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陆松这才想到,之前朱浩提出让他帮忙进出王府,自己的确跟几个亲信打过招呼,现在居然被朱浩利用,偷偷溜出王府了?
陆松心想:“借助此次救人机会,这小子终于可以在王府站稳脚跟,还能跟世子一道读书,可说距离完成任务向前迈了一大步,怎么会跑呢?不对,他肯定会回来!”
可等他问过后才知道,他前脚离开西院,朱浩就找借口溜了,分明是一刻也不想留在王府。
陆松没办法,只能去禀报袁宗皋。
朱浩的确回家了。
演戏就要演全套,兴王府那么多老狐狸,自己若不把路走绝,他们会相信那把火跟自己无关?
但凡他们有一点怀疑,自己未来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
“小浩,你怎么回来了?你身上这是”
朱娘本来守着铺子,最近儿子不在,她做买卖少了强力帮手,一个人处置起事情来有些焦头烂额,就见到儿子突然在非休沐日归家。
朱浩道:“王府起火了,我差点算了娘,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去换衣服,今天我不回去了!”
朱浩离开王府,还有个目的。
虽然他穿着一身黑漆漆被火烧了很多窟窿的衣服,但其实里面贴身的衣物一点事都没有,外面衣服尚有残存的磷粉,若被人仔细检查,难保不会察觉端倪。
留在王府,连件换洗的衣衫都没有,到时有人给他送来衣服更换,被发现秘密的概率就会大增。
他得回家来消灭罪证。
他麻溜地来到后院把破衣服换下,放到火盆里焚毁,等最后变成白灰,一切破绽消弭无形。
“哥,你在干嘛?娘叫你呢。”
屋子外面传来朱婷的声音。
朱浩道:“我在换衣服,你跟娘说,我一会儿就出去!”
处理好一切,朱浩来到前面的铺子。
他没有洗澡,太过麻烦,整理起来也不方便,但把脸洗干净了,再换上一身新衣服,整个人又变得精神抖擞。
李姨娘和朱娘都在外面等候。
“小浩,你说王府起火?那是怎么回事?你去救火了?”
本来王府起火与否跟这小院扯不上任何关系,也不会觉得朱浩会牵扯其中,只不过出于担心,朱娘还是问了一下情况。
朱浩叹道:“可能有人想烧死我。”
朱娘大惊失色,问道:“怎会这样?”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过来,旁边簇拥着王府仪卫司的侍卫,在陆松的带领下前来。
轿子落定后,上面下来一人,皮肤白皙,颌下留三尺长须,灰发盘髻,扎着四角方巾,身穿青色道袍,正是袁宗皋。
“好气派的官轿,他们”
李姨娘赞叹一句,正想这群人为何在铺子外面停下,就见那一身官气的老者居然往铺子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带刀侍卫,她马上往里面躲了躲。
朱浩跟着母亲迎出门,抢先道:“袁先生,您怎么来了?”
朱娘见朱浩认识,赶紧道:“您是王府的先生?先生安好,犬子在王府,没给您惹麻烦吧?他”
袁宗皋脸上带着微笑,抬头看了看铺子门楣,随后道:“不愧是忠义将军之后,朱浩英勇无畏,在王府表现优异,有口皆碑老夫特地来看看,顺带把他舍己救人的奖赏,一并带来!”
说着一摆手,让陆松把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送上。
朱娘一脸不解,接过包袱打开来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里面赫然是五个五两的官锭。
“啊?这这”
朱娘虽然平时做生意,习惯跟人沟通,但突然跟王府中地位很高的官员交流,依然变得不善言辞。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袁宗皋笑道:“不请老夫进去喝杯茶?”
朱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做出请的手势:“袁先生请。”
袁宗皋没有见外,他这次主动来铺子,有一个目的便是做家访即便之前知道朱浩的一些事,但始终耳听为虚,不如亲自来看看,是否真如朱浩所言,孤儿寡母跟本家矛盾重重
“小浩,这位袁先生,是王府的教习吗?是不是举人老爷?”朱娘趁机赶紧小声问询身边的儿子。
在朱娘看来,举人那可是文曲星一般的存在,足以让她尊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朱浩平静地回答:“他是王府长史,正三品散官,进士出身,若放实缺,至少能做个正四品的知府吧。”
“进士?”
朱娘更加震惊了。
此时袁长史已进到铺子内,笑着说:“节妇出来做生意,还要教子,的确为难了些,不如让朱浩进王府,让王府帮忙悉心教导,也不枉忠义将军在天之灵。”
锦衣状元 第五十二章 各取所需
朱娘跟着进入铺子,她本想好好对袁宗皋感谢一下王府对儿子的栽培,但听了袁宗皋的话,一时间有些犯迷糊。
我儿不是正在王府读书么?
什么叫不如让他进王府?
朱娘属于华夏传统女性,在贵人面前显得特别谦卑,道:“犬子父亲早逝,入王府前尚未正式开蒙,只有一位路过的陆先生教导他,若是他在王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袁先生多多海涵。”
言下之意,我已把儿子送到王府,你们怎么管教,我不干涉。
师父师父,他没爹,你就当他半个父亲。
袁宗皋笑了笑,转而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朱浩,问道:“朱浩,你是何意见?”
朱浩没有去看袁宗皋,垂头丧气道:“我我害怕。”
这会儿朱浩必须表现出孩子该有的样子,今天他可是差点儿死在火场,还有人叫嚣这把火是为了烧死他才放的,甚至在他救人时堵门。
如果经历过生死,还可以大无畏地选择留在王府,那只能说明他心机深沉,另的目的。
朱娘抚着朱浩的头道:“小浩,难得袁先生如此赏识怎么,你是害怕辜负先生的期望吗?”
朱浩一脸为难,像要对母亲解释,却又说不出口。
袁宗皋看到朱浩的反应,明白这孩子既怕死,又怕母亲失望,一个父亲早丧已能独当一面的孩子这会儿只能把委屈憋在心里。
“这样吧,朱浩,你刚经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不如在家休息几日,等心境彻底平复后,再回王府不迟。”
袁宗皋善解人意,主动提出让朱浩暂时不用去王府。
朱浩略微迟疑,“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老夫便不多打扰,王府内已给你安排好住处,这次回去你可以跟王子一起读书既然你没正式开蒙,就要多努力,这样才能跟上进度走吧!”
袁宗皋不想在市井久留,进铺子来转一圈已表明他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见事情处理完自然要离开。
朱娘没想到袁宗皋这么快便走,急忙出言挽留:“袁先生,不如留下用个便饭。”
“哈哈。”
袁宗皋已迈步至门前,闻言转过头来笑着说道,“老夫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再说天色不早,留在此多有不便等朱浩将来有出息,老夫一定不会推辞。”
听口气他似乎很看好朱浩,准备用心培养。
此话令朱娘听了非常舒服。
看看,连堂堂王府长史、进士出身的袁先生,都觉得吾儿读书上有天分,为了他出人头地,我经历再多苦难也值得。
袁宗皋在朱娘母子相送下,走出铺子,带着陆松等人往街口走去。
袁宗皋没有急着上轿。
陆松亦步亦趋跟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凑上前问道:“袁长史,既要带他回去,为何又不急了呢?”
这会儿最懵逼的还要数陆松。
朱浩一门心思逃离王府不打算回去,而袁宗皋则铁了心要把他带回去,情况不应该反着来吗?
之前袁宗皋表现得很着急,现在却让朱浩在家歇几天
不知道怎么想的。
袁宗皋面带深意,道:“你以为兴王府是他一个孩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很多事,由不得他!”
“走吧,老夫带你去见一个人。”
陆松听了非常诧异。
等稍微琢磨后,他才意识到袁宗皋说的是什么。
朱浩是朱家派去王府刺探情报的,现在朱浩差点儿被人纵火烧死,吓得要逃出王府不欲回去,可朱家那边会顺着朱浩心意?
怕是到时朱家还是会把朱浩强行送回王府,若他执意不从必定各种要挟的手段都会用上。
送走袁宗皋和陆松,朱浩一点都不着急。
回王府?
着什么急!
以袁宗皋的深谋远虑,怎会考虑不到把他赶走后带来的后果?以朱家为代表的锦衣卫会放弃对兴王府的监视?
退一步说,即便王府不让他回去,朱浩也不亏。
水里火里两次拯救朱厚熜,跟未来的嘉靖皇帝已建立起联系。
朱厚熜现在已七岁,并非不记事的稚子,这种过命的交情一旦建立起来,难道以后成年了,会把两次被人搭救的过往一笔勾销?
眼下他若是留在王府外,偶尔跟朱厚熜见上一面,或许比在王府读书更有效果。
朱娘赶紧拉着儿子的手返回铺子,关切问道:“小浩,你说王府起火,还说有人想烧死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朱浩道:“娘,详细情况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今日我自火场死里逃生,容我先平复两天心情,然后才考虑是否回王府。”
为了不让朱娘过于担心,火场救人的细节不便向朱娘描述。
但朱娘和李姨娘岂能不担心?
原来进王府有这么大的危险!
本来还不觉得如何,但想到朱嘉氏让儿子进王府刺探情报,这等于是跟兴王一家为敌,想到这里,朱娘便思忖是否让儿子彻底打消回王府读书的念头。
袁宗皋一直都没有乘轿,带着陆松去见一个神秘人。
临日落时,那人出现在相约的别院外,这栋别院并非是兴王府产业,而是袁宗皋私人所有。
陆松在外等了半晌,见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出现在面前,他上前问询过对方的姓氏和目的,这才带进别院跟袁宗皋相见。
“先生,人带来了。”
陆松怕此人不知袁宗皋真实身份,要是因自己称呼不善而泄露细节便不好了,便只称呼袁宗皋为先生。
袁宗皋笑道:“老刘啊,你来了?给你引介一下,这位是王府仪卫司典仗,陆松,至于他乃锦衣卫朱家的老管家,刘宏。”
陆松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上。
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朱家那位刘管家?
袁宗皋是如何收买拉拢为兴王府密探的?
陆松心想,或许在袁长史心中,我值得信任,才让我知道朱家内线的真实身份,但其实我背地里却在做对不起王府的事
想到这里,陆松心中满是惭愧。
“刘宏在朱家已有二十多年,对朱家知根知底,但他身份特殊,外人并不知晓,以后有什么事需要通传,你去跟他联络。”
冲着陆松说完,袁宗皋又对刘管家道,“老刘,陆典仗乃我兴王府柱梁,绝对值得信任,以后有紧急事情,只管跟他说。”
刘管家赶紧向陆松行礼:“小的见过陆典仗。”
陆松抱拳回礼。
袁宗皋一摆手,道:“陆典仗,你先到外面候着,不要让人靠近,我有点事要问问刘管家。”
说是让陆松以后联络,但此次却不能参与秘密对话,陆松并没有因此心生不快,他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临出门时心想,一定不能把刘管家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从心底里他是向着兴王府的。
陆松出门后,袁宗皋便详细询问有关朱浩的事。
但袁宗皋没有告诉刘管家,朱浩曾在王府救人,救的还是兴王世子,只是验证朱浩跟朱家关系到底如何。
刘管家挑了一些他知道的情况进行阐述。
“这孩子天资聪颖,行事天马行空,却颇有针对性,实乃可塑之才。但这三房从来不得老夫人青睐,当初他父亲便是自小缺乏父母关爱,才欲在兵事方面出人头地,可惜北上平叛以身殉国,留下孤儿寡母常遭家族欺辱,连其父遗产都难保全。”
“至于这孩子进王府做伴读,乃是事后家里知晓他去参加选拔还一举通过,为此老夫人十分着恼,上门训斥一番,勒令其进王府后打探情报”
刘管家虽然对朱浩有成见,却不像朱嘉氏和朱万简那般根深蒂固,此时站在相对中立的角度,觉得朱家对朱娘母子有所亏待。
也就是说刘管家没有对朱浩落井下石。
他很清楚,只要说朱浩跟朱家关系不好,兴王府就不会对朱浩痛下杀手。
袁宗皋脸色不冷不热:“看来此子并非蓄谋已久,那他可曾把王府中事跟朱家人说及?”
刘管家为难道:“这个小的不清楚。”
袁宗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之前锦衣卫不是派人到朱家联系?可打听到此人在安陆的住所?还有跟什么人见过面?”
“这”
刘管家虽是兴王府收买的朱家内应,但所行之事都涉及朱家事务,他的能力仅仅体现在管理生意和上下打点上,让他去刺探情报,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也罢。”
袁宗皋没有勉强,“以后再有锦衣卫的人造访朱家,你立即通知陆典仗,他住在靠近王府的小拐子胡同,回头让他把详细住址告诉你。”
“是,是。”
刘管家连忙应声。
袁宗皋道:“好了,趁着天黑前城门没关闭,你早些回去吧,避免惹人怀疑。回头王府会安排你那秀才儿子在老家附近做个县主簿。”
刘管家跪下连连磕头,千恩万谢。
县主簿可是九品官,通常由贡监及吏员拔擢除授,是知县的佐贰官,主管一县户籍、缉捕、文书办理事务,在知县或县丞空缺时,主簿也有希望署理知县职务。
出任一个县的主簿,意味着由民到官的阶梯式跨越,难怪刘管家会感激涕零。
等刘管家出门,陆松有些担忧地望着袁宗皋,“袁长史,此人可以信任吗?”
袁宗皋嘴角一撇,道:“有什么值不值得信任的?他为了子孙后代的前途,背叛主家,而王府则多了一个耳目,各取所需罢了,他做多少事便能获得相应回报,若身份败露吃亏的是他自个儿,难道他会不知轻重?此等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锦衣状元 第五十三章 蜕变(求收藏!)
陆松听了袁宗皋的话,受到不少启发。
当晚去跟林百户联系时,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证不能让锦衣卫的人知道朱厚熜曾落于火场并被朱浩救出来。
如果让锦衣卫的人知道他和朱浩二人非但没帮忙把朱厚熜弄死,反而出手相救,估计锦衣卫的处罚不会轻。
朱浩这边,当晚他趁机跟朱娘好好商讨了一下最近的生意策略。
“小浩,咱跟苏东主的生意还在继续,银子赚得越来越多,但娘心中却越来越不安,若被官府查知的话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你成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娘想的是再积攒些银子,就把生意兑出去”
朱娘得知儿子在王府遭遇危险后,觉得自己的坚持没有太大意义。
不如跟儿子一起回朱家,就算再不济,儿子也可以练武,哪怕不继承父亲留下的锦衣百户职位,母子努力些也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即便一辈子平庸过日子也比让儿子到王府冒险,成天刀口舔血好许多。
朱浩笑道:“娘,长寿知县公子如今跟我是同窗,不会与我们为难,朱家因为我身在王府,也不会找我们麻烦当初那么困难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说放弃,会不会早了些?”
朱娘没说什么,但显然她有自己的主意。
孀妇带儿子,儿子年纪小,她不会事事都听从儿子的,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
第二天上午,朱浩正在跟于三商谈在城外招募人手,增加盐田数量时,朱婷急匆匆跑来:“哥,祖母来了。”
朱嘉氏的到来,早在朱浩预料之内。
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到堂屋见朱嘉氏。
此时的朱嘉氏于儿子灵位前坐着,脸色阴沉。
李姨娘在前边照看铺子生意没过来,朱娘则梨花带雨立在一旁。
显然在朱浩过来前,朱娘已恳求过婆婆,希望朱浩不再进王府,却被无情拒绝。
“朱浩,昨日王府内到底发生何事?”朱嘉氏阴沉着脸问道。
朱浩委屈地道:“有人想烧死我。”
朱嘉氏并不觉得有多意外,板着脸道:“你是说王府起火跟你有关?听说有个孩子被人从火场里救了出来,是你?”
朱浩早就想到,王府起火这种事,闹得很大,作为盯梢王府的朱家和其背后的锦衣卫,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朱浩道:“当时我被烟呛得都快昏过去了,我我不知道”
这就要看陆松如何跟林百户汇报的,而林百户又跟朱嘉氏说了多少。
在朱浩看来,这种事上他完全可以打马虎眼,只要让朱嘉氏知道,这把火是针对自己放的,自己置身于危险中,那就足够了。
朱嘉氏显然不知个中细节,黑着脸继续问:“那你为何今日在家中,没有回王府去?”
朱娘跪下来:“娘,小浩他的身份败露了,王府方面起了歹念现在回去不是送他去死吗?”
话是这么说,但朱嘉氏岂会松口?
“他自己不小心泄露的身份,怪得了谁?再说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差事,难道现在想打退堂鼓?如此一来,不是整个安陆的人都知道我朱家对兴王府有不轨企图?”朱嘉氏生气地瞪着儿媳。
“咳!”
朱浩咳嗽一声,道:“祖母,敢问一句,难道在我进王府前,朱家搬来安陆的目的,兴王府不知情?”
朱嘉氏怒道:“混账东西!老三家的,这就是你教导的儿子?这么跟长辈说话?”
朱浩不依不饶,道:“祖母,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进王府第一天,身边人就在议论,说我是朱家人,说王府袁长史有吩咐,要严密看管我,避免跟王子多接触”
“当时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被针对,直至经历昨日被人放火差点烧死在火场,我总算想明白了,其实从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我在王府久留!”
依然是顶撞的话,但这次朱嘉氏没有刚才那么暴怒。
明摆着的事情,人家兴王府又不是傻子,为小王子招募伴读,难道会不调查一下孩子的身份背景?
知道这小孩出自朱家,会让其有机会接触王府核心秘密?
兴王府最在乎的是什么?
自然是世子朱厚熜的绝对安全!
“你必须回去!”
朱嘉氏厉声喝道。
朱浩这次没有回答。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袁宗皋之所以不着急把他找回去,估计也是在等朱家向他和母亲施压,你就这么逼上门来,并没有逃出人家的计划,也没超出我的预期。
顺理成章的事情,回去就回去呗!
“娘”
朱娘态度坚决,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期冀老太太能心软一把。
但朱嘉氏不为所动,起身便往门口走,冷冷甩下一句:“若不去,家里就把你儿子接回去,送到窑里当苦力,一辈子出不了头你掂量着办吧!”
朱娘身体剧震。
居然有这种祖母?
朱浩可是朱家嫡亲血脉!
不能完成朱家的使命,就要被送去苦窑?朱家人还有人性吗?
“娘,起来吧。”
朱浩眼见老太太摔门而去,摇头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搀扶朱娘。
要说老太太亲自登门,有个重大意义,那就是让一直对家族抱有期冀的朱娘认清现实,儿子进王府是必须的事情。
要是老太太不来威胁一番,朱娘根本就不会让儿子再回王府。
母子二人到后院送别朱嘉氏,却见刘管家突兀地站在月门前。
朱浩留意到,刘管家神色不太正常,忽然想起刚才他在堂屋跟老太太对话时,窗户外有一道黑影,会不会是刘管家趴在那儿偷听?
后来因为老太太离开屋子事出突然,刘管家仓促之下后退,以至于本来等在后院门口的他,现在却在后院二门外。
朱浩暗忖:“这老家伙,看起来敦厚老实,一心为主家,颇得老太太信任,为何要探听我朱家内部事务,尤其是关于我在王府的情况?难道他也是锦衣卫的人?”
“老夫人。”
刘管家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好像他刚从后门进来迎接朱嘉氏。
朱嘉氏没理会,径直往后门走去。
朱娘本来还想跟上去哀求,但老太太忽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朱娘浑身剧颤,只能目送朱嘉氏绝情地离去。
刘管家跟着出了门口,折身关门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下朱浩。
本来朱浩未曾留意此人,但因其暗中探听朱家事务,心生疑窦,暗自揣摩其中因由。
朱嘉氏走后,朱娘一脸灰土色。
带着儿子往前院走,整个人神思恍惚,差点儿被地上横着的木架子给拌倒,好在朱浩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娘,我早就说过,朱家对我们没什么恩情,若是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摆脱家族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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