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冉重忽地脸色一沉:“暖儿,纵然遂贤侄不是外人,你这般随意打断他的话语仍然失礼至极,速向遂贤侄致歉。”
这个急转直下,令大厅内方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陡然僵住。
遂岸一呆:“伯父,您也说此处没有外人,何须如此拘礼?”
“遂公子言之差矣。”冉晴暖盈盈站起,飘飘一拜,“失礼便是失礼,晴暖在此深表歉意。”
不妙了啊不妙了。南连王好生苦恼。
此后,冉晴暖告退,遂岸瞅紧机会向主家辞别,追着佳人身影疾行。
“遂公子这样好么?”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冉晴暖回眸,“追在一个女儿家身后,若是被家父晓得,势必将阁下归类为登徒子,岂不枉费了之前的苦心经营?”
遂岸苦脸一叹:“冉冉果真生气了。”
她淡哂:“我生不生气有何要紧?阁下只须赢得家父的赏识足矣。”
“呃?”遂岸抚着下巴,转着眼珠,忖量了须臾,“莫非冉冉是在吃味?”
卿心冉冉 第131章 世道易变(1)
客栈内,遂岸仰躺榻上,长吁短叹,惆怅无限:昨日说过那句话后,即被冉冉嫌弃,板紧那张美人脸将自己再一次请出冉家门,呜,好伤心。
遂洪伫身窗前,感受着兴岚城轻软的春风,再偷眼窥向主子神情,也甚觉无奈。
终于,南连王不想一味沉浸于懊悔沮丧中,霍地跳起。
遂洪一喜:“王爷终于决定出去走走了么?”
他莫名其妙:“去哪里?”
“兴岚城是个处处入画的好地方,您还没有好好看过,不如今天就四处看看?”也省得您眼睛只盯着冉小姐惹人家厌烦不是?
“此地是晴暖的故乡,本王当然会好好欣赏它的风光。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要先得到晴暖的芳心,刚刚本王终于想到了一个上策。”
鉴于主仆多年的了解,遂洪问得小心翼翼:“什么样的上策?”
“晴暖喜欢鲜花,本王擅长种花,本王索性就在这府兴岚城安置下来,专心培植花朵。”他两瞳生光,势在必得。
在遂洪看来,却委实难以理解:“您想做花匠?”
“错,是花商。”他眉飞色舞,“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实现本王多年渴望的梦想,冉冉不愧是本王的命定之人。”
“……”遂洪无言以对。
遂岸决定立刻付诸于行动:“走,我们首先去租一家有个大大院子的民居!”
“那嘉岩城呢?”
遂岸笑颜嘻嘻:“本王为了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每日都要写一份交接书函。超过十日不回,自然会有文簿将那份书函递到国后娘娘手中,她自会从我陈列的人选中选择一位接班人。”
遂洪顿了片刻,道:“国后一定会派人追杀您的。”
“你是本王的近身侍卫,到时挡在本王前面就好。”
遇主不淑啊。遂洪仰天默叹。
不过,虽然南连王打得一副好算盘,无奈有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才迈出客栈,即见外方满城缟素,全城红艳尽去,就连各家门前的姹紫嫣红也悉数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盆盆白色莲花。
“这是怎么回事?”他拉住经过自己身前一位路人,“怎么转眼像是换了天地?”
“老皇上驾崩,可不就是换天了?”那路人行色匆匆,“按照国法,全城一个月内不能鸣放鞭炮,开张喜庆诸事一律喊停,咱还要赶回去告诉伙计把明儿要开张的新铺子暂且关了呢。”
大云国皇帝驾崩。
遂岸深知这等时候,冉重身为曾经的朝廷重臣势必无法置身事外,自己的追求大计只得暂时搁置。
是而,他决定先到冉家辞行。
“遂大哥!”冉叶开门一见是他,大喜过望,“我正要去客栈请您过来,快点,家父等您多时了。”
遂岸随着这位急惊风般的少年直达冉家大厅。
“遂贤侄请坐。”冉重端坐厅内,面色凝重,“叶儿,把门关好,守在门外,若是晴暖过来,立刻高声告诉为父。”
“是!”冉叶重应。
遂岸有感气氛非同寻常,遂危襟正坐:“请伯父示下。”
冉重长喟:“遂贤侄想必已经听说吾皇驾崩之事。”
他点头。
“老夫有一不情之请。”冉重声音沉沉,“请你将晴暖带到贵国躲避一段时日,越快越好,迟了只怕不及。”
卿心冉冉 第132章 世道易变(2)
遂岸猝然起立:“是,小侄这就带晴暖启程。”
反倒是冉重怔住:“遂贤侄不问原因么?”
他摇首:“事关冉冉的事,小侄皆可不问原因。”
冉重哑然失笑:“坐下罢,如若不告诉你原因,只怕在晴暖执意回程时不忍阻拦,须知我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儿一旦倔强起来,雷山火海也敢一往无前。”
当然,冉冉的灵魂一半为水,一半为火,为水时晴好如春,为火时暖炽如夏,有谁比他明白?遂冁然归座:“伯父请讲。”
“先皇驾崩,新登即将登基,老夫接到太子手谕,命老夫进京协助操办新帝登基大典,并言皇后想念晴暖,老夫须携小女一同回京。”冉重苍眉拧结,“老夫没有想到三年过去,那位还是不肯放过晴暖。”
“那位是……”
“当朝太子,即将登基的新帝。”
遂岸豁然开朗:他记得秀丽公主曾说过,若晴暖返回云国,万安城内有个器量狭隘的小人式大人物必定不会容她自在。那时不是没有追问,但秀丽公主无意说得太多,他一则不好勉强,二则急于追赶佳人,就此埋下疑团。
“晴暖做公主伴读时识得太子,太子登门提亲。然太子早有正妃,老夫家门清正,世代书香,四旬之后方得爱女,不想她为人做妾,故而婉言谢绝,又怕太子说动圣上下旨指婚,故而先行面君细陈原委。先帝体谅老夫得女不易,明令太子不得伤老臣之心,就此作罢。不料,这才是麻烦的开始。”冉重摇首沉叹。
遂岸扬眉:“小侄来猜猜,那位太子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却敢暗中为难伯父和晴暖?”
“正是。”冉重颔首,“一度还曾使老夫背上收受贿赂的重罪,若非秀丽公主助晴暖找到关键证据,老夫早已背着污名身首异处。”
“然后,一贯喜欢采用皇族的旁枝左叶来充当和亲人选的贵国,第一次将一位嫡生正出的公主发往异国他乡?”
冉重乐喟然长叹:“说起来,秀丽公主也是被我们父女连累,但老夫也由此更加确定太子绝非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尤其在经过这么波折之后,他更加不会善待晴暖,老夫绝不能将女儿嫁与过去。”
“当然不能!”遂岸拍案而起,“那样的小人也敢妄想冉冉,本王绝不答应!”
冉重忍俊不禁:“贤侄如此喜欢我的暖儿么?”
“当然。”遂岸攒眉握拳,“冉冉被律鄍那厮已经伤过一回,我绝不让她再遇上第二个律鄍。”
冉重长舒口气,欣慰道:“如此,老夫便可放心将女儿托付给遂贤侄,请你把她带往贵国。”
遂岸一愕:“难道伯父明知新帝居心,还要独自前往?”
“老夫身为臣子,别无选择。”
“伯父大可也随小侄避祸大氏国。”
“不。”冉重正颜摇首,“老夫读圣贤之书,沐皇家圣恩,得居高官几十载,除却爱女,其余皆可奉给大云。只要暖儿无事,老夫无惧生死。”
遂岸听其言,观其行,明白纵算自己此刻舌粲莲花,也不能易其心,改其志,遂点头:“小侄定然不负伯父所托。”
是夜,冉晴暖在饮过卫氏送来的一碗汤水后,即睡意深浓,再赴旧程。
卿心冉冉 第133章 为卿盘算(1)
行进中的车顶,额头的浅痛,以及一双愧意隐隐的双眸……当同样的事情经历第二回时,极端令人不喜。
冉晴暖再度闭上眼睛。
“冉冉~”遂岸坐在车厢一角,双手抱膝,怯怯发声,“我错了。”
她拽紧身上薄毯,翻身将那道声音置于脑后,
“冉冉,我错了。”遂岸向前挪了一寸。
她不作理睬。
“冉冉,我错了,给你打手心~”
世上若有晓得不屈不挠之真谛者,非南连王莫属罢?她不得不缓缓坐起,道:“家父对你说了什么?”
“关于贵国太子的一些往事。”
她沉默良久,道:“知府将先帝驾崩之讯传来时,我便知道有如此一刻,太子从来不曾放过任何忤逆其心意之人。可是,我以为家父至少会与我商量应对之计。”
“冉伯父爱女心切……”
“而你做了爹爹的同谋。”
“嘿嘿。”他傻笑以对。
“那么。”她秀眉轻扬,“这辆车正驶往何处?”
“冉伯父命我带你返回大氏国。”
“你正在照做?”
“我如果真的照做了,冉冉必定对本王失望罢?”
“所以它正在驶往哪里?”
“正在兴岚城外的广阔原野上徘徊。”他呲出一口白牙,“冉冉事亲至孝,绝不会让伯父一人独自面对那个暴戾恣睢的太子。而在冉冉清醒之前,我不想有负伯父的请托,惟有多绕几个弯路。”
她推开窗有挡帘,看着外方世界,胸臆倏松,轻声道:“多谢。”
“我做对了罢?”他一脸邀功请赏的雀跃 。
她难忍莞尔:“对极了。”
他喜不自禁:“方才,遂洪禀报伯父已经踏上进京之路。”
她忖了忖,道:“南连王可否将晴暖送到兴岚城东广街?”
他欣然应允:“可以是可以,不过晴暖在这个时候去那边做什么?”
“之前曾听管家说过那边有两家愿意做长途生意的车行。父亲的车已经上路,晴暖不能回家惊动家母,只有租车上路。”她摸着身边的两只包裹,笑道,“所幸,行装已经打点妥当。”
他整人顿时落寞而惆怅,弱弱道:“冉冉此刻明明正在坐在一辆车上,为何还要租车上路?难道是嫌弃本王的这辆车太过寒酸么?”
她挑眉:“南边王愿意将车借给晴暖?”
“非也非也。”他大摇其头。
她眉心起颦。
他双手抱拳,揖首作礼:“本王将和冉冉同车而往,一路之上还请多多关照。”
她一怔。
“容本王为冉冉释疑。”南连王推车车厢后窗,指着后方一辆华车,“那上面盛满了大氏国南疆南连王恭贺大云新帝登基的重礼,本王受邀出席大典,造访礼仪之邦,怎可空手而去?”
“王爷接到了邀请?”
“接到邀请的是国君、国后,左右也要派使臣前往,本王身为南疆藩王,又是国后之弟,自告奋勇有何不可?国后很乐意本王借此机会走方冉冉长大的故乡,了结过往那段残缺破碎的情殇。”
“这是几时定下的事?”她问。
“一日之前。”
“我睡了多久?”
“可以不说么?”
“请务必坦言。”
“五天。”
她默然。
遂岸闪着纯洁无辜的双眸:“这是本王苦思了一个时辰想出的两全之策,冉冉觉得不好么?”
卿心冉冉 第134章 为卿盘算(2)
“阁下为了便于安排一切,故而令晴暖昏睡了五日之久。”她似笑非笑,“晴暖不胜感激。”
遂岸傻笑三声:“因为我知道晴暖一旦苏醒,必定要随着冉伯父共赴险地,只有先派八百里快马赶到熙桑城,向国君、国后请缨此次云国国都之行,可就算八百里的快马,往返至少也需要三日,本王便在暖晴的膳食内加了安眠散。声明:因为是素问制成的药,本王才敢放心对冉冉使用。”
她颦眉:“这五日内,我一直睡在这辆车内?”
“啊,明白了!”遂岸恍然大悟,“冉冉是忌讳着男女之防罢?这一点无须担心,一个时辰前,冉冉还是睡在一户民居内,由一对农妇母女照顾。因此,你身上的这套衣裙绝不是本王为你换……”
她明眸横去。
他当即闭口不言。
她沉吟多时,道:“阁下既然要以大氏国特使的身份前往万安城,晴暖就扮作阁下的随从如何?”
“嗯?”他眼前一亮,“冉冉要做本王的随从么?”
“扮作阁下的随从而已。”
他得意泛笑:“一日为主,终生为主,冉冉跑不掉了。”
她无意理会他的自说自话,眼角擦过窗外那匹马鞍空置的白马,道:“阁下的爱马仿佛甚是寂寞。”
他略见委屈:“冉冉在赶本王走么?不想与本王同处一室么?”
她幽幽一叹:“南连王见谅,奈何晴暖近来服食安眠散过量,此刻昏昏欲睡,王爷可介意给晴暖一点空间?”
他倏地消失。
她也当真躺平身子阖目养神,趁机厘清脑中千头万绪。
太子,公主,万安城,并未随着父亲的致仕还乡退出她的人生。无论以何种方式,过去总会找上门来,改变现在,改写将来。
岁月浮茬,万物皆会改变,运转的时光内,何人何物会成为铭刻心头的记忆?岁月流逝,谁又能始终不离左右,在明灭起落的光景中携手驻足?
她失笑。
从秀丽公主的身份中脱身,脑中便多了一些儿女情长的闲愁轻绪呢,不像自己,也与那个一度欲以自身弥消大云与大氏两国未来战事的“秀丽”相差甚远。
“冉冉,本王把紫檀琵琶带来了。”遂岸贴在窗边道,“想不想弹上一曲?”言间,不等她应与不应,那物件已经递进门来。
“王爷一直带着它?”言下意是,倘若一直带着,为何现在才给?
“上面镌有大氏国的文字,本王恐为冉冉招惹是非。”而南连王,似乎精通读心术。
她窒了窒:“王爷的心思到底是粗疏还是缜密?”
“诶?”他喜气洋洋,“冉冉在探究本王么?”
“并没有。”
“在害羞?”
“晴暖不胜药力,姑且小睡片刻。”
“……”呜,好心虚,谁教下药的人是自己?
冉晴暖指尖抹过琴弦。
长古山内,它是一个忠诚的良伴。大雪纷飞之夜,它沉沉低吟,赞颂雪中寒梅;狂风大作之时,它铿锵发声,和鸣风之狂啸。勉励与希望,是它从未放弃的激昂背景。
“冉冉,我们就要踏上官道,沿路会有各方的驿站岗哨按邦交之律查验异国使节,你换上放在你包裹下的那身男装罢。”
再问:此人到底是心细如发,还是粗放不拘?
卿心冉冉 第135章 惟吾不变(1)
大云国京都万安城。
作为一国之都,龙气盘踞之地,天家富贵之乡,自有一番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的盛世景致。即使是在大氏国脱离游牧生涯在沙漠中建起城镇之后出生的遂岸,面对这千年形成的气象,也微有震撼。
“嘉岩城和熙桑城两城的人口,也怕不及这一条街上的人数。”行走在熙攘行人之间,遂岸道,“而且他们卖东西一定要高声吆喝不可么?还吆喝得有声有调?”
相比好似初见城镇的乡村孩子一般好奇的南连王,一身男侍装扮的冉晴暖目不斜视,道:“一方水土而已,尤其之前因为先帝驾崩默哀一月,如今新帝登基重开商市,当然分外热闹。”
“在汉人书中说到士农工商,把商人放在最末,且处处贬抑,语多讽刺。可是这整条长街,若是没有商人,谁来叫卖?谁来造就这派繁华?”他颇多不解,“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没有商人的大兴利市,一个国家的生机何在?”
冉晴暖轻掀秀眉:“建立一个国家或者只需要十几年的戎马厮杀,使一个国家长治久安,就须有一套运行百年的国策政略。三司六部的各司其职,正是为了使他们在自己的国土内种植粮米,交换贸易。但为君当政者,为自身考虑,势必倡导民众轻利重义,从而忠君爱国。”
“那些制定国策者,若非来自世家的士子,便是在农家寒窗苦读了十几年的书生,自然将劳心者、劳力者放在前方,而做得好的商人,所拥有的富足生活令他们无论哪一方都会有所不及,于是大加贬斥鄙夷。”
她丕地失笑。
他两眸大瞪:“冉冉笑什么?”
“阁下还未成为花商,便开始为天下商人大鸣不平了么?”
“有么?”他想了想,的确有此嫌疑,呲牙一笑,“其实嘉岩城内也有许多为富不仁的商人,但这并不代表整个群体该遭此轻视,本王若是做了商人,也一定要做个成功的商人,靠着头脑和双手令自己衣食无忧,何耻之有?”
她笑而不语。
“啊!”他倏地止步,恁是警惕地看她,“冉冉是士子之女,不会看商人不起罢?”
“倘使我看他们不起,阁下又如何?”
他苦恼思索:“本王尽力做一个有格调有良心的商人,总可以罢?”
她嫣然:“我有告诉过你,冉家的祖上也有从商者么?”
“真的?”他喜笑颜开,“我们果然是天生一……”
“听说了没有,各位?那位大学士冉大人的事?”
身后是一家茶馆,几位在路边饮茶的客人说着闲话。因为距离极近,“冉大人”三字极为清晰,她不由向那方行近几步,避开过往人流安静倾听。
“是三年前辞了万安城府尹的那位冉大人么?”
“就是那位冉大人。文渊阁大学士,万安城府尹,还是两位皇子一位公主的师傅,替老三叔家的二小子洗清冤屈,将骚扰咱们整条街商户的恶霸赶出京城,做了数不尽好事的那位冉青天。”
“冉青天不是辞官回乡了?”
“昨儿一位在大理寺当差的同乡告诉我,前些时日,冉大人奉命回朝主持新帝登基大典,可不知怎地就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狱。”
卿心冉冉 第136章 惟吾不变(2)
冉晴暖一震。
“怎么回事?”茶客之一问。
“罪名是什么那同乡不知道,连他的上司也不明白,只晓得冉大人现在正被关在大理寺大牢里。你说冉大人好端端的进京替新帝操办登基大典,怎就成了罪犯?”
“说不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会有一些见不得的勾……”
“闭嘴!”另一人张口痛斥,“你这话用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冉大人那样坦荡磊落的正人君子,是你能说的么?”
“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王兄何必计较?”
“就算是闲话,也不能诋毁好人清誉!”
冉晴暖眉心紧颦。
一直立于她身后的遂岸轻轻握住她手臂,带往最近的一处僻静小巷,凝视着她微透苍白的面色,沉声道:“我们来此地原本就是为了救冉伯父,这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情形,不是么?”
她轻摇螓首:“我以为,父亲毕竟是两朝老臣,那人纵算意欲刁难,为顾忌群臣眼光,也不会做到太绝。现在看来,他将父亲下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坐实罪名,而后……”
“别吓自己。”他爽朗一笑,举臂道,“走罢,我们消息打听到了,回氏国馆商量对策,有本王的智慧和冉冉的聪颖,双剑合璧,天下无难事!”
看着那道潇洒快意的背影,她为忧忡填满的心房为之一松。
在这个人面前,佛纵有万丈深渊临于足下,后方仍有万里阳光待你回头,仿佛只须他的振臂一呼,天下当真再无难事。
“冉冉?”他回首,“不回去么?”
她一笑:“回,要回的。”
回到氏国馆,一封请柬放在案头。
今日,遂洪负责将贺礼送往礼部,一个时辰后,这份请柬即递达过来。新帝登基,各处为不成为三把火下的牺牲物,效率也随之焕然一新。
“因为我没有赶上新帝的登基大典,新帝特地在问天阁设宴,款待我这个大氏国特使。”遂岸拈着请柬,对其上精致云纹的图案颇有兴致,来回揣摩。
冉晴暖沉吟:“能在问天阁设宴,意味着新帝对与大氏国的邦交甚为看重。寻常的蕞尔小国,采雀阁即是最高规格。”
“哦?”遂岸笑,“那岂不是最最高规格?”
她淡哂:“大氏与大云接壤之处甚广,撇开那些高山阻挡之地,尚有近百里的平坦之区。大氏国的强盛早成为大云当政者的心头之患,不然先帝也不会由着太子把自己最爱的女儿远嫁大氏。”
他若有所思:“照这么说,无论是先帝,还是新帝,都很重视与大氏国的邦交。我们须在这个地方多加揣摩才行。”
她心中一动,颦眉思索。
他见她如此,也不急于打扰,只摆弄着那只请柬左右翻看,低言咕哝:“大云的手工工艺远超大氏,等我和冉冉大婚时,要做出比这些还要精致的请柬才行……怎么做呢?是请几位手艺高超工匠到大氏国,还是派人到此这边拜师学艺?”
她明眸觑横:“王爷?”
他当即憨笑:“本王想主意的时候,只有反复自言自语时,方有灵感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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