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在斐迪南德教授愣神的时候,一位梳着雨水都浇不耷拉的高马尾的女性专员快步地走上了甲板,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凑近林年的耳边后小声细语了几句话。
“是...好...马上去,多谢师姐,师姐辛苦了。”林年听后微微颔首,高马尾的女专员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雨夜里激动得脸颊酡红,敬了个礼,转身快步小跑向了船檐下。
“她说什么了?”斐迪南德问。
“任务指挥官已经向中央控制室汇报任务完成了,但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说是有话要跟我讲,暂时失陪了,斐迪南德教授。”
林年与对方轻轻相互点头示意后,转身快步走向了大船的联络室,站在船檐口的高马尾女专员为他脱去了身上的雨衣,走在了他的前面带路步入了船舱深处。
“凤毛麟角的‘s’级啊...”
远远注视着林年离去的笔直背影,斐迪南德掏出了卷纸烟心想,斗大的雨水打在他拿烟的手指上时,他才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乌云依旧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把烟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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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走进了联络室,摇晃的白炽灯映得舱内影影绰绰,不时有水浪抽击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红色座机的电话筒反叩在室内中央的桌面上,他上前把电话筒拿在了耳边说,“这里是卡塞尔学院2009级,执行部临时专员林年。”
“做得不错。”电话那头最先响起的是砂纸打磨钢铁一般嘶哑的男声,如此具有分辨度的声线在执行部里只有一个,他从来不需要自报家门,在他开口的时候电话对面的人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终究还是出了一些意外,不过得知了一个情报,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纯血龙族只凭借生物的血液就能进行提前复苏,他们天生拥有操纵液体的权能,任务途中我砍了几个黑帮分子的手,就是那些洒在地上的鲜血提前唤醒了她。”
“嗯...不错,可以根据这个情报推演其他三位君主麾下仆役苏醒的机制,是个不小的发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收获么?”施耐德说。
“那只三代种认出了暴血。”林年忽然说。
电话中沉默的了数秒的时间。
“...你跟她有过交流?”
“一两句话。”
“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把暴血的现象称为‘封神之路’,并谴责这是禁忌的力量。”
“...你跟其他人说过这个消息吗?”
“没有。”
“很好,现在尸体如何?”施耐德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直接错开了话题。
“尸体已经装箱了,不得不说纯血龙族的生命力的确异于常人,就算我把她砍成了尸块她都依然没有死,可能真的只有像典籍里记载的一样,把尸首置入火山中烧成灰烬才能避免它们重生吧?”
“那仅限于初代种和更高贵的东西,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场台风在经过威斯康星时就是被她引来伊利诺伊州的,即使是三代种也拥有这种权能。”施耐德说,“可就算如此,次代种和三代种依然是可以被我们杀死的,摩尼亚赫号上的尸块带回学院后我们会着手进行研究和封存,期间需要你一步不离的镇守避免出乱子。”
“...研究和封存?学院不彻底杀死她吗?”林年听见这两个词时微微皱眉。
“活的东西永远比死的有用,龙族更是这样,她的身体还能为混血种的屠龙作业提供余热,我们自然不会浪费这块柴火...还是说你认为这样太过残忍了?”
“残忍?不,我只是担心还需要费力气再杀她一遍...”林年坐在了椅子上脱下了风衣,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衣袖中流下滴落到了地面。
“我想也是...你受伤了么?”施耐德听出了林年呼吸不经意之间的一次变速。
“其实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林年抬脚踩去了地上滴落的鲜血站起身来。
“不要自满,和三代种战斗受伤很正常,毕竟你的对手是纯血龙族,混血种最大的敌人就是今天你遇见的东西。”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第一次在实战中爬到七阶刹那有些不适应,64倍速和128倍速简直天差地别,就算是在暴血的情况下肌肉也拉伤了一些,但顶多就是皮肤龟裂了破了很多毛细血管罢了。”林年扯起并咬住了黑色t恤,露出了精悍的上身,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整副身体就像是宣白的a4纸,不小心被巨力揉破了纸面似得,数十处纤细的伤口里不住地涌出鲜血沐至全身。
“需要回学院修整一下么?”施耐德不动声色地问。
“皮外伤,我现在就正在自己处理。”夹着电话筒,林年打开了联络室墙上的医疗箱,开始熟练地进行止血和缝针,在暴血的情况下他的肌肉和皮肤坚韧地就像金石和铁纸,只有现在的常态下才能有效地处理伤口。
“哦,那么正好,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告诉你。”
“部长,有人告诉你过任何‘有意思’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让人有种威胁的感觉吗?就是有种你下一句就要说‘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的那种感觉。”林年咬着毛巾含糊不清地说。
“我先说,你再提出疑问。”施耐德淡淡地说道,林年歪了歪头果断闭嘴了。
“近几个月来在中国的一座滨海城市里,诺玛发现了有人一直在复数个ip地址上来回跳跃着搜询卡塞尔学院的相关信息。”
“...中国的一座滨海城市?”林年缝针的动作顿了顿,捕捉到了对于他而言的关键词。
“你没有猜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施耐德说,“诺玛捕获的几个ip地址其中有一个来源于那座城市中一所名为‘仕兰中学’的初高连读学校,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衰退的话,那个‘仕兰中学’应该是你的母校。”
“...也就是说这件事出在我的老家?仕兰中学里有人在找卡塞尔学院?不会是误ping的可能么,之前我进学院前跟同届的同学说过学院的名字,有可能是他们里面的谁对此起了兴趣在网上找寻学院的相关资料?”林年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国内的高中应该马上快到升学季了吧?我记得‘仕兰中学’里倒是有不少学生家里底子丰厚,想要高二就考托福赴美去留学的,事先查学校查到我们了也不是不可能。”
“诺玛考虑了这个可能,在她的计算系统内有针对你说的这种情况的过滤算法,卡塞尔学院的网址在互联网上并不透明,每年的固定时间搜索率都会上升,诺玛根据算法是能精准过滤出哪些ip是误ping,而哪些ip又是有目的、有针对、且具有持续性的。一旦确定后根据锁定ip查找他的历史浏览记录,短时间内精确到到底是什么人在找我们。”
“诺玛这么厉害?看起来以后我在互联网上的所有举动都要注意了。”林年面色有些古怪,“那么其实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一直在找我们的人是谁了么?”
“是,所以我才会说这件事有意思。”施耐德淡淡地说。
“我认识的人?”林年问。
“算是你交际圈里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林年咧了咧嘴,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第一个浮现起的居然是个耷拉着眉毛的熊猫头,但立马他就摇脑袋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那家伙能进卡塞尔学院,他就倒立围着男生寝室爬一圈。
“...好吧,有一个我的熟人正在高强度的找寻卡塞尔学院的情报,我记得遇见这种事情不应该统一交给招生办的去面试么?当初你们就是那样找到我的,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找到那个人。”
“招生办的自然可以找到这个人,但却没法顺带地处理掉那座城市里正在进行的有关混血种的非法集会。”施耐德说。
啧。
“又有任务?”林年面色不变地把身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又用酒精喷雾消毒一圈重新穿上了干净的备用衣服。
“两件事在巧合的时间巧合地重叠在了一起,我认为执行部里没有人更适合你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两次任务间隔一个月的假期怎么算?虽然我不介意多出一两次任务,但执行部的硬性规章制度绕不开吧?那是初代执行部部长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现任部长你也不好当众违规吧?”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由于任务地点是你的家乡,我们可以对外说你回老家过暑假了。”施耐德淡淡地说。
“嗯...很无敌的理由。”林年穿上了风衣,“抛开任务不谈,我找到了那个熟人后该怎么处理他?直接发出警告还是把他带回学院?”
“暑假过后就是新的开学季了,我认为你可以带他一起参加开学季的考试。”施耐德说,“另外有关混血种非法集会的任务详情我会让诺玛用电子文档的方式通过pad发给你,这次行动你是专员,可以调动当地学院可动用的一切资源。”
“是不是我的错觉,部长,比起滨海城市的任务,我觉得你好像更重视这个需要我去接见的准学员?”林年忽然没来由地问。
施耐德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而已。”林年轻轻笑了一下,“部长,说吧,到底是我的哪个熟人有可能跟我一样是藏在人群中的怪物?”
“仕兰中学2007届学生,当地企业巨头鹿天铭的继子...楚子航。”
微微张了张嘴后,林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一会儿后,他挂断了电话,看向窗外渐小的黑色雨夜。
...怎么就不那么意外呢?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雨落狂流之暗
雨水打在窗户上砰砰响,铅色的乌云卷着滨海城市的天空,划过的雷电像是为黑云开了一只独眼,尔后滚滚袭来的闷雷是云后不怒自威神明的沉重喘息。
楚子航站在教室门口,八级的风力吹得仕兰中学操场上的旗帜狂颤,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围绕着旗杆弯腰避着雨试图把旗降下来,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一个男生不小心触动了按钮打开了怀里的雨伞,风吹着雨伞带着他向后倒飞出去,另外一个男生机敏地扑了上去想要抱住他,结果一起被带着吹飞进了满是泥水的草坪里成了落汤鸭子。
操场上车鸣不断,各个方向射出的车灯将旗杆的影子开花一般映在了雨夜里,此起彼伏的喇叭似是没有指挥家的杂牌乐队,按得越响亮听见的人就越是烦躁,车宴一般的操场里学生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钻,大多身上又披着黑色的雨衣,让人想起了幼儿课本里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
屋檐下的楚子航伸出手,雨水砸在他的手上溅跃出水花,让他知道:哦,原来雨水真的是从天上泼下来的——这种级别的雨量中,满世界的是银瀑挂帘,一切都被水花冲洗得朦朦胧胧的,很难分清究竟是雨水从天上落到地上,还是地上的水回流卷到天上去。
天上天下都在下雨。
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新来信,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把它删掉了,靠在墙壁边抱着手呆呆地看着雨夜里杂乱的车展从浮华逐渐地安静下来,一道道车辙驶向校门外,只留下了凌乱、被大雨洗泼的操场。
“等人?还是回不了家?”
说话声是从楚子航右侧传来的,有个低年级的小子走到了楚子航身边蹲了下来,一起猫在了教学楼的屋檐边看着这雨升雨落般的幻景。
“等人。”
楚子航回答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低年级男生,不是自来熟,但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煞星,甚至说在仕兰中学里很少有人敢找他搭话,不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十二生肖属冰箱,还没来开冰箱门就能从他的瞳子里感受到里面彻骨的寒意。
“喔,等人好,等人好,起码还能有人在这种天气里来接你。”低年级的男生的年纪看起来比楚子航稍小一些,应该也是仕兰初中部的人。
他跟楚子航分明从未见过,可却那么自然而然地蹲坐在了楚子航的身边。
大雨越下越大,斗大的雨滴在空中被风吹得互相撞击破裂,向地上洒下纷碎的水花,风力渐强,乌云翻卷。
楚子航低头看着蹲在身边一声不吭的男生,忽然开口说出了他的名字:“...林年?”
像是答对了暗号,低年级的男生下意识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脸颊,不清楚对他来说同样素未谋面过的楚子航是怎么认出他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名字写在我的脸上吗?”
“初中部的插班生,你的入学考试成绩是第一,在国旗下讲话上被表扬过,高中的学生会主席给你亲手颁发了入学通知书。”楚子航侧头回去继续看向暴雨夜,“当时我就在台下,你那天穿的是印着贵人鸟logo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鞋子是一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
“哇哦,你记性真好,平时成绩应该也不错吧?”男生点了点头心想这人可真够闲,国旗下讲话不打盹睡觉居然去记台上人衣服的logo。
“还行吧。”楚子航没说他也是今年拿奖学金的年级第一,毕竟年级第一都改变不了现在两个人站在屋檐下跟湿漉漉的乌鸦一样在避雨。
“之前我在公立中学读,进仕兰初中部的条件是来年初三中考成绩要是市状元,不然我会被开除学籍。”男生笑。
“...可你入初中部第一天就把人揍进了医务室。”楚子航低头看着他问,“为什么?这样做不害怕被记过劝退吗?”
“你在学校里应该是三好学生那种类型的吧?”男生无聊地用手去接雨水,“从来没打过架?”
“打过。”
“那我们就还有共同话题。”男生说,“初二部里有个男的说我的鞋是仿的,所以我打了他,然后把他的鞋丢进了厕所的小便池里。”
“为什么?”楚子航下意识问。
“为什么?”男生拍了拍湿漉漉的手,“那双鞋是别人送给我的。”
“可如果真是假的,那个男生说的是对的呢。”楚子航问。
“你什么意思?”男生扭头看向楚子航。
“我没有恶意...我上次的生日礼物是一张盗版《怪物史莱克》的dvd碟片,也是假的。”楚子航沉默了一下,试图表明自己没恶意。
“喔...谁送你的?”男生被这话题跳跃得有些愣神。
“我爸爸。”楚子航顿了一下才回答。
“你老爹真极品...不过也算有心了,那部电影我都是从电影院后门里溜进去看的,而且只掐头去尾看了一半,因为最后电影院的人进来查票了,我得提前摸黑溜出去。”男生挠了挠后脑勺说。
“为什么不买票?”楚子航问。
“买不起。”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子航笑呵呵地说,“毕竟我过生日可没有极品老爹或者老妈给我送盗版dvd,我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似乎懂了,过会儿他又迟疑着说,“如果你还想完整看一遍我可以把碟片借给你,其实在他送我碟片之前有人已经带我去电影院看完了。”
“可我家没有dvd播放器。”男生叹了口气看着雨又发起了呆。
楚子航也没有开口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雨,听着雨。
“...你人挺不错的,有机会的话你下次过生日我去你家蹭电影看吧?”男生忽然说。
“...可我过生日家里一般都会开烧烤party,不看电影。”楚子航说。
“嗯,不看电影,不过有烧烤party...”
“我记得你的名字,下次我过生日可以邀请你来,如果你有时间...”楚子航说,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如果雨不停你会怎么办?”
“跑出去,想办法坐公交车,6路车可以坐到地铁站。”
楚子航看了一眼外面仿佛要把世界淹没的大雨:“一会儿我爸爸会来接我,你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顺路吗?我住城郊那边,挺绕的。”
听到城郊,楚子航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男生会住这么远,这意味着入学仕兰后每天对方都得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地铁和公交车才能到达学校,按照仕兰七点三十早读的传统,想要不迟到就只能凌晨五点左右出发...
“果然还是太远了吗?要不算了吧?等雨小一点我自己跑回去,我跑得挺快,入学体测的时候学校高中部的田径部都想挖我呢。”男生笑了笑。
“不,送了你之后车可以上绕城高速转回家,也不算特别绕。”楚子航说。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男生得到答复后搓了搓手扭头看向瓢泼的雨夜又不说话了,感觉好像该说的话说完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一样。
楚子航怔了怔倒是莫名想起了这个男生来搭话时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
氙灯划出两道白色的光穿破操场照在了教学楼底层,站蹲在一起的楚子航和男生都眯起了眼睛,后者也意识到了什么似得站了起来用手遮挡车灯,车主见到他们的反应机灵地把远光灯切成了近光灯,一脚油门带着那操场上一枝独秀的黑色高级轿车甩尾到了教学楼前。
两条车辙在地面划出,积水被碾压得掀起两道一米高的水幕,还好楚子航拉着男生后退到了教室门边上才避免了成为落汤鸡的下场。
停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台冲破雨夜而来的黑色猛兽,氙灯前升腾着淡淡的白汽,流水的黑色车身向两侧分开顶棚滑落的雨水,两个“m”重叠为山形的车标屹立在大雨里熠熠生辉,这是一台价值900万的maybach62,只可惜他今天来得晚了一些,因为操场里的车展已经结束了,如果他早来那么半小时,大概会迎着大多车主尊敬的视线而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在两个半大孩子的面前表演压水甩尾飘移。
“哇哦,你爸真有钱。”男生看着这台响着沉雄低吼声的好车说。
楚子航扭头看他的眼睛,却意外地没在里面发现羡慕的目光,看见面前十级风力都吹不动的钢铁怪物,他好像就在看电视上阅兵仪式里拉过的导弹坦克车,不可避免地感慨一句真他妈牛逼之后心里再无任何余波。
迈巴赫驾驶座里的男人打开了车门,抽出了门框里的黑色雨伞,小跑着向他们这边冲来,大风大雨里他艰难地把伞顶在自己的面前,勇猛地就像一辆小坦克车,只是跑起来的步调难免有些走形,就像坦克车在跳舞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很难想象这种级别车里出来的人物会像他这样俯首弓腰、低眉顺眼,即使男人本身的卖相也极佳,但端着雨伞跑向楚子航这边时,就像是一个卤了一碗新鲜热乎猪大肠给儿子当宵夜的老爸一样殷勤。
这好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爸,他从迈巴赫里出来,打开伞后眼里只有不远处屋檐下的自家儿子,背后的好车不过是点亮车灯为他照面的钢铁工具。只是这时候,楚子航才发现身边男生看向雨中男人的视线忽然变得难以言喻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转瞬即逝之后被大雨的银光所遮蔽。
“这是爸爸,他没有钱,他只是个开车的。”楚子航对男生小声说。
可能这是一种共情。
楚子航知道男生没有父母,现在男人又开着那么好的豪车闯过雨夜来接他,有钱的父亲和爱他的父亲,这种对比可能会让身边的男生感到难过,不知出于什么情绪,他才说出了这一句换在平时根本不会对别人讲的话来。
“看见啦,开迈巴赫,很牛逼啊兄弟,以后去你家bbq我一定吃双人份的。”男生低声笑了一下说。
“...好。”楚子航说。
“你朋友?”男人顶着雨伞冲到了屋檐边,瞅着楚子航身边的男生问。
“不可以吗?”楚子航说,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谁都能听出有些微微的冲,一旁的男生没开口只是站着理书包肩带。
“可以,当然可以,看见儿子交朋友了我肯定要确定高兴一下啊。”男人一拍大腿被风雨吹打得跟落汤鸡一样的颓脸依旧还能眉飞色舞起来,“你朋友住哪儿?我顺路给送过去再送你回家,今晚风贼大,听说今天最强有十级,不过我把那辆车开来了,十二级风都把我们刮不走!”
楚子航看见男人竖起大拇指向雨夜里的钢铁怪兽比划的时候脸色沉了几分,男人机警地发现好像说错话了,立刻住嘴打上了伞陪笑着走在前面护送两个男孩上车。
楚子航钻进了后排座,想伸手拉男生一把时,却发现对方站在了车外的大雨里呆呆地看向校门处,他也扭头借着后视窗看过去,发现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纤细人影儿正迎着大雨快步地朝着他们这边奔跑过来,平底的女士鞋踩踏在水洼里数次不小心崴到脚,还好她主人的平衡性很强才没有摔倒在积水里。
“不好意思,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这次就不麻烦你们了。”男生探头进温暖的迈巴赫里抱歉地对楚子航说了一句后,转身就奔跑向了雨夜里的那个纤细身影。
楚子航这才相信男孩跟他说的一样真的跑得挺快的,田径部的种子选手都得在他奔向那个身影时的背影望尘莫及,黑色的衣摆蝌蚪尾巴似地在大风里甩得狂颤,像极了那两颗就要相处得急迫愈烈的心。
冒着现在八级大风来接男生的是个高挑漂亮的女孩,脸上画着的淡妆在雨水里都化开了,可依然挡不住她的漂亮,车外打着雨伞的男人都悄悄地吹了一声口哨,嘀咕着他老婆相比都不遑多让了,搞得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过婚一样。
车里的楚子航没有关心一旁的男人,只是从后视窗里远远地眺望着男生和那个女孩,在大风和大雨里他们披起了同一件黑色的雨衣,冒着雨就朝着校门外跑去了,四只脚踩踏着水洼的积水跳跃地老高,这时楚子航发现今天那个男生穿的好像也是开学典礼上的那双耐克的白色运动鞋,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为什么初中的转学生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同学大打出手,只因为对方嘲讽了他一双假鞋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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