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朱四说到这儿,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不管怎样,朱四总算在多对一,一群人盯着的情况下,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正式的考试。
而且还把文章写完了,实属难能可贵。
朱浩问道:“什么题目?你可还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两道题,一道《论语》题,‘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这道题相对简单一些,后面的孟子题有些难,‘曰:君馈之,则受之,不识可常继乎?’”
朱四说到这儿,有些遗憾,可能第二道题他发挥得不是很好。
朱浩听完题目,唐寅也正好走过来,不过唐寅没说什么,朱四赶紧给唐寅行礼:“见过唐先生。”
朱浩道:“这位张提学,出题很工整,看来他没有刻意出简单题让你来作答,就看你的文章在他那边能得到如何评分了。”
唐寅听了两道题目,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朱浩的说法。
如果是一般的提学副使给世子出题,世子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出的题目必定务求简单,但这两道题从出题角度来说,并不算“匆匆应付了事”那种,尤其第二题,对一个十岁大孩子,尤其还是兴王世子,有点“超纲”了。
第一题讲究礼法的施用,有点劝谏和指导朱四将来如何治理国家的意味,也可以说是教朱四将来如何治理好王府。
第二题则是讲养士的问题,不能指望每次给人家馈赠让人家来拜谢你,这不是养士而是施舍,想要重用不应该只想着给一些吃穿住行的东西,而应该赐予官职……
站在一个朝臣的角度,张邦奇出的两道题目都恰如其分,没有超出臣子的本分,暗中却在教导世子如何为人处世。
朱浩都觉得张邦奇这两道题出得很不错。
……
……
随后是张邦奇阅卷和给出评语的时间。
到下午时,袁宗皋和张景明等人宴请完张邦奇后回到王府,带上唐寅、储玉、朱浩一起去见兴王。
昨日朱浩考中生员,还没有去向兴王行谢礼,毕竟最近兴王的身体不太好,见外人的时间不多。
到了书房,袁宗皋笑着将朱四的两篇文章四书文原稿交上去,并转达了张邦奇的评价。
袁宗皋道:“……张学道评价,世子学问卓然,才华方面非常值得肯定,他若是参加科举,即便以十岁之身也不输一般童生、生员,其文章已能在科举场上有所进益。”
“是吗?咳咳。”
朱祐杬一边咳嗽,一边仔细端详自己儿子的文章。
这个当爹的,这一两年身体不好,对于儿子学业的督促已不像头几年那般事必躬亲,看过儿子的文章后也觉得惊讶:“这真是世子写出来的?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怎感觉一夜间,他好像长大了?”
做父亲的没想到儿子在学业方面进步会这么大。
袁宗皋笑着回头望向唐寅:“还是王府的教习教得好。”
这不单纯是在称赞唐寅,也在赞誉进王府不到一年的储玉,更好似在对兴王说,以前唐寅教的也就那么回事,一直到储玉来了后,世子的学问才突飞猛进,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好,好,王府的教习应该受到表彰,几位先生辛苦了……也包括朱浩,平时世子课业督促都仰仗于你,世子平时便对我说过了。”
朱祐杬特别表扬了朱浩,一脸欣赏的样子。
袁宗皋的面色显得很尴尬。
我这边强调的是储玉的到来让世子的学业出现大幅度进步,你怎么反倒去夸奖朱浩?听口气像是世子在兴王面前表扬朱浩,那……这事儿就不好预判了,谁知世子居然不称赞自己的先生,专门为自己同学表功呢?
朱浩出列回道:“谢殿下夸奖,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事。”
朱祐杬感慨道:“本王原来的意思,是让你在考中生员后,就到南京国子监读书,尽快积累学问,通过乡试。但世子的课业实在缺不了你,接下来就得多辛苦你,一边备考乡试,一边继续辅导他课业,我在这里多谢了。”
兴王在儿子教导方面非常看重,为了让儿子得到最好的教育,甚至不惜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向朱浩这样一个孩子行哀求之言。
这更让袁宗皋无地自容。
朱浩急忙恭敬行礼领命。
唐寅在旁看了,心中直乐。
你袁宗皋想挑拨我们师徒跟世子的关系,可问题是人家兴王又不是闭目塞听的昏庸无能之辈,对于世子课业的情况有着清楚的认知,明白对世子课业辅导最多的不是我,也不是新来的储教习,而是朱浩,谁让朱浩才是平时陪世子长大的同学兼日常辅导功课的先生,还兼学习榜样呢?
“咳咳咳……”
朱祐杬说到这里,又剧烈咳嗽起来。
张佐一脸关切:“王爷,您还是多休息静养,这边的事有两位长史在,不会出问题。世子课业,也会由几位教习,还有朱浩这个小先生教导,一定不会耽误。”
朱祐杬咳嗽稍微平复,用欣慰的目光望着在场众人,颔首道:“我的病情,自己心中有数,只希望诸位好好栽培世子,助他走上正途。”
……
……
朱浩和朱四一前一后,同样参加了张邦奇举行的考试。
朱浩获得了功名,朱四则得到了张邦奇的肯定,这让朱祐杬非常欣慰,而且在这之后,兴王府并没有懈怠世子的学习,反而因为兴王自知大限将至,要求对世子课业要求更加严格。
也许当父亲的在想,若是我走了,儿子少了管束,那时他是否愿意读书还另说。
就好像我那皇帝侄儿,在他爹过世后,不是如脱缰野马般就此谁都拉不住?如果我儿子将来也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乎……
朱四进入一段近乎魔鬼训练般的读书生活,起早贪黑。
不再学基础的经籍理论,而是专门学写文章,指导最多的仍旧是朱浩。
转眼已到八月底。
这天兴王突然召集王府中主要官员和幕僚去书房议事,特别指出朱浩一起去。
唐寅与朱浩一同前往时感慨不已:“看来兴王觉得你将来注定会成为世子左膀右臂,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更多地参与到王府日常事务中来,这是为将来王位传承做准备。”
这种话,也就老少二人私下里说说。
王府对外统一的口径,还是说兴王的病会逐渐好起来。
这次再见兴王,还是那般,咳嗽个不停,当然病情也没显得有多恶化,看上去精神还有少许好转。
等所有人到齐后,袁宗皋说明这次召集会议的目的。
“……本月初一,当今圣上突然微服现身于昌平,欲出嘉峪关,为巡关御史张钦所阻,宁死不放圣上过关门,如今陛下已折返京师,似有再出关之举。朝野多有议论,乃因如今内阁重臣靳少傅已致仕,首辅大学士杨阁老仍未回朝,陛下之作为已难为世人劝阻。”
唐寅问道:“那袁长史之意,是兴王府上奏劝谏?”
在场之人中,能直接这么提出问题的,好像只有唐寅了。
他在兴王府体系中属于另类,不需要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问话从来都这么直截了当。
袁宗皋看了朱祐杬一眼,发现兴王无特别表示后,这才点头:“是有此意。”
张佐明显提前参与到跟兴王的秘密商谈中,道:“诸位,当今圣上尚未立下储君,如今之举非常突兀,此时兴王府当劝说圣上以国事为重,不当不兴兵时兴兵,以贸然之举乱大明纲常。”
这话说出来,问题就有点尖锐了。
或许是张佐没太多学问,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情况却是皇帝正在兴头上,谁敢上奏劝说?兴王府更不能出面,尤其不能拿皇帝没有立储君这件事开讲,不然的话,这本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兴王府对大位有觊觎之心吗?
朱浩在旁却听出一些难明的意味。
历史上正德十二年八月初一,朱厚照出嘉峪关而不得,之后在当月十三闷闷不乐回到京师,都以为他会消停下来,结果八月二十三他就再一次西进,趁着巡关御史巡查白羊口不在嘉峪关时,直入关口,并在九月初一抵达宣府。
现在都已经是八月二十九,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估计皇帝一行已宣府城关在望了。
兴王府居然还在讨论要不要劝谏皇帝?
你们可真是后知后觉……
不过想来这时代消息传递速度没那么快,再加上这次皇帝出嘉峪关,朝廷一定不敢声张,怕被鞑靼人知晓派兵截杀,兴王府自然也就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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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第三百七十二章 当爹的不好管,送你了
全盘考量,朱浩发现并不是劝不劝的问题,而是怎么劝的问题。
或许朱祐杬以皇帝至亲的身份,觉得自己兄长不在了,侄儿做皇帝这么闹腾,他这个亲叔叔有责任劝说,不能在这种事上装聋作哑。
王府上下也就针对如何劝谏各抒己见。
朱浩想了下,就算朱厚照真去了宣府,兴王府上奏劝说也不算坏事,毕竟皇帝在西北出了什么变故,最大的受益人看起来就是兴王府。
兴王此举不正好说明其心怀坦荡?
可朝廷中人,以张太后为代表,真的会这么认为?
“既如此,词句方面要多加斟酌,一切就劳烦袁长史和张长史,我最近身体抱恙,王府中事多仰仗诸位。”
兴王说到最后,已没力气探讨下去。
众人行礼,先等兴王离开,才各自散去。
……
……
朱浩和唐寅出来。
朱浩特地对唐寅交待:“劝也白劝,若我所料不差,陛下一行快到宣府了。”
“嗯!?”
唐寅不解地望向朱浩,旋即皱眉,“不是说人已回京师了吗?”
朱浩耸耸肩:“还不许陛下又重新启程西去?谁都以为他不会再胡闹,这时候守关的人也放松了警惕,不是吗?”
“嘶……又是你推算出来的?先前你怎不对兴王说?”唐寅摇头苦笑。
朱浩叹道:“兴王找我列席会议,看起来对我很器重,却不过是给世子培养帮手,积累经验,怎么可能会倚重我的意见……此事还是你去提比较合适。”
唐寅道:“你让我去跟兴王说,当今陛下已重新出关?这话说出去谁信?”
朱浩道:“那事后可别怪我没提醒……”
听朱浩这么一说,唐寅脚步自然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去对张奉正提吧……要是陛下真已出了居庸关,上奏劝谏无丝毫意义,反倒落人口实……我去了!”
朱浩回头看着唐寅快速离去的背影,心想这老小子倒是学乖了。
不管信不信,先去说了,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事后别人不会说他没有先见之明……这就让其先立于不败之地。
……
……
唐寅在朱浩的指点下,果然找张佐说了这件事。
张佐觉得既然是唐寅提出来的,那可能性就很大,他根本就没过脑子,直接就去对兴王说及。
别人想见兴王一面难,但张佐作为王府奉正太监,每天都能见兴王几次。
即便长史司那边还在草拟上奏奏疏,可这边张佐对朱祐杬一番分析后,朱祐杬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
不劝了!
袁宗皋得到通知后,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便找到唐寅,好好理论一番,讲了一大通道理,唐寅没找朱浩诉苦,却被陆松无意中透露出来。
“……唐先生最近在王府的处境,很艰难啊。”
陆松说及此事,语气稍带感慨。
朱浩心想,可不是么。
以往大家内斗一下,并不觉得如何,可现在谁都知道兴王可能会在这一两年内就要挂掉,世子继位后王府很可能出现权力重新洗牌的情况。
之前兴王无论对唐寅多倚重,都对袁宗皋和张景明表现得非常尊敬和器重,但以后世子继承王位……可就说不准了,谁让唐寅才是世子的正牌先生,对世子人生道路影响最多的引路人呢?
当然这是把朱浩排除在外的情况。
唐寅跟朱浩的联盟,让袁宗皋和张景明等王府老人感觉很棘手,各种打压已在无形中到来。
偏偏这个时候唐寅还提出一件让长史司很没面子的事,就是指出皇帝可能已出居庸关,上奏无任何意义……袁宗皋作为唐寅进王府的引介者,当然要去找这个后辈理论,因为他觉得自己有那资格。
……
……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不经念叨。
之前长史司上下对唐寅找张佐提议之事心怀芥蒂,可九月刚过没几天,一个朝中的机密消息传到安陆,让所有人感觉背脊发凉。
皇帝果真如唐寅跟兴王提及的那般……八月下旬时,突然趁张钦不在居庸关时,带人突破关门,直奔宣府而去。
兴王得到紧急传报后,不敢把事情传开,秘密找了几人过去商议。
其实就是平息一下两位长史的怨气,只叫了袁宗皋、张景明、张佐和唐寅四人。
唐寅回来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头蒋轮不知从哪儿得知消息,趁唐寅下午到食堂找朱浩说事时,跑来“恭喜”。
“……要不怎么说,这王府中还是唐先生你的智谋最高呢?”蒋轮坐下来,面带恭维之色。
以往蒋轮跟唐寅相处,觉得唐寅能认识自己,那是这穷书生的荣幸。
现在他厚着脸皮也要跟唐寅攀交情,因为这样会显得他自己很有面子,毕竟以前王府上下的事几乎从来不告诉他蒋轮,现在蒋轮因为跟唐寅走得近,许多事都能掺和一下,一跃而成为王府中的核心力量。
唐寅叹道:“是朱浩提醒我的。”
蒋轮笑眯眯看向朱浩:“朱少爷也是人中龙凤,你们师徒二人,可谓王府的中流砥柱。”
唐寅急忙道:“孟载啊,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说……我已因为不时对兴王进言而惹来不少麻烦,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唐寅跟蒋轮算是老酒友,说话没什么顾忌,那叫屈的眼神真像是在对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诉说自己在王府中遭遇不公。
“明白明白,不对外人说就是……那些官职在身的,当然除了我之外,他们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哪里像咱这几个这般自在惯了?咱是在意功名利禄之人吗?”
蒋轮大言不惭,在那儿拍起了胸脯。
朱浩听了,用别扭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心想。
那是你大外甥没当皇帝,当下你只是王妃的过继弟弟,得不到名利,才看不起名利,等你大外甥当了皇帝,你这个国舅爷有了玉田伯的爵位,看你还不在意功名利禄?
历史上你当上玉田伯后,作威作福,抢占民田,还被兵科给事中张原参劾过……
蒋轮对唐寅又拍了一通彩虹屁,突然面带惭愧提及:“是这样的,我这不一直都没儿子吗?便从兄长那边过继了从子过来,已经十六岁,明年就要成亲,读过书却一点正形都没有,我已跟王妃提请,把他送到唐先生这里接受教诲。”
“啊?这……怕是……唉!”
唐寅这才知道,原来蒋轮有所请。
唐寅看了朱浩一眼,好似在对这个便宜弟子说,我现在基本都不教学生了,蒋轮塞过继子进王府读书,是不是送到你门下更加合适?
朱浩知道,蒋轮说的“新收的儿子”,名叫蒋荣,历史上嘉靖五年蒋轮死后,就是这个蒋荣继承了玉田伯的爵位。
蒋轮叹道:“你也知晓,我这一门涉及王妃一脉传承,不然我这一辈子没儿子也就算了,可兴王也不想妻族一脉就此断绝不是?所以就……唐先生,您就给通融通融……”
唐寅很无语。
兴王妃没有兄弟,过继蒋轮到门下,居然就这么凑巧,蒋轮也没儿子,还要再去过继个儿子回来……这就很尴尬了。
“要不这样,让其拜在储教习门下,你看如何?”
唐寅自然不想应这种苦差。
你给我个半大小子让我教,我都感到头疼,你现在居然要塞一个虚岁十六,来年就要成婚的没正形的儿子给我当弟子,不是拿我逗乐吗?
蒋轮道:“别提了,连我姐姐……就是王妃都说,储教习也就那么回事,哪里比得上拜在唐先生您名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直都不服管教……”
“这样的话,不如让他拜在朱浩门下,你看如何?”唐寅又出馊主意。
“这个……还行吧。”
蒋轮听到后顿时觉得不错。
虽然不是直接以唐寅为师,但拜朱浩为师,也算是唐寅的徒孙了,而且朱浩的能力在王府中备受肯定,以后世子当了兴王,朱浩在王府的地位也必然直线上升,再说朱浩还可以考科举,光明正大做官……
蒋轮笑嘻嘻道:“就是不知朱小先生您……”
朱浩道:“别这样,蒋先生,我可当不起,我这样一个后辈,算是你看着一步步成长的,这样做合适吗?”
“合适!”
唐寅在旁起哄。
蒋轮跟着点头:“谁不知道朱小先生你善于培养弟子?一个朽木不可雕的商贾家公子,都能让你栽培成秀才,我也不求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当秀才,只要让他明是非,通人事就行……”
要求不高。
其实也说明蒋轮这儿子有多不堪。
本就是军户出身,还是没有继承权的余丁,不然为什么往蒋轮这边过继?头上多了个新爹压不住他,就想找个老师好好管教一下……能服从就怪了。
朱浩瞪了唐寅一眼,心想你还真会给我找事干。
唐寅则笑道:“我替朱浩答应下来了,可这拜师礼数不能少,一切都不能随随便便。”
“这是自然……谁让我当初承蒙朱小先生恩德,混了个军功呢?赶明儿我就把犬子给您送来,您只管教,打骂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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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师兄和二师弟
九月中。
经过一系列拜师礼后,朱浩的二弟子蒋荣正式拜入门下。
蒋荣虚岁十六,祖籍徐州,却是因祖上有功世居京师,突然从繁华的京师被发配到安陆来当蒋轮的儿子,他自然心有不甘……家里可是给他许配了婚事,明言等来年成婚。
或许是考虑到蒋荣过继给了新爹,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婚期才会延后。
蒋荣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的样子,在这年头绝对属于人中翘楚,只是模样有些……看不过去,但武夫之家出身,模样能好看到哪儿去?
“能打的绝对不骂,能骂的绝对不惯着……拜了先生,就是以先生为尊,以后犬子就全交托给朱小先生您了!”
蒋轮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给予朱浩管儿子的权限,特地在拜师时,当着儿子的面跟朱浩言明。
朱浩心想,人家过继儿子尽量以小的过继,这样过来后培养父子感情更容易一些,像你们蒋家人丁兴旺的那一支,为了个军职继承,来回过继的……真是完全不顾孩子自己的想法啊。
十六年的少年,正值青春叛逆期,你们真以为那么好管教?
朱浩问了蒋荣学业方面的一些情况,得知只是识字,跟半个文盲没多少区别后,便道:“十六岁开始研习四书五经已经来不及了,不如习武吧。”
“好,都由小先生您说了算。”
这会儿蒋轮别提有多谦卑。
朱浩觉得收蒋轮的孩子当弟子也不错,至少能把蒋荣往正途上带,谁都知道大明的外戚有多不靠谱,或许蒋荣能在自己栽培之下,成为特例呢?
……
……
随后就是教导了。
蒋荣得到王府方面特别关照,蒋王妃原本打算让这个便宜侄儿进王府当伴读,但因他年岁太大,跟女儿一起读书始终不那么方便,最后只得定下可以随时进出王府,及早适应一下王府内的生活。
虽然蒋轮没有跟朱浩提及儿子未来的人生规划,但以朱浩估计,王府的意思就是让蒋荣靠着便宜父亲的关系,以后在王府仪卫司混个一官半职,因为是本家,对世子忠诚不成问题,可以先从侍卫领班当起,以后慢慢当典仗,甚至更进一步。
以此来看,蒋荣还是要以习武为主。
朱浩刚收蒋荣时,没觉得这是个刺头,可等过几天后就再也瞧不见人影了。
朱浩跟蒋轮告知情况,并提出建议,简单说就是断了蒋荣的日常供应,一个子儿都不给,让其没法出去瞎混……
果然断掉例银后,接下来几天,无论蒋荣是否出去游荡,饭点时总能在王府内看到他。
这天中午,蒋荣又返回王府吃饭。
朱浩带着京泓出现在蒋荣身边。
蒋荣瞪了朱浩一眼,随即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准备离开。
朱浩道:“最近王府西门那边,我的戏班正在排新戏,另外我从江南雇了一批新戏子回来,回头准备去看看……”
成为朱浩的弟子,却对这个先生一无所知,双方认识到现在,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蒋荣从不把朱浩当先生看,只当拜师是个玩笑,哪有一个即将要成婚的成年男子,拜一个孩子当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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