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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她稍怔。
“本王忽然觉得,每一次我们向彼此迈进一步时,总会再退后两步,如今暖晴退了几步?”他问。
“回到了起 点。”她幽幽道。
他苦笑:“是本王的过错么?”
“是秀丽没有遵从闺训,不具容人之量。”
他默然多时 道:“今夜,本王就睡在这张榻上,你去安歇罢。”
她微惊。
“去罢。”他卸履上榻,“如若本王从这里出去,谁知明日你又要听到什么不入耳的话语?”
“多谢。”她福礼转身,走向垂纱遮蔽的寝榻。
纵有新人美如玉,尚有旧爱亘如山。今夜,一幕之隔,俱自无眠。





卿心冉冉 第112章 不如归去(2)
迎娶副妃的事,似乎不了了之。
由此,王府中人更知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侍奉间更加恭谨,不敢有丝毫造次。供应用度也越发完备周致,明秀苑内奇花异草争奇斗妍,全无秋时的落寞惨淡。
“王爷为了公主,不娶博怜了对不对?终究,她不过是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哪及公主天仙之姿才貌双全?”素问喜道。
冉晴暖一笑而过:东则王放弃的,只是一场迎娶副妃的婚礼而已。
“素问,我昨日梦到了故乡。”晨妆初成,她忽道。
“万安么?”
“兴岚城。”
素问一惊,下意识向四遭一扫,道:“您不是叮嘱过奴婢今后万万不得再提那几个字?”
“昨夜梦见了,梦中有父亲,也有初进府门时的倩儿。”
素问抿了抿唇。
“我思乡了呢。”她浅浅道,“那边四季如春,原是最适合我的住处。”
“好好的,您怎么……”
“好好的么?”她莞尔,“纵是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自己‘我是谁,在做着怎样的事,面临着怎样的危局’,惟有梦境不能左右,也无法更替。”
素问叹息:“是啊。”
“你为国君研制解药的进度如何了?”
“咦?”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基本算是完成,还须找人试试药性。”
她忖了忖,道:“这事应由国后安排。”
“我们要去熙桑城么?”
“我出不去,你可以。”今时今日,她当然晓得律鄍对自己亦当真怀有情愫,只是未深未切,足够从容。
素问摇首,急道:“奴婢怎能离开公主?尤其是这个时候。”
“自来到大氏国,蒙国后种种帮助,为国君根除旧疾,是我们的偿还。”
“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半是为了报答国后恩情,一半也是为了你……我在大氏国的前程。”
素问思度片刻,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这次成功之后,一定向国后讨个官衔,哪怕仅是一个响亮的虚名,这东则王府里的人也不敢再有眉高眼低的小人作弄。”
她嫣然:“你能如此想就好。带上高行和冯保,有他们保护你左右,我才能放心。”
素问一怔:“可公主这边……”
“不是还有连大他们?这些侍卫个个忠正,你担心什么?”
主命难违,素问无奈:“奴婢几时动身?”
“越早越好。”
素问巧笑倩兮:“也好,早去才能早回。”
“是呢。”她垂眸,“我稍后去看望素心师太,你去和高行商量行程罢。”
外间,朝阳正好。
她穿过一道长廊,取道庵堂。这条路须行经律鄍主楼之侧,平日并不常走。是有心?还是无意?或者,当真是冥冥使然,注定发生?
她路过主楼时,远远一瞥,望见了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门来的博怜。
纵使尚不曾真正成为人妇,她也晓得此时此际少女双颊上的晕红、步履间的娇弱所蕴含的信息。
所以,她早已明白,取消得只是婚礼,放弃得只是仪式。
“你心绪沉浮,目含伤痛,为了什么?”素心师太问。
“因为情起情灭,宛如镜花水月。”她答。
“镜中花,水中月,纵是虚幻,亦来自真相,真相不去,幻相亦不灭。”
她伏首:“徒儿谢师父教诲。”
不如归去。




卿心冉冉 第113章 秋叶无凭(1)
“暖姐姐。”
正厅门前,听见这声低唤,冉晴暖撤下迈上台阶的纤足,缓缓回头,面上随即带出温柔的笑靥。
“暖姐姐。”博怜身着红裘红靴,颈、腕上的雪狐风毛令得红白相映,煞是明艳照人,再不见初入府时那个污黑少女的半点影迹,此刻正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拿一双小鹿般的无辜大眼怯怯相望,“好几日不见,您还好么?”
“我自是还好。”她一派雍容,“怜姑娘的身子大好了罢?”
博怜点头:“是,多亏了素问姐姐。”
“怜姑娘可别这么说。”素问干巴巴一笑,“这几天奴婢连面也没有露,您恢复得神采奕奕,多亏了王爷的精心呵护才对。”
冉晴暖眼尾淡瞥。
素问噘嘴,朝后退了半步。
博怜小脸半黯:“暖姐姐,您没有生博怜的气罢?”
她黛眉微掀:“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
“因为……”博怜咬唇,“博怜喜欢上律鄍哥哥。”
“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过错。”她眸光盈盈,慷慨释放着体谅与包容,“怜姑娘是前王妃的妹妹,王爷对你体贴爱护更是人之常情。”
“真的么?”博怜睛瞳生光,“暖姐姐没有生气?”
她颔首一笑:“你飘泊多年,如今终得安稳,是该得到周全的照顾,而王爷足以成为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我适才正要找贺兰管事商量该如何操办王爷与怜姑娘的婚礼,迎娶副妃是件大事,仓促不得。”
博怜丕怔。
素问惊声:“公主,您在说什么?”
她颦眉:“你今日不是要前往熙桑城么?怎么还没有动身?”
素问好不情愿:“奴婢想晚两日再去。”
“国君的贵体是大氏国第一要事,哪容你拖延?”冉晴暖容色微沉,“随本公主过来。”
“是。”
这对主仆离开后,原处的博怜呆立多时,神色怔忡不定,问:“你们听见暖姐姐方才的话了罢?你们认为是真是假?”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有贺兰管事的严辞警告,以及两日前才因多话被驱逐出府的两个大丫鬟的前车之鉴在,她们不敢妄自议论,只得讪讪陪笑:“王妃一向是位温和宽容的主子,想来不会有假。”
“温和宽容?”这等话打被指派为自己贴身侍奉之人的嘴里冒出来,在在说明云国公主的手腕了得,但惟今之计,若她能给予自己一场婚礼,自是会呈现一团和气。
角门的阴影处,冉晴暖与素问看着这位长着旧人面孔的新人喜悦而去。
“公主,看来她相信了。”素问压着声道。
冉晴暖轻笑:“她当然要相信。本公主才从佛前归来,不打诓语。”
素问端的是不解:“可一旦有了婚礼,她便是这个府里名正言顺的副妃,地位与现在便不相同,加上东则王的宠爱,一定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您何必如此?”
“那是后话,你当下惟一的要务是治愈国君旧疾,在熙桑城内觅得一处足以安身立命的天地。”
素问心思动了动,倏地有所领悟:“难道公主想在将来到熙桑城落脚?”
“姑且莫想太多,只管好生经营罢。”
秋风起,秋叶落,秋花落无凭。若不想如残叶孤花凭风左右,惟有借风使力,放手一搏。




卿心冉冉 第114章 秋叶无凭(2)
到辖下各府巡视过今载的秋粮收成之后,东则王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随后便从贺兰刑的嘴里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是素问姑娘受王妃指派,赶往国都医治国君旧疾。
二是王妃对博怜姑娘极尽呵护,并吩咐他重新着手副妃迎娶之礼。
律鄍震诧莫名。
他在外打理公务,心中始终悬着府中的两个女子,爱妻与宠妾,一个令他心牵梦萦,一个使他割舍不去,尽管当下无风无浪,却总似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能真正安心无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是如此形势陡转的惊喜。
但是,终归是疑虑重重。
“素问已经动身了?”
“是,这会儿怕已经出了熙禾城。因为是王妃做主,而且是为了给国君治愈龙体,奴才只有派快马好车相送。”
“倘若王妃要过问迎娶副妃的婚仪,正需要素问那样精明的人手在旁襄助,这个时候派出去,你不奇怪?”
贺兰刑微生错愕:“是奴才考虑不周……”
“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律鄍含笑,“有素问在国都,王妃纵是想要离府,也只有熙桑城可去,她去几次,本王把她接回几次就是。”
谢天谢地。贺兰刑暗松一口气。
“本王去看暖晴。”他直奔明秀苑。
明秀苑内,冉晴暖坐在院中松下,旁边侍立的是受召前来的连大。
“这院里的丫鬟没有人懂得我们的语言,是而本公主可以放心和你说几句话。”她道。
连大恭敬应是。
她端起茶盏递至嘴边,道:“你是太子派在本公主身边的,可对?”
连大面色赫变。
“随嫁侍卫里,只有你和高行识字,只有你能够落笔成章,所以每一次都是你为诸人代笔家书。太子对本公主的一举一动如此熟悉,显然要有一个人写在纸上报回京城。除了你,本公主想不到第二人。还是说,是本公主猜忌多疑冤枉了你?”
连大垂首半晌,呐呐道:“属下发誓,属下只在才来的时候向太子禀报过一些事,公主将属下等人视为家人,自到出云庵后属下再没有写过一字。”
“你擅自断笔,不怕太子动怒?”
连大摇头:“动怒也没甚要紧,属下孤儿出身,大云国内已没有半个亲人。因为太子曾在属下昔日上司的面前为属下说过一句话,为报答这份恩德,属下才在行前接受太子授意,为他记下公主在此间的一切。属下自知愧对公主,愿意意领受惩罚。”
“惩罚倒不必了。”她淡哂,“为我做一件事后,你便从没有对不起本公主。”
“是。”
尽管在这院中进出的丫鬟们皆不懂汉话,她仍然放低声量。
随着主子话声娓娓,连大瞠目结舌,脸色一变再变。
“听清楚了?”
“听是听清楚了,可是……”
她挑眉:“本公主什么也没有说,你也什么没有听见,只须照做。”
连大点头:“属下谨遵公主吩咐。”
“暖晴,你在哪里?”门外,东则王盎然声嗓报入,“本王来了。”
她敛衣起身,从容相迎:“王爷这是在报门而入么?”
律鄍扬唇:“倘若是王妃的吩咐,本王乐得遵从。”
“王爷好心情,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她嫣然而问。




卿心冉冉 第115章 镜花水月(1)
“还要与本王打哑迷么?”律鄍双手握她肩头,上身微俯,眸中漾笑,“暖晴总是能够给予本王惊喜。”
冉晴暖明眸一转,恍然:“原来王爷已经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贺兰自是要在第一时间禀报本王。”
她颔首:“对呢,迎娶副妃是伯大事,秀丽还想亲口告诉王爷,方才被苑内的一点小事分了心,竟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他牵起佳人柔荑,忽地眉心一紧,“手怎么这么凉?”
她淡哂:“许是在外面呆得有点久了。”
他摇首,将两只柔荑焐在自己双掌之间,道:“熙禾城的冬天来得早,你身子娇弱,以后不得在外面长坐了,想看花,就到花房。”
她美目静浮,轻声道:“我听贺兰管事说了,王爷正在建花房。”
“如此,一年四季你便都可与花相伴,喜欢么?”
她微微点头:“王爷对秀丽的好,秀丽铭记于心。”
他眉峰一拢:“这点事不需要铭记,本王今后只会对你更好。”
她莞尔:“那么,秀丽只需要安心领受王爷对我的好了么?”
“对极了。”他垂首,与她四目相抵,瞳心满盛爱意,“你永远是本王的大妃,没有人可以取代这个位置,你也将是本王的第一个新娘,迎娶博怜的夜晚,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迎娶博怜的夜晚?”她明眸一闪,“王爷是说在博怜的新婚之夜,让真正的新娘独守空房,来会我这个旧人么?”
他沉声:“你不是旧人。”
“但也不是新人。”她退了退身,抽出手儿,“秀丽愿意接纳博怜,是因为不想一个未嫁女子一直没名没分非妻非妾住在府中。”
他神色陡然一僵。
她浅笑:“王爷只管放心迎娶新人。有夫妻之名在,有和婚的圣旨在,秀丽永远无法离开。至于夫妻之实,当有一日秀丽能够放下心结,又尚未年长色衰,王爷也不曾失去兴趣时,再来成就也不迟。如今,秀丽当真没有这份心情,而王爷说过不会勉强。”
“你……”他吐声艰难,“知道本王和博怜……是谁对你说过?博怜?还是哪一个下人?”
“秀丽曾看到她从王爷的寝楼中走出来。”她淡淡道。
他微窒:“她……”
“她也可怜。”她掀足,姗姗行到一株残叶无存生机惨淡的桃树前,恍忆它春时盛景,“无论是薄怜,还是秀丽,没有什么不同。秀丽由始至终只是一个住在明秀苑的和婚公主,而薄怜则是长着王爷至爱之颜的替代品。当年,博卿病重,王爷将她接入主楼医治直至离世,故而那里成了你和博卿的圣地,就算是博怜,天亮之后也须走出那个地方。”
律鄍沉寂无声。
她自嘲一笑:“王爷因为不想被过往的伤痛吞噬,故而不想放开与博卿全无相似之处的我,却将自己的名字、寝楼永远留在过去;因为无法容忍长着博卿面孔的人嫁给除你之外的男人,故而将博怜留在身边,但也正因她的酷似,必定无缘正妻之位,毕竟,王爷不允许任何人覆盖博卿留下的印迹。我得到正妃的名分,博怜得到了疼爱的假象。镜中花,水中月,如今而已。”




卿心冉冉 第116章 镜花水月(2)
时间恍若沉淀,时光宛若凝固。
久久之后,她身后的男子淡淡发声:“正妃的名分是国君所定,本王对你的情意却发自由衷,本王愿使你成为这座王府、这府熙禾城的女主人,给你众所周知的看重,你在乎的却只是本王的名字和寝楼?”
她回身:“作为女主人,可以做什么呢?拆除王爷现在的主寝楼重建如何?”
律鄍双眸沉若暗夜,道:“本王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是。”她福礼,“秀丽一定会妥当照顾自己,祝王爷新婚大喜。”
“本王永远都在。”他深深看她一眼,向后退步,继而转过身形,背负重重阴翳,缓缓离去。
她脊背挺直,晌久伫立,才道:“连大。”
“公主。”连大走上前来。
“本公主方才失态了,看来先前所说需要略作调整。”
本打算安之如素笑颜迎人,谁想在听到他所谓的“洞房花烛”时,方寸中好似有一团火倏然燃起,激促着她撕破假象,将所有虚伪矫饰付之一炬。
即使如此,她仍不想他看见自己因嫉妒而丑陋的容颜,不想将一道怨妇的身影留于这座院落,这座府第。但愿,明年春季来临,这株桃花再度吐艳之时,已将今日曾经目睹过的那张脸留在前世,不复记忆。
“公主想做的,属下一定帮公主达成,但属下绝不能让公主独自前行。”连大道。
她一笑:“那就跟着去罢。”
“是!”连大喜出望外。
十日后,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东则王妃副妃迎娶之礼举行。
其日鼓乐喧天,宾客盈门。冉晴暖作为正妃,着正红礼服现身于喜堂,慷慨接受新人叩拜,与诸客寒暄,不疾不徐,娴雅雍容。
“王爷。”宴席中,她来到新郎身边,晏晏笑语,“已经把新人送进蕴秀居了么?”
律鄍转头,双目紧盯其颜。
她手捏银质小杯,落落大方:“今天是王爷的好日子,秀丽想沾沾王爷的喜气,敬王爷三杯酒。”
他眉心紧蹙。
“秀丽先干为敬。”她以袖略掩,酌净杯中物,空示对方。
他面如玄铁,扯起桌上铜觚一饮而尽。
随行的连大持壶为主子将空杯斟满。
她举起:“秀丽再饮。”
他奉陪。
饮过三杯,她扶额赧然:“秀丽不胜酒力,向王爷告退。还请王爷也莫贪杯,早早回去新房陪伴新人。”
她前脚离席,后方响起称奇之声,一众男子更是艳羡不已。
“东则王真是了不起,也只有你调教得出这么乖顺听话的女人罢?沙场上冲军陷阵所向无敌不算本事,这才是男人最大的炫耀!”话者,按辈份当是律鄍的王叔,是而百无禁忌,“各位,你们有谁见过在丈夫纳妾时满口恭喜的妻子?还不赶紧向东则王敬酒,请教御妻之道?”
“老王爷说得对,咱们要向东则王讨教讨教!”群起哄之,轮番敬酒。
宴厅窗外,冉晴暖望着那上被围在中 央长饮不辍的男子,问:“放进去了?”
连大点头:“第一杯就饮了下去。”
月上中天,云蔽寒河。东则王府庵堂后门无声而开,庵前树下提前系了两匹摘了颈下响铃、包起四蹄的马。
夜色茫茫,佳人杳杳,从此各在天涯。




卿心冉冉 第117章 此生珍重(1)
夜色中,乌木脱河水流湍急,激浪拍岸。
她驻足河畔,其笑嫣然:“连大,若跳进这样的水中,可会尸骨无存?”
连大一惊:“公主,东则王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您这样做!”
“身体发肤受自父母,我自然不会这么做。”她裹紧身上的披风,回望熙禾城,“多亏了东则王的婚礼,为了便于住在西畿军营中的将军在宴席散后出城,西城城门至今未关,我们才能在这个时候走出熙禾城。当然,也多亏连大办事得力,每一步都安排得精细周到,从庵堂后门的虚掩,到马匹的选择,最关键的是,将素问的安神散投进了东则王的酒杯,可以助他今晚有一场好眠。”
人性真的微妙呢。
倘若没有爱上东则王,纵使他身边三妻四妾美女如云,她必定能毫无芥蒂地顶着秀丽公主之名以东则王妃的身份在那座高墙内度过一生。而一旦心动,反而不能再有丝毫容忍,毅然抛却了那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使命……但如此远去,终须给秀丽公主一个归处。
“连大,制作一次意外罢,秀丽公主不堪情伤,跳入水深浪急的乌木脱河。”
连大称是。
“然后,你前往熙桑城,与高行他们会合。”
“嗯?”连大丕怔,“公主呢?”
她笑:“秀丽公主已死,那当然不能出现在大氏国都。”
“那您要去哪里?”
“寻一个老朋友。”
“无论您去哪里,属下愿保护公主前行。”
她摇头:“你需要到熙桑城告诉素问这边发生的一切,然后由她求国后将留在东则王府的侍卫召到国都,编入国后卫队。”
“公主为属下等考虑到这等地步……”连大感激与愧疚并存,“公主乃金玉之躯,属下一定要保护公主!”
她仍然摇头:“我穿得是男装,精通西漠话,袖内装着素问的一些小东西,身上有你换来的散碎银子,又熟知朋友的居住地,一人独行足矣,眼下你第一要务是将同袍带出东则王府。记住,除了你、素问、高行,其他人不需要知道本公主的生死之迷。而你,则需要避开东则王,若实在无处可去,不妨进南连王府谋个差使。”
连大无奈,只有颔首。
“若有缘,终会相逢。”她走向马匹,至此忙乱之际,微微有点感谢教自己学会马术的国后,“此处交给你来布置,本公主要天亮之前一直沿着官道前行。”
“至少让属下护送您到天亮时分。”这一点,连大很是坚持。
冉晴暖未再拒绝。
无论是素问,还是一众侍卫,她与他们的主仆之缘皆已告罄,此后只怕再无相见之期。百年修得同船渡,共行一段路程也好。
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晨曦初露时,连大遵从主子吩咐踏上通往熙桑城之路。
迎着朝阳,冉晴暖在无人的长道上纵马疾驰。
泪水潸潸而下。
这便是她急欲独行的因由。
她需要一场四下无人的哭泣,哀悼自己无所归属的情生意动,祭奠重疾而殁的夫妻之名,曾经的愤怒,曾受的痛楚,刹那的沦陷,短暂的甜蜜,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尽皆入尘成泥,无依无形,散若烟花,逝若流星。
东则王,此生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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