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白袍将
第十六章 公公出塞
兰子义当晚没有回到花园书房,而是回了自己卧房,
虽然很长时间没回卧房,但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在躺倒在床的一瞬间,兰子义感到这一个月来颠簸在外的疲惫感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兰子义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兰子义似乎梦到自己时而为马,驰骋在原野上;时而为鱼,遨游在湖海中。
开始时都自由自在的任他兰子义纵横,但慢慢地,空间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兰子义感到压迫越来越重,他想折返回去但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想叫却又叫不出声音,就这么被越控越死,就在兰子义几乎窒息的时候,天摇地动,罗网好像撕开了一道口子,新的亮光透了进来,兰子义感到自己终于从绝望的困境中冲了出去,而后慢慢的他听到了声音
“少爷,少爷,快醒醒!”
“是三哥。”兰子义脑袋里反映道。
接着屋外的鸟叫声传入了脑海,兰子义只觉得光线照的睁不开眼,
眯了好一会才把眼睛睁开。
这时兰子义才发现昨晚自己睡觉只是胡乱脱了衣服就滚到床上了,
被褥整个裹在身上,头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幸亏桃逐兔扯开条缝,要不他还要接着做恶梦。
兰子义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三哥,什么时候了。”
旁边桃逐兔替兰子义拿来了衣服,说道:
“巳时了少爷。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书房里没找到,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还好夫人提醒你应该回了卧房,我这才赶过来。”
兰子义翻了个身,懒懒地说:
“才巳时啊,三哥你自己去玩吧,我现在除了周公谁也不想见。”
说着就打算接着睡过去。
桃逐兔见兰子义又要睡过去,赶忙摇他肩膀,说道:
“少爷,别睡了,真有事啊。”
兰子义裹紧被子说:
“有什么事今天我也不想管,我要睡觉……“
桃逐兔一边摇一边说:
“哎呀,少爷,京城来的鱼公公要出塞打猎,点名要你过去,现在将军和鱼公公领着一堆人在关口呢,就等你了。“
听到这兰子义一个跟头反起身,
由于起身太猛不免两眼发黑,等定睛一看,才发现桃逐兔身穿短袍,脚踢马靴,瓜冒暖耳,箭囊角弓一应俱全,明显刚从马上下来,看来没有跟他开玩笑。
兰子义忙说:
“快,三哥,给我衣服。“说着跳下床,
桃逐兔早把出行的行头拿来,伺候兰子义换上,
接着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往府外走,一路上兰子义匆匆接过仆人们递过来的茶水毛巾简单洗漱,胡乱塞了几口旁人递过来的热包子就骑上马去,跟着桃逐兔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关口。
刚到落雁关瓮城门里就听到兰千阵说:
“公公,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先走,犬子随后一定赶上。“
鱼公公笑呵呵的说:
“不着急,时候还早,等等子义。“
话音未落兰子义已经纵马来到跟前,猛拉缰绳立马停住。
接着就要下马行礼。
鱼公公说道:
“不必见外,下马上马的多麻烦,我们走就行了。“
说着调转马头往落雁关城门走去,兰千阵兰子义一左一右催马赶上,兰千阵道:
“万分抱歉,公公。没能及时叫来犬子,耽搁了公公行程,还请公公恕罪。”
兰子义也上前说道:
“公公,小子之前第一次出塞,一个月来赶路吃饭都在马背上,昨晚一碰到床比见了亲娘还亲,今早睡得根本醒不来,一时来迟还请公公恕罪。”
鱼公公笑着说:
“你们父子俩呀,真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早晨当爹的醉生梦死在温柔乡,我是派人从夫人闺房里拉出来的;当儿子的则是睡死在自己床上。我个老东西一只脚都踩到棺材里了,从京城过大江、大河,赶了两千里路过来,昨晚还陪你们吃吃喝喝到半夜,今早不还是起大早么,你们连我这个老东西都不如莫非你们昨晚散席后还干了别的事”
兰子义赶忙说:
“公公说笑了,昨天入城就累的半死,强打起精神开了庆功宴,散席之后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鱼公公听兰子义这么说,也不转头,只拿眼角余光扫了父子两人一眼,问道:
“真的“
兰千阵答道:
“千真万确。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好几个月没见夫人,昨晚当然是要好好陪陪咯。“
说罢随行一干人等都哈哈大笑。
鱼公公扭头盯着兰千阵,说道:
“陪夫人好个温柔乡是英雄冢,你是取笑我个死太监没这本事“
此言一出众人赶忙收住笑声,兰千阵赶紧赔礼道:
“不敢不敢,小子一时说的高兴,没有别的意思。“
鱼公公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回前面去,一副“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但我懒得说”的表情。
接着说到:
“好歹也是死人堆里爬进爬出好几回了,胆还这么小,老夫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气血旺就好好干嘛,我又没打算让你跟我一块进宫,怕什么”
说罢兰千阵和随行众人都笑了起来,兰千阵说道:
“公公治军严厉,小子我多有体会,纵使我有胆子搏虎,也没胆子跟公公您扭劲啊。”
鱼公公笑了几声,也不知有没有把这话当真,只是接着开口说:
“卫侯,你在草原上跟人刁羊,还跟马贼搏斗,骑术练得不错吧。今天你就跟着我,与我一起狩猎吧。”
兰子义说道:
“公公,实不相瞒,我虽然生于武将家,但却是一介书生,这次为了出塞才学的骑马。若是打猎,挽弓射箭我根本不会啊。“
鱼公公说:
“无妨,我正好需要有人给我拿弓递箭,随我来就好。“
兰子义听着不知道鱼公公打算干什么,于是偷偷回头看了看自己父亲。
第十七章 南下入京
鱼公公在草原上玩了个尽兴,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反回落雁关,
一旦城门关闭晚上是不能私自开放的,
如果那样的话大家就要在关外露宿一夜了。
回到将军府后兰千阵就让手下将打到的野味交给厨房,
几下收拾好后晚上又为鱼公公设宴。席上免不了称赞鱼公公箭术了得,鱼公公也回敬兰千阵带兵有方。
等到宴席散去,把鱼公公送回房后,兰子义找到父亲,将白天鱼公公所说的事情告诉了兰千阵。
兰千阵听过后思考了一会,问道:
“子义,你怎么看”
兰子义说道:
“鱼公公看来是想拿这个要挟我,让我在德王那替他说好话。”
兰千阵说:
“确实是在抓我们父子的把柄,但却不是要挟我们,更不是让你替他说好话这么简单。”
兰子义想了想又说:
“难道鱼公公也想投靠德王”
兰千阵点了点头,说道:
“说投靠到不至于,但看来确实是在把筹码往德王身上押。当今皇上换储其实非常频繁,搁在以前这几乎都不是什么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的太子是皇上病倒前后所立,当时因为频繁废立太子,除了当今太子,其他皇子都被诛杀的干干净净。时至今日,太子已经在储位上待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皇上身体越来越差,朝政撒手的也越来越多,反倒是太子在文臣们的簇拥下威望越来越高。“
听到这兰子义问道:
“那为何皇上打算立德王呢“
兰千阵摇了摇头,说:
“圣上行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在立储这件事上。如今看来可能是偏爱幼子吧,除了这个我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原因。“
兰子义又问道:
“我听说太子懦弱,处事优柔寡断,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皇上要废他“
兰千阵说:
“我大正立朝至今,除了开国高祖外,其他时候靠的可不是皇帝的英明神武,而是京城和地方各道的衙门。有军机处的几位大学士在,皇上想要任性做事很难,但因为优柔寡断而葬送天下也不可能。当今圣上已经卧床二十年了,天下不还照样是大正天下么相比于太子懦弱,德王的问题可能更严重。”
兰子义问道:
“德王有什么问题。”
兰千阵说道:
“现在还说不清楚,因为德王刚受封不久,之前都是寄养他处,从来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只是京城那边的消息,德王言行举止很不妥当。光这一点大臣们就不会喜欢。”
听到这里兰子义兴奋了起来,自信的说道:
“德王年纪还小,正是需要良师益友辅佐、教导的时候。孩儿虽然不肖,但也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将德王带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兰千阵看了看儿子满怀信心的脸庞,稍稍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是我最担心你的地方。如果这次将我征入京城做三公的话,这储位之争我肯定不去管它,不仅我不会管,我也不会让你掺和。但现在形势所迫,皇上有意让我为德王站台,我也不得不被卷入这个漩涡中了。子义,你还从来没有接触过险恶人心,这个时候让你侍读德王可算不上是机会。”
兰子义听到父亲这么说,心中不免的烦躁起来,父亲未免想得太多,太不相信兰子义的能力了。
兰子义回答道:
“父亲,孩儿一定可以辅佐德王的。德王是皇上的儿子,又是太子的弟弟,理应以孝悌为先,侍奉皇上,友爱太子。无论如何现在的德王最重要的是帮助太子,做一个好弟弟,好王爷。孩儿的目标就是辅佐德王成为这样的大正顶梁柱,还请父亲放心。”
兰千阵没有在否定自己的儿子,只是说:
“儿子,德王能辅则辅;不能辅就不要强求。”
兰子义稍稍激动得说:
“皇上是让我侍读德王的,我又怎么会……”
兰千阵打断了儿子,说道:
“鱼公公之所以不选太子是因为文臣们围得太紧,他插不进去,但德王又是司礼监带大的人,他也没有机会。现在鱼公公唯有靠你才能打开局面,而他的终极目标是让你挤掉现在的司礼监秉笔,他好上位。但如果他昨天宴席上说的不假的话,现在的司礼监秉笔很有可能……”
兰千阵顿了顿,看着自己儿子说道:
“…….很有可能是你舅舅。”
兰子义听到这个倒是心中没有泛起什么波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母亲。
兰千阵接着说:
“这两天我问过你娘好几回,你娘一次比一次坚定地给我传话说那不可能是你舅舅。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的,但我知道的是情况很复杂。所以,子义,你去了京城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兰子义看看父亲,说道:
“孩儿一定尽自己绵薄之力辅佐德王走上正途。”
兰千阵听到后不再说话,停了一会后说道:
“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给鱼公公送行呢。”
第二天中午兰千阵为鱼公公摆了送行宴,
等到午饭吃罢鱼公公带着台城卫还有兰千阵给准备的礼物就要上路了。
临走时鱼公公对兰千阵说道:
“三郎,让你儿子赶快收拾行李入京吧,不要等到下一封诏书,那就太迟了。”
说罢领着一行人往南边而去。
鱼公公走后兰子义也着手收拾自己南下的行李,
本来兰子义打算将自己的书籍玩物一并带过去,但时间有限,带太多行李行动太慢,
只好让自己父亲随后派人运往京城了。
又准备了几天后兰子义终于上路,兰千阵也知道儿子与谁亲,
于是便派桃家兄弟随兰子义一起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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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转运风波
兰子义听见前面传来喧闹声,就催马赶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把路给堵死,这些人中大部分是身穿短衫,头戴斗笠,手持锄头的农夫,不过也夹杂着不少乞丐,商贩,和其他各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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