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随即老太太与朱娘一起走出堂屋门,就见朱浩坐在院子里葡萄藤架下的竹椅上,正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往嘴里勐灌茶水。
老太太黑着脸喝问:“孙儿,今日不是府试吗?你为何在此?”
“祖母?您怎么会在……孙儿给祖母请安。”
朱浩拿出一副贤孙的姿态,向朱嘉氏弯腰行礼,脸上满是童真的笑容:“今天的确是府试,孙儿天没亮就去应试了,结果发现考得好难哦,两道题都出得莫名其妙,看半天不得要领,只能随便作答一下就出来了。”
“什么?”
朱嘉氏听到这儿,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小子……
县试时可是桉首,到了府试见到题目就不会作答了?
随便作答一下就出来?
这说辞可信吗?
换作唐寅和范以宽这些人,肯定不会听信朱浩的胡言乱语。
写四书文是有难易之分,但断不至于你在县试时为桉首,到了府试却交白卷吧?再说你小子什么学问,我们会不清楚?
可朱嘉氏却不知道这些,她对孙子的学问没有个清楚的认识,觉得朱浩所说……很有道理。
一切就在于朱嘉氏从来不认为朱浩有能力参加科举。
一个开蒙才两年的孩童,居然能在科举场上无往而不利?
定是兴王府买通州衙,县试时提前泄题,找名师体现写下文章,让他背默后到考场上作答,方才一举拿到桉首。
看起来轻轻松松便得到一个秀才的功名,却变相是被赶出王府……中了秀才你不在家埋头苦读,争取乡试过关,还有时间到王府当伴读陪小孩子玩耍?
除非是别有用心!
结果现在朱浩到了府试,没有人给他泄题、写好文章让他背默,这不就现出原形来了吗?
朱娘紧张地道:“小浩,就算很难,你也不能这么早就出考场啊,你……我打听过了,就算你得了县试桉首,如果府试和院试发挥不好,也不一定能进学。你……你现在回考场还来得及吗?”
朱浩委屈巴巴地道:“娘,我这两天还得了一点风寒,没事就流个鼻涕什么的,我怕留在考场里时间长了,鼻涕会玷污考卷,到时恐怕真的连丝毫进学的机会都没了,再加上今日王府先生说有事让我去做,我就早早出来,好在卷子全都答完了。”
换作以往,朱娘或以为朱浩这番话是真的。
可现在她也成长了。
平时儿子没事就在她耳边吹牛逼,说得自己有多厉害,怎么到了府试却如此唱衰自己?等她侧头脑袋看到一脸着恼的婆婆,全都明白了。
这话不是说给她这个娘听的,而是要让老太太相信有这么回事。
你不是说我儿马上要考中秀才,前途无量,以此威逼利诱,让我重归朱家吗?现在我儿子说了,他这次府试发挥不好,你看他这么早就出来了,一个正常的考生能这么早出考场?那肯定是考试出问题了。
“娘,您看……”
朱娘望着婆婆,一脸委屈。
朱嘉氏道:“孙儿,你先生知道你今日要考府试,为何还有事吩咐你去做?”
朱浩道:“是这样的,祖母,我先生有一位故交,名叫王守仁的大官,今日抵达安陆,王府让我先生负责接待,先生想让我多结交一些当世大儒和名宦,就让我一起参与接待工作,积累人脉……
“先生还说如果我进入考场发现题目很难,就早点写完出来,不仅没有妨碍,还有助于我顺利通过这次府试。”
有理有据。
熟知科场规矩之人,对朱浩的话定然嗤之以鼻,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外省官员,如何能影响一地府试?
可朱嘉氏空有一肚子坏水,却从来没参加过科举考试,哪儿知道那么详细?
听了朱浩这么“合情合理”的回答,加上她对孙子的刻板偏见,瞬间就把脑海中所有的怀疑连结成线……
明摆着这些话就是往她心坎儿里说的。
不管别人听了是否觉得合理,只要老太太听了觉得合理就行。
“你这个先生真是煞费苦心……老三家的,你仔细思量吧,为娘先去了!”
根据错误的认知,朱嘉氏发现形势有变。
儿媳现在担心孙子考不中生员,肯定不会贸然答应朱家的条件,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也是徒劳,不如回去派人调查孙子的话是真是假。
王守仁到安陆她知晓,但王守仁跟王府那位教习是故交?孙子前去接待的话,扮演了什么角色?
又会为朱家带来什么利益?
比起算计儿媳妇,老太太更喜欢算计兴王府和官场中人。
……
……
朱嘉氏走了。
朱娘和朱浩一起送出后门。
等回来关好门,朱娘问道:“小浩,你是不是在你祖母面前撒谎了?其实你考得不错?”
“那是当然。”
朱浩道,“这次题目实在太简单了,我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写完,还留在考场里干嘛?今天唐先生让我去接待朝中大官,说要为我好生引介一番,让我在士林中能获取一些名望,所以我才提前交卷出考场的。”
“那你还不赶紧去?”
朱娘宽慰不已,赶紧又催促儿子办正事。
朱浩笑道:“娘,这位大官本是江西官员,负责平定江西、福建等地盗寇,现在跨省办差,到了一地必定要先跟官府进行交接,你让我一个小孩子去那么早干嘛?”
朱娘这才放心下来:“难怪你会先回家。”
朱浩道:“等中午时,他们把交接之事完成,我再去找唐先生……你可知道,唐先生跟王中丞同一年参加会试,只是那年王中丞考取进士,而唐先生则因为一些事从此后不能再考科举……
“境遇不同,前途也迥异……现在唐先生在王府里有所成就,还是我们家帮忙的结果呢……”
“好了好了。”
朱娘不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她没关系,所以她根本就不关心。
“你赶紧准备一下,不行换身衣服再去见那位官老爷,这段时间娘给你缝制了几身新衣……希望你能顺利通过府试,这样你距离考取生员就更近一步了,娘也可以安心去酬神……”
朱娘现在手里有钱了,却发现对儿子科举没什么帮助。
有钱也不知往哪儿花。
好像除了求神拜佛、祭告先夫,希望神明保佑外,别的什么都不能做,这才是让她觉得很无力的地方。
“好了娘,我换身衣服就去,我先回王府,唐先生安排接我的人应该在等我了……如果祖母再来,你就随便搪塞她两句,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我猜她这次是想吞并我们的生意,美其名曰让你掌管朱家家业,是吧?”
朱浩笑着说道。
朱娘早就知道儿子能掐会算,对老太太的阴谋算计看得一清二楚,否则刚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就你聪明。”
“娘,我们可不能吃亏,我先去了。”
……
……
朱浩离开家门,并没着急着回王府,仍旧是在城里闲逛。
盗寇的事圆满解决,安陆乃至整个湖广地面迅速安稳下来,州城里似乎比以前更加热闹。
谁都知道安陆有个兴王府,出兵轻易就把数千盗寇歼灭,以后哪个盗寇还敢来安陆生事?
兴王府简直是安陆乃至湖广地面的保护神,官府不敢迎战的贼寇,兴王府主动出击不说,还轻松打赢了,那做生意的为何不往这种相对安稳的地方转移?
再说了,安陆本来交通条件就比较便利,这两年江西地面各种营生都遭受打击,很多生意人都把业务转移到周边省份,安陆吃了一波红利,经济正缓慢崛起。
“人真多啊。”
朱浩城里逛了一会儿,发现前面不远就是自家在城里开设的商馆。
此时一群人从里边出来,行色匆匆,正是马掌柜手下的“经纪人”,他们来跟各地客商谈生意,此刻正回去向上司汇报。
这间兼具贸易和住宿功能的商馆,让各地来安陆做生意的商人趋之若鹜,因为他们足不出户,在商馆就可以把生意谈妥,避免到处找人接洽,买卖货物。
本来朱浩想进去瞧瞧,但抬头看看天色,快到中午了,已是跟唐寅约定见面的时间,估摸着回王府后,就有人领他去见王守仁。
生意上的事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我还是先去会会王阳明这个当世大贤更为着紧。
锦衣状元 第三百一十三章 挡箭牌
朱浩前脚进王府,还没等到西院的宿舍,后面就有急促的靴子踏地声传来,回过头一眼就见到陆松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向他追来。
“朱少爷,可让在下一顿好找。”
陆松追上朱浩后松了口气。
朱浩笑问:“陆典仗找我作何?”
陆松摆摆手,让手下自行换班,他则凑上前,待稍微缓口气后才道:“你不是跟唐先生商议好了,中午前完成府试便出考场?我不到午时就去等,等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到有放排的人出来,听他们议论才知你一早就交卷出场了……我又赶紧四处找寻。”
听陆松诉苦真是稀罕事。
朱浩平时见到的陆松,都是下地埋头干活老黄牛的类型,哼哧哼哧只喘气不会叫唤,现在才知道原来陆松也有叫苦的时候。
详细问过才知道,原来陆松一早就被唐寅叫去到城外十里亭等候王守仁,接到王守仁后护送其到州衙……一上午就没空闲过。
“陆典仗,你找到我,接下来要干嘛?不会带我去州衙找唐先生吧?”朱浩笑问。
陆松道:“这倒不用,唐先生猜到你可能会回王府,就让人在距离王府不远的东胜阁设宴,你随在下去一趟即可。”
这边陆松来不及休息,换了一班侍卫跟上,便带着朱浩去酒楼。
……
……
要说王府出钱给唐寅设宴款待贵宾的地方,自然不同寻常。
当天兴王府直接包下整个东胜阁,只招待唐寅和王守仁这一桌客人。
“好名字。”
朱浩站在酒楼门口,不着急进去,抬头看了一眼,东胜阁二楼窗户全都关着,不能从外察觉里面是何光景。
陆松见门口守着的王府侍卫,便知地方没错,走过去道:“通传一声,就说我带朱少爷来了。”
“是。”
侍卫赶紧上楼通知。
朱浩心想,这弄得还挺正式,平时你陆松直接带我上去就行,这是给王守仁面子?
不像啊!
应该是给唐寅面子,让唐寅的故交王守仁觉得,唐寅在王府中受到极大的礼遇,给足了面子。
这就是王府会做人,可能是袁宗皋和张左提前有过交待,让陆松等人跟随唐寅时务必要这么做。
……
……
通传后二人顺利上楼。
陆松在前,朱浩跟在后面,上楼后见到居中的一张大圆桌前,坐着二人。
除了唐寅,还有个四十来岁,看起来面带风霜,精神略显萎靡,留着山羊胡的老学究,第一眼印象有点像范以宽,可当对方正视楼梯口方向时,那锐利的目光,却如利箭般带着一股杀气,明显跟唐寅这样的文弱书生不同。
朱浩本以为对方会带很多扈从,谁知竟然是孑然一身,颇有点单刀赴会的意思,毕竟兴王府招待王守仁并非无所图。
“朱浩来了?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佥都御史,巡抚江赣南部州府的王中丞。”
唐寅笑着引介。
唐寅没有起身,王守仁自然也就不需要站起来,毕竟从楼梯口出来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如果是王府中派人来,哪怕是张左,王守仁都需要起身相迎。
但来的竟然是个孩子……
这是为何?
“伯虎,他是谁?”
王守仁问得很直接。
本身王守仁年岁比唐寅小上两岁,二人一个祖籍浙江,一个南直隶,都颇富才名,又曾同在弘治十二年参加会试,平时没什么交情,但见面后也能称得上朋友。
唐寅笑道:“此乃世居安陆州长寿县的锦衣卫千户之家朱家子孙,正德七年平中原盗乱时已故忠义将军独子……朱浩。”
引介时,唐寅不说朱浩是自己弟子。
丢人哪!
当先生的天天求助弟子,这要是说出去谁信?
现在他要拿朱浩当枪使,让朱浩编一些说辞对付王守仁,那就不能再把朱浩当成晚辈,而要当成同辈看待,这样他唐寅才有机会躲在后面看热闹。
朱浩一听这引介,暗想坏了,老小子一定是上午被王守仁为难多次,发现不好对付,这才把我强捧一番,让我帮你招呼这个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当代名臣。
唐伯虎啊唐伯虎,你可真是阴险。
王守仁一听朱浩是锦衣卫千户之家朱家子弟,脸色明显有变。
这就涉及王守仁曾在正德初年因得罪刘瑾,在京时被押诏狱,后发配贵阳龙场驿当驿丞,中间连续遭遇刘瑾的人追杀,假死才逃过一劫的往事……只有经历过东厂和锦衣卫刁难之人,才会对这两个特务机构的手段有着深切的领悟。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怕。
唐寅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拿朱浩的身份说事。
“原来是忠良之后,可敬可敬。”王守仁还是没起身,不过稍微拱拱手,算是给了一个孩子足够的重视。
一旁的陆松则没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个王守仁,是他见过官员中最不好说话的那种,死板而且喜欢刁难人,逮着一个问题就不松手,往往把别人问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依然步步紧逼,怎么现在见到朱浩这样一个孩子,却能表现出上午他都不曾见过的礼重?
“陆典仗,同席吗?”
唐寅很客气,笑着问旁边愣神的陆松。
陆松急忙道:“卑职不打扰几位谈话,先到楼下等候,有何吩咐只管知会一声。”
“嗯。”
唐寅点了点头,目送陆松下楼。
随后唐寅直接对朱浩招招生:“坐吧。”
居然让朱浩这样一个晚辈,跟大名鼎鼎的王守仁同席,朱浩心想,你唐寅不是心中有鬼才怪……
这是没招应付王守仁的步步紧逼,就算乱了礼数尊卑,你也在所不惜了。
……
……
王守仁脸色没多少变化。
看到朱浩坐下,他没多介意,对方是忠良之后,还出自锦衣卫千户之家,将来很可能要进锦衣卫当差……官员尤其是还见识过锦衣卫手段的官员,何必跟一个未来的特务头子置气呢?实在没那必要!
唐寅笑道:“朱浩,当着王中丞的面,你且将一件事说清楚……王中丞之前已问过多次,我没法说明白,只能由你来解惑。”
也不废话,唐寅上来就转嫁矛盾。
王守仁脸色微微一囧:“伯虎,你在说什么?”
“哈哈,是这样的,王中丞连夜赶往长寿县,天亮前就已抵达,在城外战场,尤其是已被摧毁的敌营做了一番考察,认为王府使用的火药威力不比寻常,所以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寅的话很直接。
这解释了为何一上来他就把朱浩推出来作挡箭牌,主要是因为王守仁逼问得太紧了。
人家王守仁是大军事家,自然不会像那些对军事一知半解的文官一般,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自然要亲自去考察验证,喜欢较真儿。
人家现场考察后发现火药爆炸威力巨大,自然不会认为是普通的黑火药,黑火药爆炸后地上遗留的硫磺、硝石等物能轻易辨别出来……领军经验丰富如王守仁,轻易就把兴王府编造的谎言给揭破。
朱浩摇头:“我不知道。”
你问得直接,我回答更直接。
唐寅一听不由愣神,这小子……挺狠啊!
先前那般隆重推介,你就回答个不知道?
你以为我大费周章找你来,就为了湖弄鬼呢?
王守仁在旁听了,紧绷着的脸不由稍微缓和,略带苦笑地看向唐寅:“伯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找个小孩子来,就算他背景深厚,可跟我问你的火药之事有何关系?你直接回答我就行了,怎让一个稚子解释?
人家现在说了,他不知道,那你是不是就要解释清楚?
唐寅感觉心里无比难受,不是王守仁呛他,而是朱浩这小家伙下的手。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朱浩跟王守仁才是一伙的,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吗?
唐寅瞪着朱浩:“朱浩,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那眼神好似在威胁,你小子要是再敢说不知,我就全盘把底细抖露出来,就说那威力巨大的火药是你造的。
朱浩气定神闲:“唐先生,我没亲自去过战场,不知那火药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听说威力巨大,一次就将贼营炸得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满地,想来非常厉害。但也听说此物非常危险,说是运出城的火药,半途中就有炸开的,还折损了兴王府侍卫的性命……有这回事吧?”
唐寅一怔。
这次朱浩话倒是多起来。
似乎是在帮他解释,可说完又跟没说一样,居然还向他抛出一个问题?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不过唐寅到底不是平常人,他听出朱浩问题中的重点,强调的不是这火药多厉害,而是这玩意儿很难控制。
“唉!是有这回事……伯安啊,我之前都没对你细说,当时派出去袭击敌营的侍卫,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的,却还是有侍卫半途不小心致使火药爆裂,以至于……可惜啊,王府已对其家卷做了抚恤……”
唐寅算是能积极学习领会朱浩的精神,他发现,朱浩在,虽然看起来没多少实际意义,还会给他出难题,但总算王守仁那边有话能接得上来,应付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唐寅心如明镜。
被朱浩刁难不打紧,反正这小子天天刁难我,只要能把王守仁的嘴给堵上,我就算完成兴王府交托的任务。
锦衣状元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与阳明论战
王守仁在旁听了,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之前但凡被他问到涉及战场上那威力巨大的火药之事,唐寅先回答说只是普通火药,量大而已,被他揭穿后支支吾吾,现在朱浩来了,唐寅居然能接上话茬?
哼,想用三两句话敷衍我?
有那么容易?
王守仁继续追问:“那不知这火药的配方是什么?既出自兴王府,伯虎兄你还调度了整场战事,不会对此全不知情吧?”
问题又很直接,而且属于一针下去定能见血的问法。
王府和州衙都对你唐寅在本次战事中发挥的作用大加赞赏,还说袭营的计划是你亲手制定,明显兴王府和州衙都想把锅甩到你身上,你居然跟我来个一问三不知?
“这……”
唐寅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跟之前一样,支支吾吾想打马虎眼。
朱浩道:“唐先生,我听说,当时是不是用了很多配料?比如说硫磺、木炭之类的,混合在一起,加上了火油,听说是一种从地上冒出来的黑油,见火就着,猛烈无比,这几样搭配起来很厉害。
“我还听说这批猛火药是误打误撞之下制作出来的,事后想重新造一批,却每次都出事,折损了大批工匠,不知该如何着手……是这样吧?”
唐寅马上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急忙道:“对对对,的确如此,伯安啊,不是在下非要遮掩,实在是这制造猛火药之事非我亲力亲为,乃是王府工匠无意为之,事后他们也很难再造下一批。”
说到这儿,唐寅心里一阵轻松。
果然找朱浩这小子来有用,你看看,只要给我找个话题,稍作指引,我瞬间就能从坑里爬出来。
可看看王伯安的眼神……咦,分明是想告诉我,你从这个坑里爬出来,下一个坑已经给你挖好了!?
王守仁微微皱眉,上下打量朱浩。
不过,他没对老少二人的回答方式提出质疑,而是继续问道:“那伯虎,这种猛火药既是无意中配成,总该留下大致的配方……另外,我想知道,当时王府派了多少人前去袭营?似乎一人所运的量,就能造成极大的混乱?”
“啊……好像……哎呀……”
唐寅又麻了。
这都什么鬼问题?
让我直说一个人多少运量,岂不是告诉王伯安这种猛火药极其厉害?他这种旁敲侧击的问话方式挺狠啊。
“唐先生,当时虽然你我没有出城迎战,但听说负责出城运送火药的人不少啊,至少有三十多人吧?骆典仗和陆典仗各自带了一批人马出去,还是用马车运送,当时天色太暗,我没太看清,不知是否属实?”
朱浩的话,让唐寅眼前一亮。
还是你小子回答问题懂得“避重就轻”。
兴王府出城爆破的队伍,并不是只有陆松带去的几个袭营的侍卫,还有骆安带去假装商队的人马,那批人数量相对较多,只要刻意不提两边人员分配比例,就说两批人都去袭营,且是用马车运载猛火药,足以把王守仁提出的几个问题给掩盖过去。
高明!
“确实如此。”
唐寅总算找到论述方向,点点头,“当时兴王府仪卫司典仗陆松和骆安二人,带了不下三十人出城袭营,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因那装满火药的棺木体积过大,不得不用马车运输。伯安,有些事因为我不是亲历者,所以很难作答,之前有不清不楚的地方,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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