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朱四一听,顿时两眼冒光,但很快就被姐姐拉走。
到下午,朱浩便在跟陆松约定好的地方,用炭笔画了十字符号,安静等陆松前来赴约。
来日计划,最好有陆松配合。
如果陆松不来,也不是不能实施,但对他这样一个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太过复杂,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尖毛镢等人产生怀疑。
到了晚上,陆松终于来了。
“朱少爷,你的背景,我已打听清楚的确如你所言,你跟朱家关系不好,令尊为国捐躯,仅留下你这骨血,你真无须进王府来以身试险。”
陆松为人敦厚,了解到朱浩父亲跟他一样出身锦衣卫,还英勇殉国,自然产生同情和怜悯心。
朱浩道:“陆典仗你多虑了,我现在出王府,难道就有好日子过?朱家人把我抓回去的话,我父亲留下的家产就会被家族侵吞。”
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讲述家族内斗秘辛,陆松觉得对方太过早熟,也就无心评价朱家内部事务。
“陆典仗,这次特地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明日请尖毛镢他们几个匠人喝酒,拜托了。”朱浩道。
陆松本以为朱浩有什么要紧事,听到这个请求,不由看向朱浩,一脸不解。
朱浩解释道:“酒后吐真言我想通过陆典仗帮我把尖毛镢等人灌醉,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除掉我,又会如何施行以陆典仗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对你有所隐瞒要是陆典仗觉得不方便出面,让别人代劳也可,这是酒钱。”
说着,朱浩拿出二两银子。
这笔银子虽然不多,却可以买不少酒水珍肴。
对于一个小孩一次性拿出二两银子,陆松非常惊讶,正德朝南美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大明的情况下,白银的价值很高,就实际购买力而言,跟后世二十一世纪初七八百元差不多,到万历年间币值迅速下降,但一两银子差不多也折合两百多元,着实不算少了。
陆松对朱浩的说法有所怀疑,仔细思索后却不得要领,只得求证道:“把他们灌醉,只是想从他们那边打探到针对你的不轨企图?”
朱浩点了点头:“陆典仗,当日他们商议要解决我,你亲耳听到了,我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起了杀心如果面临生死威胁,我想我会听从你的建议,就此离开兴王府,不再理会王府中事。”
朱浩的理由无懈可击。
陆松认真想了想,为难道:“我请他们喝酒,他们未必会赴约,上次的事”
朱浩笑道:“如果陆典仗说是赔罪而请他们喝酒,他们会不赏脸?我也知道这样会让陆典仗面子上过不去,若这钱买酒菜有剩下的,就当我请陆典仗喝酒了。”
以赔罪的方式请尖毛镢等人喝酒,听起来倒是不错,毕竟上次尖毛镢没有挨棍子,王府仪卫司典仗跟王府匠人熟络一下感情,一起喝酒,完全说得过去。
陆松本来就觉得,之前帮朱浩教训那些有不轨企图的工匠,朱浩算是欠了他人情,当下也就不再客气,把二两银子收过去。
“请他们喝酒可以,但未必能打听到太多消息,尖毛镢背后的侯春,跟袁长史关系密切,他们也是听命行事”
这算是间接告诉朱浩,其实袁宗皋对他早有防备,乃是下面的人领会其意想把朱浩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朱浩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能确定他们下手的轻重,就足够了,劳烦陆典仗了。”
陆松本以为朱浩有涉及朱家乃至锦衣卫之要紧事转告,谁知只是请他出面邀尖毛镢等人喝酒。
陆松回到家后反复推敲,认为这是朱家人想知道王府方面的真实态度。
由此他打定主意,就算尖毛镢等人无意对朱浩痛下杀手,他也要危言耸听一番,把朱浩吓走。
这么个对他知根知底同为卧底的小家伙留在王府,有事没事还喜欢跟他联络,万一被人发现
总之是个危险人物,就算尖毛镢等人不动手,他也不能让朱浩长久留在王府。
朱浩把陆松送走后,没有休息,继续跟以往那般爬上屋顶看星星。
朱浩没告诉陆松的是,他请尖毛镢等人喝酒的原因,是这群人喝醉了就会无所顾忌地跑到外面夹道来撒尿,方便他执行下一步计划。
“为了顺利当上伴读,只能冒险一试了,明天这把火,非放不可!”
计划顺利进行。
上午,朱浩在自己屋里做了一番安排。
要放火,最重要的便是火苗不能太大,蹿得太猛,先期需要把火势控制在极小范围内,不能迅速蔓延开,最好是烟雾大一些,这些需要提前布局。
临近中午时,朱浩见陆松带着两名护卫,搬了两大坛酒进厨房院子。
朱浩心想陆松太过实诚,给二两银子,稍微买点酒把尖毛镢几个灌醉就行,这两大坛子酒,莫非是要灌醉所有工匠?
一时间顾不上别的,朱浩回去把冰激凌和冰镇酸梅汤调制好,走马灯什么的全都挂了起来,还有他特地从市面上买回来的皮影戏雕工皮纸经过手艺匠人精心制作的皮纸,上面的画像都镂空上色,活灵活现。
准备好一切,朱浩从院子出来。
他得先躲开,制造不在场证据,朱四来的时候虽然会扑空,但肯定会被他准备的小玩意儿吸引。
朱浩已在冰激凌和冰镇酸梅汤中下了曼陀罗和草乌的混合粉末,剂量不大,但把人放倒个把时辰没有任何问题。
朱浩到外面等了半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朱四得来。
若是朱四和朱三一起来还好说,大不了一起放倒,但若是不来,那就前功尽弃,得等下次机会,到时再让陆松去请那些工匠来喝酒?
陆松肯不肯干另说,自己还得再花钱
长久下去,让王府中人发现朱三和朱四老往他这里跑,阻断来路那之前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这也是为何朱浩要仓促下手的原因。
他正想着心事,便见朱四蹦蹦跳跳跑来,朱浩仔细看了一下,朱三和陆炳没有跟在后面。
目送朱四进了院子,朱浩的计划正式实施。
东跨院厨房院内,此时一场酒宴正在进行。
陆松特地宴请尖毛镢等人。
侯春没来,但李顺在,与宴的还有上次挨打的三人和今天值守的工匠。
经过几天调养,被打三人身体好了些,陆松借故赔罪请喝酒,乃是表明举报这件事跟他无关他之前那番举动纯属无奈,受上面指使行事。
要不是被林百户抓了现行,陆松宁可忘却家族使命,怎么都不会把父亲的差事捡起来,更不用成天担惊受怕。
他心知,若不遵从林百户的吩咐调查王府情报,任其把他身份泄露出去,他将里外不是人,根本没法在兴王府立足。
酒宴上,陆松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尖毛镢本就是侯春头马,平时连李顺都不放在眼里,酒桌上嚷嚷道:“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家里窗户坏了,或是要修个门什么的,一准儿上门帮忙。库房里材料齐备,想要多少有多少。”
间接算是承认了,王府库房材料无故丢失,他也有份。
陆松暗地里扁了扁嘴,自己请他们喝酒,就是为了让他们帮忙做木工活?
正要让厨房再加个菜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陆松才恍悟,朱浩今天中午没到厨房来吃饭。
陆松心说:“这边口无遮拦,吆五喝六,你小子想知道他们是否要杀你,自己来偷听不行吗难道是怕亲自来,这帮人有所避讳不肯说?”
陆松正要询问尖毛镢,他们对朱浩印象如何,接下来有何计划时,却见尖毛镢摇摇晃晃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
陆松指了指,想亲身追回来。
一旁的大喜拉了他一把:“老陆,你别管他,他就是出去撒个欢。”
“撒欢?”
陆松不明就里。
同桌跟着一起沾光喝酒的老宋醉醺醺道:“就是去撒尿。”
“撒尿不去茅厕,何以往外跑?喂”陆松想把人叫回,但人已出门口,估计就算听到他的话也不会回头。
“陆典仗,继续喝酒,这酒真不错”
陆松本来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但美酒当前他有些贪杯,再加上旁边有人劝酒,便顾不得其他,决定还是等尖毛镢回来后再问问其要如何对付朱浩。
此时朱浩,已进了院子一次。
他怕朱四没有吃冰激凌和酸梅汤,没有昏迷过去。
确定朱四已倒下,目睹对方小脑袋瓜旁边正在转动的走马灯时,朱浩点了点头,这说明朱四来到后发现他不在,旁边有好吃的东西,顾不上别的,就一边吃冰激凌喝酸梅汤,一边把走马灯取下来,揭盖将蜡烛点燃玩耍起来。
很快,小家伙就因为药力发作而趴在八仙桌上昏睡过去。
一群匠人都在厨房那边喝酒,自然没人管库房这边,这也是朱浩让陆松请那群人喝酒的又一原因尽可能避免有人跑来仓库,破坏他的大计。
锦衣状元 第四十六章 心狠手辣(下)
当尖毛镢步履蹒跚往夹道行来时,朱浩已在屋顶的废弃烟囱后面等待多时。
看着尖毛镢志得意满不慌不忙的样子,朱浩顺手把一根点燃的树枝丢进院子,火苗顺着地上的桐油,往库房烧了过去。
目睹火势蔓延,朱浩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开朗许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尖毛镢走到墙根,把衣服随便摆弄一下,当即就在墙根底下痛快地方便起来。
就在此时,朱浩把一支点燃的火把从高处抛下,“砰”的一声,火星四溅,将尖毛镢吓了一大跳,尿到一半愣是顿住了,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赶忙抬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浩当然不会留在高处等着被抓现行,扔下火把的同时,人已经顺着屋顶到了后墙一侧,自斑驳的墙砖顺下来,快速离开案发现场。
院子里火苗蹿得很快,但因火势暂时不大,尖毛镢根本不明白发生何事,四下环顾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便把剩下的半泡尿撒过去,将火把给浇灭了。
就在此时,远处一个从东跨院进府的丫鬟忽然驻足,指着仓房院子大呼:“走水了。”
尖毛镢怔了怔,赶忙把衣服整理妥当,连续后退十来步,这才看见前面院墙内浓烟袅袅升起风是往北刮的,夹道在库房南侧,他在墙根底下哪里能看到院子里升腾起的白烟?
“呵。”
尖毛镢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会心的笑容,正要转身离去,发现厨房院的人一窝蜂涌出来,为首者就是这次过来请他们喝酒的陆松。
“走水了,快救火!”
王府内防火设施完善,东跨院这边放置有两口盛满水以备不时之需的大水缸。
陆松带人急匆匆过来,尖毛镢眼珠子转了转,迎上前伸手把陆松等人拦住。
陆松怒视尖毛镢。
此时人们已经看到墙角尚冒着青烟的火把,陆松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货刚才说出来撒个欢,莫不是出来纵火?
随即他便意识到起火地点是哪儿,心中升起一股遗憾。
刚要问尖毛镢有什么针对朱浩的阴谋,结果就在他眼皮底下,尖毛镢把朱浩住的库房给一把火烧了?
“救火!”
陆松手一挥,态度坚决。
后面的人赶紧找木桶、木盆、唧筒、麻搭等救火工具,但现在大多数人都喝懵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施为。
尖毛镢冷笑道:“陆典仗,今天这事你要听我的这火你不能救!”
本来陆松还不确定是尖毛镢放火,但听对方如此说,心中已无怀疑,怒斥道:“你疯了?”
“我可没疯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上面做事,你要阻挠不成?”尖毛镢如此说,其实是想提醒陆松,这是明摆着有人想放火把朱浩给烧死,解决王府一个重大安全隐患。
现在刚起火,人还没如何呢,你跑去救,岂不是坏了大计?
就算救火,也要等烧得差不多了,把人烧死再救也不迟。
陆松一怔,眉宇间露出迟疑之色。
他抬头看了看院子方向,大门紧闭,好像有人故意封住了门,摆明要把人堵在里面烧死,若是朱浩真死了,自己以后不需要再跟朱浩联络,那样暴露的风险直线下降,岂不是借助别人之手给自己解决了个大麻烦?
心中正有一股“那小孩活着不如死了”的念头。
但随即想到朱浩的警告。
朱浩曾说,若是其在王府出了什么意外,就会有人把他陆松是锦衣卫奸细之事泄露出去,这不成了玩火自焚?
“愣着作何?救火!”
陆松勃然大怒,朝身后两名侍卫和一众看热闹的工匠喝斥。
两名王府仪卫司的侍卫自然听他的,赶紧去取救火器具。
可众工匠却只是打量随后跟来的李顺,好像现场只有李顺能做决定。
李顺不慌不忙,看了几眼浓烟升腾的院子,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表示。
“干嘛,快救火啊!”
陆松怎么都不会想到,目睹仓房起火,这群工匠居然如此淡定。
就在陆松紧张不已,准备去叫王府仪卫司的人来帮忙时,却见一个不高的身影,从巷口方向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正是朱浩。
所有人见到朱浩的第一反应
卧槽,见鬼了?
尖毛镢身体一抖,赶紧回头看门口方向,心中暗骂,上面做事这么不靠谱么?放火前,就没检查一下这小子是否在里面?
闹啥呢?
那
这把火岂不是白放了?
“起起火了,快救火啊。”朱浩可是实力派演员,眼下他比谁都紧张于眼前这把火,眼巴巴求助在场诸人。
尖毛镢脑子很灵活,并没有急着救火,反而用威胁口吻道:“你小子,让你看库房,里面怎么起火了?说吧,这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朱浩想笑,是啊,这把火就是我放的,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嘴上却道:“我之前就说过,桐油桶漏了,稍有不慎就会起火,你们不信我都不在里面,怎会是我放的火?”
“那也是你的责任!”
尖毛镢不依不饶。
陆松怒气冲冲,来不及深思,恨不能把眼前的尖毛镢给生吞活剥了,招呼众人道:“救火!”
之前几次招呼,响应者寥寥。
这会儿那些工匠终于反应过来,这把火没把事主烧到,反倒会把自己的工具和王府财产烧没了,还是先救火要紧。
“老李,你说句话,不许他们救火!”
尖毛镢朝李顺发难,“若是王府有何损失,只管让这小子赔若是救火时出什么意外,谁来担待?”
李顺一时踟躇。
虽说李顺才是这群工匠的头目,但尖毛镢是侯春头马,说起来是王府长史袁宗皋的人,何况尖毛镢所言也在理,现在既然这把火没烧到朱浩头上,那就要在事后做文章,不能让这把火白烧。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起了火不救?我我的东西都在里面!”
朱浩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心中却在想,诸位,千万别着急,火势还没大到湮灭我事先布置的痕迹,危险程度还不够,多谢配合啊!
“陆典仗,你快叫人来救火啊!”
朱浩转而把求助的目光落在陆松身上。
陆松身体一个激灵,要说之前他还“执迷不悟”,到眼下见到朱浩那紧张不已的目光,突然之间就醒酒了,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是这小子让我去买酒,请东院这帮人喝,说是让我刺探一下,是否有针对他的阴谋,结果一转眼这边就走水!?
事情有这么凑巧?
此事会不会跟这小子有关?
要说之前陆松急于救火,那是以为朱浩在院子里面,怕朱浩被烧死了,自己的身份败露。
现在他可就不太支持救火了。
王府修造之初就做了防火处理,建筑与建筑之间隔得很开,尤其是这仓房堆放大量木料,更是防范的重中之重,专门修建有辟火道、防火墙,火势再大也不会蔓延到其他院子,导致出现火烧连营的惨剧。
反正这把火不是我放的,我只是旁观者,若真如尖毛镢所言,最后把起火的责任归到朱浩头上,将这小家伙赶出王府,对我也是有利的事情。
所以。
陆松选择了对朱浩的求助不加理会。
但朱浩已不在意这些。
他才不管这群人是否会救火,他只需要自己进火场就行。
“我的东西,包括我爹的遗物,都在里面,我要拿出来”
朱浩演戏演全套,在众人还在为救火与否迟疑时,他已经哭喊着,不顾一切拉开门往火场冲了进去。
陆松未料到朱浩竟然敢往火堆里闯,伸出手却只抓到朱浩的衣角,没拉住。
再去追时,已被尖毛镢和李顺拦住去路。
李顺道:“陆典仗,这是我们东院的事,不劳您费心尖毛镢,还不赶紧找人来救火!?”
李顺突然“开窍了”,主要是看到朱浩往火堆冲去,本来这把火没烧到这小子,现在这小子主动冲进去送死,你还阻拦?陆松,你可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啊!
尖毛镢一脸得意,高喊道:“救火啦!救火啦!”
就好像是跟李顺唱双簧,尖毛镢声音虽大,却没实际行动,一双贼眼还看向洞开的大门,琢磨是否把门封死,确保朱浩出不来,活活烧死在火场
夹道内乱糟糟一团。
人很多。
但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把火是兴王府方面为了烧死朱浩而放的,没人愿意救火。
又不是自家的家当,烧坏了不用赔,救火反倒可能坏了王府清除内奸的大计。
别到最后谁救火并成功把火扑灭了,还得由谁来赔王府的损失?
这火谁爱救谁救。
更有一些人本身平时就爱偷盗王府仓库的东西,如果一把火烧了,清点不出损失,那偷盗的事就不会被揭发出来,我干嘛要去救火砸自己的饭碗?
这群人大多是市井之徒,锱铢必较,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朱浩的法眼,他专门针对此做了精心设计。
当朱浩冲进火场,第一时间便往自己住的屋子跑。
火是院子里放的不假,却被他巧妙利用桐油引到库房,库房在西边,而他住的却是院子东北的耳房,火起后,这边烟雾不小,但其实里面根本没着火,当他冲进屋子,不出意外,朱厚熜还趴在八仙桌上继续沉睡,就算烟熏也没熏醒他。
朱浩顺手把早就备好的衣服套在身上,乃是一件提前被火烧过,表面全是黑灰和破洞的布衣,上面撒着磷粉,他一把将朱厚熜扶起,将面前一个走马灯点燃,拿起来先往自己身上引了一下。
破衣服上的磷粉瞬间燃了起来。
磷火乃是低温火焰,温度也就四十来度,看起来浑身火焰但对人无害,他要给人一种是他从熊熊大火中把人救出来的假象。
准备好一切,走马灯脱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呼”
火起。
朱浩将一块沾了水的湿毯子拿起,披在朱厚熜身上,时间仓促他来不及把朱厚熜的衣服也烧一身破洞,只能装作他把代表生存机会的湿毯子让给朱厚熜,而自己却顶着烈火救人
湿布捂住口鼻,顺带帮朱厚熜捂了一下,朱浩扶着朱厚熜便往外走。
锦衣状元 第四十七章 百口莫辩
朱浩拖着朱厚熜来到院子时,隔壁仓房大火已成燎原之势。
之前烟雾大,看起来火势很凶猛,但那是他刻意制造的假象,着火点附近的木料上泼了许多水,还有许多打湿的干草,烟大而火小,给外人造成一种火势迅速铺展开的印象。但始终这时代房子主要建材是木料,再加上高温炙烤,湿木头和湿草会快速干燥,火起后一旦无法控制在小范围内,便无法收拾。
火势变大,热浪袭人,但对朱浩来说,暂时没有大的威胁。
来到门口,院子门不出意外被人从外边堵住了。
“救火,救火,这边别过来!”
尖毛镢如门神一般堵在门口,大门就是他让人封上的。
有人质问:“不进去怎么救火?”
尖毛镢道:“把水从空中扬进去不行?”
那些提着木桶端着盆子的人抬头看了看,大火腾腾,浓烟滚滚,眼前的墙头足有一丈高水要撒过墙头可不容易,大半都会泼在墙上。
“开门!”朱浩高呼。
尖毛镢本在说话,听到朱浩的叫声侧过头,全当没听见。
“这里边有个孩子,是你们王府的人”朱浩继续高声喊道。
尖毛镢扁扁嘴,冷笑不已。
当我傻?
我能不知道这仓房就住了你一个人?
别侮辱我的智商,我才不会上当呢。
“老李,有人困在里边,你真眼睁睁见死不救?”老宋实在看不下去了,知道劝说尖毛镢没用,改而去说服李顺。
李顺脸色阴晴不定。
他不是不想救火,但现在救火风险大收益小,远不如把朱浩这个锦衣卫密探弄死来得实在
这群卖苦力的工匠,照理应该老实巴交,但在王府这种物欲横流的地方待久了,利益交换之事屡见不鲜,长期耳濡目染下来,只在乎自身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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