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袁大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行电熨斗
“听见了!听见了!”几个人的头像小鸡叨米似点个不停。
我们俩跟着唐老四七拐八拐,走了约有三五分钟,来到一个什么牌子也没挂的大院前。
站住了,唐老四回身道:“陆……陆叔,就……就是这了!要不要我……我去把厂长给……给您叫出来?”
“不用了!”舅爷说着从包里取出土枪,朝身旁的墙根一砸,顿时就散了架,然后连包都扔到了不远处的臭水沟里。
“那……那小的可……可就走了!”唐老四巴不得赶紧离开,在他眼里,舅爷此时和死神没什么两样。
“站住!钱!交出来!”舅爷可没忘了他们卖木材的钱。
“……”这家伙本已经转身,听到后顿时矮了半截。磨叽了半天,唐老四才将一沓钱递到舅爷手里。
舅爷拿着数了数,又伸手道:“才两千六百五,还有一百五呢?”
“中……中午那顿饭,一……一百五。”唐老四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舅爷可不管因为什么,也不说话,就是冲他伸着手。
这家伙愣了半晌,终于明白,今天如果不把这两千八一个子儿不少得交出来,恐怕明天就要不认得自己爹娘了。
翻来翻去,唐老四从兜里凑了一把票子,从五毛到十块的都有,塞到舅爷手里,带着哭腔道:“陆……陆叔,我……我只剩这七十四块钱了,您老就……就发发慈悲,饶……饶了我吧!”
舅爷一把全抓了过来,递给了我,对唐老四道:“滚吧!记得我今天的话,以后好好过日子,找个正经营生。敢再让我抓着你赌博,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安到腚上!”
“是……是……”
我想今天的情景,会是这家伙一辈子的梦魇,时刻提醒着他,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
目送连滚带爬的唐老四离开,舅爷拉着我,叩响了这个大院的铁门。
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大铁门上的小门开了条缝,里面露出半张脏兮兮的人脸。
“干嘛的?”里面那人从上到下瞄了瞄舅爷,警惕地问道。
“买纸!”舅爷笑眯眯地回他。
“……你是哪儿的?谁介绍来的?”那人果然疑心很重,接着打听。
“东山,大佛脚下,唐老四,用量很大的!”舅爷跟打哑谜似的。
“……等着!”里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把小门关上了。紧接着铁门上咣咣当当一阵乱响过后,终于开了条缝儿。
还是那个人,先探头出来左看右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这才把我俩给让了进去。
“就你一个人?没车?买了纸怎么拉?”待我们进了院门,那人见舅爷两手空空,警惕心再起。
“呵呵,叫你们老板来。”舅爷胸有成竹道:“我谈的是大生意,要先看你们有没有能力做,再说派车的事儿。”
那个瘦猴儿似的脏人儿又瞧了半天,重又把院门锁上,将信将疑转身走开,撂下俩字:“等着!”
等人的空,我观察起这个院子来。
院子不大,分为两块,左手边是一幢三层小楼,那个男人刚走了进去,旁边空地上摆着成堆的木材。
而右手边,则是两间厂房,里面有几个工人走来走去,还有不知道什么机器,轰轰隆隆响个不停,并时不时传出来一股刺鼻气味。
整个院子中间地上有一条半米宽的小水渠,里面都是冒着泡沫的红色液体,厂房门口还有一根大腿粗的塑料管,正不断往里面排着污水。
看这水渠的走向,正是通往不远处的那条小河。
虽然老板还没来,舅爷可没闲着,早就拉着我到那成堆的木料前找了起来。
“……找到了!”不一会舅爷就发现在最下面的一根木头上,赫然有一张清晰可见的人脸。但我却没看出来哪里像志豪,不过想必这种事情,舅爷是断然不会弄错的。
我俩正想着怎么把那块给弄下来,身后传来咳嗽声。
扭头一看,好家伙!小山似的一个胖男人,背着手,叼着烟卷,正站在我们先前呆的地方,脖子里的大金链子,比我拇指还要粗。
这男人最少有二百五十斤,留着一个板寸头,最奇怪的是,他左眼框上面,还鼓着一个尖尖的包,有半寸还多,就那么向上翘着,跟长了角一样。
“银角大王!”我刚看完过西游记,见到他这样子,自然而然想到了里面的金角银角。只不过他这是肉角。
舅爷笑了笑,拉着我走上前。
长角的胖子眼神里也满是疑惑,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子,拉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谈大生意的样子。
一枚袁大头 第二十七节 平等交易
“是你要买纸啊?”没等我们走到跟前,胖子就张嘴问道。我看见他甚至连嘴里的几颗牙牙,都是金灿灿的。
“你好,呵呵,我不买纸。”舅爷走到他面前,乐呵呵地道。
“那你来干什么了?”胖子疑心顿起,谨慎地看着我们。
“我来买木头!”不知道舅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买木头?”胖子歪了歪嘴,半张脸都跟着耷拉下来。“买木头你到外面收去,我自己都还不够用呢!”
“呵呵,先别急,你说个价钱我听听。”舅爷不慌不忙道。
“……你这个老头儿有意思啊!”那胖子本来扭头要走,听舅爷这么说,又转回来道:“有便宜的你不要,非上我这儿来收?”
“开价吧!”
“……两千块钱一吨!”胖子漫天要价,心想赶紧把我们打发走算了。
“行!要了!”舅爷连想都没想,就去掏兜。
胖子言罢本已经走开,听到舅爷答应,惊讶得不行,愣了半晌才到:“……你要多少?”
舅爷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钱,递到胖子面前道:“来五斤,我给你双倍价钱,不用找了!”
“……老头,消遣我不是?!”胖子这次愣了更长时间,终于发现被耍,顿时火冒三丈,连头上的角都因为充血变得更红。
“我是说真的!”舅爷还是笑容满面道:“你不是两千一吨么?那合一斤一块钱,我要五斤,给你十块,还不行啊?”
不过,他这个样子,就连我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来人啊!!!”胖子不再和我们废话,一声大吼,不一会儿就从工厂里冲出来七八个工人,都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把这爷俩赶出去!赶紧给我有多远走多远,听见没有!你那把老骨头别在这儿瞎折腾了!”胖子最后警告完我俩,再次转身走开。
“要不谈谈别的条件怎么样?”舅爷冲他喊道:“比如说我救你一命,你送我点木头。”
胖子头也没回,举起右手摆了摆,意思是不用您老费心了。
“如果我帮你把头上的东西弄掉呢?”舅爷终于说出了条件。
胖子都已经进了小楼,听完这句话却突然冲出来,从墙根抓起一根铁管,快步走上前,照着舅爷的头上就抡,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老东西,活腻歪了你!我最烦有人拿这个开玩笑!”
我这次一点也不担心,别看他这么胖,想正面打中舅爷,恐怕再来几个也没戏。
果然,铁管抡到头一侧,就被舅爷轻轻地攥住了。
“呵呵,我最烦的是老有人想拿东西打我的头。”舅爷看着胖子因用力扭曲的脸,还和他打趣道。
几个工人见老板有难,冲上来出手相救,却被舅爷一脚一个,都给踹了回去。
胖子眼看夺不过铁管,突然放弃,揉身就朝我们这边冲来。舅爷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拉着我往左侧一闪,同时伸出条腿,挡在胖子的必经之路上。
“哎呦!!!”胖子非但没有撞到我们,反而被舅爷绊了个大跟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拉着我来到胖子脸前,舅爷蹲下身,用手中的铁管在他背上轻轻敲着,温柔地道:“让你的工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和你说句话就走。”
工人们见老板那么大块头都被撩趴下了,一时哪儿还敢上前。
胖子虽然受制,但并不服输,趴在地上还放狠话:“老不死的东西!你要能站着走出工厂大门,我就跟你姓!”
“呵呵?那我倒真想试试!”舅爷说着,用手捏了捏他头上的那个角。
“啊!啊!别动!疼!”胖子一边喊一边往后面倒着爬,舅爷也不拦他,这家伙在地上蹭了几下,退到两米外,就撑着地站了起来。
舅爷跟着也站起来,指着他头上的角道:“疼就对了!说明还有救!等不疼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摘不掉!”
“……”胖子轻摸着自己头上那玩意儿,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也适时地冲他嚷道:“我舅爷说能给你治,就一定能治!”
“怎么样?你不想顶着这个东西过一辈子吧?”舅爷见他心思有些动摇,继续说道:“不过呢,就算不治也死不了人。但是这东西一长熟,是会遗传的,而且一传传三代!到你重孙子出生,才算不再长了。话我说到这,你自己考虑。”说完,拉着我转身就要出院门。
“……高……高人!留留步啊!”胖子眼瞅着我们就要推门出去,发了声喊,赶忙冲过来拽着铁门笑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咱屋里借一步说话,您看行不?”
“哼哼~”舅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着我又转身回来,跟着胖子进了那三层楼的一楼客厅。
胖子喝退了工人,把我们让在沙发上,又泡上两杯茶,才搓着手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说今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在门口叫,原来是高人要来啊!小的真是瞎了眼,您老别见怪,别见怪啊!”
“咱先说清楚。”舅爷喝了口茶道:“我可不是冲你来的,你也没那么大面子。我就是来找木头的,找到了就走,你呢,态度好点,我兴许就帮着看看。要是态度不好,我要走,你们这些人恐怕也拦不住。”
“那是……那是!”胖子连声附和后,赶忙道:“您看中了我这里的木头啊?没关系,全给您都不打紧!一分钱都不要!只要您能让我这……嘿嘿!”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角。
“我要那么多干吗?”舅爷笑道:“还是刚才说的,不多不少,几斤就行。”
“那太容易了!”胖子见舅爷不再绷着个脸,知道有戏,冲着外面那个脏兮兮的“瘦猴儿”喊道:“黑狗,去上午才收的木头那,给老师傅锯上五斤好的送过来!”
舅爷见那小子得了令就跑去,怕伤着了志豪的伴生材,赶忙站起来喝着那个工人,对胖子道:“卖肉呢?你知道我要哪儿么?你就让锯!”
“……”胖子马屁拍到了腿上,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跟我俩走出来。
很快,在舅爷的指挥下,我们总算凿下了志豪的伴生材,胖子又找来一块不透光的布,将其包好,交给我抱着。
一枚袁大头 第二十八节 还人情
舅爷看要找的东西终于到手,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到胖子面前:“喏!你小子人还算不错,这点木头,二十块钱,不少了吧?”
胖子一见,连连摆手道:“我哪敢要您的钱啊?!不要不要!白送!”
“好吧!”舅爷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推让,收回了钱道:“你过两天到东山大佛,找城东陆家老四,就是我,到时候自会给你瞧病。”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别介啊!爷!爷爷!亲爷爷!”胖子见舅爷不愿意现在看,怕一走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人。
但是现在给他看,肯定不现实,因为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将伴生材送回去,不然就会失效。
缠搅了半天,这家伙突然灵机一动道:“您二位不是急着要回东山么?我开车送你们去啊!小轿车,一个小时要不了就到了!还不耽误。您看这怎么样?”
舅爷寻思一下,只得答应了他的建议。
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终于找回了伴生材,志豪也总算有救了。
虽然路上颠簸得厉害,但毕竟是小轿车,我们一个小时后就回到了陆家老宅,舅爷下车就赶忙安排家里人架起大蒸锅,将伴生材放在里面,又在上面盖了一张塑料布,引一根管子出来,然后烧火蒸起来。
不一会水开了,开始逐渐从管子里流出淡淡的青绿色液体。
直到凑够大半碗,天也快黑了,舅爷这才让大伯二伯把志豪从木桶中捞出来,把这碗汤水给他灌下。
效果立竿见影,没一会儿,志豪原来青灰色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也有力气说话了,但身子依然虚得很。
舅爷说这是阳气冲没了的后遗症,非要静养他十天半个月后,才能缓过来劲儿。
等一切都忙完,舅奶又喂志豪喝了一碗米汤,安排在里屋睡下后,天早已经黑了。
我一天一夜没吃饭,也没怎么睡觉,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狼吞虎咽,却有人在背后拍我。
转过头来,是一张又大又肥,油腻腻的脸。原来是那个造纸厂的厂长,在外面等了我们半个下午,眼看着舅爷把个就剩一口气的孩子愣是给拽了回来,更加坚信自己这病非舅爷不能治了。
“嘿嘿,小朋友。”此时这大胖子五官都撮在一起,细声细语地冲我道:“能不能跟你爷爷说一声,我这都等好几个钟头了。该轮到我了吧?”
“哦?你还在啊?”我还没回他,刚好舅爷拿着些中药走进来,冲他道:“你看我白要你块木头容易不?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咱们就上路!”
“不吃了不吃了!”大胖子客气完一愣,问道:“上路?去哪儿啊?”
舅爷把中药放下,在锅里也盛了碗饭,边吃边对胖子道:“你头上这个包啊,叫聚毒疣,一般老干坏事儿,加之身子不好的人,就会长这个。”
说着,舅爷端碗走过来,点着胖子的角,也不管他呲牙咧嘴的,说道:“当然,这和周围环境的因素也很大,你们那个厂子风水不好,我要没猜错,里面那条渠是你为了图省事自己挖的吧?”
“……您真是活神仙啊!”胖子张大嘴愣了好久,毫不吝啬地夸道。
“这个聚毒疣呢,顾名思义,里面都是毒。”舅爷在我对面的小凳坐下来,接着道:“初期疼得很,碰不得,到中后期就渐渐发硬,变质,其根甚至会挤开头盖骨,长进脑子里去,最终影响人的思维和行动。但这玩意却割不得,你要是敢去医院,我保你会死在手术台上。你想啊,平时他自有一层东西包裹着,可一割开,毒水四溅,你脑袋上鸡蛋大一个疤,想不被喷到都难。”
“那……那您说,还治不得了?”胖子被舅爷说得汗流浃背,特别是想到最后能长进脑子里,连我听了都不寒而栗。
“呵呵,治不得我还带你来干吗?”舅爷又吃了几口,将饭碗放下,站起来对胖子道:“破聚毒疣,必须要以毒攻毒。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得回你厂子里找到毒物才行!”
说完,舅爷又笑着问我道:“朝阳,晚上跟舅爷捉大毒虫去,怎么样?”
“行!”一听抓虫子,那可是我的拿手菜,赶忙答应道。
“呵呵,有胆子有魄力,真是棵好苗子!”舅爷乐呵呵地拍着我肩膀道:“记住,想要成长,必须不断在实践中磨练心智和本领,不光是我这行,做什么事都如此!这也是舅爷两天来一直带着你的原因。就是可惜啊~大姐看不上我这个行当,不然只用几年,就能把你……”说到这里舅爷停住了,脸上难掩失望之情。
“舅爷,我跟您学本事吧!”我似懂非懂地看着舅爷,算是第一次正式想要拜师。
“呵呵,以后再说吧!舅爷要先把你身子调好了才行!”舅爷哈哈一笑,扫光满脸落寞,拉着我上了大胖子的车。
出门前,我又去看了看志豪,他已经睡着,看来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小轿车在乡间小路上疾驰,我却不怎么感觉困和累。可能是舅爷这两天来,带给我那幼小的心灵一层层震撼所致,也许他惩戒孙学庆有些狠,也许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但舅爷是实实在在的帮助别人。
特别是志豪,这家伙恐怕不知道师父为了他,这一天一夜里都干了些什么?就连救了他的命以后,还要连夜去还那本就不该还的情。
按理说舅爷完全可以不理这个大胖子,他非法办厂,污染一方,又收购非法砍伐来的木材,可以说长个什么聚毒疣是活该。
但舅爷还是本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帮他解决问题。
救的虽然是人,但我看来,舅爷治的更是心,一颗颗快要坏透了的心。
可能舅爷自己并不觉得,跟了梅道人这么多年,他早就从当初的小混混,变成了现在的大师、高人。
如果不论本事,也许他和号称一代宗师的梅道人差得并不远,只不过缺少的是这个时代所赋予的一种肯定罢了。
但舅爷注定永远得不到人们的认可,因为这个时代,不需要“神棍”。
一枚袁大头 第二十九节 邪镇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过了好几年,我长大后才渐渐想明白的。
夜路并不好走,过了晚饭的点,我们才回到那大胖子在凤舞渡的厂房前。院子里灯火通明,显然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地干活。
舅爷下车后,婉拒了大胖子让我们休息一下的建议,直接在大院里开始了“侦查”。
我并不知道舅爷在找什么,也不敢问东问西。直到他顺着院内的小水沟来到三层小楼前,方才停住,转身问胖子道:“你怎么盖的房子?先挖的排水渠后建的楼?”
“嘿嘿,先有的厂子。后来我嫌天天跑着挺累,就在这儿盖了个小楼,把家也搬了过来。”胖子不好意思道。
“嗯……这样的话恐怕事情就严重了。”舅爷皱眉看着穿楼而过的排水沟。又拐到楼后看了看,吩咐胖子道:“去多拿两个手电筒来,我要下小河沟瞧上一瞧。”
胖子不解道:“去那儿干吗?又脏又臭的。”
舅爷抬起头,对他正色道:“我这是在帮你!你当我愿意下去啊?现在看来,我怀疑你们家里藏有邪镇!”
“……邪镇?”胖子对这个词毫无概念。
我倒是听舅爷和志豪讲过,所谓邪镇,就是镇宅的东西。只不过这种东西也分好坏,好的物品,能保一家平安,财源广进;但坏的东西,不但招不来财运,有时候甚至还会掠取房子主人的精气神,好让自己更加强大。
说白了,好的镇宅物,是以物养人,而坏的,则是以人养物。
所以人们就把这类坏的东西统称做邪镇。
“不……不会吧?我当初盖房的时候,可是探过地基的,什么也没有啊!”胖子怎么也想不通这邪镇是打哪来的。
“邪镇多是活物。”舅爷耐心解释着:“你看这条水渠,穿屋而过,下面常年阴暗潮湿,加之有活水流过,完全满足了邪镇的生活条件。更重要的是,你盖了房子后,上可接人气,对它们来说,那是千里挑一的‘风水宝地’,不抢着来才怪!”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后面的小河边,舅爷又指着从工厂里探出的排水管道:“看到没?前后通风,把围墙里面的阳气都冲了出来,顺着小河,上下数里的毒物都可以寻气而来。而你在房下的这截水道,就是他们的聚集地!”
“毒……毒物……还……还都是活的?”胖子听了,恶心不已。别说他,就连我都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我原以为只不过是普通的风水问题,现在看来……哼哼,咱们还是先瞧瞧再说吧!”舅爷欲言又止,转身从河沟旁拔了一些干草,揉了好大一个团,又从兜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黄色粉末都到进干草团里,最后将其塞入管道的排水孔中。
做完这些后,舅爷又掏出一个大瓶子,里面还是那种黄色粉末,递给胖子道:“这里面的是硫磺,你现在回去,以房前的那个水渠口为中心撒一个圆。记得,不可太大,也不可太小,以五到七尺为宜。撒好给我个信号。”
胖子得令,赶忙拿着一大瓶硫磺去了。舅爷趁机又揉了一个干草团,让我拿在手里,而他则取了一个老式的火折子在手中。
这种火折子是用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 ,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平时不用就装在垫了石棉的通风竹管中。需要点火时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复燃,不过吹是很有技巧的,需要突然、短促、有力送气量要大。
当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工厂墙头上也适时露出了胖子的大头。
“都撒好了!”胖子朝我们挥手喊道。
舅爷拔掉竹管的小帽,将里面的纸卷挑了挑,并没有吹着,而是将其直接塞进了我手中的干草团里。
这一年的夏天很少下雨,干草很快就冒出了浓烟,但却没有燃烧起来。
舅爷让我将这个草团也塞进出水孔中,又在口上套了一个塑料袋,不让烟从这里冒出来。
此时管道内一定是浓烟滚滚,因为塑料袋裹得并不严实,时不时还能从缝隙中露出来一些。
我正看得起劲儿,却突然发现塑料袋从里面被顶了一个尖,随即又缩了回去,就好像管道里面有东西想要钻出来一样。
“呦?挺能憋的嘛!”舅爷说着又掏出一张黄纸写的符,贴在塑料袋上,乐呵呵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乖乖地从那边出去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上面围墙内的一群人,突然乱糟糟地喊了起来,说什么“打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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