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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既然如此,你们不应该更努力吗?如果几天下来对面河堤修得比我们还高,那不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顺一脸不屑:“就靠那三五十人,半个月都难以赶上咱这边的进度……再说咱们这边的江堤基础打得很牢靠,基本不会出现溃坝的情况……现在是不是更应该防备上游溃堤的情况出现?”
陆松一摆手:“操那么多心干嘛?干好你们的活,要是还这么懒散,我回去告诉袁长史,让他好好责罚你们!”
“起来了,起来了,快干活,”
李顺赶紧招呼手下工匠,河堤上慢慢热闹起来。
……
……
唐寅看到王府一干工匠懒懒散散地做活,心中有些感慨,不到火烧眉睫,这群人不会有紧迫感。
江堤上走了一圈,期间让陆松派人下去测量了水位,随后唐寅稍微松了口气,望向朱浩道:“你看,水线在正常位置……过不了多久就是七月,今年汛期是不是快过去了?”
朱浩摊摊手:“我怎么知道?”
唐寅道:“你不是说今年会发大水吗?”
一边的蒋轮和陆松都在笑,觉得唐寅未免杞人忧天。
陆松笑道:“以往常年汛期看,汉江水位只会慢慢下降……今年雨季已经过去,接下来烈日暴晒,再有半个多月就入秋,料想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朱浩想到历史上记载,洪水突然而至,以至于安陆之地根本就没有防备,那说明大水来时,安陆本地并不是连日下雨,会有一场滔天的大暴雨降临在汉江上游某地,很可能一夜光景大水就至,漫过江堤,甚至有些河段还发生溃堤的情况……
“我推算了一下,近期大水可能不期而至,涨水并不是因为本地连绵大雨,而是来自上游。”
朱浩说完抬头看向北方,汉江如同一条玉带,一直绵延到天边,煞是壮观。
陆松和唐寅对视一眼,二人深谙朱浩之能,对他说出的话基本会慎重考量,不会立马否定。
蒋轮听了却笑开了:“这风调雨顺的,咋就说要发大水呢?我说朱少爷,你不会觉得预言没应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这么说的吧?你放心,咱是朋友,谁会笑话你?你们说是不是啊唐先生、老陆?”
唐寅瞪了蒋轮一眼,好似在说,你说不会笑话,那脸上灿烂的笑容是几个意思?
单纯觉得好玩?
朱浩没理会蒋轮,毕竟王府里,蒋轮存在感不高,什么事仰仗这货就白搭了。
“唐先生,目前看来,各处修河堤的人都不多,更没人日夜监察汉江水位,所以我建议兴王府派人日夜守在堤坝上,一天至少在十处地方监察水位,并如实整理和上报……”
朱浩一脸慎重地对唐寅道。
唐寅有些迟疑,问道:“有这必要吗?”
陆松道:“如果真如朱少爷所言,乃是上游发大水的话,本地确实有可能会遭殃,但……”
“你们干啥呢?不就是找几个人在堤上守着,日夜不回去,监督水位变化么?一点毛病都没有……就让眼前这些匠人留在江堤上就行了!”
蒋轮不假思索就做出安排。
他不懂。
在他看来,既然朱浩提出建议,唐寅和陆松这边迟疑不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支持朱浩,反正就是找几个人日夜守江堤就行了,一句话的事,对他又没损失。
朱浩道:“这些都是王府做工之人,责任心不强,权力也有限,若发生紧急情况,他们想通知城里做准备都很困难……还是派王府仪卫司的人留守堤上为好,让他们立下军令状,若是水位上涨没及时发现,或没有快马传报,一律军法处置!”
“啊?”
蒋轮惊讶于朱浩提出的建议,侧头望向唐寅。
唐寅先看了眼陆松,才犹豫道:“这样……会不会有些大动干戈?”
朱浩斩钉截铁道:“相比于一方百姓安稳,这点阵仗不算什么……真发生意外,我这份河道图或许能派上用场,就交给唐先生你了……另外唐先生这两天别回家,务必留在王府……”
“这……算怎么个说法?”唐寅苦笑。
你小子分明是赶鸭子上架,我带你来江堤一趟,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但对我发号施令,还塞给我图纸,让我随时留守王府候命?你这不是玩我吗?
蒋轮笑呵呵近前拍了拍唐寅的肩膀,然后往江堤走:“唐先生,我看朱少爷一片好意,就辛苦你了……我先去江上撒泡尿,把龙王给呲回去!让你龙王没事喜欢出来祸害人间……”
唐寅笑道:“别惹恼龙王,人家跃出江面把你给一口吞了!”
“呸!”
几个人在江堤上嘻嘻哈哈打闹,一点都不正经。
朱浩在旁看着,心想唐寅算是跟王府中几位“骨干”打成一片,如果兴王府出了真龙,你唐寅在京师勋贵圈便有了一席之地。
……
……
不管怎么说,唐寅最终还是采纳了朱浩的意见。
派几个人到江堤上监控水位而已,并没有多难,就连唐寅在兴王等人面前提出建议时,袁宗皋和张佐等人都没说什么。
除了折腾一点,没什么不妥。
从书房出来时,袁宗皋却好似劝谏一般道:“伯虎啊,先前在兴王面前,老夫没提,做事不能矫枉过正,哪怕去年江堤是出了一点问题,但本地水患高发时节已过去,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
唐寅心想,你觉得没必要劳师动众,为何先前不提,现在要单独找我训话?
“王府中有些人只注重利益,为了利益可以罔顾……你是文人,应该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袁宗皋说完,别有深意往另一边张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摆着提醒唐寅,你别跟张佐走太近,那张佐贪财,不可能像我这般讲道义。
“多谢袁长史提醒。”
唐寅心里有些别扭。
为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容易发生的水患,朱浩非让自己进言,引来袁宗皋“冷嘲热讽”,心里就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唐寅决定去找陆松和蒋轮喝酒,遇到不快之事,只有喝酒才能解千愁。
……
……
朱家庄园。
堂屋。
自从将朱娘在渡口的货栈、库房拿到手后,朱家的塌房生意便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有新任安陆知州小舅子徐寒的人脉和渠道,朱家生意一时间做得有声有色,一个多月下来,盈利颇丰。
六月底的某一天,刘管家来跟老太太报账,告知一个月下来获利八十两左右时,朱嘉氏脸上终于浮现宽慰的笑容。
“还是这低买高卖的生意赚钱呐。”朱嘉氏发出感慨。
刘管家笑道:“现在行货越接越多,反而是三夫人那边生意日渐惨淡,听说她把货都运到城里储存,渡口那边没人再把仓房租给她,不过也有传言,说她是为了防止发大水,怕渡口的房子给水淹了才这么做。”
朱嘉氏老脸横皱:“咱在渡口的仓房,地势都偏低吧?”
“是。”
刘管家据实而言,“不过渡口那边早有防备,时刻安排人检测水文状况,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是有一点危险,不过眼下看来已经过去了……”
朱嘉氏点点头:“按照往常年的情况,雨季差不多是过去了……对了,老二那边,有何消息?”
简单问过塌房生意,朱嘉氏就把注意力放到去京师找大儿子的二儿子身上。
刘管家道:“随二老爷同去的人捎回消息,说二老爷已顺利抵达京师,暂时没有打探到大老爷的下落,有说大老爷被派到江南当差的,也有说去福建和两广的,还有人说可能被厂卫秘密看押起来……花了银子都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嗯。”
朱嘉氏神色冷峻。
大儿子音信全无,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跟他以前当质子时的情况又不同……
这个大儿子,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刘管家,夏汛没彻底过去,你盯好渡口那摊子,不要出问题。老身要礼佛,你回去好好打理生意,亏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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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期而遇
兴王府做了防汛安排,州、县衙门对此却一点也不上心。
甚至连兴王府上下也多有非议,认为今年雨水较少,应该防止秋收前出现干旱,导致粮食大面积减产,而不是一门心思预防洪涝灾害。
“……小东家,鄙人问过襄阳府那边来的行商,未听闻汉水上游府县有发大水的情况,倒是今年南边的大江水位偏高,但并未影响汉水这边……”
连一向对朱浩唯命是从的马掌柜,都觉得这次的事情不靠谱。
朱浩自然不会向他解释,汉水七、八月间发洪水的可能性并不小。
夏秋之交,随着北方冷空气不断加强,汉水上游秦岭山区因山地阻挡作用,容易使冷空气在此停滞,并与北上的暖湿气流相遇,出现持续的降雨,若赶上寒流强、暖湿气流旺盛,就容易形成持续的强降雨,导致下游洪水泛滥。
“即便不下雨,难道就不应该防备突然而来的洪灾?再说对我们生意的影响,仅仅限于码头卸下的货物需要存放到城里的仓库,这段路程的运输成本对我们来说并不算高,但若出现水灾把咱在渡口墟市的仓房全淹了……损失才不可承受吧?”
“是是,小东家说得对,这是为避免出现大灾而采取的必要预防措施,可问题是现在外地来的商贾都嫌进城交易麻烦……这几日汉水水位已经降了两三米的样子,就连巡堤的人都已经放松警惕……”
马掌柜不好意思说,人家就觉得咱是神经病。
之前连续下雨的时候,汉水水位持续上升,那确实有点可怕,各方都积极防汛,但那几天过去,汉水水位一再下降,你再给人家讲狼来了,人家也不信啊。
朱浩摇摇头:“管他的,自家管自家事,总之渡口仓房里的货物悉数清空,等入秋后再做改变。”
马掌柜点头应是,心里却在犯嘀咕,自家小东家犯驴脾气死犟,不肯承认错误,以前苏东主的老爹主持商号时偶尔也会这样……
“对了小东家,现在咱在城外的货仓都被朱家抢去了,就靠几个临时租赁的小仓库暂时存放和支取,货物周转不过来……您说兴王府要维修江堤,还给咱划拨地皮建仓库,不知可有着落?”
马掌柜此时说这话,纯粹就是为了抬杠。
朱浩笑道:“现在谁都觉得这场大洪水来不了,兴王府就算有计划也会搁浅,或许等明年再修江堤时才做规划呢?”
马掌柜道:“不是小的非要说不好听的,若是过了夏天新仓房还没着落,咱们的生意可就难做了,好端端的谁会把仓房转租给咱?要是买地建新仓房,指不定会被人盘剥去多少银子呢,那成本……老高了。”
“行了,老马,你能把心里话告诉我,我敬你是条汉子,但现在夏天没过,说这些为时尚早,等着吧!”
朱浩说完就要回王府。
马掌柜问道:“等啥?”
朱浩道:“等风调雨顺……如果大水不来,我更高兴。来了我们也不怕,至少提前有准备,是吧?”
“呵呵,是。”
马掌柜一阵无语,若不是有碍观瞻,他都要翻白眼了。
……
……
眼看到了七月中旬。
又是一连几个大晴天,烈日暴晒,天干地燥,怎么看都不像发大水的样子。
连兴王府派去河堤驻守之人,最初监控水位安排了十个点,日夜二十人采取两班倒的形式轮值,到如今只剩下三组人,也就是六个人在江堤上值守。
或许兴王府上下都觉得,传统意义上的汛期已经结束,不可能再有大水到来。
这天仍旧是晴空万里,入夜后,安陆州城内早就安静下来。
半夜时分,兴王府内灯火逐渐熄灭,只有西院朱浩和京泓的宿舍还亮着灯,但现在只有朱浩在那儿伏案写东西,京泓已躺下呼呼睡了过去。
就在此时,三人快马回城,叩开城门后直奔兴王府而来,将睡梦中的唐寅、袁宗皋、张佐和朱祐杬叫醒。
“……王爷,出事了。”
张佐上来就紧张兮兮道。
他已问过那些前来报讯的侍卫,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袁宗皋咳嗽几声,这几天他身体一直不太好,看到张佐满脸惶恐不安,怪其之前不肯对自己明言,勉强一笑:“张奉正慢些说。”
朱祐杬把身上披着的衣服紧了紧,或许是打算听完汇报还要回去继续睡。
“是这样的……算了,还是唐先生来说吧,他说得更详细些。”张佐先奠定一个出大事的基调,便把发言权交给唐寅。
唐寅被人盯着,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才道:“三名值守江堤的侍卫来报,今夜汉江水位上涨三米有余,尤其是入夜后,水位上涨迅猛,一些堤岸较低之处,洪水距离堤顶已不到两米。”
“这……”
朱祐杬愣住了。
之前兴王府有一段时间是把防汛作为头等大事来看待,可后面证明没事,现在江边修河堤的人都已撤回来了。
明明汛期已过,现在你告诉我大水来了?
袁宗皋皱眉道:“最近没见下雨,上游也没通报有情况,怎会突然如此?是否存在误报的可能?”
唐寅道:“留守江堤的三组人,从不同地方测得水位,全都如此……若是照此情形发展,或许天明前,江水就会漫过堤坝,大水不断冲击下,某些地段甚至可能出现决口的情况……”
袁宗皋笑了笑:“伯虎或有不知,这决口一向是长期高水位冲刷江堤造成,若仅仅是一股急流而来,并不会冲垮堤坝,只有长久大水不去,压力累积下来,才会出现溃堤的情况。”
朱祐杬抬手打断袁宗皋的话:“那就是说,眼下汉水水位急速提升,天明前有可能会出现水患,是如此吧?”
张佐道:“是这样的,王爷,咱赶紧把城外的人转移进城吧,尤其是南庄,地势比较低,去年发水的时候那一片全都淹没了……”
此等时候,张佐想的是赶紧把人畜撤回城,防止出现大面积损失。
唐寅则坚持道:“张奉正,此等时候应该赶紧通知官府,组织人手上堤抢修,严防死守才是。”
“一样,都一样。”张佐苦笑道,“就算要抢修加固河堤,那是不是也该先把老弱妇孺接到城里来?”
话是这么说,张佐心里却在打鼓,你唐寅怎么回事?
我支持你,你却跟我抬杠?我现在也就是用着你,才对你低声下气……这时候兴王府的财产比什么都重要,哪能顾得上别的?
朱祐杬道:“袁长史,你意下如何?”
袁宗皋也有些发愁:“若事情属实,水位一直上涨的话,就怕抢修都来不及……”
唐寅突然想到什么,急忙从怀里将那份朱浩之前强塞给他,被他扔到一边,今天听到洪水如期而至后临时被他找出来的防汛图纸,进献给朱祐杬。
“唐先生,这是……?”
朱祐杬大惑不解。
唐寅道:“此乃朱浩之前派人上堤考察安陆江段的情况,综合方方面面的信息绘制成的河道图纸,对防汛重点全都进行了标注,若以此为基础抢修的话,或可不出现水患,只要大水顺利通过安陆地界便可……”
“啊?”
不但朱祐杬惊讶,连张佐和袁宗皋都没想到。
这时候唐寅拿出来的预案,居然是朱浩一手制定?
那朱浩在这件事上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这……可行。”
张佐此时自然站在唐寅一边。
朱祐杬借助烛光,把河道图大概一看,点点头没更多表示。
袁宗皋道:“若单以王府的力量来抢修河堤,只怕是杯水车薪,最好还是赶紧通知官府那边,把城外地势较低的百姓先行转移,未必全都迁进城,可往东边的山地暂避,但还是先保证人员不出现大的损伤……”
朱祐杬点头:“既如此,就让唐先生去州衙吧。”
唐寅道:“兴王殿下,还是让袁长史去吧……在下无官身,前往州衙只怕没人理会。”
“这……也并非全无道理,那就劳烦袁长史了。”
朱祐杬转而望向袁宗皋。
袁宗皋本来不想趟浑水,但一想唐寅的建议没错,新任知州张也铮就是个贪赃枉法的糊涂蛋,没有他前往州衙洽谈,张也铮会给兴王府面子?
“那王爷,咱王府在各处的人畜财货怎么办?”
张佐更在意保护王府的资源。
朱祐杬道:“赶紧调集人手,把那些王庄的老弱妇孺迁到城里,张奉正你去调集……至于差遣侍卫和壮丁上堤护堤之事,就交给唐先生负责。”
朱祐杬算是给眼前三人做了分工。
袁宗皋负责去跟官府接洽,而张佐则带人去城外通知人员物资转移,唐寅则带着王府的人上堤。
各方正要分头行动,朱祐杬又提醒:“伯虎,你不妨带朱浩一同去江堤,既然他早有预案,想必他对防汛应该很了解,或能帮到你。”
“是。”
唐寅一边应声,一边想,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拉朱浩那小子一起。
这种事要没他在……我自己应付起来也没底气。
鬼才知道大水到来应该怎么应付呢,这是一个“诗画双绝”的文人应该操心的事?就怕这种事放到治理水患卓有经验的朝中大臣身上,一时间也未必能掌握要领吧?
袁宗皋道:“带上图纸一起吧。”
唐寅道:“袁长史,图纸是朱浩绘制的,他必定心里有数,这份还是由您带去州衙比较合适,若是没有成型的计划,只怕州衙那边就算想帮忙也不知从何下手。”
“对对对。”
朱祐杬如同受到启发一般,目光殷切地望向袁宗皋,“眼下最着紧的还是要靠官府出手相助,劳烦袁长史前去游说,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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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防、救灾之别
兴王府上下闹腾起来。
唐寅先是召见王府仪卫司仪卫正朱宸,令其召集侍卫和工匠待命,又让仪卫副骆胜带着儿子骆安等人,先行赶往城外江堤,监测水位,随后他便安排陆松去准备车驾,自己直接去西院找朱浩。
唐寅火急火燎敲门,动静闹得很大,京泓受到惊吓,几乎从睡榻上弹了起来。
“嗯?”
京泓睁开惺忪睡眼,惊恐地四下打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朱浩出房去把院门打开,就见唐寅脸色在火把映照下红彤彤的,一见朱浩就急着道:“走,跟我上堤坝,有事路上说。”
正要伸手去抓朱浩的手,却发现朱浩往后退一步避开。
“你?”
唐寅不解。
朱浩表现得很平静,问道:“洪峰真的来了吗?”
“洪峰?”
唐寅眼里满是不解。
“就是洪水过境时所能达到的巅峰状况,也可以说是最大流量……啊不对,这个时间点,洪峰应该没到,汉水上涨很厉害吗?”朱浩再问。
唐寅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兴王让我来带你一起上江堤,你画的河道图我进呈给了兴王,袁长史带它去见州衙的人,连夜组织人手上江堤护坝,现在筹措或许来得及!”
朱浩摇摇头:“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再说临时筹措,难免手忙脚乱,我这边就问一句,沙袋什么的备好了吗?”
唐寅有些无语。
之前你未卜先知算出本地将会遭遇大洪水,没人把你的预警当回事,现在洪水真来了,你反而淡定下来?
看你这样子,是不想上江堤帮我啊!
“兴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带人去与王田毗邻的江段,随时做好应对,那里地势相对高一些,只要大堤不被冲垮,堤坝上反而很安全……”
唐寅以为朱浩是担心自身安全,所以连忙解释。
朱浩却不为所动,正色道:“我查看过汉江安陆段的情况,靠近兴王府王田的堤坝,平时就加固过,溃堤的可能性不大,问题是现在兴王府守着这段堤坝没有任何意义,就算出事,损失的财货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兴王府必须靠此次预警和抢修河堤,来争取名望和朝野美誉。”
听到朱浩侃侃而谈,唐寅愣了一下,仔细思索却不得要领。
“你这话……何意?”
唐寅脑子里一团浆糊。
朱浩道:“我的意思是……你直接带人去保护那些地势较低且年久失修、容易决口的江堤就行了,我先回家,找我娘出面,联系城中商贾,再由商贾通知士绅,由士绅派人去各村报讯……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城外庄子里那些还在睡梦中的百姓示警,不是吗?”
唐寅想了想。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自己的思维进入误区,觉得大水来了,就要赶紧上堤抢修,问题是城外百姓并不知道洪水将至,若是这一夜城外百姓没有组织好撤离,明天大水冲垮哪一段江堤,导致大片村庄被淹,死伤无数……麻烦可就大了。
“但兴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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