的脸色都变了。
金承业盯着赵四的眼睛,声音都变得阴恻恻:“你这是在诅咒我的孩子?”
赵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要你们遵守诺言,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而且福寿绵长。”他不能在现在招金家人不喜,因为他的性命还握在人家的手里。
淑沅垂下头看向肚子:“你的……”
“不行!”金承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倒不是想要反悔,只是如此发誓在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实在是、是不太好的兆头。”
赵四挣扎起来,看那样子是被气的不轻:“什么兆头,我看你们就是想害我而已。”
几经争执,金承业和赵四还是达成了一致,由他口述金承来写他再画押弄了一份口供:全按他的意思来,到时候官府定他的罪必不会过重,至少性命无忧。
淑沅和金承业又当着赵四的面儿,把方氏和钱氏弄来,不管她们说什么,只管按着赵四的意思写了两份供状:全是由赵四来口述的,引来的当然是两个妇人的破口大骂。
赵四为了脱罪,不但把事情全推到了钱氏的头上,就连方氏的罪名都重了一倍不止:因为有些事情是无法推到钱氏的头上,所以只能由方氏来替罪。
用赵四的话来说,只有如此才能取信于官府,不然的话钱氏一个仆妇不能离府,又如何让赵府的人去告官之类的?
凡是府外的事情,主谋之人全是方氏。而赵四便只是个被她们所骗的小喽罗,只是跑腿的。
为什么会为两个妇人做事情,因为方氏对他多有照顾,他是感恩才会被哄骗的。如此官府也会对他有些好感,绝对不会重罚于他。
钱氏和方氏被带了下去,三份供述也交给了赵四:在金承业的手中当然不会让赵四放心的。
如此一来赵四才开口道出了他的秘密来。
天,终于亮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清早阳光就遍洒金家,天上的白云或是成朵或是成缕,只让人抬头一看就心胸开阔。
这样的一天,就算热点也让人生不出火气来,看到人都会多和气三分。但也有例外之人。
赵四被押走的时候,对金承业和淑沅是破口大骂,说他被骗了:“你们居然是设好圈套让我钻啊,可怜我还以为得计,却不想被你们害苦了。”
他一路大骂,就算后来被堵上了嘴巴,但是一路上听到的人真不少,便有人打听是怎么什么事儿。
原来,钱氏和方氏一见官差便把赵四的所为说了一个清楚明白;比起她们告诉淑沅和金承业的还要多、还要详细。
更是把赵四想要脱罪的事情点破,更是指天誓日的向官差证实,身为妇人的她们,真得做不来那么多的事情。
官差们再看到赵四身上的供述,听到金承业说赵四以金家两条性命为要胁的话,当即就把赵四锁上了:当成重犯来对待。
赵四没有说错,淑沅和金承业打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答应赵四什么:对赵四这种人,淑沅要是生出放过的念头那只能是失心疯了。
赵氏不太放心的看向淑沅:“什么秘密?”话一出口她看到淑沅的脸色发白,连心伸手扶住:“怎么了?”
“肚、肚子疼,疼的厉害。”淑沅咬着牙,强忍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汗出如浆已经把衣衫浸透:“请大夫,请稳婆!”
齐妻 305.第305章 女人的命
金承业原本走在前面:金氏族长和南府长房的大爷找他商量老太太身后事,正说着话呢,就听到淑沅说肚子疼,回头一看他的脸也白了,吓得。
淑沅现在的脸色白的如同天上的云,就连唇上都没有了血色,而且额头的汗水是滚滚而落,就好像是被人泼洒上去的水般。
他也来不及想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淑沅就跑。
赵氏在他身后跺脚:“就近,就近,不要回你们房里了。”
汪氏和孙氏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小步紧跑跟上:“不要慌,不要慌。”可是她们比谁都慌。
还是赵氏想起吩咐丫头婆子们:“热水,滚开的水晾到煮过的干净盆子里,注意不要太凉了,入手要烫一点比较好。”
“干净的棉布,都要入水煮到滚开;还有,还有叫府上有些经验的婆子过来——在大夫和稳婆过来之前,她们应该能帮上忙。”汪氏被赵氏一叫终于也明白过来。
一片叶子落下来正好落在孙氏的头上,她随手拨掉也没有注意到;倒是金氏族长微微一叹:秋天到了。
天气依然还很热,但是天已经高了,而叶子也开始变黄、变红:本以为还是盛夏酷暑呢,不料却已经到了初秋。
南房大爷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树木,依然还是枝繁叶茂:“一叶而知秋啊。算一算,咦,前两天好像就立秋了呢。只是今天还没有出伏呢,最后一天了吧?”
族长没有应声,看向金承业的身影:“希望列祖列宗保佑啊。”
南房的大爷衷心应了一声:“列祖列宗何佑。”
北府真得需要祖宗们的护佑了,左一件事情、右一件事情,一件未了一件事情又起。
金承业把淑沅放在床上,摸着她的手有些凉:“淑沅,你、你……”他原本想说坚持住,可是又感觉话太不吉利了。
想要说没事儿的,一会儿大夫和稳婆就到了,却又更想问她现在倒底如何:“你,没有事儿,你怎么样,哪里疼?”
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他根本没有查觉,看着妻子疼他更心疼,想要帮忙却根本帮不忙,连安慰的话他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个不管用。
淑沅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我没有事儿,你不要着急。老太太和老爷的身后事还没有料理呢,让人笑话不笑话倒不算什么,但是老太太疼我们一场怎么能让她老人家身后事太过潦草。”
她疼的厉害,手心不多时已经全是汗了,话也因为疼痛说得断断续续,但她却不能不说。
因为淑沅怕。
原本只是腰酸痛,只是认为累到了。从前也有过酸痛的时候,她才会大意了一些:也因为府中事情太多,她想着不要再添事了,却没有想到会添这么大一事儿。
孩子只有七个月,远没有到要生的日子呢!
她真得好怕,但是她不想说出来,说出来金承业也不能替她什么,只会让金承业更六神无主罢了;而且府中的事情积下了太多,三老爷的身后事也就罢了,可是老太太的身后事料理不好,淑沅就真得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海氏待淑沅不全是好,但她老人家没有坏心,和淑沅有任何冲突都是因为两人的立场不同:她是真得疼爱金承业,所以也是真得疼爱她的孙子媳妇们。
包括当初的娄氏,海氏也是真得疼爱。
现在老人家辛苦一生走了,做为晚辈的就把她晾在灵堂上吗?淑沅不忍,淑沅不能。
金承业急的眼圈都有点发红:“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最要紧知道不知道?祖母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哪里能心安?就算把她的身后事料理的再好,她老人家也不会心安的。”
“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安……”他给淑沅拭去了额头的汗水,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残忍之处。
生命要来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个准备,但是生命要离开的时候,却总是让人措不及妨。
老太太就是这样,而现在淑沅会不会也……
金承业的心缩了起来,更用力的握了握淑沅,感觉到她的存在也没有让心舒展开,因为淑沅的手更凉了。
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的无力过。哪怕他再想待淑沅好,哪怕淑沅是真得想和他一生一世,这个世上还有一种力量能生生的分开他们,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金承业首次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存在与可怕,以从来没有过的虔诚祈求着上天,祈求着满天的神佛:他只求淑沅能平平安安的。
功名利禄、家族兴旺等等,在此时什么也不是了,他只要淑沅能平安,他只要以后的每一天轻唤淑沅的时候能得到一声回应。
为此,他真得愿意付出一切。
“不要说话了。”他把前面的话咽了回去,不想再说下去;因为现在可不是他能崩溃的时候。
他知道淑沅现在需要他,那么他就一定要在,且要成为淑沅的主心骨:“没有事儿的,肯定没有事儿的。我就在这里,淑沅,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金承业扭过头去,想要大吼一声:为什么大夫还没有到?!可是话到嘴边却是细细的一句:“看看,大夫到了没有?”
他不能大喊,因为他的心情肯定能影响到淑沅。
淑沅感觉到腹疼一时轻一时重,赵氏和汪氏不懂,孙氏却知道:“应该是要、要生了。”
她的话没有大声儿,不想让淑沅听到:“七个多月了吧?七个月多少天来着,前两天我还念叨来着。”
赵氏轻轻的念叨了一句:“七活八不活,肯定会母子平安的。”她说完看一眼汪氏:“看淑沅这样,还真不如那个要死的人是自己。”
谁再心疼淑沅也无法取代于她,疼痛席卷了淑沅,尤其是腰间的不舒服越来越重。
金承业很想把她抱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能给她一点力量;可是有经验的两个婆子却不客气阻止了他,说让少奶奶自己躺着最好。
热水备好了,白布也煮好了。
大夫也终于到了。
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上天和金家的列祖列宗也没有多保佑淑沅和孩子:她,真得要临盆了。
金承业被赶出了门,屋里全是女人家,忙却不乱。只是在淑沅的感觉里,此时的丫头婆子们是那么冷漠: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她的痛苦与她人无干。
赵氏三人原本是留在房里的,可是孙氏只生过一个孩子,而且她现在精神很不好;至于赵氏和汪氏压根就没有生过孩子,她们在根本帮不上忙,反而让屋里更忙乱。
稳婆最终还是把三个人请了出去。
屋外人的煎熬一点儿也不比屋里人少,就因为无法看到更多添上几分的担忧来。
对金承业来说那几乎有十二个时辰那么久,他根本坐不住,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想知道淑沅现在怎么样了。
“不生了,以后说什么也不生了。”他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话:这哪里是生孩子,这简直就是要人的命啊。
孙氏闻言想要骂金承业几句,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这是女人的命。你知道她的苦就以后待她好一点儿。”
曾经她生承业的时候,她的夫婿也曾在房外坐立不安,可是转眼之间那个男人便另结新欢:男人的心为什么如此的善变?
孙氏不知道答案,但她真得想儿子不是那样的人,而淑沅能闯过这一关后,和儿子白头偕老。
屋里一会儿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却又忽然传出淑沅的几声痛叫,听得金承业等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就在金承业再也忍不住,管他什么规矩、管他什么禁忌,他现在就要去陪淑沅。
门,打开了。
云雾自门里出来,对三位夫人欠了欠身子,贴耳对金承业说了几句话便又进了屋。
金承业的脸色又是一变:“这个时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芳菲和瑞人一并过来了。
“父亲,母亲有什么不好吗?”两个孩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忐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生母的所为而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在屋里的淑沅。
孩子的身后是他们的奶娘以及丫头。
金承业知道人是后来淑沅和他安排的,那个时候淑沅对府中的人还不熟悉,说起来人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安排的:淑沅在他挑出来的人中选了这几个人。
赵氏起身把孩子们揽过去,责怪奶娘和丫头们:“怎么这个时候带他们过来呢?”
金承业却只是看着两个孩子,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脸色却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我们,来看小弟弟。”芳菲代奶娘答了赵氏的话后,又瞧了金承业一眼。
金承业的脸色更不好看:“那是什么?”
芳菲的丫头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是我们让奶娘弄的汤,奶娘说这汤对母亲有好处,可以让小弟弟吃得饱饱的。”瑞人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看任何人。
金承业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扯了起来,硬生生的扯成了条状:有种疼痛是无法用言语或是文字形容的。金承业原本走在前面:金氏族长和南府长房的大爷找他商量老太太身后事,正说着话呢,就听到淑沅说肚子疼,回头一看他的脸也白了,吓得。
淑沅现在的脸色白的如同天上的云,就连唇上都没有了血色,而且额头的汗水是滚滚而落,就好像是被人泼洒上去的水般。
他也来不及想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淑沅就跑。
赵氏在他身后跺脚:“就近,就近,不要回你们房里了。”
汪氏和孙氏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小步紧跑跟上:“不要慌,不要慌。”可是她们比谁都慌。
还是赵氏想起吩咐丫头婆子们:“热水,滚开的水晾到煮过的干净盆子里,注意不要太凉了,入手要烫一点比较好。”
“干净的棉布,都要入水煮到滚开;还有,还有叫府上有些经验的婆子过来——在大夫和稳婆过来之前,她们应该能帮上忙。”汪氏被赵氏一叫终于也明白过来。
一片叶子落下来正好落在孙氏的头上,她随手拨掉也没有注意到;倒是金氏族长微微一叹:秋天到了。
天气依然还很热,但是天已经高了,而叶子也开始变黄、变红:本以为还是盛夏酷暑呢,不料却已经到了初秋。
南房大爷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树木,依然还是枝繁叶茂:“一叶而知秋啊。算一算,咦,前两天好像就立秋了呢。只是今天还没有出伏呢,最后一天了吧?”
族长没有应声,看向金承业的身影:“希望列祖列宗保佑啊。”
南房的大爷衷心应了一声:“列祖列宗何佑。”
北府真得需要祖宗们的护佑了,左一件事情、右一件事情,一件未了一件事情又起。
金承业把淑沅放在床上,摸着她的手有些凉:“淑沅,你、你……”他原本想说坚持住,可是又感觉话太不吉利了。
想要说没事儿的,一会儿大夫和稳婆就到了,却又更想问她现在倒底如何:“你,没有事儿,你怎么样,哪里疼?”
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他根本没有查觉,看着妻子疼他更心疼,想要帮忙却根本帮不忙,连安慰的话他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个不管用。
淑沅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我没有事儿,你不要着急。老太太和老爷的身后事还没有料理呢,让人笑话不笑话倒不算什么,但是老太太疼我们一场怎么能让她老人家身后事太过潦草。”
她疼的厉害,手心不多时已经全是汗了,话也因为疼痛说得断断续续,但她却不能不说。
因为淑沅怕。
原本只是腰酸痛,只是认为累到了。从前也有过酸痛的时候,她才会大意了一些:也因为府中事情太多,她想着不要再添事了,却没有想到会添这么大一事儿。
孩子只有七个月,远没有到要生的日子呢!
她真得好怕,但是她不想说出来,说出来金承业也不能替她什么,只会让金承业更六神无主罢了;而且府中的事情积下了太多,三老爷的身后事也就罢了,可是老太太的身后事料理不好,淑沅就真得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海氏待淑沅不全是好,但她老人家没有坏心,和淑沅有任何冲突都是因为两人的立场不同:她是真得疼爱金承业,所以也是真得疼爱她的孙子媳妇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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