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既然抱了这种想法,他就开始收拾行装了。来的时候只背了个旅行包,两套换洗衣服如今都破旧了,还好钱包里的银行卡都在,有的还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办的,将来应该不会被听涛山庄查出来线索。再说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不过是一点小破事,不会有人还在追查他吧?
周峰突然想明白了,仿佛是一种顿悟。继续和王天方搅在一起,则永远无法从往事中解脱,还不如隐姓埋名而去,这些年的等待真是太傻了!还要也没白等,至少修为有所精进,这几年也是一场难得的闭关修炼过程。
周峰并不清楚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那位姓关的修士那天也没和他详谈。成天乐在苏州聚集一批妖怪折腾的时间不短了,说不定已经出了什么事、早就被看不顺眼的高人给灭了。假如是那样的话,他就更不用担心还有谁会继续追究自己了。
一边尽量往好处想,一边尽量将这道场中能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这片道场中也有药田,周峰采取了药田中所用已经成熟可用的灵药。将来就算隐姓埋名不再冒头,他仍得继续修炼啊,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高手呢,到了那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呢,突然听见一片呼啸之音,环绕道场的迷踪法阵一阵晃动,门户似被人打开了,而且还施展了强大的法术,仿佛是一种示威。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想是不是王天方又来找他了,急忙纵身跳出屋外抬头望去,却被唬的魂飞魄散,当场双膝一软就跪下了,伏地道:“掌门师叔恕罪!”
已经有一群人走进了这片修炼道场,为首的正是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宇文霆面沉似水道:“恕罪?我在听涛山庄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能自行回山领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但是你自己错过了,白白让你师父、让听涛山庄等了这么久!”
周峰颤声道:“弟子这些年也很后悔啊,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已经决定回听涛山庄认罪领罚了!掌门师叔若不信,你可以看看旁边的屋子里,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胡卫华已经进了屋子搜查了一番,出门道:“周峰师叔,你确实在收拾行李,想回听涛山庄领罚的话,为何又要把人家道场里成熟的灵药都给打包了?你若将这些东西偷回听涛山庄,恐怕有辱宗门吧?”
甄诗蕊亦说道:“周峰,你数日前被人惊扰,担心继续呆在这里不安全,终于决定要溜了吗?世间之大你想躲哪里都可以,可是偏偏不会回听涛山庄,对不对?”
周峰无言以对,只得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宇文霆道:“掌门师叔,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感觉苦不堪言啊,时间越久便越后悔,也一直等于受罚!今日您来了,也是我的解脱,我愿回听涛山庄认过领罚,只希望……”
惊门 663、折枝深山,拄杖红尘
宇文霆打断周峰的话道:“受罪?这个地方连鬼都没有,难道还有人欺负你吗?画地为笼,是你自己找的!方才胡卫华叫你一声师叔,说明你如今还是听涛山庄弟子。至于卫华,是你艾颂扬师兄新收的传人,你恐怕还不认识呢。
既然愿意认过领罚,本掌门亲临,有同门弟子在侧,还有各派同道见证,又何必万里迢迢回听涛山庄呢?你犯的不是死罪,我不会杀了你,可是押送你回去的话,这遥遥万里路途,你又跑了怎么办?不如就在这里以门规处置。
不久前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因过被废除修为、断缘出门,若按我听涛山庄门规,你的所作所为从重而论,也应受此罚!就在这山中了结吧,这才你真的解脱。这题龙山的修炼道场你是不能再住了,外面的万里山河,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就在这修炼道场中,各派同道见证,掌门宇文霆发话、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动手,将周峰废去修为、断缘逐出门墙。像这种事情,自然不好让掌门亲自出手,而周峰的修为法力都比胡卫华高,却形神受束只能乖乖的由胡卫华来处置。
多年神通法力一朝散尽,就算不伤他的形神,也会有些内损。史天一倒也给面子,毕竟当初与周峰曾有交谊,没有立刻把他赶出去。包好灵药自然不能再让周峰带走,史天一却取了其中几味炼化为滋补形神的饵药,让之服用调养。
史天一炼制的就是题龙山修炼道场药田中的灵药,本可以让药效更完美。但可惜《饵药丹典》已经被王天方取走,很多宗门内的炼药手法与秘诀已不得而知。还好他在芜城呆了这几年。也从各派同道那里学到一些炼制灵药的手法。
第二天,题龙山掌门史天一亲自将周峰“送”出了修炼道场。此时的周峰毫发未损。多年的修炼自然也有炼形之功,仍是位体格强健的男子,但修为被废、神通法力无存,这感受上的落差可太大了。若非度过了真空劫的考验拥有相应的心性,是绝对受不了的。
可周峰所面对的最主要的艰险还不是这些,这里自古以来杳无人迹,在险峻幽深的横断山深处,不仅出山的路途艰难,还有各种野兽出没。最要命的是周峰根本不认识路。因为来时所走的捷径此刻已经不可能有本事通过了,他可能就会迷失野地甚至老死山中。
史天一没有说什么,折了根树棍以法力简单处置了一番,很结实很趁手,既可以在走路时当拐杖,有事时也可以当武器抡两下。然后他将树棍交给了周峰,同时发送了一道神念。周峰修为虽废、神通法力无存,但元神定念仍强于普通人,勉强还可以接受这样的神念。
史天一告诉了周峰周围地形地貌。最近的山村在哪里、怎么样可以走到,而中间很多地方是根本没路的。但周峰走到山外也非绝无可能,史天一少年时,就经常穿越山野到这修炼道场中。那时他虽有些神通法力但修为尚浅,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强健敏捷而已。
周峰若想走出深山到达有人居住的村庄,也有可能不会摔死。但至少得脱一层皮,还得防备着路上别被野兽叼走了。史天一还告诉周峰。这一带山野中有什么植物的野果、根茎可以食用,有哪些东西看着好吃、其实是有毒的。
这根棍子与这道神念。也算是给周峰留了一线生机,他若没有摔死或者被野兽吃了,要么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中做野人,要么冒险走出群山吧。山外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在怀念的红尘,当时离开的仓促,如今想回去却难了。
周峰还背着来时的那个包,里面有两套破旧的换洗衣服,当然钱包以及好几张银行卡都还在。可惜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就算有电这里也没信号,山中更不可能有取款机和商店,卡中有巨额存款也毫无用处。
史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峰拄着树棍离开、身形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他的眼神却复杂的难以形容。
题龙山诸事已毕,有遗憾更有收获,史天一将留在点睛小筑中闭关修炼,众同道告辞离去。成天乐还担忧史天一独自留在这深山中是否安全,万一王天方等人又回来了怎么办?张乐道则告诉他不必担忧,自有小昆仑洞天守护。
他们来时,张乐道以符箓之术让点睛小筑的门户显现,那是因为其中无人值守。而史天一在点睛小筑中运转洞天结界,若无出神入化之能根本连门户都发现不了,想硬闯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便是运转这洞天结界守护法阵的阵枢。
题龙山之行,也算是万变宗神丹会所发生的一系列波折事件的尾声,神丹会虽当天就开完了,但余波到此时才算了断。各派高人在贵阳机场分别告辞,成天乐也率几位妖修返回了苏州万变宗。万变宗中做客的各派同道也终于都走了,宅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隐约间又感觉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在成天乐返回万变宗的第二天,淝水知味楼门外、闹市街巷中飘飘然走来一个人。此人应是一位老者,披散的长发及腰,带着一种特殊的银灰色光泽,身穿一件样式很古朴的长衫,反正不是现代的装束。
他没穿袜子,赤脚套着一双白色软草茎编成的草鞋。如今年代,很多年轻人根本就没见过草鞋了,而这老者的草鞋编的很精致,假如放到商店里,也是非常精美的手工工艺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人们买回去只会做装饰而不是穿的。
他手中拄着一根齐肩高的拐杖,就是一株带着树皮、底部还有根须、酒杯精细的小树桩。树柱的顶端有一截几寸长的横枝,横枝上还长着翠绿的叶子呢,就像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只是眼角有些细碎的鱼尾纹。
这样一个人从大街上走过,自然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扭头向道路两边望去,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架了摄像机?难道附近在拍电影吗,这位演员老先生带妆出来了,就像影视剧里的那些“神仙”。
还有人在心中暗道:“那个剧组啊?导演可真会挑人啊!这演员穿古装演神仙,演的可真是太像了!”
老者却丝毫没有理会路人的目光以及议论,飘飘然走向了淝水知味楼的大门原来他是去吃饭的。街巷中走来这么一个人,围观群众的反应早已惊动了淝水知味楼,酒楼总经理履谦亲自迎出门外,站在阶下点头道:“欢迎光临!”
履谦此刻就像饭店外迎宾,无论是什么样的客人来了,他都是面带微笑行礼问候,但说话的同时却暗中发出一道神念:“正一门弟子、现淝水知味楼主事履谦,见过春村前辈!”
原来这老者就是李逸风之师春村,他已从昆仑仙境返回,首先来到了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淝水知味楼。
春村看着履谦以神念道:“履谦?当年的小道童已经这么大了,你不说我还真不敢认!如今竟然已是淝水知味楼主事,修为必定不俗、人缘也应想当不错,泽仁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和曦师弟也会很高兴的。可惜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这些年只有一个传人,前不久还让人给宰了。”
就算春村不提李逸风的事,履谦也能猜到他的来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啊,神念中却说道:“前辈乃自在逍遥的闲云野鹤,不为俗务所累。至于传人在世间所遇,祸福皆自招,修行有福缘便有劫数。以前辈这等修为境界,难道还看不透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知味楼的大堂,今天的生意很好,一楼大堂周围以及楼上的包间,除了君子居之外全满了,而大堂里的散台也没有空座,还有几拨客人拿着号等座呢。
履谦在前面引路,春村旁若无人的径直穿过大堂,一边说一边暗中说道:“我的确不似你这等大派修士,只是一介逍遥自在的江湖散修,并无宗门传承背负,只是随心而结师徒之缘。履谦啊,回去问问你的师祖,他当年行走红尘中也应有俗缘,我也一样。
李逸风的父辈曾救助过我,而这孩子的资质不错、人也聪明,我为传他神通法诀、也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后来他自己可以于世间立足,我便远去昆仑仙境清修,并将历代师徒传承之器飞螭爪交给了他。本以为这一世不必再见,没想到真成永诀!”
履谦:“令徒之事我很遗憾,此非前辈之过!前辈此来,究竟有何指教?”说着话他已经推开了一扇门,请春村走了进去。
春村这个样子自然极为引人注目,大堂里有不少客人都盯着他看呢。这时前台的一位女士很不满的说道:“你们不是说没包间了吗?那个演员刚才进去的是什么地方?”
惊门 664、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收银台后面的真华门弟子蒙晨解释道:“人家早就提前订了,那个包间是预留的。[本文来自]”说话时不担忧的看着那扇门。
春村前辈来访,看架式就不太好应付,而今天真的很不巧,厨师长五味前辈不在,知味楼中的第一高手绯焱也有事回孤云川了,虽然其他伙计都是来自各派的出色弟子,其中也有好几位大成修士,但想对付春村这种前辈高人恐怕还有点麻烦。
打得过打不过,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一方面春村与各大派长辈交情都不错,知味楼中的晚辈弟子也不好随意顶撞;另一方面假如真起冲突的话,这可是一家正在营业的酒楼啊,不可能不惊动客人,那么闹的乱子就大了。
可是履谦已有吩咐,叫大家仍然各干各的,他自会接待春村前辈。这位正一门履字辈弟子虽已有飞天之能,但论神通法力毕竟还不如春村这种前辈高人,而且履谦很年轻,处理这种事情未必有经验,也不知能不能镇得住。
还好春村前辈应该是懂规矩的,不会贸然在这种地方生事,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如果关上门一对一的话,就怕履谦搞不定会吃亏啊,看春村的样子就知其来者不善。
蒙晨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之色,她的内心中非常震撼,只是一身修为定力不俗才勉强没有失态。蒙晨知道淝水知楼中有法阵守护,但她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法阵,甚至以为不可在营业时间、有这么多客人的时候运转。
蒙晨代表真华门在知味楼值守期间,从来没见过楼中法阵运转,甚至根本没想到有运用守护法阵的必要。迄今为止,这里所发生过的冲突。只是不长眼的地痞赖想吃霸王餐而已,结果就不必提了。
刚才履谦打开一扇门请春村进去,蒙晨终于见识了知味楼守护法阵的一丝玄机。楼下的包间早就全满了,履谦推开的那间屋里原本坐了满满一桌客人。可是春村走进去的时候,蒙晨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桌椅和茶水,赫然竟是君子居!
君子居不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吗,怎么跑到一楼的大堂旁边来了?知味楼中守护法阵的运转竟有如此神妙!普通客人看不清履谦开门的情形,只会觉得视线有瞬间的恍惚。但蒙晨一直在凝神关注,所以有此惊鸿一瞥。
春村一进包间脸色也变了,再回头时发现门是关着的,就像刚才并未打开过。履谦已站在桌子对面伸手示意道:“春村前辈远道而来,请坐问茶。”
春村却没有坐下。而是沉声问道:“此楼中怎么会有洞天门户,这是什么地方?”刚才他感应到了洞天结界运转,但平生所知所遇的小昆仑洞天,也不会只有一个房间大小啊!世上有谁会这么聊,花费那么大的神通代价,却搞这样一个洞天结界呢?
履谦微微一笑道:“前辈应该认识啊,这里是二楼的包间君子居。知味楼是石盟主的产业。在各地有好几家连锁店,每座知味楼中都会有一间君子居,是石盟主为感念其师风君子前辈而设。”
春村眼中满是警惕和震惊之色,语气凝重道:“履谦。你在这里请我喝茶,接待的规格还挺高啊!”
履谦神色恭谦道:“因为您就是前辈尊长,理应恭谨相待!想当年西昆仑狂徒周春困风君子前辈于芒砀山,以其性命为赌约。约斗各派高人。石盟主率数十位高手赴芒砀山斗阵,您也是其中之一、曾为救助风前辈出力。今日您到知味楼做客。理应在君子居中敬待。”
春村神色稍霁,淡淡一笑道:“想当年两昆仑高手芒砀山赌阵,我确实代表东昆仑随石野出战,也算是救过风小子吧。虽然后来才清楚,风小子其实用不着我等相救,但也毕竟曾在斗阵时与各派同道联袂出力。”
履谦却收起笑容正色道:“春村前辈,在这淝水知味楼中,我既称您为前辈,您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风小子之呼,不应出自您之口!江湖散修本不必太讲究这些,以道友相称亦可,但前辈既称我师祖和曦真人为师弟,那理所当然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
他这番话居然在挑春村言语中的不是。春村曾参与芒砀山一战,也算是出手救助过风君子,而他的年纪也比风君子大了七十多岁,所以很随意的称其为‘风小子’。江湖散修之间论辈分往往不太清楚,以道友相称亦可,但春村既然在履谦面前称呼和曦为师弟,那么他再称呼风君子时,就必须称前辈了。
因为这其中的关系是非常明确的,风君子就是和曦、石野等人的长辈。修行传承不以年岁相较,否则的话,来一位在世几百年的妖修拜入成天乐门下,难道他不叫成天乐师父、还让成天乐叫他太爷吗?
春村有些惊讶的看了履谦一眼,问道:“你这是在指责尊长吗?”
履谦躬身答道:“我既敬前辈您为尊长,前辈您亦应敬尊长!”
春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愧是正一门高足,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淝水知味楼主事。有这样的传人,是正一门之福啊!我方才所言‘风小子’之语并不敬之意,只是玩笑而已,想必游戏人间的风前辈也不会与我计较的。”
说话间春村将手中的树杖往地上一顿,松手之后树杖却没有倒下,而是落地生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的生长。君子居中铺的是白枫木地板,下面就是楼板了,什么树可以长在这里?只见那树杖底的根须如幻化为实质般的延伸入地,却没有破坏地板,仿佛是两个空间景象的交错。
树杖顶端本有横枝生翠叶,此刻树干在伸长,不断有的横枝出现向着上方延伸,一直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展开树冠,在屋子里就像一株青翠茂盛的盆栽。树干仍只有酒杯粗细,但树冠却展开了一丈多方圆,把大半间屋子都罩于垂枝碧影中。
春村就在树下入座道:“履谦,你既然在此请我喝茶,那就坐下吧,我正有事想找你问呢。”
履谦的定力及涵养再好,此刻也不禁微微变色,但他还是坐下了,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前辈,您何故在知味楼中御器施法?”
春村已在御器施法,君子居中突然长出的这棵树就是他的**力所化。履谦能感觉到这位前辈的神气法力已与树影相融,神识甚至锁定不了其确切的方位,看着只是一株天花板那么高的盆栽,神识中的感应却宛如数十丈高的参天巨木。
这翠枝碧影中便是法力屏障守护,其中还蕴含了一座法阵,不仅能防身还可随时发动攻击。履谦的身形就在树影笼罩之下,若春村心念一动,可随时施展大神通手段。被对方法阵笼罩锁定,假如换一个人很可能会惊慌失措,但履谦只是坐下来反问,并没有要施法脱离树影笼罩的意思。
春村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若是平常,我在知味楼中御器施法布阵,还将你这位主事罩于阵中,自然是失礼之举。可是刚才我走进这房间时,你已经发动了楼中一座守护大阵,先将我置于阵中,我如何能动于衷?”
履谦苦笑道:“前辈特立独行,如此而来,且开口有问责之意,晚辈恐在这闹市之中生事端,运转这惊门大阵只是以防万一之举,绝其他的意思。”他虽然镇定,但毕竟有点紧张,春村突然间这么出现,知味楼中其他的长辈高手又不在,他便开启了惊门大阵。
春村却感觉对方已经做了动手的准备,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示威,也有针锋相对的举措,这位前辈说道:“彼此彼此,你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那我也没有。……也许我在昆仑仙境中呆的太久了,有些习惯和这里不太一样,请见谅。”
履谦仍然苦笑道:“前辈既然有事要问,那就请开口吧。”
春村:“我已赴昆仑仙境清修多年不问世事,此生只求超脱仙道。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涯之岸的路径,求证那渡过苦海的机缘,已不会为很多事情动念。但李逸风毕竟是我的传人,他陨落时我自生玄妙感应,回到这里一打听,他果然被人斩杀。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闻不问。”
履谦点头道:“前辈所言是正理,换谁都应该问清楚的。”与此同时发去一道神念,介绍了据他所知李逸风被斩的前因后果,主要有三件事:一是当年八达岭公司的缘起;二是在杭州与成天乐断臂结仇的经过,三是在神丹会前后算计阴谋的后果。
这道神念所包含的信息很庞杂,春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当初八达岭公司的六位股东,张乐道师弟、年秋叶、史天一皆安然脱身,刘漾河、王天方至今仍下落不明,是非牵扯并未完全查清,却偏偏只有李逸风被斩!”
惊门 665、当务应行,好恶由人
春村的质问也有道理,六个人开的公司犯事,那五个现在都安然无恙,怎么偏偏只有李逸风一个人送命了?履谦答道:“八达岭公司一事,原本只是世俗之案,成天乐恰恰是其中的受害人,因此一路追查到天津,可是后来却牵扯到驱使妖修之举。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世俗法律追索恐已很难,但它只是一个缘起。刘漾河等人不仅助狼妖车轩胁迫鹿妖兑振华,后来又杀狼妖企图嫁祸燕山宗,这些都是昆仑修行各派所不能容忍的,追查问责也是顺理成章。
据已查明的情况,乐道先生并未参与,史天一受人蒙蔽并不知情,而年秋叶确有失察之责,但她奔波万里补救过失、几番险些送命,如今已回山认过领罚。最重要的恶行,是刘漾河、王天方、李逸风三个人干的,至于他们谁是谁非、主要责任又在谁,确实没有完全查明。
若仅以此而论,还不足以认定李逸风之过,更谈不上要斩除他。各派同道中有人这些年仍与他互通消息,大家也给前辈您几分薄面,并没有苦苦追究李逸风。他若当时就到淝水知味楼陈情自述,把所作所为都讲清楚,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对八达岭公司之事,履谦如此解释,他也认为不可因此而杀李逸风,这只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引子。
春村点了点头,又说道:“杭州之事,牵涉到一只玄龟兽。此兽曾杀害连云派弟子叶子乔、夺其法宝灵药。理应受诛。可玄龟兽杀叶子乔之时,李逸风尚不认识它。后来它与李逸风同行。是受刘漾河指使。
玄龟兽伙同刘漾河偷袭成天乐与年秋叶之事,李逸风也并未参与。李逸风在杭州欲收服两只狼妖。言行确有不妥之处,但成天乐追踪而至且有一番激斗。李逸风断臂而走,他所谋并未得逞,这断臂便已是教训与代价。”
履谦并不清楚四宝斋和梅兰德之间的关系,因为牵涉到江湖风门的事情成天乐并没有说。但李逸风用假画设局、故意请万变宗的黄裳为律师,最后胁迫两位狼妖效命,结果被成天乐阻止、断臂而逃的经过,履谦都是清楚的。当时还拿下了一头玄龟兽,被成天乐送到连云派了。这妖物也是有口供的,连云派可以作证。这些事情履谦刚才都告诉了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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